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82
巴斯泰托火神隊第一場輸了球,第二場的觀眾就更少了,場邊寥寥數人,幾乎聽不到助威的聲音,和上午普德米爾聯隊的火爆熱烈反差劇烈。
德拉科是親身經歷的人,前後截然不同的氛圍讓他倍感不適,只好儘量壓制自己的心情,保持尋常表情,不想讓表兄看出端倪,讓他失落。
海姆達爾是有心理準備的,雖然火神隊貌似減肥過甚,從雲端上摔下來傷筋動骨了好幾年沒緩和過來,但胖子不是一天吃起來的,補身子也要一步步慢慢來,不能一蹴而就,要不然就成虛胖了。
表兄弟倆各懷心思,目標都是非常積極向上滴,希望火神隊能扭虧為盈再戰高峰。
德拉科就像先前打算好的那樣,兩邊球員一登場就玩命的尖叫,把海姆達爾嚇一大跳,掏著嗡嗡作響的耳朵暗贊表弟肺活量驚人。
偌大的場館內就聽德拉科一人的大叫聲了,火神隊的同志們那個激動啊,眼淚在心裡嘩嘩的流,看看,他們還是有點人氣的。
德拉科在場邊嚷的沒心沒肺,嚷的氣貫長虹,殊不知他這第一球迷的身份已經被火神隊的眾隊員們落實了。
巴斯泰托的女隊長安吉拉當場就給敵人一個挑釁霸道的眼神,氣勢一下就起來了,再配合近一米九的身高,存在感那是相當的巨大。
楞是趕在開賽前在對手心中投下了一個不容忽視的陰影。
火神隊今天的對手——布塔創造隊不負眾望,立馬愁雲慘澹萬里凝。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火神隊明明比他們混的還慘,再輸一場就要被擼到下一個級別去了,怎麼就沒人給他們加油呢?
創造隊的隊員們不禁腹誹起來。
“這創造隊人氣太低迷了。”德拉科幸災樂禍的對海姆達爾咋呼。
海姆達爾都不好意思糾正他,最大的功勞還是他剛才奮力吊了兩嗓子拉開了人氣距離,不然的話兩支隊伍也就是半斤對上八兩。
海姆達爾是激動的,當看到威克多拎著掃帚非常低調的吊在隊伍末梢飛進場內時,他刷地一下就站起來了,強忍住單喊男友名字的衝動,扯著嗓門大叫“火神隊加油”,千言萬語都包含在了其中,叫到最後嗓子都啞了。
德拉科很不忍,欲言又止地看了又看,終究還是沒有阻止表兄不間斷的鬼喊鬼叫。
海姆達爾心裡很明白,現在還不是時機,還不是毫無顧忌地喊威克多名字的時候,他不能讓威克多太顯眼,他們的教練之所以把威克多壓了再壓,也有其考量在裡頭,他不能亂了主教練的計畫。
威克多才剛剛踏足職業魁地奇領域,然而在校隊裡賺足的人氣對他職業生涯的開展因為他的選擇方向的確定由助力轉為了拖累。
假如威克多加入的球隊是普德米爾聯隊一般的一線球隊,那麼從前的人氣就是推他上位的最強動力,但是威克多加入的是在一線與二線之間岌岌可危的巴斯泰托火神,從前的人氣反而成了他融入球隊的負累。
這也是他無怨無悔地任主教練折騰他的主要原因,他越高調就越不利,海姆達爾怎麼會不明白,他都看在眼裡了。
為了在火神隊紮下根來伏低做小謹言慎行,不出頭不冒進,就和普通的候補一樣機械性的重複那些枯燥的訓練,有時候好幾天下來連掃帚都摸不上。
威克多為了將來而付出的努力叫海姆達爾看了心裡怪不舒服的,要知道他男朋友從前都是被人捧著的,光心態上的一百八十度的扭轉就讓人很不好受吧。
每次一想到威克多在自己的道路上步履堅定地越走越遠,他就越覺得恐慌,跟威克多一比,他就像個碌碌無為的循規蹈矩者。
沒錯,他老老實實的讀書,因為他是學生;他天天趕去實驗研究室,因為他是室長;他三天兩頭和其他室長聯絡感情,因為他不想像格林德沃執掌時那樣“一枝獨秀”,獨秀了就是出頭鳥,容易被一槍斃了。最重要的一點,他害怕被排擠……他和每個同學儘量搞好關係,也是因為害怕被排擠;察言觀色不得罪任何人,也是為了不被排擠;爭取給每位教授留下好印象,更是為了在學校有好日子過……
如此想來,他還真是個虛偽之極的人。
如果一切都能往他希望看到的方向上去發展,海姆達爾不在乎被人罵虛偽,惟獨一點他無法釋懷,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虛偽的?
