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67
整個旅行過程中大堂兄再沒有和海姆達爾直接交談過一句話,兩個堂弟倒是時不時發問,當然,經過大哥的“教育”,他們問出的問題相對比較安全,基本上全圍繞著英國和霍格沃茨。
但每次弟弟的話題稍許偏離了“安全”範疇,那位大堂兄就立刻換上一副提心吊膽的模樣,偷偷打量海姆達爾,生怕弟弟們會惹惱他一樣。
他的如臨大敵讓海姆達爾啼笑皆非。
不過也不去糾正,更沒有費時費力的去和他拉近乎,海姆達爾有時會相信直覺,他的直覺告訴他,有些人註定無法和自己建立友誼,就好比眼前這位不知為何七上八下的大堂兄。
馬車破開雲層朝下疾馳,令車上的五人吃驚的是,雲散霧消之後迎接他們的不是廣袤的陸地,而是蔚藍的海洋。
斯圖魯松老家就在這片無垠的海洋之上,不是他們以為的一座莊園或者一個村落、小鎮。
所謂的老家其實是一座面積不足兩平方公里的彈丸之島。
沒有人再去關注什麼英國、荷蘭、霍格沃茨的,他們全都趴在車窗邊,興奮的嘰嘰喳喳。
表弟德拉科一會兒指右一會兒指左,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忙的不亦樂乎。
馬車落地的一刹那,經過片刻輕微的顛簸,而後停了下來。
車窗外的景物終於不再令人目不暇接的朝後倒退。
小堂弟和德拉科不約而同的發出歡呼,馬車裡的每一個人都眉眼帶笑,被他們的孩子氣所感染。
車門被人從外面拉開。
大堂兄的笑容就滯在了臉上。
馬車內一瞬間沉寂下來。
隆梅爾的臉上掛著淡笑,快速掃了車內一眼,然後對海姆達爾和德拉科招招手,眼神流露出一絲溫和。
德拉科走下馬車,海姆達爾回頭對那三位旅伴友好的笑了笑,下車而去。
馬車內的三兄弟還是默默無語。
小堂弟看看大堂兄又看看二堂兄,忐忑的小聲的問:“剛剛那個人是誰啊?你們怎麼突然都不吱聲了?”他完全是受到了哥哥們的影響,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年紀最小,再加上又是旁支,很多事情家裡人還沒有告訴他。
“那是斯圖魯松族長。”二堂兄壓低聲音說,又發現自己這樣實在可笑,不自在的撇撇嘴。
“隆梅爾•斯圖魯松?!”小堂弟驚呼。
嘴巴一下被大堂兄捂住。
好不容易掙脫開,小堂弟莫名其妙的瞪眼:“慌什麼!名字不就是讓人喊的嘛!”
兩位堂兄聽了一怔,苦笑起來,說的沒錯,他們太草木皆兵了。
***
天空很高很藍,馬車停靠的地方是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場,星星點點灑落著白色和明黃的野花,與天相接的地方起起伏伏,能看見一兩個隆起的小山包。
連排的二層樓高的小木屋聳立在山包下方,橙紅色的斜頂,粉白的牆壁,清爽又可愛。偶爾會有一兩個孩子從屋子裡跑出來,在天高雲淡的草場上追逐打鬧。
這一景致似曾相識。
讓人立刻聯想到了英國的斯圖魯松老宅四周的地貌。
又走了一段路,德拉科推推海姆達爾,“你有沒有聽見水聲?”
海姆達爾點點頭,抬手向遠處一指。
那是一個十幾米高的斜坡,整個坡面怪石嶙峋棱角分明,牛奶般的水簾從坡頂直瀉而下,發出隆隆轟鳴,擊打在坡下的淺潭中,撞在參差不齊的黑色岩石上,水花飛濺,霧靄氤氳。水流漫過草坪,四散而去,變成數條清澈溪流蜿蜒著流向遠方。溪水邊饅頭一般大小不一的岩石縫隙間鑽出一叢叢高矮不一的絨草,初生的小葉在水霧的吹拂蒸騰下顫顫巍巍的搖頭晃腦。
德拉科收回目光,遲疑道:“我以為你老家會跟德姆斯特朗差不多。”
海姆達爾一時沒有做聲。
他也是這麼以為的,以為會看見一個“白茫茫大地真乾淨”,就算不是飛雪連天寒風刺骨,至少也該是冰雪初消融、大地乍回春吧,誰知道連片雪花的影子都沒瞧見。
為了掩飾自己的無知,海姆達爾故作深沉的遙望遠方:“現在是夏天。”
德拉科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海姆達爾不自在的咳了咳。
走在前方的隆梅爾的嘴角越翹越高。
德拉科完全被四周的美景吸引住了,海姆達爾卻在想剛才的新發現,爸爸不太開心,儘管沒有表現出來,海姆達爾還是感到父親貌似心情不佳。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的,難道家裡人給他氣受了?
