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109
當魔藥學教授宣佈下課的時候,海姆達爾差點歡呼出來,當然,最後也不過在心裡呼兩聲過過幹癮罷了。交出全部的課堂作業,強忍住拔腿就跑的衝動,和斯萊特林們一起走出了教室。
“斯圖魯松先生。”魔藥學教授在他離開教室的前一秒鐘,突然開了尊口。“這些作業批改好以後,”說到這裡,十分惡劣地滯緩了一下。“會直接寄去德姆斯特朗,下一次的作業題亦會一併寄去。”
德拉科不由得瞪大眼,因為他的表兄猝然變了臉色,看上去有點“猙獰”……
格蘭芬多永遠都比斯萊特林行動“迅速”,尤其在逃離魔藥學教室這件事情上更是如此。等海姆達爾和德拉科以及他的幾位“朋友”離開教室大約十步之遙,便看見羅恩、哈利等人聚集在不遠處,正圍著格蘭芬多的魁地奇隊長說著什麼。
時刻關注這廂動靜的奧利弗•伍德眼睛一亮,推開擋在跟前的幾位一年級生,大步走來。“昨天的約定還奏效吧。”他興沖沖地大聲道,一副迫不及待的架勢。
德拉科一把揮去伍德伸過來的手。“你幹什麼?!”他怒目而視。
伍德看了他一眼,理直氣壯的說:“昨天斯圖魯松先生曾答應和我們一起打魁地奇,我一直等到現在。”
德拉科這時候才注意到他已經全副武裝,手裡就差把飛天掃帚了。“你要和這群格蘭芬多去打魁地奇?”德拉科一臉怪相地朝自己的表兄看去。
海姆達爾摸摸鼻子,他怎麼不記得自己明確答應過?“德姆斯特朗的馬車還沒抵達?”他轉而問向伍德,要不然這位魁地奇隊長也不會這麼激動。
“沒有。”這是最讓奧利弗•伍德高興的事,他巴不得馬車天黑以後再來。
海姆達爾聳聳肩。“好吧,反正也沒事,那就去玩玩吧。”
伍德開心極了,拉著海姆達爾就往外面跑。
德拉科臉色一沉,猶豫片刻也跟了上去。然後,秉持著看熱鬧心態的斯萊特林們也跟去了。
格蘭芬多這邊,羅恩沒有絲毫猶豫,興致勃勃地尾隨格蘭芬多魁地奇隊長的腳步跑出大門,哈利•波特緊隨其後,許多一年級因為沒事也跟著去了,不過多數都是男生。赫敏沒有湊熱鬧,她生來就不喜歡這項野蠻的運動,便和幾個同樣興致缺缺的女生結伴往宿舍方向走去。
霍格沃茨的魁地奇球場位於城堡西側,球場兩端各有三根十六米高的金色杆子,每根杆子上面都頂著一隻圓環。與德姆斯特朗的魁地奇訓練場不同,這裡的場地四周圍設置了高高的看臺,遠遠望去上面還擺了很多椅子。
魁地奇場邊的更衣室內。
“我的申請已經被批准了,今天下午由我們學院包場。”伍德無比雀躍的說。“我想了無數個絕妙計畫,它們一定能為我們贏得這次的學院杯,當然,最主要的,我們有哈利!”他的目光直直落在人群中的哈利•波特身上,臉上充滿了躍躍欲試的光彩。
難得共處一室的斯萊特林們則毫不避諱地翻著白眼,有幾個甚至相互對做鬼臉。
海姆達爾下意識地放下穿到一半的護具,舉手“啪啪啪”地鼓起掌來。那一時刻,所有人都朝他看去。就連原本的矚目焦點哈利•波特也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某男孩呆了一呆,然後放下手,力持鎮定地說:“抱歉,我忘記這不是在德姆斯特朗,也不是在聽本校校長的慷慨陳詞。”
羅恩•韋斯萊沒憋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海姆達爾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低頭繼續穿護具。
“伍德,”有一個格蘭芬多學生突發奇想。“讓哈利和斯圖魯松比一場怎麼樣?哈利可是我們學校最好的找球手,我認為不會比別人差。”
脫口而出的一句話首先把那邊的斯萊特林們惹毛了,什麼叫“我們學校最好的”?他當霍格沃茨就他一家格蘭芬多不成?!這麼說置他們斯萊特林於何地?
