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629
實際上斯圖魯松室長一直覺得自己的長相對得起黨和人民,如今這副模樣比上輩子的更好,當然皮囊是他撿的便宜,所以他絕不會親口承認自己不如人家花容月貌。換句話說,黨和人民應該更加歡喜,可惜擱人類身上的定律擺在動物這塊兒明顯失靈了。
性格溫順和善的海蜘蛛們朝他張牙舞爪,拒絕他的靠近,斯圖魯松室長堅定的吐槽教科書誤人子弟,因為就是書上說這種動物溫順又和善,幾乎沒有攻擊性。
“別這麼對我,我只是想幫你們把窩打掃乾淨。”
海姆達爾擠出一臉笑容,嘗試再次靠近,他甚至想法從海裡撈了點小魚小蝦孝敬這幾位據說應該十分友好的動物朋友,卻不怎麼管用。梅林在上,書上根本沒怎麼提及如何討好這種動物,因為它們不需要特意討好,巫師們要做的就是徐緩的靠近,別做嚇唬到它們的舉動。
本來如一團浸泡過水的毛線球團一樣的海蜘蛛豎起渾身的毛,毛髮瞬間變得跟鋼針一樣堅硬,讓人無處下手。十幾隻鋼針球聚攏在一起,向他發出警告,尖叫聲讓人頭皮發麻。即使岩洞裡只有螢光閃爍在發光發熱,那些仿佛要跟自己拼命的鋼針叫人淩厲的不敢直視,海姆達爾覺得自己成了一頭侵犯了海蜘蛛領地並且要綁架某位鋼針美女的噴火龍。
“沒關係,我過一會兒再來。也許你們可以出去散散步,畢竟一直待在某個幽閉狹窄的空間容易精神緊張。今天天氣不錯,浪花拍岸的聲音很有力。不過我更想知道你們準備什麼時候退房……”斯圖魯松室長喃喃著後退後退再後退,直到退出岩洞。
他面向大海深深一歎,轉身向下一個岩洞進發。
下一個岩洞中的住戶依然不友好,然後再下一個也一樣,直到海姆達爾從第三個岩洞倉促跑出來,他對著洶湧的海潮淚流滿面,內心深處的裡小格握緊雙拳做獅子吼狀。
“好,咱們再試一次,不都說事不過三嘛。”已接近紊亂狀態的斯圖魯松室長開始不自覺的精神分裂,試圖通過自言自語的方式安撫狂躁的情緒。“你不能保證所有人都對你友好,當然,它們不是人,所以你千萬不能歧視它們,更不能和它們一般見識。你聽清楚了嗎?斯圖魯松先生?”
海姆達爾擺出一臉深沉的表情,換了種語氣說:“你說的道理我懂,我是個很有耐心的人,謝謝你的關心,斯圖魯松先生。”
“那麼,”他又把口吻換成先前的那一種。“我們來看一看地圖,選擇一個也許會對我們友好的岩洞,你應該明白斯圖魯松先生,好的開始代表選對了成功的方向。”
“哦,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斯圖魯松先生。”海姆達爾一臉的深以為然,然後是如釋重負。“很高興有一個能夠理解我的人跟我並肩作戰,斯圖魯松先生。我從你那裡獲得了力量,我們絕不會被打垮!”
“別客氣,斯圖魯松先生,我也十分榮幸。”
之後,他舉起簡筆劃地圖,目光在自己的承包地上轉了一圈。
“哦,你注意到沒有,斯圖魯松先生。”
“是的,我想我看到了。這兒。”他的手指移動到簡筆劃的右側,那裡有一個小的近乎不起眼的岩洞。“或許我們可以去那裡碰碰運氣。”
“沒錯,成功的第一步不一定要惹人注目,細節往往才是主導成敗的關鍵。”
“說得好!!!”
“Excuse me?”
海姆達爾刷地回頭,看到德拉科一臉古怪的看著自個兒。
“你在跟誰說話?”德拉科走到他跟前。
“沒誰,就我自己。”海姆達爾不自在的清清嗓子。
“哦哦哦,我能理解,有些人總是壓力很大。”德拉科說。“我經常看見在霍格沃茨廚房幹活的家養小精靈會那麼幹,仿佛有人在它們說話,可能是為了排解一時的寂寞,內心的孤獨防不勝防,或者別的什麼。你和克魯姆還好嗎?”說著他又斜了海姆達爾一眼,好像他表兄剛才不是在自言自語,而是披頭散髮的發了瘋,比如用腦袋撞岩石,或者脫衣服裸.奔之類的。
“我並不寂寞!”海姆達爾把簡筆劃折好了揣進口袋。“你找我有事?”
“我剛弄完一個岩洞,就在那兒。”德拉科指了一下,海姆達爾很快找到它,離這裡很近。德拉科又道,“我出岩洞的時候看到你站在這裡,就過來了——”
“你以為我發瘋了,好心的決定來看看。”海姆達爾接腔。
“不,我以為你中了某種看上去像發瘋的詛咒,我是出於好奇才過來的。”
海姆達爾沉默片刻,“我請你鄭重的發誓,你什麼都沒看見,我們倆現在才碰面。如果你答應了,我就不問你為什麼你會‘經常看見在霍格沃茨廚房幹活的家養小精靈’。”
德拉科瞪了他一會兒,“成交。”
“你不用陪我走,我找得到路。還有,你別蹦蹦跳跳的,小心腳下。”海姆達爾想把一直跟著自個兒的表弟攆走。
“我不是陪你走,我負責的地盤和你負責的地盤剛好有一部分連在一起,我主要想看看你還會不會說出別的什麼話來,因為你反復強調不是因為寂寞。”德拉科的笑容十分可惡。
海姆達爾白了他一眼。
“你確定不需要我幫忙?如果那些動物一直對你不友好怎麼辦?可以等我忙完了,我再幫你看看,你不用太感謝我。”瑪律福少爺故意拖著長長的腔。
海姆達爾威脅道,“你想讓我把你變成石頭嗎?我相信你的形象會比大自然更生動有趣。”
德拉科毫不在意,“別顯擺你的石化咒,沒什麼了不起,我也會。”
海姆達爾轉身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也就是說你的確想試試?”