正胡思亂想著,一直未置一詞的隆梅爾忽然回頭對他們笑道:“到了,前面就是了。”
兩位少年急忙抬眼張望。
那是一棟厚重沉穩的土黃色建築,三層樓高,底層外牆為橙黃色,二樓、三樓的外牆都是檸檬黃。一樓外牆上鑲嵌著九個拱形大門……海姆達爾疑惑地眯了下眼睛,確實有九個門,最中央的大拱門兩側豎著兩根白色的勞力克石柱,門頭上的裝飾物是一座缺了指針的金鐘,宅子頂端正中央也蹲著一座鐘,和門頭上的鐘一樣,也沒有指標。
穿過大拱門時,海姆達爾聽到哢哢的發條聲。
一進到門裡面,德拉科就“哇”的叫了一聲。
海姆達爾也是怔怔的難以回神。
不同於外觀的樸實無華,它的前廳頗具特色,斑岩、碧玉構築出整體風格,各種顏色的大理石石柱鱗次櫛比的排列在大廳之中,撐出了一個高聳敞亮的空間。每兩根石柱構成一個拱門狀,每個拱門都架著一層馬蹄形的拱券,魔法變就的半透明雲彩在拱券間游遊曳曳、雲卷雲舒,配合著繽紛的石柱,夢幻般的效果被凸顯的淋漓盡致。
整座前廳玉柱林立,彩拱重疊,色彩繁複,令人目不暇接。
“據說這棟房子是第一代族長親自設計的。”隆梅爾不鹹不淡的說。
海姆達爾心想第一代族長一定有著天馬行空一般的生活情趣。
隆梅爾帶著他們穿過一個個石柱拱門,走過第九個拱門時,石柱流水般全部退到兩側,猶如兩堵圍牆,密密的排列在一起,眼前豁然開朗。
海姆達爾暗暗點頭,大概這裡才是真正的前廳。
前廳裡已經站了很多人,充斥著嗡嗡的交談聲,他們就像入海的水滴,融入到人群中,沒有引起過多的關注。
“這些全是你們家的親戚?”德拉科左右張望,咋舌。
海姆達爾沒有辦法說“是”或者“不是”,“不知道。”他只能回答這個。
不一會兒,後方傳來腳步聲,剛才同車的三個男孩在幾名成年巫師的帶領下匆匆走來。
那幾名成年巫師一看到隆梅爾楞了一下,躊躇片刻後走上前來寒暄。
隆梅爾態度不變,但肯定與“親切”無緣,那幾名巫師反倒放鬆下來了,眉眼間的緊張之色淡去了很多。
孩子們卻站在那裡,相顧無言。
“我們……自我介紹吧。”小堂弟一邊支支吾吾一邊偷瞧兩個堂哥。
見兩個哥哥沒有反對,就眉開眼笑地跑上來對海姆達爾說:“我是阿克蘇,你叫我阿克蘇就行了。”說著抓住海姆達爾的手搖了搖,又抓著德拉科搖了搖。
“這是巴恩。”他指著大堂兄。
“那是……”
“費爾,”二堂兄接過堂弟的話,瞧了眼海姆達爾。“叫我費爾就行了。”
海姆達爾和德拉科與他握了手。
“我是海姆達爾。”
儘管答案顯而易見,親耳聽見卻有著非同一般的感受,三個兄弟忍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海姆達爾又和他們介紹德拉科,“這是我表弟德拉科•瑪律福。”
大堂兄巴恩一楞,“英國的瑪律福家族?”