德拉科亦勃然變色,而且是兩重火,他的憤怒焦點比同學院的學生多加一條,那個格蘭芬多不僅僅無視他們斯萊特林同時也貶低質疑了他表兄騎掃帚的能力。
“不用比了,我認輸。”
海姆達爾的一席話就像一盆冰水,澆得滿腔怒火的德拉科一個透心涼,他不敢置信地瞪眼瞧去,前者已穿好了全身護具,正在做最後的大小調節。
格蘭芬多們一樣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依照他們的設想,這人肯定會因為面子捱不住,他不是冠軍嗎?冠軍不是都急於維護自己的尊嚴嗎?
“我在學校從來沒打過正式的魁地奇,除了糖耗子比賽那場臨時抱佛腳比了一下,幾乎沒有別的比賽或練習經驗。”海姆達爾套好手套,抬眼看向眾人。“不是我妄自菲薄,從來就沒當過找球手,連金色飛賊都沒摸過,自然比不上貴校的波特先生。”說罷還謙遜地奉上一笑。
德拉科好似明白了什麼,慢慢平靜下來。確實沒有必要去爭什麼,裡格是德姆斯特朗的學生,不是霍格沃茨的,沒必要這裡意氣用事。
羅恩皺眉道:“你在糖耗子比賽打的是什麼位置?”
“擊球手。”
“來了!”隨著這聲吆喝,喬治和弗雷德一併跑了進來,一抬眼嚇了一跳。“不是說今天下午格蘭芬多包場嗎?”喬治大惑不解地看著那群面色不善的不速之客。“裡格!裡格!”弗雷德火車頭似的沖到某男孩跟前,大力拍打他的肩膀。“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們一定會好好愛護你的。這項運動其實很危險,雖然霍格沃茨從沒有因為遊走球而死過人,但是撞碎下巴、打破腦袋這種事還是時有發生,我們一定會仔細、認真地利用遊走球。而且,萬一你出什麼事,新的概率也不會算進我們學校。”雙胞胎俱不懷好意地詭笑起來。
“我也是擊球手。”海姆達爾拿起靠在一邊的短木棒,大力揮舞兩下,雙胞胎避之不及,捱了兩下棍棒之痛。“所以咱們彼此彼此。”在喬治和弗雷德的痛呼聲中,他和煦地笑道。
“擊球手?”喬治不相信。“就你那個子、身板,還擊球手?!”
“我真是看不懂德姆斯特朗。”弗雷德附和頷首。“就你那模樣,和哈利半斤八兩,明智之舉就是乖乖當找球手。”
哈利•波特蹙了蹙眉,他的男性自尊受到侮辱了。
“我又不是校隊成員,一年級的學生也做不了正式隊員。再說了,”海姆達爾把短木棒扛在肩上,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找球手根本輪不到我出馬,就算有幸成了候補,也會坐冷板凳坐到三年級結束。”
聽了這番言論,一個格蘭芬多突然小聲問了句:“德姆斯特朗的找球手是誰?很厲害嗎?”
羅恩是第一個跳起來沖過去的人。“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
那兇神惡煞的模樣把那男孩嚇得渾身打顫。“我、我不知道……又怎麼、怎麼了……”虧他還能說完整句話。
“我的梅林!你居然不知道德姆斯特朗的威克多•克魯姆?”羅恩猶如聽到了天方夜譚一樣震懾。
“不知道……”被驚嚇住的男孩簡直莫名其妙,那個什麼克魯姆很出名嗎?為什麼他一定要知道?