三秒鐘後,德拉科別開眼,“還有那麼多岩洞等著我,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不然吃晚飯的時候都做不完。”他朝表兄揚起大的有些刻意的笑容,快步走開。
在爬上一塊平滑的岩石時,他忽然停頓了一下,再邁步後腳下一個踉蹌,從岩石上滾了下來,跌在一大片水窪上,濺起一波淺淺的浪頭,緊接著傳來聽上去有點痛苦的哀號。海姆達爾拔腿向他跑去,他卻一骨碌站了起來,貌似沒受什麼傷,長袍不可避免的又髒又濕。
“別別別,不用過來,我很好,沒事。”德拉科阻止表兄的行動,然後用力甩動潮濕的雙手。
確定他不是逞強,只是死要面子作祟。海姆達爾放下心來,對看著長袍猛皺眉頭的德拉科說:“小心腳下,瑪律福先生。”
德拉科抬頭橫了他一眼。
將近7點鐘六年級們才回到了金貝殼島,對於吃飯大家的積極性不是很高,相信每一個人在面對動物的排泄物、嘔吐物或者分泌物,以及千變萬化的氣味和家裝風格超過三小時之後,腸胃功能多多少少會受到些影響。
瑪律卡夫人非常貼心,儘管吃飯點將要過去,接到指令的家養小精靈還是為一臉疲倦的六年級們又做了一次飯。
讓娜捏勺子的動作就像一隻磨爪子的花貓,盤子裡的湯早就涼透了。她沒有胃口,她和那些喜歡朝不速之客噴灑嘔吐物的鳥奮戰了一個下午。按她的話說,她的頭髮就像被鳥屎香波搓洗過,長袍灑了同款香水。
學習小組中的其他幾人對吃食也沒了平常的踴躍,除了斯圖魯松室長,他正在咀嚼湯中的豆子,努力分辨豆子的種類,當他試圖再要點湯再接再厲,另三人一臉控訴的瞪他。
“別這麼看我,即使把我看出窟窿,你們的好胃口也找不回來。”海姆達爾揚了揚眉毛。“至少明天六點以前找不回來。”
“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讓娜第一個表示不滿,她丟下勺子。“為什麼瑪律卡夫人不檢查我們的勞動成果?!她說會把整座島檢查一遍,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可真實情況卻是只抽查了幾個人,我們誰都沒被抽到,加分沒了!”
“賣芹菜的人會告訴你他的芹菜很老,建議你別買嗎?”海姆達爾好整以暇的說。“親愛的,教授那麼說的時候你就該持保留態度,那座島並不像她說的那麼小,如果她全檢查了,今天晚上就要睡在海怪島上了。”
“我不跟你說話!”讓娜傲嬌的別開眼。“這裡你占的便宜是最大的,因為你幾乎沒什麼成果可言,教授不檢查對你來說正好,這樣你就不會被扣分。”
“錯了,親愛的,我最多拿不到加分,而不會被倒扣分。當初教授說會根據實際情況加分和扣分,所以扣分是在加分的基礎上執行。”
讓娜的表情更苦逼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然後,她真的開始抹眼淚了。
仨雄性嚇了一跳,尤其是海姆達爾。
“你就這麼想我被扣分?好吧,我會和教授商量一下。但是能不能少扣點?5分以內我還能承受,你總要為我的學年末總分想想吧。”海姆達爾遲疑道。
讓娜笑了起來,她掏出手絹擤了擤鼻涕。
“請原諒,我只是情緒有點失控,我們剛剛回來的時候碰上了蘭格教授。”
“我看到了,雖然只有幾句話,你們不是聊的挺愉快嗎?”
讓娜又掉了幾滴眼淚,她捂著嘴巴說:“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我現在就像從泔水裡撈上來,剛才居然讓蘭格教授看到這副醜態,我身上的味道能熏死一頭噴火龍……”
“梅林保佑,幸好我們的嗅覺不如噴火龍敏感。”海姆達爾說。
德拉科和托多爾使勁抿嘴,不讓自己笑出聲。
“你們儘管笑話我吧,我從不指望男人的纖細。”讓娜用力擦鼻子。
“既然你都明白,為什麼還要擔心蘭格教授會注意到你的‘醜態’和不雅的氣味?還是你希望他是一個隻注重外表的輕浮之人?”
讓娜停止了哭泣,怔怔的看著海姆達爾,心中豁然開朗。
後者說:“好姑娘,別哭了,用腦過度也會肚子餓,趕緊吃點東西,浪費食物是要下地獄的。”
“哦,裡格,你真好,沒有你我可怎麼辦。”讓娜撲到海姆達爾身上,抱住他的脖子,所幸沒有太過激動而得意忘形,只是親吻了他的臉頰。
“這不歸我關心,而且沒有我你也照樣那麼過……我聞到你的‘香水味’了,離我遠點,去去去。”海姆達爾拉扯她的胳膊,讓娜大笑,非要把另一面臉也親上。
“……我真是搞不懂女人。”德拉科對她在很短的時間內變臉似的又哭又笑表示迷茫。
海姆達爾好不容易掙開讓娜,貌似自言自語實際聲音不算小的嘀咕了句:“願梅林保佑,不對,你們是怎麼說來著,對了,願薩拉查保佑帕金森小姐。”
德拉科翻了個白眼。
晚上八點半,海姆達爾坐在書桌前複習魔藥學的公式,他對這門課可能真的難以投入很大的熱情,幾乎每過十分鐘就瞄一眼墨水瓶旁的木質檯曆架。11月2日那天被一個紅色的圓圈了出來。其實海姆達爾看不見11月的日曆,檯曆架上顯示的是本月日曆,但他還是克制不住瞄啊瞄,仿佛目光能穿透那層紙抵達下個月2日。
11月2日是國際威森加摩公佈入選名單的日期,隨著日期的日益臨近,海姆達爾禁不住忐忑起來,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胡思亂想就會找上門。
突兀的敲門聲在房間內響起,壁爐前的奶糖和小麵包被驚動,同時翻了個身,爐中的火焰活潑的躥跳了兩下。
海姆達爾拍拍蜷在他腿上的豆莢,等到黑貓不滿的伸了個懶腰,跳下他的腿,他站起來開門。在此期間,敲門聲又響了一次,叫門的人似乎有些心急。
“德拉科?”海姆達爾打開門後發現是表弟,不過臉色看上去不太好。
“抱歉,沒有打擾你吧?”德拉科竭力維持他的禮貌,看見表兄還沒有換下外出服,又道,“好像沒有。”
“什麼事?”海姆達爾問。
幾個男生說笑著從德拉科身後擦過,和他們打了招呼,德拉科等這幾個男生走遠後,才說:“你有看見我的懷錶嗎?”