流芳百世永垂不朽?說起來容易,卻又談何容易。
這就是人生目標?是不是太可望而不可及了?太虛幻了?海姆達爾沒有答案。
“怎麼了,剛才還那麼興奮,怎麼突然就不吱聲了?”朗格一直在旁邊注意海姆達爾的言行舉止,對他突然有點沮喪沉默的變化很是不解。
海姆達爾本來不打算和他糾纏的,但想想這人是斯圖魯松家的長老,為家族子弟排憂解難是義務,所以就安下心來把他當垃圾桶,心想等自己倒完了就舒坦了。
當然,這番傾吐肯定不是推心置腹滴,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還是有分寸的。
但是朗格聽完他的“心裡話”以後受到的震動卻相當的劇烈,並由此產生出一種刮目相看的喟歎唏噓。
那一時刻,大長老忽然覺得他們為此糾葛忙活了半天卻還不及這孩子的一句話,當斯圖魯松全家都在為轉世明槍暗箭地爭論不休時,人家孩子卻在為人生目標的渺茫難尋而耿耿於懷。
朗格在心裡苦笑三聲,隨即又忍不住有了爆笑的衝動。
海姆達爾是舒坦不少,但看他一張老臉忽青忽白,像霧像雨又像風的變來變去,頓時嚇了一跳,這老頭不會又犯病了吧?
正暗自琢磨上回在他哪個兜裡摸到的藥水,朗格卻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平靜了下來。
“你叫海姆達爾?”
海姆達爾一楞,因為摸不透這人怎麼突然熱乎起來,不由得心生警惕。
“對。”
“那麼我可以叫你裡格嗎?”
海姆達爾無語,這長老說話怎麼也開始三級跳了?
“我能說不可以嗎?”
“好,那麼我就叫你裡格了。”大長老在海姆達爾囧然的瞪視下悠然道,“我是朗格•韋斯特納•斯圖魯松,你可以叫我大長老。”
“……其實您可以不用自報家門。”直接說大長老不就完了嘛,海姆達爾忍不住吐糟。
朗格笑容滿面:“叫我大長老就可以了。”
不知道為什麼,海姆達爾突然有點寒……
“好孩子。”大長老又笑道。
海姆達爾更寒了。
“裡格裡格!球沒進!!”德拉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他往前一帶,海姆達爾差點直接親上前面那人的後腦勺。
德拉科一看自己差點闖禍,忙鬆開手,尷尬的笑了笑,嘴裡卻忍不住反復咕噥,“球沒進……克魯姆守住了……”
海姆達爾沒生氣而是覺得五味雜陳,德拉科才是把魁地奇真正看進眼睛裡的人。
“德拉科,你有什麼人生理想嗎?”
德拉科一心撲在魁地奇上,無暇理會其他,隨口回答,“人生理想?成為一個合格的瑪律福吧……”
海姆達爾覺得這答案很怪,“難道你現在還不是瑪律福?”
“我是瑪律福,但還不是一個合格的瑪律福。”
海姆達爾更詫異,追問,“什麼叫合格的瑪律福?”
德拉科忽然轉過頭來,兩隻眼睛閃閃發亮,“至少要和我爸爸一樣,做一個了不起的家主。”
海姆達爾聽了啞然失笑。
一個男性,從男孩過度到男人,在他的一生中或許會樹立起一個又一個偶像,但最大的也是頭一個偶像往往都是父親。
海姆達爾是羡慕的,德拉科也是有目標的,而且不假思索。
“幸好你沒和你表弟一樣把自己的老子當成這輩子的奮鬥目標。”
海姆達爾回頭去看大長老,只聽大長老續道,“隆梅爾那樣的出一個就行了,太多了無福消受啊。”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唏噓模樣。
應該是怕彈壓不住吧?!!!
“幸好您這樣的也不多,至今也就見過您這麼一位。”
海姆達爾一說完心裡就瘮得慌,這大長老潛移默化的本事真夠可怕的,他什麼時候口無遮攔到這種地步的?
事情牽扯到自個兒的爸爸,海姆達爾一不開心就把吐糟直接吐出來了,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訕訕閉上了嘴,但是覆水難收,只好既來之則安之了。
大長老卻是一點怪罪的意思都沒有,最初的皺眉過去之後,臉上的笑容也深了。
“你的人生目標不是要成為德姆斯特朗的傑出校友嗎?”
海姆達爾想想也是,那獎章是他進入德校的動力之一。“聽說我們家原來人手一塊。”臨了還很驕傲的揚了揚眉毛。
朗格沒好氣的說:“那是你爺爺那一支,怎麼可能全家人手一塊,你知道我們斯圖魯松家一共有多少人嗎?”
海姆達爾聽了更得瑟了,“哎呀,那真了不起。”口吻十分誇張。“說明爺爺這一支最有出息!”順帶把自己也擱裡頭一塊誇了誇。
朗格頓時無話可說,仔細想來確實如此,好像隆梅爾他們這一支歷史上出了不少人才,最傑出的要算第一代族長了,莫非真有遺傳這一說?
“你覺得斯圖魯松家給你印象最深的最了不起的是誰?”朗格貌似無意的問。
“第一代族長英吉比約革。”海姆達爾脫口而出。
不是約爾夫•斯圖魯松?