“他是全歐洲,不,他是全世界最好的找球手!”羅恩•韋斯萊一臉夢幻的說。“沒有人能比他飛得快,抓得准……”
“嘿,你忘記了哈利•波特。”斯萊特林們忍不住嬉笑調侃。
羅恩訕訕咕噥:“根本沒有可比性……”
斯萊特林們聽了笑得更厲害了。
直腸子的羅恩•韋斯萊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已經得罪了好朋友,同學院學生紛紛沉臉斜視的不贊同目光都沒能讓他及時醒悟過來。儘管哈利•波特表面上看去沒什麼變化,亦沒有要生氣的樣子。
“裡格,能不能幫我去要幾張克魯姆的簽名?!”紅發男孩被這麼一刺激,驟然來了勁道。
“你乾脆寫信給我們學校的VK團團長吧,他肯定很高興有他校學生加入。”
“VK?是Viktor Krum的VK?”
腦子也比原來轉得快了。
海姆達爾頷首。
羅恩心中一喜,剛要說什麼卻突然皺起了眉頭,神色古怪地往上方瞄去。“你的頭髮……”他遲疑的說。“昨天也是這個顏色。”羅恩困惑不已。“那個魔藥不管用了嗎?”
“我早就不喝那藥水了。”
羅恩怔了一下,隨即瞠目。“也就是說這是你原本的發色?”
海姆達爾點點頭。
“可是……”羅恩•韋斯萊不太樂意的抬眼瞄去。“不好看,真不好看。”他的神情有些彆扭。“怎麼和那瑪律福一樣。”
“當然一樣。”海姆達爾靠在他耳朵邊上小聲說。“因為我們是親戚。”
紅發男孩楞在當場。
***
雖然沒能看到兩個找球手大比拼,圍觀者們依舊興致不減,坐在看臺上為自己心中的目標搖旗呐喊。
這是一場針對各自守備範圍加以訓練的練習賽,伍德本就不打算在今天拿出“殺手鐧”,所以只是按照平常的訓練流程來。奧利弗•伍德得獎心切,不可能把自己學院的家底暴露在那麼多觀眾面前,尤其裡面還有為數不少的他院魁地奇球員。
“裡格,我們來玩兩把怎麼樣?”在遊走球間玩的不亦樂乎的雙胞胎同時提議。話音剛落,喬治握緊球棒猛一抽擊,10英寸直徑的黑鐵球嗡的一聲朝海姆達爾所在方位疾速飛去。
海姆達爾不加猶豫,猝然加快速度,避過了鐵球飛行的軌道。來不及喘口氣,另一隻遊走球仿佛受到磁力影響一般,在空中兜了一個大圈子筆直朝他撞來。海姆達爾沒有急著飛開,而是停駐在原地紋絲不動,他的“反應遲鈍”惹得場外觀眾焦急不已,尤其是德拉科,心臟都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了。
忽然,海姆達爾動了,就在黑色大疙瘩離他的腦門還有兩掌之距時,他的掃帚像一支離弦的箭躥了出去,然後,兩隻遊走球在他身後碰在一起,發出驚天動地的刺耳撞擊聲。
德拉科一改先前的不安,忽然笑了出來。其他觀眾紛紛驚呼。
照理來說,被施過魔法的遊走球是不會相撞的,它只找人不找同類。海姆達爾只是想實驗一下魔法的精確度到底能細緻到什麼程度,照這個情況來看,該魔法不是百分之一百管用,從根本上講,球體沒能擺脫慣性原理的束縛。
就在海姆達爾一個勁地琢磨、神游物外時,伍德和其他隊員沖了過來,他們圍在兩隻已經掉落在地、抖動不止的游走球邊,查看球體是否有損。
“行啊,一上來就把我們隊的財產弄得直打擺子。”弗雷德飛到海姆達爾身邊,不慌不忙地開玩笑,他的話讓某男孩倏然醒過味。
這倆東西壞了不會讓我賠錢吧?!就在他忐忑之際,地上兩隻遊走球忽然朝天紮來,差點把喬治從掃帚上撞翻下去。雙胞胎來勁了,揚起球棒,直直沖出,找遊走球的晦氣去了。
“你飛的很好。”
海姆達爾向聲音出處看去。“謝謝。”他對哈利客氣的笑笑。
“你能看見金色飛賊吧?”哈利忍不住問出了心中所想。
“能看見。”海姆達爾說。“但不是很清楚。”
“真的?”明顯不相信的語氣。
“我自己就是這麼認為的,所以請你也這麼認為。”
哈利楞了一下,他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金色飛賊很考驗眼力。”海姆達爾自嘲的說,儼然忘記眼前這位找球手的“眼力”亦好不到哪兒去,甚至比他還不如。“我想我的眼神不太好使,太遠的地方……”聲音戛然而止,海姆達爾在哈利•波特莫名的目光下眯起了眼睛,然後,沖了出去。
停駐在半空的哈利順著他遠去的方向望去,只見幾個身著德姆斯特朗校服的男生正站在斯萊特林的看臺上向場內招手,顯然,斯圖魯松就是因為這突然沖出去的。
這叫眼神不好使?!救世主先生搖搖頭。
這時候,伍德飛了過來。“怎麼了?”他問。“斯圖魯松怎麼跑了?”
