第八十一章
這個時候,隔著一堵牆的地方,龐嘉正得意洋洋地看著落難的高欒。他摸了摸那凍得青紫的可愛臉蛋,“我就說我們會再見面的。”他蹲下來,把斗篷蓋在少年身上,“看來你終於還是發覺,只有我才會一直在你身邊。”
高欒低垂著頭,袖子裡捏著刀。
他路上仔細一想就知道,在燕白鹿那裡動手腳的絕不是他哥哥。他哥哥還要臉,他把家族名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雖然他恨不得殺了自己,但是在外卻會盡可能平息事態。他要真打算讓自己回家,絕不會如此大費周章,更不要說用這種辦法讓燕白鹿和自己決裂——他是個爽快人,手起刀落就能解決的問題,不會兜這麼大個圈子。
所以,又是這個賤瘆人。
龐嘉握住了手。他把匕首偷偷摸摸藏了回去。
他抬頭,雙眼含淚地看著他,一派柔弱委屈。他心裡卻想著,龐嘉你個混蛋,你這是徹底把我惹毛了。我的哥哥顧忌你,我男人就是個蠢貨,那就輪到我親自動手了。龐嘉被他屈服無助的姿態激得一愣,收斂了笑意,抱起他大步流星地往屋裡趕。
高長卿得知這件事的差點又被氣得吐血了。但是他近日吐著吐著已經都習慣了。他不知道他是該慶幸好還是傷心好,這小畜生換人倒比床單還快。他有一日入宮甚至還迎面撞上那兩人,龐嘉帶著高欒坐在車上,一派勝利者的姿態:“高公。”他一拱手,“世子爺在我府上唸書,頗有長進呢。”
高長卿陰著臉看了眼高欒。高欒面色比他還陰沉。高長卿皺起了眉頭。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駕著車離開了。大庭廣眾不好搶人,他想。非把龐嘉做掉不可。
“你哥哥是真的不要你了呢。”龐嘉悲慟地說,臉上藏不住的幸災樂禍。高欒陰測測地看著龐嘉英俊的側臉,終於明白了斯文敗類這個詞到底是什麼意思。
高長卿駕車入宮,心裡很明白,龐嘉這是借這個醜聞實實在在拿捏著他的繼承人。高欒在龐嘉手上,他有很多事情坐起來會相對滯礙,公卿對他也多有怨言,這在一開始是不可能的事,他們沒這膽量。但是現在,眼見高家連一個繼承人都搞不定,高氏被看做不能長久。龐嘉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會那麼大費周章地把高欒弄到手。他打算進宮求求姜揚,龐嘉不是說唸書麼?讓高欒到宮中來念不是更好?
自從那件事過後,高長卿忐忑了幾天,但看姜揚與從前別無二致,依舊對他體貼入微事事關切,他這才鬆了口氣。他沒有通報就進了御書房,姜揚正在批改奏折,看到他,一如從前那樣擱下了筆,讓人上茶,“我也正要去找你。”
“我是來……”
姜揚打住了他的話頭,吩咐宮人:“快去把隔壁的御醫請來。”說完,他走到他身邊坐下,“長卿,有一件事情,你阿姊托我照拂你。可能她是姐姐,跟你談論這件事有些不妥。說實在話,我也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高長卿只能把自己的事先放一放。姜揚這麼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他略微覺得不安:“無妨。”
姜揚微笑:“是這樣子的。上次你送進宮來的婢子,你姐姐用著很稱手。”
“是麼?那很好。”
“但是……”姜揚看起來羞澀莫名,“聽她們的流言,你似乎被不能人道困擾。”
高長卿一下子變了臉色。姜揚安慰他,“你姐姐和我都很在意。畢竟你是高家的家主,不能無後,我們擔心你因為忙碌或者是別的原因……”他笑著說這種事情的確讓人難以啟齒,“而拖延了治療。”
高長卿尷尬地順著他給的台階下:“我沒有顧及這個,我以為只是偶爾。最近太忙碌了,多謝君侯和王後關心,我回去會好好延醫。”他只顧牢牢盯著金磚,輕微發著抖。一旁的姜揚欸了一聲,“還有哪裡的大夫比得上宮裡的。”說完拍拍手,幾位老御醫走上殿來,在外室叩拜。姜揚卻也不說高長卿是什麼病,就讓他們上前來給他診一診。高長卿見御醫的次數是宮裡最多的,御醫們都為他備了底案,尋常的調養做完之後,姜揚見沒有一人提到他的不舉,不免和顏悅色道:“我這個內弟,可有腎虛的情況?”