大長老突地無聲一笑,很多族人都不知道,約爾夫還在世時曾經和弟弟妹妹們有過一番戲言。
“我要是能成為第一代族長的後裔就好了。”
他的回答和約爾夫當年的無心之言竟是如此一致,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約爾夫當年的“願望”也已經達成了。
“人活在世上最首要的就是要擺正自己的位置。”朗格的眉眼漸漸帶上一層淩厲。“做自己力所能及的,走自己能走的,說自己可以說的,這才是真正會過日子的人,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
明明在笑,笑容卻未達眼底,眼底佈滿了料峭堅冰。
海姆達爾匆忙撇開眼,這樣的大長老和第一次見面的他何其相似,應該說這才是真正的朗格•韋斯特納•斯圖魯松吧。
直覺的,海姆達爾不喜歡他。
“腳踏實地的過日子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海姆達爾輕輕說。
“我覺得你做的就很好。”朗格不吝表揚。
海姆達爾嗤笑一聲,轉眼去看他,眼神不懼,眸光清澈,“就因為我安分守己,沒去爭那什麼轉世?”
朗格的眼底閃過一絲鋒芒,海姆達爾沒有退縮。
“是或不是還用得著去爭?”朗格慢吞吞的說道。
海姆達爾聽了心裡微微訝異。
朗格平靜的續道,“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我前面也說過了拿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
海姆達爾沒有說話。
朗格看他一副陷入沉思的樣子,就淡淡的說:“等你拿到傑出校友獎章再想以後的人生路該如何規劃也不遲,做人不能好高騖遠。”
最後這句說到海姆達爾心坎裡去了,連連點頭,就怕成了揀芝麻丟西瓜的傻瓜。
朗格見了莞爾,“真是個好孩子。”
海姆達爾的肩膀誇張地聳了一下,“您拿捏不好語氣就別拿捏了行不行,總覺得瘮人。”
朗格大笑,他可不經常誇人,要放到別的族人身上早感激涕零了,這孩子居然不領情,還一副退避三舍的架勢。
“你要不是約爾夫的轉世該有多好。”
海姆達爾楞住了,這話輕得像沒有出聲一樣,但他還是聽見了,字字句句確確鑿鑿,他傻傻地看著朗格,朗格眉眼帶笑,儼然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
海姆達爾見了卻覺得後頸子絲絲往外冒涼氣。
“裡格裡格!火神隊進球了!!”德拉科興奮的呐喊忽然鑽進耳朵裡。
海姆達爾下意識地往場內看去,先看見了垂頭喪氣的創造隊,又看到愈戰愈勇且士氣高漲的火神隊隊員們在場中來回穿梭,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固定在了球門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威克多身上時,剛才的愣神立馬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該死的轉世!煩死了!!全TMD的給我滾到一邊去!!老子是海姆達爾•斯圖魯松!!!
就連約爾夫都被他幽怨了幾句。
他轉頭眸光雪亮地瞪了大長老一眼,然後扭頭全身心的投入到比賽中去,重拾偽球迷的身份,跟著德拉科一塊兒尖叫狂吼。
大長老被那突如其來的刀子似的目光剜得呆了一下,不一會兒往後一倒靠在了椅背上,微微側臉望著海姆達爾的後腦勺緩緩笑了起來。
那笑容……就像海姆達爾說的那樣“總覺得瘮人”。
TBC
☆、ACT•283
巴斯泰托火神今天可謂揚眉吐氣大放異彩,楞是把對手的得分數壓制在30上,換句話說五個小時不到的魁地奇比賽,布塔創造隊前後就進了三球,這在群雄逐鹿、高手輩出的職業聯賽中算是相當傲人的成績了。
除去找球手最後以150分的金球定乾坤,剩餘的80分都來自於追球手們的突出表現,230:30,主教練那是相當的滿意。
海姆達爾雖然一直坐在觀眾席上,但他們是第一排,前方就是巴斯泰托的場邊教練席,離得不近,主教練的行動坐臥大致表現到是能看個大概。
主教練總會時不時左右張望,或者與同席的副教練、候補隊員說話。
海姆達爾眼睛尖,又是存了心思要看出名堂,自然不會放過一丁點蛛絲馬跡,從主教練偶爾露出的半邊臉上的表情來分析應該心情不錯。
海姆達爾更加雀躍了。
真情流露的那一瞬間凡是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點端倪,德拉科忍不住別有深意地揶揄了他半晌,海姆達爾確實被表弟弄得怪不自在的,但臉皮厚度更勝一籌,頂住了尷尬,應付得從容坦然。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人的臉皮就這樣,抽著抽著就習慣了。
德拉科很沒有成就感,同時又不由自主地對表兄更高看了幾分,難怪父親一有機會就對他耳提面命,讓他和裡格多學學,實際上就是想讓他把性子磨得平滑點,不能老這麼棱角分明。
他終究要挑大樑,不可能永遠都是即使任性也會被縱容的十一歲。
盧修斯對這個獨生子期望高在所難免,瑪律福家一直子嗣單薄,到了盧修斯這一輩就得了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寵著愛著哄著由納西莎來,罵著怒著嚴著當然由他這個老子來幹,夫妻二人分工明確,目前來看效果還行——原來瑪律福夫婦是這麼認為的。
怪不得有句話叫“人比人氣死人”。
他們的寶貝疙瘩一和沉穩的裡格比毛病就暴露出來了,盧修斯不指望兒子能和外甥一樣四平八穩,但至少得把那一身浮躁驕縱的脾氣改改,實在改不掉往下壓一壓會做表面功夫也行啊,德拉科現在什麼都寫在臉上,他這個以會鑽營出名的父親能不急嘛。
德拉科本來沒有察覺到父親的良苦用心,父親對裡格的讚不絕口讓他有些不以為然,好在他極喜歡這個表兄,願意去親近,再加上身邊也沒個肝膽相照的同齡友人,德拉科不是傻子,不會盲目地找個人就推心置腹,斯萊特林的學生們捧著他說話是因為他的身份所以巴結他,裡格不然,裡格無需巴結他,他們的交往是平等的,不存在誰討好誰,更不需要誰看誰的臉色,這一點讓德拉科十分安心。
如此一來,不服輸的心思就漸漸息了下去,心中沒有了怨氣,那一丁點偏見也跟著煙消雲散,自然而然看出了父親看出的東西,也懂得了父親對他的苦心。
可以說德拉科這輩子誰都不服,就連那拽得二五八萬(他自己腦補的)的救世主他也不屑一顧,瑪律福一家都愛記仇,哈利•波特當初當眾給他難看,事後還不給他搭個臺階下,他都記在腦子裡,不理就不理吧,他也不稀罕,他有裡格!