雖然被爸爸教訓過不可在他人面前得意忘形,德拉科還是不由自主的明知故問,“你知道?”
巴恩扯扯嘴角,“知道。”
心裡飛快閃過一個念頭,從沒聽斯圖魯松的哪一支和瑪律福家結了親,十有□是海姆達爾•斯圖魯松親生父母中的哪一方親戚,想到之前聽到的“我外婆是斯圖魯松家的人”,巴恩不由得若有所思起來。
“我們為什麼要站在這裡?”阿克蘇年紀最小,性格比較活潑好動,沒有一會兒就開始不耐煩了。
居然跑到一旁的石柱那裡用手指摳上面米粒大的白色玉石,巴恩大驚失色,連忙扯住他把他拖離那些昂貴的石頭。
一眨眼工夫,阿克蘇趁人不備,又溜到另一根柱子旁去扳柱墩上的浮雕,然後又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眼睛一亮,踩著凹凸的浮雕沿著柱身向上攀爬。
等巴恩等人反應過來,他都已經爬到眾人的頭頂上去了。
這一下,所有人都被他俯視了。
阿克蘇的爸爸眼睛都直了,撇下一干人等匆匆跑到柱子下面怒喝。
這一番動靜把整個大廳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了。
阿克蘇還挺興奮,一點都不知道怕,居然還朝老爸揮手致意,把他爸爸嚇的,都不敢吼了,就希望這不省心的兒子趕緊從上面下來。
就在阿克蘇的爸爸反手去掏魔杖時,阿克蘇突然手舞足蹈的尖叫著脫離了柱子,被徐徐送到地上。
剛剛一臉懵懂的爬起來。
阿克蘇的爸爸三步並作兩步沖過去拎住他的後衣領,另一隻手狠狠砸在他屁股上。
阿克蘇嘴巴一癟,嚎得撕心裂肺。
德拉科瞠目結舌地望著這對父子,眼裡滿是不敢置信,他怎麼敢這樣忤逆父親!這位父親怎麼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毆打兒子?!
海姆達爾注意的卻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懸浮術,他回頭掃了一眼,人群層層疊疊、熙熙攘攘,根本無從尋起。
四周圍的斯圖魯松們因為這件事或側目或議論,阿克蘇的爸爸不好意思的朝目擊者們笑了笑,表示歉意,面對各種目光,依舊昂首挺胸神情坦然。
海姆達爾在心裡點點頭,對這位父親有了不少好感。
大廳中央忽然安靜下來,這種氣氛立刻如浪潮般沿著四角擴散出去。
整個大廳瞬息之間變得鴉雀無聲,很多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人群自中央分開,一群年邁的老巫師走了出來,走在隊伍最末的一名身穿醬紅色長袍的女巫抬眼朝人群中看去,花白的眉毛皺了皺,舉起魔杖抵住脖側,“隆梅爾呢?怎麼沒看見他?”聲音嘶啞緩慢,剛好能讓大廳中的每個族人都聽見。
海姆達爾挺吃驚的,他已經做好“聾啞人”的準備,畢竟北歐諸國的語言他一個都不會講,沒想到那名女士說的是英語。
或許是為了照顧遠道而來的族人……
正這麼想,隆梅爾從他身後閃出來,前方的族人立刻要給他讓道,有幾人臉上的笑容實在諂媚,隆梅爾一律冷眼以待,待在原地不動彈。
“嗯,來了就好。”那名長老顯然不想為難他。
等幾名長老站定,大家紛紛以他們為中心圍攏上去。
隆梅爾還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好像故意和長老們分庭抗禮一般。
長老中沒有人出言斥責他,估計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族人們見了,又是一陣小聲的絮絮叨叨。
幾名長老相互點點頭,仍由剛才說話的女巫代表發言。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這裡是為了一件大事,可以說是幾個世紀以來我們斯圖魯松家族都極為關注的一件大事……”
話語未盡,海姆達爾就聽見爸爸突地嗤笑一聲。
他轉頭望去,隆梅爾目視前方,神情冷峻,目光幽深。
發生什麼事了?
