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訓【春風生萬物】
銀時從病床上醒來時,一時有種搞不清楚今夕何夕地感覺。腦子一團漿糊,呆滯了好久才慢慢回想起來綱手說的危險的方案。
總的來說就是換血。建立一整套循環,血緣相近血液配型合適的兄弟健康的血被引出體外,通過包裹著陽性醫療查克拉的管道活化後,輸入病人的體內。但一個人的失血總量是不能30%的,而為了讓病人的血液系統形成良性的循環,必須輸入80%以上的血液。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要麽有三個合適的人同時輸血,要麽就只能采取另一種冒險的方案,將病人體內的血液引導出來後,過濾掉病變的部份,用陽性查克拉活化後再度返回輸血者的體內。
但由於不知病人剩下的健康的血液還有多少,補不補得上輸血者的失血,而且病變的部分也有可能無法完全過濾給輸血者帶來影響,除此之外,兩個人無論血樣多麽接近,輸入過多他人的血也有可能引發排異反應,帶來生命危險,所以說這個手術,對雙方來說都將承擔極大的風險。
當綱手將這個方案說出來的時候,鼬當即就提出了反對,但銀時卻在仔細考慮後,讓綱手給三兄弟都做了血液配型。
得出的的結果是,銀時和佐助兩個人的血液都可以利用。
銀時問了綱手手術的成功率,綱手謹慎地告訴他,一個人換是30%,兩個人是60%。
三兄弟聽到後都沈默了。
過了一會兒,鼬直直地看著銀時,語氣堅決,“我不會接受的。”
銀時掏了掏耳朵,耍無賴般說著,“對不起我什麽都沒聽到。”
鼬的目光裡甚至帶上了一種懇求,“你明知道我不會任你和佐助陷入危險。”
銀時毫不動搖地笑了笑,“啊啦真巧,我也一樣。”
鼬眼眼神壓抑,啞著聲音說了一句,“我寧可你殺了我……”
銀時衝他聳了聳肩,“你殺過我,感想如何?”
然後鼬宛如被擊中般狼狽地別過臉去。
佐助突然冷靜地發話道,“三個人一起。”雖然年紀尚小,但他已漸漸有了一種從容的篤定。
鼬突然轉過頭來看著這個被他一直呵護著的幼弟,想知道他說出這句話的含義。佐助迎向他的目光,語氣裡有種不容拒絕的攻擊性和破釜沈舟般的決絕,“要麽一起死,要麽一起活下去。”
鼬眼神震動,突然覺得自己也許從未了解過這個孩子。他身上有一種從來不憚於把自己置於危險境地的冒險精神和一種與生俱來的勇氣和自信。
銀時仿佛早就預料般地笑了笑,然後揉了揉佐助的頭髮,說了一句,“小鬼在外面待命。”
佐助抱著頭不滿地看著他,正要反駁,銀時已經快速發話打斷了他,“下面還沒長毛的小鬼沒有發言權。”
佐助的臉立馬漲得通紅。
手術的過程銀時已經沒了什麽印象,他醒來後不久靜音便來檢查了他的身體情況,檢查完後也鬆了口氣般告訴他一切尚好。
銀時問起佐助和鼬,靜音告訴他說鼬尚在昏睡中,不過也已經脫離了危險,身體的指征也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而佐助在手術進行到後半,銀時的血液不足面臨失敗危險的時候,也毫不猶豫地建立了另一條通道提供血液。好在最後需要的血並不多,所以順利地完成了手術。
佐助由於年紀還小,即使失血不多,身體的恢複也不如正值成長期的銀時,所以如今也尚在昏睡。
銀時可以下床後去看了兩個人,發現兩人臉色雖都蒼白的,但都睡得安寧,於是也就放下了心。
接下來的日子佐助和鼬都陸續醒來。連大蛇丸都不知道去哪裡弄來了初代的細胞讓綱手給他完成了移植手術,這手術需要的精細度非常高,即使以綱手的水平成功率都很一般,不過大蛇丸看起來運氣不錯,移植的第二天已經壞死的手就有了複甦的跡象。
最後一次檢查眾人的身體都恢複得不錯後,綱手就帶上靜音踏上了去木葉赴任的行程。
銀時一行人也在略作休整兩天後,往甜忍村的方向行去。
走出短冊街不遠後,銀時突然停下來看著大蛇丸道,“你現在已經恢複,以你的實力如果現在有什麽小動作我估計除了一刀捅死你也沒有其他什麽辦法了。但是銀桑我是很懶的,捅死你什麽的也很麻煩,所以你自己走吧。”
大蛇丸飽含估量地看著他,“不怕對木葉不好交代?”