幾個御醫對視一眼,推出最年長的一位,斟詞酌句地說明了他的病症,然後寬慰他只是心病導致的興致寡淡,有可能力不從心。高長卿臉一陣白一陣紅。姜揚拍拍他的肩膀,讓御醫們開好藥方,下去煎藥,不多時有婢子捧著難聞的湯汁上前來,姜揚囑咐他喝下去。他看他嚥下,寬心地舒了口氣,把酸梅放到他嘴邊,“你放心,這件事不會傳出去,就在這御書房為止了。”
高長卿就著他的手指咬下,難堪地紅著臉低頭。姜揚上前想抱一抱他,被他躲開了。姜揚就輕輕按著他的肩膀,“我姐姐托付給我的事,不敢不遵從。你也是個大忙人,我怕你一個人住耽誤了喝藥,以後我每天這個時候幫你煎好藥,你進宮來喝,好不好?”他微微笑道,“否則這方子被什麼雜七雜八的人看到,又是一陣流言蜚語。”
高長卿被他的周詳感動,覺得幸虧有揚哥在身邊,免了他不少難堪,同時也了了比心病,遂點頭答應下來。日後每天都乖乖到姜揚處喝藥。過了大約半個月,姜揚溫和地問他,“可有起色?”
高長卿放下陶碗,難得疑惑地望著他。
姜揚的眼神落在他。高長卿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大概吧。”他顧左右言他。
“什麼叫大概?”姜揚惱怒他不關心自己的身體,拍了拍高長卿的肩膀,示意他跟上,高長卿不發一言地跟在他後頭。他看著前頭高大挺拔的身姿,惱怒地扭頭,就是因為那一個讓他恐懼的夜晚,他才從此不能人道的。吃藥也沒用。他知道這是心結,心結解不開,他一輩子都不能享受魚水之歡。這麼想起來,就姜揚就不免又有點怨懟。
姜揚引他到一處精緻的小閣,富麗堂皇,四處垂著顏色清新柔和的帷幔,還熏著裊裊的香。周圍只有幾個婢子,見他們進到房中,就拉上了門。他拉高長卿在他懷中坐下,“怎麼樣,有好一點麼,嗯?”
高長卿覺得有些不安,“這個,要大夫說了算。”
姜揚在他耳旁低笑:“大夫當然說你好了,不然他們怎麼去宮庫裡支取俸祿,我是問你自己,你感覺有起色麼,嗯?”
說著,把手輕輕搭在他腰間的束帛上。高長卿臉色大變,想要推開他站起來,卻被姜揚死死箍住,“怎麼,害怕?這有什麼,只是試試罷了。”
高長卿不由得低吼:“什麼試試?君侯自重!”
姜揚笑起來,“我只是想幫忙。”他放開高長卿,“那你自己來。”
高長卿漲紅了臉,軟下了話頭,“揚哥,”他囁嚅,“這種事情,這種事情……”
姜揚依舊是溫柔地笑著,“我知道你會害羞,所以才想來幫忙的,畢竟自己做和別人做也有很大的區別。”他站起來,將他按到榻上,“不親眼看到你好起來,我沒有辦法安心。你姐姐也很掛心,可是你總不能讓她來看,是不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又不懂。我想我們之間比較好說話一點。”
高長卿心想,這是哪門子好說話!不是應該交給大夫來看麼!姜揚看他呆怔在那裡,扶著他旁邊坐下,大手溫柔地在他束帛底下摸索著。高長卿屏住了呼吸,豆大的汗水一滴一滴從鬢邊滑落,說實話他不知道現在該做些什麼了。他是該把姜揚推開就跑出去呢,還是……他覺得這裡點的香有些太熱了。
“來。”姜揚讓他手撐著柔軟的被褥,撩起他的下擺。他的手富有技巧地擺弄著他寡淡的欲望,眼睛卻死死盯著他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高長卿只能錯開他的目光望向床頂,他越發緊張了,一點都硬不起來。
“還是不行啊。”姜揚遺憾地收回手,用絲絹徐隨意地擦拭著。他重重地歎了口氣,“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高長卿鬆了口氣,心想,還不是因為你。
姜揚在原地呆坐了一會兒,“長卿,你是從小就這樣,還是從其他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搖搖頭,“御醫說是心病,長卿是有什麼很特別的……回憶麼?”
高長卿趕緊坐起來,“沒有!”
姜揚笑著點點頭:“沒有。”
高長卿漲紅了臉,“要說有的話,就是被人踩了幾腳……當時有點疼,但事後覺得不是那麼嚴重。”
姜揚想了想,拍拍他的脊背,“還會有別的辦法的。”
高長卿抹掉額上的汗。姜揚已經走到一邊,拿著一罐香膏在手上塗抹。高長卿站起來整了整衣物,正要走,姜揚回過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嗯?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