每當德拉科這麼想時就覺得腰杆特別直,底氣特別足,有什麼了不起,他德拉科•瑪律福也是有知己的。
望著忽然對自己眉開眼笑的表弟,海姆達爾雖然莫名,倒也沒往心裡去,更不知道德拉科那一波三折的心理變化,就奇怪表弟剛才還取笑自個兒來著,怎麼突然喜上眉梢地燦爛起來了?
全身心的投入到比賽中後,海姆達爾把身邊的大長老忘了個一乾二淨。
世上本無煩惱事,只是庸人自擾之。
“那個守門員是你的男朋友?”朗格不甘寂寞的提問。
海姆達爾本來挺開心的,被大長老一攪合,心情一落千丈,乾脆也不爭當影帝了,直截了當的告訴他:“您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該查的都查過了吧?說不定克魯姆家的祖宗八代都被挖出來了,還不止,關於他海姆達爾的肯定查的更多,瑪律福家的,布萊克家的……
一家人處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麼意思,太膩味了。
“口氣這麼沖啊。”大長老貌似根本不在意。
“您有話就說吧,我聽著就是了,別兜圈子了,頭疼。”
“八月底我會給索爾傑爾舉行一次生日宴,到時請務必賞光。”
海姆達爾沒想到他會說這個,不過沒腦子一熱馬上答應下來。
“我考慮考慮。”
“我這麼誠心的邀請你。”朗格別有深意。
海姆達爾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邀請別人時拿出誠心是應該的。”
那一副“表這麼沒見識好不好”的嫌棄模樣又一次逗笑了朗格,忍俊不住的笑了半天。
海姆達爾頓時有種一拳打進棉花中的無力感,他都這麼“討人厭”了居然也沒能激起這老頭的逆反心理,還被不動聲色地活了稀泥。
薑果真是老的辣!
海姆達爾撇撇嘴,“索爾傑爾少爺親自來邀請我才能體現出他的誠心,又不是您過生日。”
“他不會出這個頭的。”朗格說。
“我也不出頭。”海姆達爾很快抓住他的話頭。“我要回去和爸爸商量商量。”
“你不是很有主見嗎?”
海姆達爾神情淡淡的:“別挑撥我們的父子關係。”
朗格但笑不語。
海姆達爾大歎,跟這大長老說話一刻都不能放鬆。
“裡格,火神隊下場了,我們要不要……”不等德拉科提醒完,海姆達爾一下子蹦起來。
“要!”
真恨不得抓著德拉科狠狠親上一口,表弟的“見縫插針”實在太到位了,他迫不及待地想和這老頭說“BYEBYE”!
表兄弟倆興高采烈地離開了觀眾席,把英明神武地朗格大長老一人撇下。
“我是不是還不夠平易近人?”半晌後,大長老摸著下巴玩味地徐徐道。
沒有人回答,四周早已人去座空。
朗格渾不在意,慢慢站起來,拄著拐杖一步一步朝出口走去。
***
幾個端相機的記者匆匆忙忙自他們身旁擦肩而過,德拉科嘿嘿一笑,用手肘推了推表兄。
“看,肯定是去採訪今天的勝利者的。”
海姆達爾表示我很淡定,眉眼卻浸透了喜悅。
德拉科也不戳破,光撿好聽的講,“今天克魯姆的表現很好,勝在穩健。”
海姆達爾覺得表弟客氣了,今天威克多的表現可以用“毫無表現”來形容,跟他從前俐落霸氣的風格相比,今天的守門員一職實在平庸。
海姆達爾百分之百肯定,今天那三球絕對是威克多故意放水,為什麼他敢這麼篤定,因為對手實在太爛,比想像中還要不堪一擊。或許男友賽前已經接過類似的命令,如果他一登場就讓對手剃了光頭,成績確實亮眼,但有失穩妥。職業聯賽不是只爭朝夕的校際比賽,職業聯賽講究每個球員恪盡職守相輔相成,整支球隊的水準要盡可能的均衡,以確保可持續發展……總而言之,就是要讓自己在這一級別待得穩固,才能爭取往更高的目標看齊。
主教練可能想打低調牌,畢竟他們招攬的新人知名度太高,眼下正是各方面關注的焦點所在。儘管那些招攬威克多失利的隊伍事後表現得若無其事,保不准背地裡就拿眼睛盯著火神隊的一舉一動,更有可能等著看笑話。主教練想把那些注意力模糊掉,等時間一長,新鮮感喪失,耐心喪失,那時候再從長計議也不遲。
巴斯泰托已經經不起波瀾了,惟有徐徐圖之才是萬全之策。
