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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田銀時的火影生涯》第34章
第三十四訓【人生就是連續不斷的選擇】

一行人繼續上路。

自藥物的反跳反應過去後,鼬的體力有所恢複,就堅決不肯再讓銀時背。

銀時看他逞強的樣子,也只能無奈地聳了聳肩。

因為病號多,一行人走得並不快,有時候還要停下來歇一歇。

第三次停在路邊休息的時候,銀時終於忍不住對鼬道,“所以說你到底在別扭什麽?生病這種事誰都會有吧?所以說不聽話的病人最討厭了,一味逞強導致病情惡化到頭來不是更麻煩別人麽?”

鼬冷冷地看著他不說話。

銀時挫敗地嘆了一口氣,嘀咕道,“好啦擅自把你打昏又給你換了藥是我不對啦,但你是小孩子麽因為不喜歡吃藥就鬧別扭?”

鼬看著銀時,因為這幾天有其他人在所以他一直不願意問得太深,此刻終於忍不住不顧大蛇丸等人在場,直接問道,“為什麽給我換了藥?”

他不是不明白兩種藥的區別,這幾天身體的變化他最有體會。一開始確實因為驟然停藥而疼得更厲害,但後來那種藥的藥性明顯更為溫和,雖然總是讓人提不起來力氣昏昏欲睡,但仿佛要把多年的疲憊都散發出來般,在疲憊下那種懶洋洋的舒適感已經是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事實上,他也很久沒有如昨晚睡得那麽沈了。一開始確實是疼痛難忍,但後來放鬆後睡眠比想象中來得更快。

那種全然的安心感,好像自己的印象裡還從未有過這種依靠著誰的感受。長時間以來孤獨地行走,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唯一支持著他的就是曾經一點回憶的余溫和一個還等著他保護的佐助。

曾經擅自地把自己定在哥哥的位置上,要保護弟弟們,如論如何痛苦也一定要做到,因為哥哥就是這樣的存在。所以在他以為自己親手殺死了銀時的那一刻,世界幾乎是一夜之間改變。

沒有什麽比親手殺死自己最想要保護的人來得更為痛苦。仿佛全世界都在嘲笑他的自以為是,曾經的年少輕狂,以為自己足夠強,可以保護所有,後來卻不得不在殘酷的現實中一次又一次地退讓和放棄。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個足夠堅定的人,如果是為了村子的和平,放棄族人的罪,即使在艱難也要背負。但在以為銀時死去的那無數個日日夜夜,他反複地拷問自己的心,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全然的理性和大公無私麽?

他曾以為他深愛著木葉,無論如何他都是木葉的宇智波鼬。

然而在那些被悔恨吞噬的日子,在被病痛折磨得最為軟弱的那些夜晚,他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真的有機會,他還會回去那個銀時用生命去對抗、去改變的木葉麽?

那個銀發少年眼中的木葉,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模樣?

他其實很清楚的知道,銀時站在宇智波的那一邊,所爭取著的,並非狹隘的一族的利益。

所以一直想要問那個人,你所拼盡全力為之戰鬥的,到底是什麽?

最初止水的選擇也一度令他困惑。只有他知道,那個嘴硬的傢伙對木葉的愛並不比自己少,然而最終,他卻既沒有選擇木葉,也沒有選擇宇智波,而是單單選擇相信了銀時這個人。

在那些無眠的夜裡,鼬曾將那些星光燦爛的夜晚的交談反複回味。然後終於在一次次地回想中得到了曾被自己忽略了的答案。

那個銀發的少年所認同的,是每一個人都被尊重、被接納,無論多麽卑微的生命,也有選擇的權利和生存的價值。

沒有什麽鼓舞人心慷慨激昂的大義,只是如同每一朵花,都被允許開放。如此簡單明了又理所當然。

然後鼬終於想起了,在團藏要挾他對宇智波出手的那一刻,他的腦子裡最下意識的反應,竟然是異常冷靜地分析了暗部、隱藏在暗處的斑和宇智波一族當時的實力對比,得出宇智波勝算很小的結論後,又開始計算宇智波如果失敗,銀時和佐助能夠存活的幾率有多大。