“你給我看的那次不算,那就沒有。”海姆達爾搖頭。
德拉科歎口氣,“薩拉查,我把它弄丟了。”
“叫薩拉查要是管用,你也不會丟東西了。”海姆達爾說。“你有線索嗎?比如覺得可能丟在哪兒?發現懷錶不見了是什麼時候?最後一次看見又是在什麼時候?”
“我覺得丟在海怪島了,我著急的也是這個,我們下午離開的時候教授暗示我們不會再有機會踏上那個島了。”
“你肯定丟在那兒了?”
德拉科遲疑了一下,“你還記得我從一塊岩石上滑下來嗎?”
“印象深刻。”
“……我之所以會滑跤,就是因為顧著看懷錶上的時間,沒注意腳下。”
“看懷錶?在岩石上?”
“我知道這可能有點滑稽,但是我就是沒忍住,爬上去時突然想到兜裡的表,我就摸出來看了,滑下去的時候我記得我應該把它塞回兜裡了,但是等我下次想起來看的時候發現它不見了。我想了很久,覺得那次最有可能。”
“我理解,我剛才每過十分鐘就看一次日曆,下月2日IW會公佈入選名單。”
“下個月2號?”
“我沒說過?”
“沒有。”德拉科搖頭。
海姆達爾笑了笑,“我去看看。”
“去哪兒?”
“海怪島,那裡沒有人,如果真掉在那裡,它就像地雷一樣等人靠近了才會引爆。”
“不,這麼晚了,不行,我不能讓你冒險。”德拉科不贊同,然後困惑的問,“什麼是地雷?”
“一種麻瓜世界的工具,具體用處相信你不會想知道。沒什麼冒險,這裡是海德格拉克,不是英國……抱歉。”
“沒關係,我沒聽到。”德拉科還是不願意讓他去。“太晚了,而且橋10點以後就開始下沉,通往海怪島的船隻特定時間才會出現。”
“別擔心,我化形過去,就去你說的那地方看看,別的地方不去,很快就回來了。”
德拉科還是拉著表兄的胳膊猶豫不決。
“如果找不到我就回來,明天陪你去找瑪律卡夫人,把這件事告訴她。”海姆達爾舉起雙手。“我不會在黑燈瞎火的的島上亂串,這下你放心了吧?”
“你保證?”
“是的。”
為避免自作聰明帶來的延誤,白隼重複了下午學生們的行進方向,也就是先費點體力繞到霧島,再從霧島飛海怪島。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幫表弟找懷錶前,他沒有迷路。
夜晚的海怪島氣溫很低,海浪的咆哮聲嘶力竭,風中裹著不友好的嗚咽,凡是正常人都不會捨棄溫暖的臥室,跑來這兒散步。
海姆達爾決定速戰速決,一振翅膀,朝下午的承包地飛去。
月光讓礁石在黑暗中裸.露出猙獰的輪廓,礁石下深淺不一的水窪反射著它們的倒影,天地間仿佛只剩黑白兩色。
白隼落在一塊高聳的岩石上,這一片的制高點。前方就是下午他和德拉科談話的地方,它剛才在那上方繞了一圈,很遺憾什麼都沒發現。
也許角度不對,海姆達爾心想,懷錶應該會反射點光,除非它正好掉在夾縫的陰影裡。
海姆達爾準備再繞一圈,實在不行就下去看看。
一道黑影在不遠處一閃而逝。
海姆達爾愣了一下,而後跟了過去。
黑影的速度很快,所幸大晚上白隼的眼睛還算好使,沒有一閃神就不見了目標。黑影一直跑到一片岩洞附近,然後飛快閃進了其中一個岩洞。
海姆達爾認識那裡,事不過三的第四個好的開始。下午與摔跤的德拉科分手以後,他就去了那外表毫無特色的小岩洞。進去以後才意識到裡面很深,洞穴盡頭還有一個水潭,裡面的水很乾淨。他當時嘗了一下,是海水。
而他的好的開始就在這裡,裡面空無一物,沒有動物,就連蟲子都沒有。
白隼在洞口停下,猶豫的瞪著那黑乎乎的洞穴,假如他的好運是因為主人不在家,那麼現在它回來了,自己貿然拜訪會不會驚嚇到人家。經過剛才的觀察,黑影明顯不大,似乎和家養小精靈差不多個頭。
想到這裡,海姆達爾解除了化形,在洞穴入口躑躅。
頓足的聲音驚動了才剛走到洞穴深度一小半的黑影,黑影悄悄摸了出來,隱在黑暗中向外觀望。當它看到洞穴門口杵著的巫師時,嚇壞了,轉頭沖向洞穴深處。不一會,它又偷偷蹭了回來,大眼睛中的驚恐淡了很多,有些迷茫的看著門口的“龐然大物”。
海姆達爾乾脆席地坐下,腦中不斷組織詞彙,希望不會驚嚇到對方,他不知道洞穴主人已經經歷了一波恐懼。
“我看到你了。”海姆達爾的聲音在並不安靜的海怪島上仍然突兀得叫人膽顫。
大眼睛瑟縮了一下,反身跑了一小段,之後又挪了回去。還是死死扒在岩壁上,驚慌的看著洞外巫師,發現對方沒有攻擊或者前進的意思,慢慢放下吊在嗓子眼的心。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我想告訴你,我沒有惡意,也不會再前進一步。”海姆達爾儘量輕言細語。“我們下午上了這座島,為了打掃,因為教授告訴我們人魚即將到海怪島上產卵,哦,海怪島是這座島的名字。我的表弟丟了一塊懷錶,就是一個銀色的圓形的金屬物,上面拴著一個蛇頭。我來找那塊表,不知道你見過沒有。”
海姆達爾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哪怕一聲尖叫。
當然,這是當然的,他對自己說。難道你指望神奇動物回答你?就算他很幸運的碰到了與小八一樣的會說人話的動物,那也要人家願意搭理你。何況這種機會可能十萬分之一都不到。
海姆達爾想了想,掏出自己的懷錶,把它舉高,讓月光照亮手中的物品。銀色的光輝在夜空下熠熠生輝,仿佛一條流星沿著錶盤轉了一圈,又回歸到天際。
“這就是懷錶,你有看到類似的嗎?我表弟丟失的那只沒有這只大。”海姆達爾放下胳膊,又朝前伸出。“你想比照一下嗎?如果你見過那樣東西。”
還是沒有絲毫回應。
不知道為什麼,海姆達爾覺得它沒有離開,只是出於謹慎才紋絲不動。這是對的,在自然界生存的生物們必須有一顆敏感和學會慎重的大腦。與此同時,心中的裡小格正戴著墨鏡扭秧歌:這位不知名生物很有眼力嘛,懂得欣賞咱的內在美,比那些一看到咱就驚聲尖叫的動物強多了。
斯圖魯松室長霸氣一揮手,懷錶啪嗒一聲落在前方的地上,斯圖魯松室長苦逼的想,千萬別給他砸壞了,然後屏息靜氣的等待。
又等了一會兒,洞穴入口的黑暗中閃過一團不一樣的顏色,儘管它隱沒在黑暗中,到底有些差別。
海姆達爾的耐心沒有白費,黑影一點點離開了洞穴,在洞口陰影的掩護下以極快的速度拾起懷錶,退回黑暗中。
靜坐在洞口的海姆達爾微微眯了眯眼睛。
之後,很長時間聽不到一點動靜。
斯圖魯松室長忽然意識到一種可能性,這下不止表弟的懷錶沒了,自己的懷錶也沒了?