銀時撓了撓頭髮,“好麻煩,再說吧。我呢,期待著最好一回到甜忍就發現你已經在那裡了。如果你再惹是生非,下次見面的時候我會好好負起責任來送你下地獄的。”
大蛇丸怪笑了兩聲,說了一句,“白夜叉,你放心,我現在對你非常感興趣。”然後就帶著兜和君麻呂先行離去。
三人一直走出去很遠後,兜突然問大蛇丸,“我們的據點現在都已不安全,您有什麽打算麽,大蛇丸大人?”
大蛇丸頭也不回地向前走著,“當然是去甜忍村。”
君麻呂立刻擔憂地提出異議,“但是那是白夜叉的老巢,非常危險,去了還要接受審判,豈不是自投羅網?”
大蛇丸非常愉快地笑了起來,意味深長地說道,“正是要去看看,那所謂的審判,到底是什麽樣子。而且白夜叉提出的實驗,也非常有意思。”
君麻呂不明所以地看著大蛇丸,大蛇丸一時沒沒有回答他,反倒是兜充滿解釋意味地說了一句,“白夜叉是個非常特別的人。”
又走出了一段距離,大蛇丸不知是在解釋自己剛才的話還是突然想到般說了起來,“我一直覺得靜止的東西很無聊,不會轉動的風車就沒有看的價值,所以之前想用毀滅木葉的這陣風,來讓風車轉動。但我現在才察覺到,風其實早就已經刮起來了,一開始只是如同春天的微風般難以捕捉,但不知不覺間,萬物都已經生長了起來,而風車也早已轉動了好久,蓄積了足夠的能量。而現在的我,想要成為這股將會席卷整個大地的風的助力。”
雖然大蛇丸的話說得似是而非,但顯然君麻呂和兜都領會了他的意思,了然地點了點頭後就不再發表任何意見,繼續一路朝著甜忍村行去。
另一方面,佐助望著大蛇丸離去的方向,有些擔憂地問銀時道,“就這樣放他走真的沒問題麽?”
經過近半個月的恢複,佐助現在的臉色已經恢複了紅潤,銀時看了他一眼,篤定地說著,“他自己會回去甜忍村,正好我們可以在路上偷會兒懶。”
佐助抽了抽嘴角,“於是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銀時毫無愧色地點了點頭,“廢話。甜忍那破地方好多麻煩事,能不回去最好。”
佐助頓時無語。
雖然銀時為了逃避回村後會面臨的各種雜務而盡力拖延行程,但甜忍村還是在一個月後不可避免地遙遙在望。
一踏入糖之國的國界後,佐助就對這個從未來過的屬於銀時的國度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一路留心著周圍的人群和景色。就連鼬也不動聲色地打量著。
這是一個非常繁華和富庶的國家,各行各業都很發達,尤其是各種商品交易琳瑯滿目,各種叫賣之聲不絕於耳。
每個人臉上都有一種富足的自信和篤定,即使是看到了他們明顯是忍者的裝扮也不卑不亢,有的人甚至會友好地頷首致意。
從小到大,佐助其實並沒有真正意義上接觸過普通人。即使是那些在木葉混居為忍者提供服務的平民家族,雖然因為熟悉而顯得親切,但也會從骨子裡透露出一種恭敬和卑微。
“忍者大人”——這是佐助在外出任務的時候聽到的最多的稱呼。不管是平民、富商甚至於一些高官,都會對忍者表現出一種疏離的敬畏。
以前佐助從來不曾在意這些,甚至不知不覺享受於這種力量帶來的優越感。但當他到達糖之國後,他真切地體會到了那種不同。
那些平民的臉上,不是帶著討好或者感激的笑意,也不是害怕被欺淩的畏縮或者渴望被拯救的祈求,而是一種充滿著自信又友好的態度,仿佛你是到他家的客人,你有禮有節他就熱情地招待你,你若要耍威風,他也不會對你客氣。
很難想象這樣的情緒會在那些沒有力量的普通人身上出現,雖然隔閡並不是完全消弭,有的人眼中依然有排斥和敬畏,但是那種令人愉悅的包容和開放,在這個浸泡在糖分裡的國度已經初步地體現了出來。
佐助突然就很好奇,銀時和他的同伴們在這短短的一年間,到底對這個國家做了什麽?