“德姆斯特朗來接人了。”哈利把這個消息傳達給了隊長。
TBC
☆、ACT•110
一下馬車,鄧肯•奧維爾就裝腔作勢地連番唏噓:“哎呀,太陽光好刺眼,沒想到這裡這麼暖和,都能比上我老家那兒了。”說著就去解夏季長袍上的紐扣。
其餘幾人全當沒聽見。不知道的人可能真會被他那假惺惺的樣子唬住。奧維爾家族發跡於法國南部,現如今亦是南部赫赫有名的世家之一。稍許有點地理常識的人都知道法國南部是個什麼狀況——日照充足、風光明媚、景色絢爛。一個土生土長的法國南部人,居然會感慨于英國陽光的刺眼灼熱……
鄧肯對眾人的不予配合毫不意外,轉眼就拋卻了氣候論調,四下搜索起來,兩隻眼睛就像探照燈似的,照到哪裡哪裡亮。只不過亮的卻是他的狼心。
對他再三堅持一併前來的舉動大家早已心知肚明,眼下看他這麼一行事,倒也沒覺得意外。
霍格沃茨共派了兩名老師來迎接他們,經相互介紹後方知,一名是斯萊特林的院長,另一名是格蘭芬多的院長。帶隊的校長卡卡洛夫被格蘭芬多院長請走,與霍格沃茨的校長寒暄嘮嗑去了。威克多、貝爾尼克、鄧肯以及艾德蒙則跟著斯萊特林的院長前往他處,在得知某男孩在該校的魁地奇賽場同格蘭芬多魁地奇隊一起練習時,幾人不約而同流露出了驚訝之色。
斯萊特林的院長冷眼旁觀,狀似無意地說:“有什麼不對嗎?斯圖魯松先生答應時並沒有顯得十分為難。”
因為對方是一院之長,又是正兒八經的教授,哥幾個沒有故意敷衍但也沒有說的很透徹。
“裡格……我是說斯圖魯松對這項運動並不是很著迷,在學校的時候也很少主動接觸,所以我們覺得挺驚訝的。”發言人的工作一直由貝爾尼克這個多面手來擔當;威克多向來不多話,所以周遭人不指望他能言善辯;鄧肯雖然會說英語卻疏於練習;艾德蒙除了一些最最簡單的日常用語以外幾乎一竅不通。
斯萊特林的院長沒有深究,沉默片刻後又道:“雖然聽說斯圖魯松是實驗研究室的室長,難道除了這個,他就沒有其他愛好嗎?”硬邦邦的口吻缺乏真摯,冷淡依舊,這哪裡是聊天啊,根本就是沒話找話講。
哥幾個對瞧一眼,只有艾德蒙懵懂不解,搞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就在這沒話找話講的刻板氣氛之下,他們抵達了魁地奇比賽場地,登上高高的看臺。斯萊特林院長沒有出聲,板著面孔坐在看臺椅子上。前面的學生都沒有察覺到後方的動靜,只一門心思注意場內的情況。
貝爾尼克眉眼一沉,立刻進入狀態,就像一台雷達四處觀察、全面搜索,一個地方都沒有落下,尤其是場上正在訓練的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更成了他的重點觀測對象。
鄧肯見狀立刻同威克多笑侃了幾句,誇耀貝爾尼克儼然有了校隊隊長的架勢,顧盼之間還真像那麼回事。
威克多勾起唇角,少頃便抬眼看去,他只花了五秒鐘就在馬蜂似亂竄的掃帚間找到了海姆達爾。他正和兩個一模一樣的紅發少年中的其中一人說什麼,沒多久,又和一個黑頭發戴著眼鏡的男孩說話。雖然當中間隔的距離太遠——大半個場地的距離——威克多還是不由自主地定睛打量起來。
遠遠看去精神還不錯,他想。
在威克多心中,英國的裡格是他所不知道的另一個裡格。僅憑隆梅爾•斯圖魯松或者斯諾•斯圖魯松之前談論時的隻言片語略知一二,事實上隆梅爾也不是百分之百清楚裡格之前的生活,他也是從他弟弟那裡獲知,或者再加上別的什麼門道。