正胡思亂想,黑影再度竄了出來,眨眼間,海姆達爾的懷錶回到老位置上,與它擱在一塊的是德拉科的那只祖傳之物。
海姆達爾松了口氣。
知道黑影還在原地看著自己,他揚起大大的笑容,“謝謝,非常感謝,這兩隻懷錶無論對我還是我表弟的意義都十分重大。真的很感謝你。”
“我起來拿懷錶了。”海姆達爾站起來。
黑影不禁朝裡躲了躲,等到海姆達爾拾起兩塊表,它又忍不住往外探了探。
“那我就走了,我一直待在這裡想必你不會感到愉快。”海姆達爾往外退了兩步,之後又回過頭來。他瞥到黑影的小半個身子都探出洞口了,發現他回頭又縮了回去。
“抱歉,不是故意嚇唬你。我看到你脖子上掛的紙鳥,覺得很眼熟,如果那只紙鳥是我記憶中的那只,那麼,我們擁有相同的朋友。”海姆達爾朝洞口方向笑了笑。“很高興你願意和奶糖做朋友,還有,謝謝你的貝殼、珍珠和珊瑚,它們美極了。”
說完這些,海姆達爾化形騰空而起,雙翅一振,飛離海怪島,飛進夜幕之中。
大眼睛愣了一下,然後跑出洞穴,仰頭尋找,只看見滿天的星斗。
TBC
☆、ACT•630
“奶糖,等等。”海姆達爾把正準備出門遛彎的客邁拉叫住。
奶糖回頭,以為他要跟自己一塊散步,腦袋一揚,決定大發慈悲的允許他跟在自個兒身後。
海姆達爾舉著梳子給它理毛髮,“代我向你的朋友問好。”
奶糖滿臉問號。
“我不跟你去,沒有得到學校的許可,我不能隨意上那座島。”海姆達爾表示遺憾。
客邁拉獸心中的奶小糖做斜眼狀:某天晚上你不是隨意過嗎?
海姆達爾當做沒有看懂它的不解,直到奶糖的毛髮被打理的蓬鬆順暢,他擱下梳子,拿出一隻金屬蝴蝶,兩片鏤空雕花金屬輕輕扇動,顯得栩栩如生。蝴蝶的眼睛與翅膀上鑲嵌的石頭是同一種顏色,並不是什麼珍貴寶石,就是最普通的紅瑪瑙。
海姆達爾把蝴蝶放進一個小的束口袋中,紮牢後套在奶糖的脖子上。
“請你把它交給你的朋友,這是我嘗試的新類型,希望它能喜歡,轉告它我的感激,請它不要再費心了。”
奶糖的新朋友這些天總是托奶糖帶回比以往更多的東西,盥洗室都快成珊瑚養殖基地了。這個現象從把表弟的懷錶找回來的第二天開始,由此可見,對方是一個熱情的小朋友。
“怎麼了?”海姆達爾發現奶糖一動不動。
豆莢喵喵叫了兩聲,實際在哈哈大笑。
海姆達爾越發感到莫名了,“你不舒服嗎?奶糖?”
[你不知道什麼叫平衡嗎?]豆莢嘗試啟發他。
看著一副百無聊賴樣子的奶糖,斯圖魯松室長頓悟了。他起身走到書桌旁,拉開抽屜,拿出一個木盒子,從裡面拿出一隻金屬蜂鳥,金黃的外殼流光溢彩。他回到奶糖面前,把兵乓球大小的蜂鳥在奶糖眼前晃了晃,又從兜裡摸出一根繩子,把蜂鳥系在繩子上,再套在奶糖脖子上。
“行了吧,大爺?!”海姆達爾啼笑皆非的拍了下奶糖的屁股。
奶糖用爪子撥了撥脖子上的蜂鳥,雖然看不到,但剛才那幾眼夠它瞧清楚這只蜂鳥遠比蝴蝶精緻,構造複雜。
奶糖先生心滿意足了,套著束口袋出門遛彎去了。
[你是不是想問奶糖什麼?總覺得你看它的眼神就像吃壞了肚子,但又拉不出來。]豆莢和犬科動物一樣,也吐不出象牙。
“你最近越來越粗俗了。”海姆達爾直截了當吐槽。
[我這叫直率。]
“哦,原來這詞是這麼用的。”海姆達爾喃喃。
[你嘀咕些什麼?]
“我的確有事想問奶糖,不過沒什麼緊要。”海姆達爾看向團在軟墊上的豆莢。“你知道奶糖的新朋友是什麼嗎?”
[不是巫師。]
“你真幽默,我是說什麼動物!”
[不知道,也許某種海洋生物……]
“它有腿,能跑,動作靈敏,兩栖類?”海姆達爾猶豫了一下。“奶糖沒談論過它的新朋友?”
