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解開血契
大司沒說話,仍舊笑著看被關在籠中的黃蛛。
容安被傍生親了一下,立刻握住他纏在自己手臂上的尾巴,溫水中皮膚互相觸碰的感覺那麼微妙,光滑得讓人心動。容安將傍生壓在溫泉池邊的石頭上,另一隻手激動地扣住他的脖子,分開時對傍生說:
“……你這是要給我生孩子嗎?”
傍生又親了親容安的臉頰,頓了頓說:“不是。你還沒到發Q期,況且現在身體沒有康復,大概要等到回翼鬼部落才行。”
容安也有點緊張,聽傍生這麼說,心裡竟然詭異的有些失望。
傍生用唇撫摸容安光滑的臉,壓低聲音,就在他耳邊,說道:“我只是……想親親你。”
傍生的尾巴還被容安握著,身體呈現出淡淡的紅色,呼吸也急促了。容安拽著傍生的尾巴,只覺得那處柔軟而且可愛,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手,他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揉捏。傍生用力抖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摟住容安的脖子,儘量不觸碰他的傷口。
就在這時,容安突然覺得自己腿下一涼,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他腿邊游過,容安一皺眉,立刻轉身朝下看了看,結果扯到了自己背部的傷口,疼得差點跳起來。
“怎麼了?”傍生看容安不停抽氣,連忙向後看了看。
“沒事,”容安低頭看到池水清澈透明,裡面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就搖搖頭,說,“可能是我想多了。我怎麼覺得這水有點涼?”
“涼?”傍生看著容安被水燙得有些發紅的胸口,說,“那我們趕快離開吧,別著涼了。”
容安點點頭,起身之前還彎腰摸了摸自己的小腿。那邊沒有一絲異狀,似乎剛剛那刺骨的嚴寒都是幻覺。但自從容安融合悍蟒獸魂後,警惕性提高到了一個常人難以匹敵的程度,因此不由多在意了一些。可在傍生看來,容安只是在水池裡愣了一會兒,隨後撐手從溫泉池裡爬上來,膝蓋跪在雪地裡。
被溫水泡得紅彤彤的膝蓋,很快將冰雪融化,傍生不知為何有些口乾舌燥,連忙偏過頭把容安的衣服拿起來,給那人披上。
容安接過來,說了聲謝謝,又道:“我們走吧。”
溫泉好是好,卻不能泡太久,不然會頭暈。兩人一前一後從溫泉池往回走,山洞裡只剩下還在發燒的重有葉一人。
雲鋒在外做竹筏,重有葉才有了難得的清靜,他抱著膝蓋坐在一個角落裡,將下巴抵在膝蓋上,聽到有人走近,才抬起頭,淡淡看了眼容安。
傍生將容安送到山洞裡,看了看外面天色還早,就說:“你在這裡休息,我出去幫忙。”
“好。”容安道,目送著傍生走出去。
重有葉還在發燒,臉上有病態的潮紅,不過眼神還是淡漠而且冷靜的。他對容安點點頭,道:“你身體怎麼樣?”
“還行。”容安對這個自己來到強者大陸後的第一個好友一點都不客套,只道,“就是後背還有點疼。”
“應該的,”重有葉輕咳一聲,“被乾坤扇扇了一下,能不死的人,恐怕就只有你了。”
容安一開始還因為重見友人而露出微笑,到後來就愣了,怔怔地看著重有葉,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看見了。”
“……你怎麼看見的?”容安又問,不知為何有些尷尬。
重有葉看了容安一眼,示意那人坐過來,兩人肩並肩談話,仿佛多年不見的好友,一時間時空扭轉,似乎回到了當初,他剛剛來到的時刻。
重有葉說:“你受傷的時候,右手都是血,還一直捏著乾坤扇,我與策嚴來山洞探望你,就看見了。直到後來你傷勢減緩,才鬆開乾坤扇,由傍生幫你收起來。”他說完,低頭看著容安被棉布裹住的右手。容安更尷尬了,他之所以要裹上,就是擔心別人發現,現在重有葉看著他的右手,讓容安有一種掩耳盜鈴的感覺。
他尷尬地鬆開右手手背的棉布,做出了吞咽的動作,半晌,問:“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
“我……”容安撓撓頭,道,“我融合了獸魂。”
周圍的氣氛一下子凝注了,兩人都沒有說話,重有葉還在發燒,眼皮很重,看起來像是要睡著了的模樣。他淡淡道:“早知道了。”
“……”
“你幫策嚴解毒的那次,我就知道了。”
容安連忙道:“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只是,我自己一開始都不知道。”
重有葉‘嗯’了一聲,說:“傍生不讓你說吧?”
“……”
重有葉一副了然的模樣,道:“如果被王蛇知道,它們一定給你找無數女人讓你生孩子。那可麻煩了。”
容安點點頭,頓了頓,問:“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了?”