守門的還是那位豆綠色巫師袍的工作人員,見到海姆達爾點了點頭,直接揮手讓他們通過。
海姆達爾趕緊道謝,德拉科卻被糊弄住了,以為表兄已經開始經營自己的人脈了,不由得羡慕的嘀咕了兩句。
海姆達爾很想解釋,又覺得“人脈”一說不中亦不遠,解釋了反而顯得他矯情,就笑了笑,沒有多言。
他們沒有靠近,而是在走廊上徘徊,巴斯泰托房門緊閉,一眾記者都被攔在了外面。
不一會兒,房門大開,裡面有人嚷了一句,記者們頓時爭前恐後,呼啦啦全擠了進去。
海姆達爾和德拉科一瞧,忍不住衝動,也摸了過去,離大門三步遠朝裡面望了又望。
只聽見人聲鼎沸,只看見白光閃爍。
火神隊的每位成員都喜氣洋洋的,主教練還是那副被人欠了五億金加隆一般的不苟言笑。
德拉科看了頻頻咋舌,認為主教練一定很難相處,因為他一下子就聯想到他們的院長了。
海姆達爾把自己的總結告訴他,主教練可能就是一悶騷。
海姆達爾有時候真怕他會像範進一樣樂極生悲——比如突然聽聞火神隊成了歐洲冠軍或者積分榜總冠軍,結果一口氣緩不上來……畢竟悶騷的人平時缺乏疏通,容易“中風”。
兩個人正滔滔不絕的討論,門裡突然沖出一人,大步流星地衝撞過來把德拉科帶得趔趄不止,海姆達爾被他撞得東倒西歪,差點把後腦勺磕磚牆上。
海姆達爾狼狽地歪在牆前,剛站穩,氣急敗壞的破口大駡就兜頭砸了過來,“不長眼睛啊!”
這話表面是沖著海姆達爾吼的,實際上把倆人都罵上了。
德拉科一下子就炸毛了,他什麼時候遭受過這種待遇,搶到表兄身前瞪眼回敬:“不長眼睛的是你吧!做賊還喊抓賊!真不要臉!”
那人氣得臉都紅了,渾身戾氣暴漲,還把手威脅性的舉了起來。
海姆達爾清楚的看見門裡的記者們悄悄舉起了相機。
德拉科一看居然還敢動手,刷地就把魔杖抽出來了。
德拉科這一行為無疑是火上澆油,不管罪魁禍首還是那些記者,腎上腺素刷地就上去了。
罪魁禍首起初對魔杖頗有忌憚,但見到兄弟倆人單力薄不足畏懼,往前踏了一大步。
他身後的白光就像原子彈爆炸一樣閃得眼前白茫茫一片真乾淨,就差配朵蘑菇雲了。
罪魁禍首當場就傻住了。
威克多本來在里間換衣服,他的加盟熱潮好不容易冷卻下來,主教練故意不讓他出風頭,以免過早露了底牌,但是等他換好衣服出來以後發現情況不對勁,跑出來一看不得了,居然敢對著他的寶貝大呼小叫?!
威克多的臉當場就冷下來了,眼裡更是夾了冰霜。
“如果他們衝撞了你,我帶他們道歉。”聽上去息事寧人,神情卻恰恰相反。
威克多站位極佳——背對著記者,一眾記者壓根沒看到他的猙獰。
罪魁禍首不是白癡,他已經被這個“新人”搶了飯碗,不能再給記者抓更多的把柄,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走的還挺趾高氣揚,剛才明明一下子就被威克多的氣勢給鎮住了,臉變得煞白,這時候卻不忘要做足面子。
記者們紛紛交頭接耳,主教練不動聲色地朝其中一位元記者遞了個眼色,那人點點頭,故意帶起告辭的話題,其他記者紛紛回應,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搬弄是非”了。
眨眼工夫,記者們嘩啦啦全走光了。
這個時候海姆達爾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罪魁禍首就是對陣邁亞自由隊時技術超爛的守門員——威克多並沒有把走後門的事情告訴他。
主教練在面對威克多時十分冷淡,喜怒不形於色,表揚的話更是吝惜得不得了,誰都不願意看到除自己以外的人被破格重視,再加上這個人又是個新人,主教練的不假辭色有助於穩定軍心。
“小美男,又來接男朋友啊?”
火神隊裡會這麼講話的除了隊長安吉拉不作他想。
她的高嗓門一扯出來,海姆達爾立刻接受到全隊的目光洗禮,海姆達爾下意識地朝他們笑了笑,不少隊員立刻回以微笑,大體來說氣氛還比較和諧,當然,也有不拿正眼看人的。
對海姆達爾來說這些都是浮雲,偷偷朝威克多豎起大拇指,以示對他今日表現的讚揚。
威克多莞爾一笑,手指頭蠢蠢欲動起來,大庭廣眾之下他只好忍了。
“哎呀,我才發現!”