前方的人群忽然起了騷動,那名女長老的話再一次響起,言辭間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
“兄弟姐妹們!我們終於找到約爾夫•思威恩•斯圖魯松的傳人了,先祖保佑,天才再度降臨在我們斯圖魯松家族中了!”
眾人為之譁然。
隆梅爾的眼睛就眯了起來,目光像刀子一般清冷鋒利,寒光四射。
德拉科的臉上露出迷茫之色,“什麼約爾夫?”他不解的看向海姆達爾。
海姆達爾沒有回答他,而是直直看著在眾長老的簇擁下突然現身在大家面前的少年。
那個男孩就是約爾夫的轉世?
“他跟你長的好像啊。”德拉科小聲說。
海姆達爾聽了莞爾一笑,“怎麼是他像我呢,應該是我像他。”
德拉科搖頭,“他看上去比你小。”
海姆達爾但笑不語。
難怪長老們如此激動了,單單“像”已經難以概括出“轉世”的容貌了,小小年紀,眼若星辰,眉目如畫,確切點說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縮了水的約爾夫。
男孩眼神淡漠,氣質冷清,仿佛絲毫不為周圍的騷動所動。
乍一看去還真有點約爾夫的味道。
海姆達爾的目光從那臉上挪開,緩緩下移到衣襟,然後,揚了揚眉毛,嘴角向上翹起,眼中滑過一絲他自己都未覺察到淩厲。
“轉世”的胸口處掛著一隻璀璨奪目的吊飾。
一隻翱翔的鷹。
連結吊飾的左邊的一根鏈子上還掛了另一樣同樣讓他眼熟的東西。
一隻飛鷹造型的戒指。
“還真像那麼回事。”海姆達爾把話含在了嘴邊。
“你說什麼?”德拉科讓他重複一遍。
海姆達爾看著前方鬧哄哄的人群,笑道:“我在想是不是應該像他們一樣,擠上去說兩聲‘恭喜’。”
TBC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雖然和英國的劇情暫時搭不上,但是那邊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這裡面的關係變化主要參考自驚悚電影《蝴蝶效應》第一部。
即使改動了歷史,既定的結果還是會發生。這是《蝴蝶效應》帶給人們的一種概念——歷史是有自我修復能力的,如果當中的某一環節發生了變動,歷史會慢慢的一點點的導回原來的軌跡。
也就是說哈利最終戰勝伏地魔的大背景不會改變,同時也是為了尊重原著。
哈利每個學年要經受的艱難和考驗也不會變,只是當中的過程會有變動,比如二年級應該是密室蛇怪等劇情,盧修斯、赫敏等人的戲份自然會有其他人替補上,來完成原本應該由他們完成的任務,推動劇情,與最終的結果銜接上。
沒有了盧修斯,日記本還是會出現,沒有了赫敏,哈利還是會去勇者鬥大蛇,結果不變,變動的是過程。
裡格不知道劇情,也沒有要去修正啥的意思,所以蝴蝶扇翅膀產生的效果微弱,不可能改變正義必勝的結果。
或許《蝴》的導演想表達一種想法,歷史是不可能改變的,如果結果真的偏離了歷史走向,那就不是歷史了,而是創造了新生活。
所以咱這文也就是同人YY嘛=v=
☆、ACT•268
“就算他真是約爾夫的轉世又如何,沒有必要對他阿諛奉承,我們是第一代族長的直系,當年的約爾夫都沒有這個資格,何況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兄弟’!”
海姆達爾和德拉科雙雙回頭,巴恩等人聽了則是滿臉驚詫,阿納爾繃著一張臉走過來,眼中充滿了譏誚。
阿諛奉承?上去說一聲“恭喜”就變成溜鬚拍馬了?
一般說來反應越大就代表心裡越不安。
海姆達爾恍然大悟般的點點頭,“是這樣嗎?謝謝你提醒我。”
阿納爾聽了一怔,沒想到海姆達爾竟會這麼“上道”,接下去要說的話就被堵在了嘴邊,只好訕訕的笑了笑,轉眼去打量隆梅爾的反應。
結果當然也是相當令他失望,族長先生一臉平靜,始終冷眼旁觀,沒有絲毫作為。
阿納爾皺起了眉頭,轉身走開了。
海姆達爾本想正式介紹德拉科給他認識,見他這樣,乾脆放棄了,小聲和表弟介紹自己家和阿納爾家的親緣關係。
德拉科聽了以後忍不住問,“那個約爾夫到底是什麼人?”