“王蛇部落來了的所有士兵。”重有葉強打精神,從旁邊端了杯水,用冷水浸了浸乾裂的嘴唇,道,“你受傷時身上迅速癒合,有一段時間不自覺地化為原形,你看見旁邊那座山洞了嗎?那就是你給壓塌的。”
容安徹底愣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昏睡時做了這樣的事情,半天才反應過來,都有些結巴了:“可、可我一點都不知道。”
重有葉非常罕見的笑了笑,道:“因為沒人告訴你啊。對了,你知道萬馬部落為什麼這麼快就投降嗎?因為它們的探子看到了你化為獸形的全過程,有個破天就夠它們喝上一壺,再加上你,呵……”
容安有些擔憂,道:“被人知道沒問題嗎?”
“沒問題。前來作戰的都是男人,女人一個都沒來,它們為你生下子嗣的概率太低,不作考慮。”重有葉淡淡道,“而且如果傍生已經給你生了,就算回去,那些女人也不會再糾纏你。”
王蛇部落要的只是一個可以庇佑它們的強大獸人,實際上它們也不是特別抗拒傍生與容安結為伴侶,畢竟傍生也融合了獸魂,誕下的子嗣說不定會更加強大。
重有葉說完這話,低頭咳嗽兩聲,道:“我頭暈,先睡一會兒,不跟你聊了。”
“行,”容安說,“你要不要躺到床上去啊?”
重有葉卻沒再說話,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容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見到那上面暗紅色的印記後,微微歎了口氣,猛然反應過來,想:乾坤扇?剛剛重有葉說得是不是乾坤扇?
如果重有葉知道這是乾坤扇,豈不是知道這把扇子到底怎麼用?
然而即使容安想搖醒重有葉再問問,那人一臉疲憊,睡得很不輕鬆,容安一看他的臉就不好這樣。容安看著重有葉,不知不覺也睡著了。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晨,容安不知何時已經躺到床上,而傍生就在他身邊。容安生病的這些天,只要一動傍生就會醒,現在也是,傍生聲音還有些沙啞,但眼神已經變得清明,道:“傷口還疼嗎?”
容安摸了摸,道:“不疼了。”
悍蟒的癒合能力確實驚人,昨天醒來時還疼得他忍不住痙攣,今天就只有頓頓的脹痛感了。容安松了松肩膀,又慢慢伸了個懶腰,感受自己愈合速度之快,大清早上,心情變得非常好。
這山洞是部落首領居住的地方,與其他士兵相隔離,王蛇部落其他男性士兵都是自己找地方住,這裡只有六個人。容安與傍生輕手輕腳地走出去洗漱,不願意打擾其他人的睡眠。然而少眠的炎鼬已經醒了,喉嚨裡咕嚕兩聲,歡快地跟著容安跑出去。
容安蹲在水池邊,用冷水洗臉,炎鼬學著他的模樣,在旁邊用水浸濕手,往臉上蹭了蹭,像極了家裡玩水的懶貓。容安看著覺得好笑,忍不住捏了捏炎鼬的鬍子。
容安低聲對炎鼬說:“我先回去了,你跟策嚴在這裡呆著,去疾雪誅峰,等什麼時候能化為人形了,再來追我,行嗎?”
炎鼬被拽著鬍子,臉皮都翹起來了,有些不高興地用尾巴抽了抽容安的手臂,沒說話。
就在這時,容安突然聽到背後的腳步聲,知道有人走了過來,就回頭一看,發現那是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的策嚴。
策嚴還是和他想像中那麼高大,但是看容安的眼神已經沒有原本那樣的疏離與淩厲了。
策嚴並沒有在意站在旁邊的傍生,徑直對容安說:
“容安,我有些話要對你說,你能過來一下嗎?”
仔細想想,容安似乎從來沒單獨與策嚴談過話,他驚訝地看著策嚴,又看看傍生,半晌道:
“好啊。”
傍生不願意離開容安,炎鼬更是如此,容安花了好長時間安撫他們兩個,才終於得以脫身。在某些方面,比如對容安的依賴程度,傍生與炎鼬非常相似。
容安松了口氣。他之所以願意單獨與策嚴談話,是因為他剛剛看到策嚴的表情,覺得他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說。
那人的眼神寧靜的如同秋日的湖水,帶著淡然的靜寂,讓人看著心慌。策嚴雖然是重有葉的哥哥,但與重有葉淡漠的性子迥然不同,他會大笑大怒,會不顧炎鼬的厭惡,纏在它身邊。而那種靜寂的眼神,不知為何,讓容安有些難過。
果然。在經過一個無人的小徑時,策嚴突然開口說:
“請你幫我解開我與炎鼬的血契。”
容安一愣,問:“什麼?”
“殺了我。”策嚴從腰間抽出一根獸骨,眼神絕決,“強者不自殺,王蛇部落的獸人只能死在對手的手上。我希望你和我決鬥。”
容安徹底愣了,怔了怔說:“你這是做什麼?”
策嚴吞了吞口水,很艱難,但是很認真地說:
“我寧可死,也不想,再讓它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