斯圖魯松現任當家是一個精明的政客,追根溯源、旁敲側擊是政客的習慣伎倆。
說不上為什麼,威克多心中認定,無論是自己還是隆梅爾,都不喜歡這種陌生的隔閡感,雖然這份隔閡代表著裡格的過去,但是他就是不喜歡,隆梅爾也一樣。因為介意,所以隻字不提。至少在威克多印象中,斯圖魯松父子二人對話時就從來不提英國、不提往昔。或許裡格察覺到了什麼,從不主動提及。
這男孩比想像中的還要敏感……
威克多忽然心中一動,莫名的渴望噴薄而出,沒等想明白過來,他就發現自己已經舉起胳膊向場內招手了。
“我說兄弟,這大老遠的能看見嗎?”鄧肯嗤笑。“你應該喊兩聲,光招手有什麼用,都被前面的人擋住了。”難得有機會調侃一下這位出色的找球手,奧維爾先生不遺餘力抓緊時機。
威克多的手頓了一下,但沒有停止,任由衝動繼續掌控他的四肢百骸。
場上的男孩驟然朝這個方向看來,雖然距離因素使他看不真切男孩的眉眼,但是那雙明亮的眼眸帶來的一觸即發感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或許那男孩也感受到了,因為他的動作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就算如此,也沒有因此而猶豫,只見他立刻騎著掃帚沖了過來。
鄧肯的驚呼在耳畔響起:“不是吧?!眼神這麼好?”一邊咋呼一邊抬手遮在眉眼上方。
不止威克多,這下連貝爾尼克和艾德蒙也加入到招手的行列中來。
威克多翹起嘴角,比剛才更加的氣定神閑,仿若胸有成竹一般。
***
此時此刻海姆達爾的心境卻截然相反,隨著逐漸縮短的距離愈發不安。不需要占卜他也能預測這是凶兆。因此那個他以為已經被拋到北極的(或南極的)、被自己克服的、該死的感覺又固態萌發了,可怕的是比前一次還要兇猛,簡直呈排山倒海之勢。
當不受控制的衝動借助這眨眼間的胡思亂想得以平緩時,海姆達爾已經飛到了看臺上方,他第一次痛恨自己騎掃帚的天賦——雖然此前從未覺得自己有這方面的才華,想後退已經不可能,自尊心也不允許他做懦夫,事已至此,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你們怎麼會來?”他故意緊緊盯著貝爾尼克,不讓自己到處亂瞄。
威克多因為他不怎麼高明的裝模作樣而眯了下眼睛。
“我們就不能來了?”貝爾尼克故作不滿。“好小子,也不和我們招呼一下,自己跑到英國來玩。”抬眼發現看臺前方的學生都放棄了場地內的動靜,轉而圍觀起他們來了。
“你要走了嗎?斯圖魯松?”奧利弗•伍德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近在咫尺。
海姆達爾扭頭沖他抱歉的笑笑:“接我的人已經來了。”
伍德大失所望。“我們的訓練才剛剛開始。”他用一種遭到拋棄的幽怨眼神盯著海姆達爾,後者被他盯看的背脊發涼。
貝爾尼克對他們的對話很感興趣。“你們打算怎麼訓練?什麼內容?防禦?攻擊?還是打位練習?或者耐力賽?”他一派天真好奇地問。
海姆達爾瞪大眼,被他那怪腔怪調震懾住了。這是貝爾尼克嗎?這叫什麼?故作單純?