安吉拉突然跑到德拉科面前,德拉科被這高頭大馬的女人嚇了一跳。
“又一個小美男!”安吉拉的雙頰變成了粉紅色,一會兒意.淫海姆達爾,一會兒又妄想德拉科……看上去很忙碌,嘴裡還叨念著“科爾”……
德拉科臉都黑了,感覺像吞了蒼蠅一樣。
當天晚上,海姆達爾回到落月公館以後把朗格的邀請透露給了父親知曉,隆梅爾好像並不意外,而海姆達爾對他的不意外也已經不意外了。
隆梅爾沉吟片刻後道:“你想去嗎?”
“我想趁這段時間把要說的話歸納一下,到時候跟他直接攤牌講清楚。”海姆達爾對大長老的潛移默化感觸頗深,他不想再和這位長老打交道了,還是相見不如懷念吧。
隆梅爾點點頭,誰知海姆達爾又目光閃閃地道,“爸爸,那帽子巫師叫什麼名字?”
隆梅爾聽了一怔。
海姆達爾卻誤會了,“不能說嗎?”然後自說自話地點點頭,貌似十分理解的樣子,湊上去給父親一個晚安吻,輕手輕腳的走出去帶上了門。
面對房門的隆梅爾突地輕笑起來,笑聲歡暢愉悅。
TBC
☆、ACT•284
八月二十七日這天晚上氣候還算宜人,儘管四野黑洞洞一片,林邊也聽不見蛙蟲鳴叫,喧囂的人氣到是趕走了一貫的冷寂,白日裡空無一物的小徑旁被豎起了一盞盞高腳貓頭鷹彩繪玻璃燈,從它們邊上走過時還能聽見一兩聲逼真的鴞鳴。
今天的壽星索爾傑爾•斯圖魯松身披深紫色嵌銀線的禮服款巫師袍,帶著得體的笑容站在祖宅門口迎客。
華麗的長袍因他的一舉一動在夜燈的照射下氤出絲絲縷縷的波紋,但又不會喧賓奪主搶了衣服款式的風頭,乍一看去如湖面上蕩開的一層又一層的銀白色漣漪,給衣服的主人憑添出孤芳自賞的華貴優雅。
索爾傑爾的衣著與氣度立刻引起受邀來客的小規模騷動,被譽為非常的“約爾夫”,紛紛交口稱讚,拍馬聲不絕於耳,如此看來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話一點不假。
海姆達爾雖然穿的比較正式——基於禮貌,不過因為正式所以也免不了千篇一律,離黃袍加身般的索爾傑爾更差了不止一個檔次,海姆達爾本來想把他那套一千零一件的銀絲長袍穿著,被爸爸提醒了一句“沒必要如此煞費苦心”。
其實根本就不費勁,也沒啥苦心可言,不過海姆達爾還是聽話的換了一件。
威克多老說他穿那顏色怎麼怎麼好看,怎麼怎麼動人,動人的結果就是動人。
海姆達爾深以為那長袍其實就是誘發威克多“動人”的“犯罪動機”,因為一動機他就直接激動。
以至於後來,海姆達爾看那長袍那顏色,怎麼瞧怎麼猥瑣,原本還會隔三差五的拿出來見見光,這下是徹底被置於一角了。
長袍要有感知,指不定多委屈呢。
一身中規中矩的黑禮服長袍的海姆達爾走到壽星公面前時,立在旁邊的一直眉開眼笑待客的大長老就揚了揚眉毛,“怎麼打扮成這樣!”
海姆達爾看看衣服,沒發現不妥,不解道,“怎麼了?”
“還以為你今天結婚。”
海姆達爾翻了個白眼,“趕緊多看幾眼,我結婚那會兒肯定不會邀請您觀禮。”
“那待會兒咱們一塊兒照張相吧。”朗格貌似從善如流。
海姆達爾沒想到他的臉皮居然能這麼厚!
四周圍來來去去的族人們卻是驚異連連,朗格大長老居然會如此和顏悅色地跟一孩子開玩笑?!
更驚訝的是那孩子居然這麼不知天高地厚。
當他們看清楚海姆達爾身後的隆梅爾時,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應該就是族長收養的兒子了。
族人們認為找到了解釋,詫異漸消,某些人溜鬚拍馬的心思卻越發的水漲船高。
大長老似乎興致挺高,和海姆達爾閒扯個沒完,本日壽星公反倒被撇到一旁,很有點小淒涼的意思。
索爾傑爾當然不會借題發揮,他也沒這個膽子。看大長老貌似和那什麼海姆達爾交談甚歡,他眼睛一轉,瞄上始終不發一言的隆梅爾了。
索爾傑爾有心和族長套近乎已經不是一兩日了,問題是他根本沒機會近身,自打養子搬出祖宅以後隆梅爾也跟著離開,聽族人們平時聊天時說起族長不太喜歡祖宅,更聽說他之所以如此行事主要在於和大長老矛盾日深,所以能避而不見就乾脆不見。
雖然長老團興師動眾地把他介紹給了全族,索爾傑爾心裡還是略有不滿,長老們怎麼就不想著把他正式介紹給隆梅爾呢?