海姆達爾想了想,簡單扼要的說了一下,“……總之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超級天才。”
德拉科沉默片刻,然後說:“你相信嗎?”
“相信什麼?”
“相信他說的他還會回來。”
海姆達爾搖搖頭,“人都死了,怎麼可能會回來,除非變成幽靈,如果真的轉世回到人世間,那也不是原來的約爾夫了。”聲音冷靜而理智。
“也是……”聽表兄一講,德拉科也覺得執著於此有些可笑。
“人在彌留之際都會想辦法安撫活著的人。”海姆達爾說。“轉世這個概念太模糊了,約爾夫又不是□神,怎麼可能預知身後之事——分得清誰是他的轉世,或許就連大巫師梅林都不敢說自己能以原本的面貌重返人間。”
“也就是說你不相信那個是約爾夫的轉世?”巴恩的說話聲傳來。
海姆達爾在心裡歎口氣,他都忘了還有三個“聽壁角”的,轉頭看去,這大堂兄的眼睛是不是太炯然了點。
“應該說我不相信約爾夫還能原原本本、一絲不差的回到人世間。”
阿克蘇一臉迷惑的說:“有區別嗎?你的意思就是不相信他是轉世吧?”
海姆達爾搖搖頭,不再多言。
他始終相信,一個人只有一個命運,人只能活一次。
“我們走吧。”
隆梅爾聲音在身前響起,就見他笑容滿面的摸了摸兒子的頭,眼神無比的溫柔,難以相信他就是剛才那個冷臉冷眼、諱莫如深的斯圖魯松族長。
“熱鬧也瞧完了,坐了那麼久的馬車,你和德拉科應該好好休息一下,我兒子沒有必要陪著他們一起發瘋。”
這就是隆梅爾的定論?
海姆達爾忍不住笑道:“聽您這麼一說,我還真的有點腰酸腿疼。”
德拉科介面歎道,“肚子好餓。”
隆梅爾大笑,眼底滿是欣慰。
和阿克蘇的爸爸客氣的點點頭,換來對方一個充滿驚喜的也更為客氣的還禮。
隆梅爾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了令人紛擾的前廳。
***
海姆達爾和德拉科被安排在了祖宅裡住下,只有直系子孫才能享受到這份殊榮,巴恩三兄弟那一大家子就沒有這個資格。
其實海姆達爾更想住在山包下的橙頂小屋裡,天蒼蒼野茫茫的居住環境比雕樑畫棟的祖宅更具吸引力。
當隆梅爾帶著倆孩子順著樓梯觀賞那些掛在牆壁上的動物以及風景畫時,阿納爾跟在他爺爺身後登上三樓,進了自己的房間。
望著房間裡的陳設,阿納爾撇撇嘴,有氣無力的把自己丟進沙發裡。
克洛納在他對面坐下。
“還在生氣?”
阿納爾抿直嘴巴,“我每次來祖宅都住在小書房邊上的套間裡,憑什麼那個冒牌貨一來我就要給他讓道!”
“因為那個套間是約爾夫生前住的最多的地方。”
阿納爾聽了更不忿了。
“既然如此當初就應該直接鎖起來,怎麼現在突然想起來那是約爾夫的舊居了!”
“聽說是轉世本人的意思。”克洛納還是不鹹不淡,跟他孫子的義憤填膺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阿納爾冷笑著翻了個白眼。
“你還是太年輕。”
阿納爾楞住了,很快被祖父的平靜所感染,憤懣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
“您……”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此刻的心情。
克洛納慈祥的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有所表示,奇怪我為什麼反應平淡?”
阿納爾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克洛納的火爆脾氣眾所周知,像今天這樣的事情早該暴跳如雷了。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我們的笑話,難道就非得滿足他們的需求?”克洛納自嘲一笑。
阿納爾期期艾艾的說:“難道那個冒牌貨真的會成為下任族長?”
克洛納卻道,“你為什麼總說人家是‘冒牌貨’?”