越臨近忍者村,佐助越能體會到銀時在這裡受歡迎的程度。
那些孩子歡快地從他們身邊跑過,用好奇地眼神打量著他們,在看到銀時後,臉色立馬漲得通紅,眼中浮現著躍躍欲試的激動和毫不掩飾的憧憬。
膽大的孩子會衝過來大聲地同他們問候,甚至大聲吼出他們今後想要成為什麽樣的人。
銀時每次都頭疼般掏著耳朵,咕噥一聲好吵,然後拋給他們一顆糖果。
那些孩子就會如獲至寶般興奮地跑開。
佐助漸漸地意識到,他來到的,是一個全然不同於木葉的,新生的充滿活力的國度。
在三人踏入忍村大門的一刻,立刻有人飛身而出單膝跪地恭迎銀時。
佐助定睛一看,發現來人正是在木葉打過交道的小一。察覺到佐助的目光,小一還在銀時看不到的角度不動聲色地瞪了佐助一眼。佐助毫不在意地對他挑釁一笑,小一的眼中立馬冒出火光。
三人在小一的帶領下回到了銀時在甜忍的住處。那是一個獨棟的小樓,並不大,但看得出來被佈置得很用心,收拾得很乾凈,不過這些顯然不是銀時的功勞。
在三人稍作整頓後,佐助被小一帶去登記處辦一些手續以正式註冊為甜忍,一路上還給不情不願地給他簡單介紹了一下甜忍的情況,但卻隻字不提鼬的歸屬,這讓佐助心里有些隱隱的不安。
顯然鼬的情況確實有些複雜。他的身體已經在漸漸恢複,不過還需要調養一段時間,所以銀時堅持把他帶回了甜忍。而對鼬來說,這個地方卻令他感想複雜。不過他也有著自己的打算,所以暫時保持了沈默以見機行事。
接著雖然銀時各種不情願,但還是被拖到了辦公室聽下屬們的匯報。
目前甜忍得力的下屬還是由一部份前砂忍和成長起來了的宇智波遺孤們構成,但這個結構會在今後的日子里慢慢改變,那些想要追隨桂的前砂忍會慢慢移交出手中的工作,讓一些新鮮的血液註入進來。
宇智波直臣是當年銀時星夜趕去救下的五個宇智波遺孤之一,也是那個當時喊出了“天然卷笨蛋”的傢伙,雖然嘴巴從來不饒人,但行政能力確實一把好手,目前是銀時的直屬秘書,基本上所有上傳下達的工作都由他一力負責。
在桂還在村子的時候,直臣只會負責銀時身邊的一些雜事,而銀時從來不會對村子的建設提什麽意見,每天除了懶洋洋的晃蕩基本不做事,直臣雖然滿腹抱怨,但也只有認命地一次又一次地去拖他去開會催他去辦公。不過他從沒透露出要把這份辛苦差事讓給其他人的意思,盡管其他宇智波的遺孤們都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的位置。
如今桂已經離開,這幾個月來,通過情報站點往來傳訊,甜忍村知道了這個情況並做出了相應的改變,盡管在過渡期有些事情還是會不可避免地請教桂,但大事上的一些決策權已經移交到銀時手中,也就是說銀時終於從一個掛名頭領變成了實權在手。但這對於其他有野心的人來說的可喜變化,對銀時來講卻不啻於一件要人命的苦差事。
終於,在直臣提出要覲見大名和要審訊前不久已經抵達的大蛇丸一行時,銀時煩躁地拍桌而起,“銀桑我寧願去修屋頂也不要幹這些破差事!”
直臣默了三秒,然後抱著文件夾淡定地說了一句,“那就請您去修屋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