[只有人類才會背後嘀咕短長,它何必與我們分享它和它朋友交往的小秘密。]
海姆達爾歎口氣,“是我錯了。”
[明白就好。]
海姆達爾翻了個白眼,走回書桌邊整理下午上課需要的課本和筆記,不經意的抬頭,海水藍的不可思議,令人迷醉。
“深海人魚快要來了吧?”海姆達爾低語。
[人魚在繁殖期間脾氣見長,不過它們平時就血氣方剛、容易衝動,曾經有巫師評價人魚天性殘忍,這不是沒有道理的。尤其是住在深海,鮮少見到人類的那一支。]
“我還記得盧塞的西格瑪,想像不出它殘忍起來會是什麼模樣。”
[那是達達人魚,聽說達達的脾氣還算溫和,我指的溫和是建立在深海人魚性格的平均值上,你的那位師兄把人魚當兒子養,自出生起就沒見過其它同類,殘忍的起來才怪。去海怪島上待產的人魚具體是深海人魚中的哪一類,目前還不得而知。如果你真的感興趣,可以問問奶糖的新朋友。]
“它不會有危險嗎?照你說的深海人魚脾氣大,而且又是群居,萬一起了衝突,吃虧的總是那位小朋友。”
[你們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杞人憂天?我看你現在就是,小朋友敢在海怪島上棲息,自然有一套趨吉避凶的生存方式,你有功夫擔心它,怎麼不擔心我?]
“你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你也對人魚生孩子感興趣?”
豆莢惱羞成怒的一拍爪子,[我的胡椒小頑童!]
“前天才給你買了一包新的!100只裝!”
[……最近心情不太好。]豆莢支支吾吾。
這理由真新鮮,斯圖魯松室長忽然有種養了不孝女的心力交瘁感。
“這星期不給吃了!”海姆達爾斬釘截鐵,這樣吃下去還了得,八成要進寵物醫院洗胃了。
豆莢一個貓撲,落了空,在海姆達爾的冷眼注視下使勁撓牆。
11月2日這天早上,海姆達爾吃了一塊雜菜餅,等他察覺到時已經塞了一嘴,大庭廣眾之下沒地方吐,他滿臉痛苦的餐巾捂著嘴,看那表情就跟吃了變質發臭的奶油一樣。
“我還以為成績不錯。”誤會了痛苦含義的德拉科拍拍表兄的肩膀。“沒關係,你還年輕,等得起,大不了下次再考。”
好不容易咽下雜菜餅,海姆達爾呼了口氣,“我只是拿錯了盤子,吃到了該死的雜菜,我想吃肉餡的!”
“這麼說你不緊張?”讓娜臉上的表情耐人尋味。
“一點不。”海姆達爾缺失了慣常的警惕性,沒有留意到讓娜話中預設的陷阱。
“那你的鼻子可能出了點問題。”讓娜笑眯眯的說。“你總是能在第一時間區別雜菜和肉餡,從沒有拿錯過,儘管在我看來它們長的都一樣。”
學習小組的其他成員皆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
“行了,我承認我確實有點緊張。”海姆達爾丟下餐巾,面對朋友們的竊笑。
“肯定能過。”讓娜說。
“你怎麼知道?”海姆達爾問。
“鄧肯說的。”姑娘聳聳肩。
“你應該學會質疑他的結論,實際上這很容易。”海姆達爾癟癟嘴。
讓娜大笑,“放鬆,考試嘛,出來以後心裡總歸有底。”
“這可難說……”海姆達爾一想到那場考試的題型就蛋疼。
“裡格說的有道理。”某重讀生又來混六年級的學習小組了。
大家朝耶爾看去。
耶爾煞有介事的說:“我有一個同學上回去考藥劑師培訓資格,你們也知道,那些藥劑師協會的老傢伙們多少有點瘋瘋癲癲,年紀越大瘋的越厲害。我那個同學魔藥學是強項,就連我們的魔藥學教授都認為他肯定能拿到培訓資格,結果……”耶爾遺憾的搖搖頭。
讓娜飛快的看了眼海姆達爾,皺著眉頭小聲質問耶爾,“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耶爾誤會了讓娜的問題,今天大家的敏銳度集體下降了好幾個百分點。
“你沒聽懂嗎?世事難料啊!”耶爾猛地一拍桌子,正往桌面上擱杯子的托多爾被濺了一手的南瓜汁。“抱歉。”耶爾很快道歉,又迅速轉向讓娜。“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我只是想讓裡格擺正心態,萬一……”
“沒有萬一!”讓娜瞪眼,“你真是太討厭了!”
耶爾哀泣一聲,捂臉傾靠向德拉科,並“柔弱”的依偎在人家身側尋求安慰。
瑪律福少爺霸氣一閃,耶爾以一個高難度旋轉動作,完成了翻身,安安穩穩的靠在了桌邊,還很囂張的打了個勝利的手勢。
讓娜和德拉科真想把他踹翻在地。
“過了沒?“托多爾突然說。
仨男孩女孩頓時回過味來,就在他們溜號的同一時刻,海姆達爾已經接到了貓頭鷹信,此刻正專注的看著信上的內容。
幾人試圖分析他的表情,從而獲得結果,但斯圖魯松室長板著臉,根本不給他們發揮餘地。
當大家盯他盯的眼睛快抽筋時,海姆達爾放下信。
“我可以……”德拉科不指望表兄回答了,乾脆伸向信件。
海姆達爾一臉深沉的點頭,幾個朋友不由得心裡咯噔一下。
莫非……
德拉科匆忙拿起信,另三人立刻聚攏過去。
“過了。”托多爾最先找到結果,很簡單,搜索特定單詞就行。
“我也看到了,過了過了!”讓娜一臉激動的叫道。
德拉科點點頭,與耶爾交換了個歡天喜地的眼神。
與此同時,斯圖魯松室長放棄了裝深沉,眉開眼笑的舉高雙手,比出勝利的手勢。那樣的風騷,那樣的得意,奔放小樣兒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行啊裡格!”耶爾使勁拍了下他的肩膀。“還以為你沒過呢!”