阿納爾的眼中有了一絲茫然,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這麼想了就這麼講了。”
“他可是有長老撐腰的。”
阿納爾沒有說話。
克洛納又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和你那個小叔叔套近乎嗎?如今看來,我們家的風向要變了,你怎麼就不去和轉世套近乎?長老們的權利終究要壓族長一頭。”
和裡格套近乎是他自己的意思,爺爺一直沒有干涉過他的決定,阿納爾頓時有些面紅耳赤。
“一個冒牌貨而已,有什麼了不起……”他嘀嘀咕咕,言辭間很是抵觸。
“冒牌貨這種話在我面前講講就算了,在別人面前絕不能提!”克洛納的口吻突然變得嚴厲起來。“長老們既然當眾宣佈了,轉世的身份就算是坐實了,除非有外力影響推翻這個論斷,不然假的也會一直真下去!”
阿納爾縮著脖子不吱聲。
克洛納又變回了和藹的樣子,笑道:“海姆達爾只是養子,雖然他的外祖母是隆梅爾的姑姑,但無法改變他不是名正言順的斯圖魯松的事實,轉世就不一樣了,撇開他真實與否不談,他本人卻是真真正正的斯圖魯松。”
阿納爾聽了很不開心:“您是不是想讓我去拍他的馬屁啊!”
“你既然能對著一個‘外人’眉開眼笑,為什麼就不能和‘眾望所歸’多說幾句話?”
發現爺爺的語氣沒有責備的意思,反而帶著一絲調侃,阿納爾就大著膽子說:“裡格不一樣,他是隆梅爾的兒子。”
“我剛剛也說了,長老比族長權利大。”
阿納爾一噎,嘟囔道,“我不樂意,那個冒牌貨有什麼了不起,我一點都不比他差……”
克洛納笑起來。
“哦,也就是說你之所以願意伏低做小,實際上是打從心底裡認定自己不如你那個小叔叔,而你不願意去迎合轉世,是因為相信自己有能力和他平分秋色?”
阿納爾一時間愣在了那裡。
克洛納見了歎口氣,“這樣……也好。”
阿納爾就露出困惑的神情。
克洛納平靜的說:“我和隆梅爾爭端再多,不管外面傳的再怎麼不堪,都跟他們沒有關係。你要記住一點,”語氣一轉,變得凝重起來。“我們家和英國那一支是整個家族中碩果僅存的第一代族長的直系子孫,兩家多年來的爭爭吵吵、磕磕絆絆那都是關起門來的家務事,換句話說我們才是一家人。”
“您放心,我明白的。”阿納爾慎重其事地點頭。
***
德拉科看了房間以後跑來跟他說窗戶外的景致不錯,還能看見那個小瀑布,海姆達爾笑著點頭,他們倆的房間就隔著一堵牆,德拉科能看見的他也能看見。
海姆達爾打開寵物籠子放出奶糖,奶糖在小房間裡兜了一圈,然後就回到海姆達爾身旁蹭他的腿,海姆達爾把它抱起來,放到靠窗的一張小書桌上。
豆莢貓正窩在上面打瞌睡。
德拉科從口袋裡摸出一塊奶糖,小心翼翼的逗弄奶糖,奶糖現在已經願意搭理他了,德拉科高興歸高興,還是知道分寸的,沒有真把奶糖當成阿貓阿狗,逗了一會兒就雙手奉上了糖果。
隆梅爾來敲門,問他們要不要去參觀。
兩個男孩想著來都來了,就點頭說要去。
豆莢聽了突然立起來,輕盈的跳到海姆達爾的肩膀上。
[終於可以出去轉轉了。]
海姆達爾啼笑皆非,好像誰關了它禁閉一樣。
在祖宅裡走了一小會兒,就能深切的體會到後人們對於那位天才的超乎想像的重視。
凡是與約爾夫有關的房間擺設全部原封不動的被保留了下來,幾百年來,沒有一個族長敢標新立異,更沒有一名族人敢冒大不韙。
“這堵牆的裡面是約爾夫的小書房。”隆梅爾用手敲了敲牆面,牆壁上掛著一幅等人高的畫像,枝葉繁茂的背景中蹲著一隻正在打盹的憨態可掬的白□頭鷹。
時有時無地傳出“咕咕咕”的輕微叫聲。
德拉科很無語,他們這是在瞻仰牆壁還是欣賞畫像?