伍德一聽來勁了,猶如碰到知音一般,忙不迭回答:“主要針對耐力練習,不過還有一場練習賽,所以才想讓斯圖魯松加入。”說著兩眼光芒大盛。“其實我更好奇德姆斯特朗的訓練方式,希望有機會可以切磋一下。”
敢情您是想通過我窺見德姆斯特朗校隊啊。某男孩心中大歎。被利用了……
轉眼瞥到威克多,他正目不轉睛的打量自己,海姆達爾喉嚨一緊,想要挪開視線,但是眼睛就像被粘住了怎麼都轉不動,他就這麼毫無防備地盯著人家看。威克多突然朝他招招手,然後指著自己身旁的空位。
是讓他下去嗎?條件反射永遠比答案迅速,等海姆達爾反應過來,他已經從掃帚上跳下去,正好落在威克多身邊。雖然借著高處的椅子做踏點,絕對萬無一失,威克多還是伸手去扶他,他也還是沒能拒絕。
兩隻手從握住到鬆開不過轉瞬光陰,掌上感知的溫度卻讓海姆達爾捨不得鬆開而差點失態。站穩以後他拼命給自己做思想建設,雖然他覺得這方法不管用,但聊勝於無。
看來有必要給父親大人寫封信了。海姆達爾沮喪地想。
發覺男孩的情緒莫名的低落起來,埋藏在心中的一絲不悅蕩然無存。想到此,威克多自嘲一笑。他原本是有些生氣的,全為了裡格乍見自己時的態度,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故意為之的冷淡。不過一碰到這男孩他的計畫就潰不成軍了,他做不到怒目而視,也做不到冷嘲熱諷,更做不到大吵大鬧,一是他發現身為克魯姆家的人,自尊不允許他這麼做;二是因為無論多麼生氣,他不會讓自己淪為教養全失的暴徒或者衣冠禽獸,尤其是,在海姆達爾•斯圖魯松面前。
“玩得怎麼樣?開心嗎?”威克多聽見自己的這麼說。
海姆達爾好像受到了某種震動,脖子突然瑟縮了一下,慢慢的,他抬眼微笑,以一種慎重得幾近克制的聲音回答:“還行吧。”聲音似乎有些過於……鏗鏘有力了。
好像對他皮笑肉不笑僵硬視而不見,威克多探手抓住他的下巴。“怎麼瘦了。”一邊沉吟一邊輕輕捏了捏。“下巴都尖了,難道霍格沃茨不給飯吃?”
“胡說八道!”海姆達爾縮了縮下巴,卻掙脫不開,在聽到此番言論後忘記了下巴,逕自橫眉怒目起來。“就一天而已,怎麼可能會瘦?太荒謬了!”
威克多一聽,心裡一黯,某種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慍怒和不安在眸中一閃而逝。急不可待地為霍格沃茨說好話,莫非真像隆梅爾擔心的那樣,裡格終究是一個英國人,終究會回到他不熟悉的環境中去……他痛恨那個沒有自己參與的過去,那種無力感!
“不過飯菜說不上好吃。”海姆達爾沒注意威克多的神情變化,應該說他不敢注意,垂下眼瞼、悶悶嘀咕。“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還是德姆斯特朗好……”
威克多的心情豁然開朗,因而露出微笑。“草窩?我的天!”他誇張的搖頭感慨。“如果卡卡洛夫校長知道你這麼評價德姆斯特朗,肯定會要求和你有魔杖的、一對一的決鬥。”
大概是聯想到了那副滑稽的場景,海姆達爾十分歡快地笑了起來。白皙的皮膚,濃密卷翹的睫毛,明亮有神的藍灰色眼睛,挺直纖細的鼻子,以及形狀美好的珊瑚色嘴唇。
威克多從前有幸見過斯圖魯松家族歷代成員畫像,而他向來識貨,既不盲目也絕非無知,他可以斷定,男孩的完美不屬於純正的英國式,眉眼間更多的滲透出了那個北歐家族的典型。
是個漂亮可愛的小東西——在想要從雪白的額頭一直舔吻到那張記憶中的柔嫩唇瓣的癲狂片刻中,威克多驟然打住,然後,忍不住頭疼歎息。
還是個孩子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