海姆達爾被他拍的差點臉著地,心裡琢磨他八成是故意的,於是揮開他的手,假模假樣的摸摸頭髮,彈彈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塵,拿腔拿調的說:“不好意思,請叫我斯圖魯松見習審判員。”
耶爾的表情就跟吃了生苦瓜似的,另三人見了哈哈大笑。
每一個正式加入IW的巫師都有一個見習審判員的身份,無論以後執法槌判生死,還是做宣傳出策劃,或者搞後勤訂盒飯,沒定好路子前,大家都是見習審判員。見習審判員上一級是審判員,審判員上一級是法官,法官上一級是輪值首席,輪值首席上一級就是爆機級大BOSS國際威森加摩首席大法官,也就是全世界威森加摩大法官的最高領導人,是一個聽上去就相當拉轟的職位。
每一個進到IW的巫師應該都是沖拉轟去的,但是職場如戰場,笑到最後的只有一人,以巫師的壽命以及對於循規蹈矩的推崇,職位更替緩慢得令人憔悴。比如海姆達爾的頂頭上司霍林沃斯,他若想當上首席大法官,得先爬上輪值首席的座椅,這個過程漫長而苦逼,更不要說從輪值首席升到首席大法官了。
海姆達爾決定從現在開始緊跟上司的腳步,見證苦逼全過程,以便為未來的萬里長征做好充足的思想準備。
耶爾倒回椅子上,拿起沒看完的報紙繼續翻看。
托多爾看到他這舉動突然想到什麼,問海姆達爾,“是不是還要去一次IW?”
“對,這只是一封通知我過關的信函,不過要等國際威森加摩給我發正式聘書以後。”
“那沒事了。”托多爾聳聳肩。
海姆達爾不解道,“怎麼了?”
“比利時發現了幾例真菌炎患者,據說已經被隔離了,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以前,還是別往那兒跑,等比利時公佈了最終篩查結果再去不遲。”托多爾說。
“你怎麼知道的?而且還知道的這麼詳細。”耶爾詫異極了。
“你的報紙上寫的。”
“我的報紙?”耶爾更迷茫了。“這是貓頭鷹剛送來的,它一直在我手上,你什麼時候看的?”
“你看的時候。”托多爾沒好氣的說。“你就坐在我對面,還把報紙豎的筆直,我想看不到都難。”
“你說的在哪兒?”耶爾把報紙翻得嘩嘩作響,一臉的茫然。據說這人看《歐羅巴巫師縱橫報》已將近一年,直到今天還弄不清版面順序。
托多爾沒搭理他,這傢伙看報紙貌似只看有關魁地奇的內容。
“你直接訂閱魁地奇雜誌不就行了,為什麼還要看綜合報紙?”德拉科不解道。
“為了即時訊息啊,魁地奇雜誌不是每天都出。”耶爾理所當然的說。“啊,找到了。六十年後瓢甲真菌驗再襲?比利時陷真菌炎恐慌。”
歐洲巫師界在本世紀初,也就是1935年左右,爆發過一次嚴重的瓢甲真菌炎。實際上瓢甲真菌炎這名字還是後來加上去的,在爆發前巫師世界並沒有得這種病的記錄。之所以會大面積爆發,一是因為得病的巫師最初不重視,不止病患自己不重視,治療師也沒太在意,從而導致病情延誤,直至後來的一發不可收拾;二是因為這種類似皮膚病的病症可能會傳染。
直到今天,治療師們還是沒有明確瓢甲真菌炎是否會傳染。它的爆發速度很快,讓人措手不及,但奇怪的是接觸病患的醫師和護理師,甚至是病患家屬,患病幾率普遍低於預估值,很少有巫師因為與得病者接觸而感染,如果它有傳染性,到底通過什麼途徑?
總而言之,瓢甲真菌炎會要人命,這毋庸置疑,但它到底會不會傳染,目前仍在觀望中,所以也不怪比利時巫師們恐慌。
“真聳動。”海姆達爾說。“托多爾剛才說還沒有確診,這標題起的不安好心。”
“報紙嘛,總要為銷量考慮。”耶爾並不意外,他迅速掃了幾眼。“目前發現兩例。”
“得病的人是親戚朋友嗎?”
“上面沒寫。”
“那就暫時不用大驚小怪,我收到了信,說明我的上司同事們仍然奮戰在工作第一線。”海姆達爾小心收好通知信函。“精英們都是很愛惜生命的。”
海姆達爾特想第一時間與老爺分享錄取消息,但克魯姆教授今天去了火神隊,一天都不在學校,最後一節課結束後,斯圖魯松室長遠遠對著教授房間的窗戶,空虛寂寞冷的歎了口氣,打起精神返回寢室。
進門後放下東西,直奔盥洗室,想洗個手再抹把臉,結果被浸泡在浴缸裡的一大塊岩石嚇住了。
海姆達爾瞪眼看了又看,然後走過去,珊瑚還好好躺在水裡半死不活,這高出來一大截,都快高出窗臺的石塊又是打哪兒來的?
海姆達爾仔細觀察粗壯的石頭,發現縫隙間有鮮亮的光澤,他拿出魔杖點亮螢光閃爍,把光源對準岩石表面照了照,又從兜裡掏出掛著皮繩的單筒放大鏡套在頭上,對準那些五光十色的縫隙查驗。
十五分鐘以後,他驚訝的認識到,這塊石頭內藏著不少岩石蟲。這類蟲子的外殼煥發著五彩寶石般的光澤,所以巫師世界專門有人製作寶石蟲首飾,價值雖然比不上鑽石翡翠等稀有名貴,只要做工精良,設計獨到,一樣能賣出個天價。
這塊岩石內的寶石蟲正處於凝固的岩石狀態,有點類似冬蟲夏草,但寶石蟲不是菌和蟲的複合體,而是小蟲侵蝕大蟲後獲得新生命。
仔細想想,有點毛骨悚然。
斯圖魯松室長眼下沒功夫感性,當認出寶石蟲的一瞬間,他就明白了這一大塊岩石的價值。
他匆匆走出盥洗室,對趴在床邊地毯上的奶糖說:“那石頭是你帶回來的?”
正閉目養神的奶糖睜開一隻眼,答案不言而喻。
海姆達爾沉默片刻,“是蝴蝶的回禮嗎?”