“主人。”空氣裡傳來說話聲,把海姆達爾和德拉科嚇了一跳。
[是家養小精靈。]豆莢貓告訴他不要慌。
我知道,海姆達爾在心裡腹誹,就是被突然嚇到了。
“什麼事?”隆梅爾不慌不忙。
“剛剛長老們向我傳達了轉世的話,轉世說他不介意您和您的家人進他的房間參觀。”這位家養小精靈說起話來不卑不亢,海姆達爾猜測他應該就是希娜的男朋友杜篤瑪了。
“替我謝謝轉世先生。”隆梅爾的語氣聽上去稀鬆平常。
因為背對著他們的關係,海姆達爾看不見父親此刻的臉部表情。
德拉科撇撇嘴,“他還真會擺譜,又不是約爾夫本人。”
海姆達爾沒有說話。
隆梅爾轉過身來莞爾一笑,“好吧,既然轉世先生已經同意了,我們更不該駁了他的好意,孩子們,跟我走吧。”
十米外的一扇房門應聲開啟。
不同于海姆達爾和德拉科居住的單間,這個套間共有三個房間組成,連著大門的是一個帶壁爐的起居室,中間是帶盥洗室的臥室,最裡面還有一個衣帽間。
起居室的壁爐邊上還有一扇雕花木門,那扇門的後面就是隆梅爾剛才說的小書房。
書房大門緊閉。
看樣子轉世沒有讓他們參觀小書房的意思,所以一行三人加上兩隻動物就在套間裡轉了一圈。
房間裡的裝飾可謂精益求精,頭頂上是雕刻著星星狀圖案的彩色天花板,貼在牆壁上的浮雕石柱精巧細緻,上面佈滿了金銀絲線鑲嵌的精美的幾何紋飾,連接著臥室的盥洗室裡貼滿了青、綠、黃、白等馬賽克瓷磚,與前廳裡的彩色大理石柱廊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整個套間繁複而華麗,充分體現出了約爾夫的家族地位。
饒是見多識廣的瑪律福大少爺都忍不住咋舌,以至於對那位傳說中的斯圖魯松先祖愈發好奇了。
“主人。”杜篤瑪輕輕喚了一聲。
隆梅爾皺起眉頭,掏出懷錶看了眼時間,然後對德拉科和海姆達爾說:“我有點事,先走一步,你們等會兒離開的時候隨手關上門就行了,”說著揚了揚眉毛。“除非監守自盜,不然進不了賊。”
這話就有點……
海姆達爾和德拉科面面相覷,都沒有做聲。
隆梅爾離開以後,剩下的倆人很快也沒了興致,決定回房間吃點東西。
德拉科把手裡的相框放回桌面,轉身就走。
只聽“啪嗒”一聲響在腳邊。
德拉科低頭看去,倏然變了臉色。
“我、我不是故意的……”急忙蹲下身去撿碎了一地的迷你小方塊。
海姆達爾急忙跑過去幫忙,兩個人很快把東西全拾了起來,放到桌上。
原來那個相框裡的圖片不是畫,而是一副拼圖。
海姆達爾撥了撥那些小方塊,基本上全是字母,“圖片上寫了什麼?”
德拉科搖頭,臉色有些發白,“我不認識……”
海姆達爾拿起幾片瞧了瞧,頓時松了口氣,是古代魔文。
“沒事,我來拼,這個我認識。”
德拉科局促地點點頭,一副很受打擊的樣子。
海姆達爾安撫地笑道,“真的沒什麼,拼圖本來就應該散了拼,拼了再散。”
十幾分鐘以後,他們離開了房間。
那副拼圖貌似完好無損的擺放在了原處。
一直在暗處代替主人看護小主人的杜篤瑪走過去抬眼看了看拼圖,轉身回去覆命了。
與此同時,另一個小精靈出現在房中,在書桌前張望了幾眼,又無聲無息地離去,把他看見的原原本本的回復給了主人,他的主人聽完以後一下子站了起來。
該家養小精靈的主人赫然就是那位身穿醬紅色巫師袍的女長老。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