借著生日宴的機會,索爾傑爾終於能顯擺自己了。
但隆梅爾目不斜視,一心放在養子身上,這讓索爾傑爾不由得暗暗惱怒,身份水漲船高之後脾氣也見長,在背地裡喝罵家養小精靈也不是偶爾為之了,稍有不慎就換來一場雷霆大怒,搞得他身邊的家養小精靈每次一靠近他就像要去點爆竹一樣提心吊膽。
過了一會兒,那邊的談話似有終結的跡象,隆梅爾微一斜眼,與索爾傑爾的凝視目光撞個正著,索爾傑爾頓時心花怒放,那對漂亮的大眼睛因激動而變得流光溢彩。
隆梅爾起初毫無表情,這讓索爾傑爾心裡直打鼓,誰知下一秒就見族長的嘴角翹了起來,臉上也帶出了一絲笑意,索爾傑爾見了差點幸福得昏過去。
可惜目光的交流轉瞬即逝,索爾傑爾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就不甘心的轉開目光,定睛一看心情更不好了,攪局的就是族長的養子海姆達爾。
海姆達爾從長袍口袋裡摸出一個半隻巴掌大小的禮盒,外面已經用彩紙和絲線包裝封口,這小盒子還是來之前爸爸塞給他的。雖說生日禮物都已經交由家養小精靈處置,見面禮卻是要另外準備。海姆達爾也見到前面有不少人與索爾傑爾說笑後當面遞上禮物,好不容易和大長老侃完,他趕緊把禮物拿出來交了好進門,後面已經排了一溜長隊了。
禮盒雖然不大,但勝在外包裝精緻亮眼,尤其是上面紮的絲絛似灑了金粉般星星點點璀璨奪目,索爾傑爾看了很是心動,手剛一伸過去,禮盒就被大長老接過去了。
“喲,看上去真不錯,我代索爾傑爾謝謝你了。”
索爾傑爾的手就僵在了那裡,不上不下十分尷尬。
海姆達爾摸摸鼻子,壽星就在眼面前,還用得著您老代拿代謝?
周圍的族人們倒是不覺得有多意外,聽了他們的竊竊私語才知道這朗格大長老貌似經常“犯渾”,喜怒無常不說,還總愛鑽牛角尖。
海姆達爾很無語,原來自個兒還想爭當影帝來著,敢情奧斯卡影帝已經榜上有名了。
索爾傑爾很快恢復如常,帶著淡然的笑容和海姆達爾道謝,那做派拿見風使舵的族人的話來說就是“十分滴約爾夫”。
海姆達爾不爽了。
他不稀罕轉世的名頭不假,不代表他願意看見別人頂著轉世的名號對自己裝腔作勢,再加上這些天盡聽那老頭兜圈子,對轉世一說更是厭煩到了極點。海姆達爾可以眼不見為淨心不煩,但是都山寨到他跟前了,再心如止水也忍不住吐水泡了,他又不是仁慈的上帝。
不就是擺譜嘛,他也會啊。
海姆達爾心念電轉,某少爺的倨傲派頭一下子就從他身上體現出來了,還被模仿了十成十,和表弟長期相處下來多少有點心得體會,瑪律福家祖傳的自命不凡看在眼底記在心上,熟悉得不得了。
可惜他原本和德拉科還有幾分相像,後來卻神不知鬼不覺地掉頭往另一方向奔去了,這不是他能制止的,要不然肯定比現在還能唬人。
索爾傑爾確實被唬住了,準確點說是太吃驚了,畢竟家族裡不吃他這套的人已經少之又少,敢當面給他臉色看的更是頭一份,就連一直被謠傳將成為下任族長的阿納爾都不敢這麼明目張膽。
這是索爾傑爾“出道”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公然挑釁,而且還是帶點輕視意味的挑釁。
趁他病要他命!當然,海姆達爾不能當眾行兇,但是再下一層還是可行滴。
當即扯出一個瑪律福式的假笑,眼底帶著漫不經心地譏誚,眼波流轉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三分高不可攀的凜然威儀,海姆達爾微微眯了下眼睛,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門內。
本就沒徹底回神的索爾傑爾完全僵住了,要不是大長老刻意咳嗽了一下,把他的神智及時震了回來,連“十分滴約爾夫”眼看都要走形。
索爾傑爾連忙定了定神,硬著頭皮迎接下一撥客人,有心人能發現,那笑容再也不若剛才那般信手捏來、鎮定自然了。
***
“怎麼樣?”海姆達爾嘿嘿笑著問父親。
隆梅爾莞爾,摸摸他的頭給予肯定,“要是盧修斯在場心情肯定很複雜。”
外甥拿捏起瑪律福家的款來竟比親兒子還要入木三分。
“我就是不想和他多說話。”海姆達爾被父親表揚得精神抖擻,興高采烈的說,“原來德拉科的派頭這麼好用!”
隆梅爾無語了,瑪律福家自我標榜的矜貴氣質怎麼從他嘴裡一過就成自閉先兆了?