奶糖閉上眼,答案同樣不言而喻。
“太貴重了!”海姆達爾禁不住忐忑,就跟撿了一張可兌現的巨額支票似的七上八下。
[你就收著吧,也許對那位朋友來說,那就是一塊有著漂亮縫隙的帶彩條岩石,價值是你們人類的說法,動物可不覺得那有什麼價值,又不能吃,說不定還不如一條海魚。]
“真的?”海姆達爾還是有些不安。
豆莢不以為然,[它應該挺喜歡你送的禮物,以後多做幾個送給它。]
“對,多做幾個。”海姆達爾沖向書桌,拉開抽屜,打開木盒子翻找,拿出幾個輪廓還未成型的小玩意兒。“它會喜歡魚蝦造型吧。”海姆達爾嘀咕著,拿出圖畫本子找合適的外形,還用尺子不斷比劃,渾身充滿了幹勁,直接把空虛寂寞冷拉回收站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斯圖魯松室長從夢中驚醒,睜開惺忪睡眼,發現自個兒趴在桌上睡著了,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為夢中即將追到手的紅燒肉暗暗可惜。
咚咚咚的敲擊聲傳來,海姆達爾意識到這聲音原來不是他做夢,他回頭四下尋找,動物朋友們也已驚醒,豆莢蹲坐在窗臺上看著黑洞洞的窗外。
敲擊聲再次響起,海姆達爾起身,探身看向窗外,奶糖幾個也跑來圍觀。
海姆達爾眯眼看了一會兒,然後難以置信的睜大眼,打開了窗戶,一隻紙鳥撲棱棱的飛進來,顫巍巍的落在書桌上。海姆達爾注意到紙鳥不停用喙啄桌面。
難得是威克多?!海姆達爾趕忙拿出魔杖,對紙鳥用力一揮。
“說出你的心裡話!”
首先傳出一陣古怪的轟鳴,緊接著是嘩啦啦的水聲,背景中能聽見類似某種動物尖叫的聲音,但隔得太遠或者錄音效果不理想,無法確定那是什麼。
然後,聲音再度傳來,一開始是略顯尖銳的喊叫,有些刺耳,接下來慢慢變得清晰。很快,一晃而過,但足夠讓人聽清楚。
【……救、救命……】
海姆達爾詫異的張大嘴,“這不是威克多的聲音。”
[我也覺得不是。]豆莢附和。
奶糖發出一聲嚎叫,顯得怒不可遏。
海姆達爾一把抱住準備往外沖的奶糖,使勁安撫它。
“別急別急,我去看看,你們現在過不去,我化形過去替你瞧瞧。”
奶糖仍在掙扎。
“別添亂!”海姆達爾拍了下它的腦瓜。“你很會游泳嗎?在水裡也能戰無不勝?你想讓我兩頭掛心?”
奶糖安靜下來,但客邁拉獸的氣魄依然令人膽戰心驚。
“在此之前,有個問題要問清楚。”海姆達爾說。“你能肯定這聲音是你的朋友發出的?”
奶糖表示肯定。
“它會講人類的語言?”
奶糖沒有吱聲,眼神說明一切。
“我懂了,這樣更好,容易和它溝通。”海姆達爾離開前猶豫了一下,把萊昂送的藥袋子塞進長袍口袋裡。他對不甘心的奶糖說:“我無意在夜晚的海島上逞強,所以我會把敵人留給你。”說完,他化形掠出窗外,呼嘯遠去。
TBC
☆、ACT•Episode②
他們一進入所謂的拍攝現場就被分開了,都來不及看幾眼經過彗星公司千挑萬選,並驕傲的譽為“神魂顛倒”的美景,海姆達爾被提溜進了與老爺的化粧室相對的另一間房。儘管門上掛著高跟鞋式樣的金屬門牌,斯圖魯松室長堅決不肯叫它女士化妝間。
三個女人自他進門以後就用一種叫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注視著他,海姆達爾感覺自己被放在了培養皿裡,擱在放大鏡下,面前是三隻碩大的眼珠,他躺在也許塗抹了某種液體的滑溜溜的玻璃片上,無能為力的任她們對自個兒為所欲為。
他的預感是正確的。
半分鐘後,他被安置在了一把椅子上,對面是帶著一圈玲瓏小巧的白色小燈泡的大鏡子,鏡中的自己一臉的驚恐萬狀。三位女士站在他身後,一邊對他的頭髮指指點點,一邊快速且小聲的交談——八成正對他評頭論足,從她們的眼神能猜出這點。
鏡子前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它們全都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豔麗色澤和妙不可言的光暈,有些散發著迷人的香氣,有些能模仿出珠寶般的光輝。一些液體裝在漂亮的玻璃瓶裡,還有各種不同的刷子,寒光四射的小型尖銳利器……
海姆達爾畏懼的縮了縮脖子,衷心希望那些“冷兵器”不會用在自己身上。
“很抱歉,你們能用我聽得懂的語言交談嗎?或許我無法理解那些意思,但至少我能確認你們準備怎麼擺弄我。”海姆達爾咽了咽口水,透過鏡子瞧著三位貌似權威的女性,她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不容置疑”。
“當然,親愛的。”一位女士微笑點頭。
她們換了一種他能聽懂的語言,讓人高興的是她們的英語很標準,讓人痛苦的源泉也因為她們的英語很標準。
“……不不不,你說的那種法子不行,你瞧,他的發質實在糟糕,如果使用他本人的頭髮,飄逸的畫面感將大打折扣。”
斯圖魯松室長一臉苦逼:其實咱很自信,雖然咱不用飄柔。
另一人說:“關鍵在服裝,飄逸感主要體現在裙子上,他個子高,紗裙飛揚起來的時候飄逸感自然就體現出來了。我想想……他適合白色、銀色、黑色,我記得我那兒還有一條鴉青色的魚尾裙……”
斯圖魯松室長更苦逼了:這公主八成是喜歡吃小孩的巫婆,或者成天奔喪。
第三位摸了摸海姆達爾的臉蛋兒,貌似嫌棄的挑起眉毛。
“皮膚太粗,還有這眉毛……”第三位女士俯身看向梳粧檯上排列的猶如手術刀一般整齊劃一的“冷兵器”。
斯圖魯松室長捂著眉毛尖叫,“你要對我的眉毛做什麼?!”
“等等!”第一位女士攔住了她。
海姆達爾剛吐了口氣,第一位女士說:“一開始是王子的戲份,眉毛等會兒再說。”
被冠以“感人肺腑”形容的故事實則毫無新意,比原來看的八點檔差遠了,雖然有狗血有天雷有激情有崩潰,但情緒渲染不到位,讓人HIGH不起來,至少他就覺得差點味兒。不過看拍攝團隊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斯圖魯松室長只好自我安慰,人家不如他久經沙場,不能用自己的標準衡量全世界。
滿身珠光寶氣的出了化粧室,為了讓反面角色一出場就招人恨,仨化妝師可著勁的把他往珠寶箱上打扮,大概是想讓人家認為這王子俗不可耐,間接襯托反面人物魚肉百姓、貪贓枉法,但梅林在上,斯圖魯松室長的感覺從不曾像現在這麼好。
斯圖魯松室長精神抖擻,一路閃瞎無數人的雙眼,紅光滿面的來到了拍攝地點。
導演是一位戴眼鏡的女士,一頭卷髮隨便梳成馬尾垂在腦後,此刻正眉飛色舞的跟工作人員們溝通劇本。早就換好了衣服的威克多坐在草垛上看手裡的羊皮紙,十有八、九是劇本之類的東西。
當導演瞄到海姆達爾掛的跟棵聖誕樹似的移動過來時,立馬爆出一聲尖叫。
“不!”