當他把宇智波的勝率換算成銀時和佐助的生存幾率時的那一刻,他就應該地明白——自己其實只是個極其涼薄冷酷的人。

在他的心中,感情是有著清晰的分量的。

宛如天平般精準地稱量著,因為更愛著和平的木葉,所以放棄了宇智波一族。

因為更愛著銀時和佐助,所以不管要自己付出什麽,即使是背上弒父殺母的原罪,也要留下可能為木葉留下隱患的二人。

也許他心中真正深切愛著的,只有那兩個人。

所以一開始止水就被放棄了,察覺到他要尋死,卻告訴自己那是他的信念而沒有阻止。

然後被放棄的是族人。

然後是父母。

即使每一次放棄都如同身心被撕裂了一樣的劇痛,但當他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無法保護所有人時,他依然用一種殘忍般的冷靜選擇了心裡最想要保護的那個。

最後,命運卻如同跟他開玩笑般給了他一個殘酷的最終選項。

銀時和佐助,你要保護哪一個?

當團藏提出要佐助在木葉當人質以換來銀時的安全時,他幾乎以為自己真的到極限了,肯定無法再作出抉擇了。

然而諷刺的是,他卻清晰無比地聽到了自己冷靜的聲音,“我知道了。”

最後一次,他放棄了佐助的自由甚至人生,要換來銀時的平安與以後。

然而當他帶著那種難以承擔的負罪感找到二人時,命運又一次地惡意地嘲笑了他。

——你最後的那個選項,在你面前無情墜落。

再也沒有以後。

他不過只是個失敗的賭徒罷了。

所以他不想再去看那個人最後一眼,那樣的鮮血淋漓不過是更加鮮明地證明了,自己一直所相信著的人生、信念,都不過一場黑色幽默般的笑話。自己也不過是被命運玩弄的小丑。

最可悲的是,連謝幕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他曾放棄了佐助的自由,所以起碼要讓他活下來。

這是他的罪。

所以當銀時又一次活著出現在他面前時,當他清楚地意識到這一切不過是事先設好的局和對他上的生動的一堂課時,他幾乎要快活得笑起來。

並非被欺騙後的憤怒,而是仿佛完成了對命運的一次反擊。

多麽漂亮的一場局啊!

讓自己終於看清楚了內心深處最本質上那個涼薄冷酷的自己,看清了自己真正相信著的東西。

銀時、止水和自己,三個只有十多歲的少年,曾經在夏夜最明亮的星光下,好奇又興奮地討論著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那樣的年少輕狂意氣風發。

他們以為自己各有不同,終將走上歧路,但不知不覺間,他們其實已經認同了同一個理想,同一種世界。

止水要的公平,自己要的和平,其實都被那個人很好地用行動一直在表達。

需要有人犧牲換來的不是真正的和平,有人被排斥被欺壓的世界也需要更多的約束。

然後每一個生命,從他的第一聲啼哭開始,就應被保障生存的權利和選擇自己人生的自由。

這是三個青春年華的少年,在還相信著夢想的年紀,共同許下的理想鄉。

然後止水用他的生命鋪好了第一步。

原來比起自己,止水才是更好的了解並相信著銀時的那個人。

自己曾自以為是地固執保護,但實際上那個人已經可以走得很遠。那樣篤定而從容地,就走到了那麽遠的地方。

直到又看到銀時的那一刻,鼬的心中突然有了無限感慨。

原來那個少年已經如此可靠,值得信賴。

原來真正的兄弟,是要互相扶持著一起走下去。

當鼬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時,發現銀時還在面前不知嘀嘀咕咕著什麽,他楞了一下,才想起之前自己問的那個問題。

其實問出那個問題,與其說是質問,不如說是想要知道銀時心里的想法。

在鼬看來,新換的這種藥物,雖然更為溫和,但也不過讓他多茍延殘喘幾年,他的病是無藥可醫的,這幾年在曉也不是沒有嘗試過,那不過是自我安慰和對尊嚴的折損罷了。放棄力量成為一個毫無自保之力的累贅,這是他從沒想過要接受的處境。

實際上這幾天在佐助,在曾經稱得上敵人的大蛇丸面前示弱,對他的自尊來說都是極難忍受的。但是他既然決定要選擇相信銀時,即使有異議,也要起碼先問清楚他到底是怎麽想再下決斷。

“……所以說啊,你談過戀愛麽?”銀時漫不經心的聲音還在傳來。

當耳朵捕捉到這句話時,鼬完全楞住了。

於是話題是怎麽從“換藥”跳到“戀愛”的……

自己沒有出神這麽久吧?