父子倆剛在前廳裡站定,一左一右的應酬就把他們的談話掐斷了,父子二人對看一眼,都認命地轉過頭打起精神寒暄。
阿納爾笑眯眯地湊上來和海姆達爾說話,海姆達爾發現那時在馬車上遇見的三個堂兄弟也跟在他身後湊了過來。
最小的阿克蘇還是老樣子,一見到海姆達爾就快步跑上前來打招呼,有種小男孩特有的淘氣和機靈。
海姆達爾對他很有好感,阿克蘇比他兩個堂兄要單純得多,肚子裡的彎彎繞也少,相處起來沒有什麼隔閡。
和堂兄弟三人友好地相互問候一番,海姆達爾轉而看向阿納爾:“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當初的不以為然那是相當的明顯。
“表面功夫總要擺擺吧。”也許交談者是海姆達爾,所以阿納爾直截了當。
“我爺爺沒來。”阿納爾又道。“我是和我爸爸一起來的。”說完拿手虛點了下某個方向。
海姆達爾這才發現正和隆梅爾講話的就是霍夫斯。
不待海姆達爾說什麼,阿納爾又迫不及待的湊過來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索爾傑爾九月初將入讀海德格拉克。”
海姆達爾一時沒反應過來,阿納爾見了納悶起來,只好進一步提及,“也就是說他不會去德姆斯特朗。”
海姆達爾好像有點明白了,不由得好笑道:“這點我還真是一點都沒想到。”
阿納爾貌似嫉妒地看了他一眼,“你也太沒心沒肺了!”
“無欲則剛嘛。”
本是無心之言,阿納爾聽了卻面色一僵,有些訕訕然。
***
索爾傑爾被眾人簇擁在廳中央,身前是一個約有一人高的生日蛋糕,上面點綴著層層疊疊色彩繽紛的糖果甜點,仿佛一座由甜品堆砌而成的珠穆朗瑪峰。
當索爾傑爾吹熄最頂上的蠟燭的那一刻,廳內響起一片掌聲。
“生日快樂”的祝賀聲在房間裡久久回蕩不去。
也有無動於衷的,好比霍夫斯,好比阿納爾,好比他海姆達爾•斯圖魯松。
悄悄掏出懷錶看了看,暗暗嘀咕了幾句,然後東張西望地尋找大長老,打算攤完牌就走人。
誰知道被大長老“先聲奪人”了。
“後天就回學校?”
海姆達爾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來,怔了一下後點點頭。
朗格說:“陪我這個老頭子聊聊天怎麼樣?”
海姆達爾看看四周,奇怪父親怎麼不見了,這個疑惑在心頭滾了滾,然後對朗格笑道,“您帶路吧。”
朗格把他帶到了自己的書房,海姆達爾一眼就看到擺放在書桌後的巨幅彩繪屏風,鋪天蓋地的皚皚白雪,畫面的左上方橫出一截灰褐色的樹枝,枝頭墜著一塊老舊的懷錶,錶殼上鏤著模模糊糊的斯圖魯松樹形徽章,枝上的積雪間或撲撲簌簌地往下掉,偶爾會有一兩隻小動物自雪地上飛快地跑過,留下一串細密的腳印……
整幅畫面生動活潑,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藝術細胞為負數的海姆達爾都忍不住瞄了好幾眼。
他們在大窗戶前的三人沙發上坐下,玻璃窗外夜色如墨,茶几上的兩隻茶杯冒著嫋嫋青煙,看樣子早就為談話做了準備。
“您想和我談什麼?”海姆達爾也不和他客氣,抓起一塊南瓜形狀的酥餅往嘴裡塞。
朗格慈眉善目笑得很縱容,海姆達爾被他笑得噎住了,縮回了要去抓第二塊點心的爪子。
朗格瞧他一臉的警惕,嘴裡又塞了一整塊南瓜酥餅,咀嚼時臉頰更顯得鼓鼓囊囊,就算有那麼點氣勢如今也被他鼓囊光了,朗格越瞧越可樂,笑得更歡了。
“只要我朗格•韋斯特納•斯圖魯松還活著,我可以用名譽擔保,索爾傑爾此生絕不會和你有任何利益上的衝突。”
海姆達爾聽了迅速沉靜下來,慢慢咽下嘴裡的酥餅,喝下去半杯茶之後才抬眼道,“讓他就讀海德格拉克也是為了兌現這個‘承諾’?”
“你的消息獲悉的挺迅速。”
海姆達爾無動於衷,“廢話就免了吧。”
朗格徐徐收回笑意,目光陡然變得深沉凝重,“這主意是他自己提出來的,而我早就這麼打算了,可以說正中下懷。”
索爾傑爾多少有點自知之明,假的終究會被火燒成灰,越和約爾夫當初的生活軌跡並軌就越容易暴露出他是個“贗品”的事實,海德格拉克恰恰是最好的選擇,從另一方面來看隆梅爾那時候突然冒出來的辦校衝動反倒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如果進了德姆斯特朗……還真不好說會怎麼樣。
想通了這一點,不知道隆梅爾會有何感想……
朗格不著痕跡地斜眼瞥了下雪景屏風,沒錯,他們的族長先生眼下就在那幅屏風後面坐著。
“您想把約爾夫的傳說終止在我這一代,是嗎?”海姆達爾問道。
朗格笑了起來,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你講的是計畫的一部分,我首先要做的也必須完成的是維護家族聲譽。”
海姆達爾的眼底浮現出一絲茫然,遲疑道,“我不懂您的意思……”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