銀時見他反應,自以為得到了答案,於是接著自顧自地說著,“所以說才活到十七歲,還沒談過戀愛,就急著去死,未免太可悲了一點吧?”

“這跟戀愛有什麽關系?”鼬終於勉強抓住了重點,淡淡地反問道。

“這關鍵點不在於戀不戀愛的問題,而是在於你只有十七歲!十七歲的意思你懂麽?!”

鼬皺了皺眉,“什麽意思?”

銀時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所以說你小小年紀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幹什麽?匆忙把事做完然後趕著去搶投胎的好位置麽?你要學習那一位的精神啊……”銀時指著不遠處大蛇丸,充滿感慨地說道,“都一把年紀了還鍥而不舍地想要追求什麽勞什子的永生,褪了一次又一次的皮還堅強地要活下去……”

鼬偏過頭瞥了大蛇丸一眼,然後冷冷地對銀時說,“你是要我想他那樣可悲的活著?”

“可悲什麽的……少年你已經把心中的鄙夷表露無遺了好麽?!你看到他心臟上插的刀了麽?他都自卑得快要哭了看到了麽?真哭給你看的哦!”銀時一邊架著已經受不了大蛇丸被鄙視殺氣騰騰地衝上來的君麻呂,一邊還繼續無良地插刀。

莫名膝蓋中箭的大蛇丸冷著一張臉望過來,先制止了君麻呂,然後怪笑了兩聲,伸出舌頭舔了一圈,用黯啞的聲音對宇智波三兄弟說道,“你們誰不想活了,記得把屍體留給我,你們宇智波一族的身體,我都很感興趣啊……”

鼬仍冷淡又防備地看著大蛇丸,而銀時已經不忍卒睹地默默掩面扭過頭去。

佐助莫名地看著銀時,君麻呂則從容地回到了大蛇丸身邊。

兜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大蛇丸大人,這種引人誤會的話今後還是不要說了為好。”

大蛇丸不滿地皺眉看他,“什麽意思。”

兜猶豫了下,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沒什麽,大蛇丸大人。”

你看那個白夜叉的表情啊!他絕逼已經想到超重口的地方去了好麽?!戀屍癖什麽的我才不知道呢!下限什麽的真的不要了麽?!

兜扶了扶眼鏡,只覺得自己心中的吐槽之魂在咆哮。

不知道兜在抽什麽風的大蛇丸乾脆不理他,又一臉陰測測地望著鼬這邊,鼬卻完全無視了他,重新看向銀時,直接問道,“於是你到底想要表達什麽?”

思想已經奔逸得太遠的銀時,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麽,感慨地望著鼬嘆了一句,“十七歲,聽起來這麽好的年紀,就算不為了戀愛,也要為了夢想漂亮地活下去吧?”

“像條爬蟲一下毫無價值地活下去麽?”鼬的聲音仍是毫無起伏,好像討論的不是自己的生死。

銀時= =+,“你怎麽就肯定醫不好呢?”

鼬靜靜地看了銀時一會兒,然後問了一句,“你一定要試?”

“廢話。”銀時毫不猶豫地答道。

鼬沈默了。

良久,他輕嘆了一口氣,平淡地說了一句,“隨你吧。”

銀時得勝般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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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差點把我卡死......淩晨三點......血淚臉。

鼬哥我早看出來你心裡其實各種鄙視和無視大蛇丸......

於是感謝寂夜姬/假+伊麗莎白親的地雷~chu~

放存稿箱裡忘了改時間,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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