海姆達爾傻眼了,“不對嗎?”
“大錯特錯!”導演斬釘截鐵。
“是不是不夠華麗?其實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我這就去……”
“你是王子,是反派,是大壞蛋,壞蛋要陰沉,要灰暗,”導演說話跟唱歌似的,戲劇性的指向海姆達爾。“你那麼陽光是怎麼回事?情緒浸泡在無盡的陰天,氣質就是那永不消散的霧霾……”
這還是人嗎?!王子和反派之間有何必然聯繫?俗不可耐的“王子”一臉迷茫,到底要鬧哪樣?!
仨化妝師聞訊趕來,把王子拖回了化粧室,女士們完全領會了導演的意思,王子再出來的時候小臉兒蒼白,眼睛也脫離了蔚藍的光彩,蒙了層霧氣似的灰撲撲,按海姆達爾自己的說法,像不勤快的主婦手中的抹布的顏色,不管怎麼說的確有了些陰鬱氣質。
導演為他講了一下待會兒要怎麼演,反正他們不是專業演員,導演也不強求,總而言之,過得去就行。
趁導演轉身鼓舞各方面士氣的時候,威克多靠過來對海姆達爾小聲說:“很好看。”
海姆達爾喜上眉梢。
這種好心情難以避免的帶入了戲中,熱血女導演激動得摔羊皮紙。
“停停停!你是王子啊王子,對面這氣質型男是你的情敵,不是情郎,你這麼含情脈脈做什麼!”
王子恍然大悟,“習慣了。”
導演對他的老實比較滿意,“在這齣戲裡你不用愛他,要愛也要等你穿上裙子,要狠辣要殘酷要怒不可遏,恨他恨到骨子裡,他搶了你的女人!”
“如果您打算激勵我,最好說搶了我的男人。”王子老為難的說。“我要醞釀一下。”
“沒時間讓你醞釀,往最討厭的東西上去琢磨,”女導演替他疏導。“有沒有討厭吃的東西?”
“有。”太有了,王子點頭。“原來是芹菜,最近十分討厭捲心菜湯。”
“那就聽我的,把克魯姆想成一盤捲心菜湯。”
“這有點難度。”王子忍不住嘀咕。“他一直是紅燒肉來著。”
“你說什麼?”這都能溜號,導演極其不滿。
“沒什麼,”王子點頭哈腰。“我明白了,捲心菜湯……”轉眼看向某捲心菜湯,捲心菜湯朝他微微一笑,王子恍惚又澎湃,要是捲心菜湯長這樣,一輩子吃素不在話下。
這一出情敵見面分外眼紅試了三遍終於通過,這還是導演放了水,海姆達爾臨了貌似找到了點感覺,於是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念叨了一會兒,想把這種感覺保持到下一場。
第二場雖然也卡了三次才過,卻換來了導演的贊許,認為他終於摸到了竅門,陰鬱殘酷的感覺不再只是形式的通過道具特效等來體現。
換場間隙,老爺問海姆達爾,“演的時候腦子裡想什麼?”
“神秘人。”海姆達爾說。
老爺有些驚訝。
海姆達爾嘿嘿笑了兩聲,“雖然只見過他一次,但記憶猶新,我就是在模仿他那個出場派頭還有說話腔調。”
老爺笑了起來,“不知道神秘人看不看報刊雜誌。”
不等海姆達爾說話,導演背後靈似的冒了出來,“陰天霧霾殘酷變態……”
海姆達爾嚇了一跳。
“就是這樣!”導演大聲說。“要讓所有看廣告的人都出現這樣的狀態!”
您確定拍的不是恐怖片?
實際上演王子的感覺非常哈皮,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角色只是一種體驗,就算海姆達爾千般扭曲萬般苦逼,為了杜絕其他女人接近老爺,他必須穿上裙子。
仨化妝師商量了許久,終於達成一致,讓海姆達爾戴假髮,而不使用魔法或者魔藥。
“你的頭髮發質不好,我不能忍受那樣的長髮出現我的眼前,我會忍不住剃光它們。”一直以挑剔的目光看著他頭髮的女士這麼說。
“戴假髮好,我同意。”斯圖魯松室長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他不想成禿子。
一位化妝師拿來一頂和他的發色極其相似的飄逸長髮準備往他腦袋上放,海姆達爾糾結了一會兒,問,“是否可以不用跟我本身的發色一樣,長髮就行吧,能不能換成黑色?”
“你喜歡黑色?”她們有些詫異,這還是給他化妝以來,他頭一次表達自己的看法。
“我覺得黑髮很好看。”
仨女士又商量了一下,海姆達爾沒能如願,原因在於男主角的頭髮也是黑的,為了達到對比強烈的效果,他的頭髮必須是淡色。
“或者給你換成淡栗色?偏金的淺棕色?”
“不,還是算了,”海姆達爾搖頭。“既然如此,還是用我本來的發色。”
化妝師又把原本那頂假髮拿過來比劃兩下,基本滿意後,她朝另外專門負責服裝的同事使了個眼色,那名女士取出一條淡的近乎白色的天青色遝地連身長裙,樣式十分簡約,肩帶採用同色層疊縐紗,寬窄可調節,如果鋪散開覆蓋在肩膀上,能隱約看見肩膀的皮膚,整條裙子帶著真絲的垂墜感,可以說相當考驗身材。
海姆達爾遲疑道,“你們確定能把我擠進這條裙子裡?我覺得它會炸開……”
三名女士哈哈大笑。
然後,她們拿出了一個在海姆達爾看來再沒有比這更恐怖的東西,並輕輕晃動它,仨女士露出聖母般的慈愛笑容。
“我們一定會讓你順利擠進去的,別擔心親愛的。”
海姆達爾內牛滿面。
在整個廣告拍攝小組的耐心等待下,本場的女主角終於出場了,“她”戴著璀璨的鑽石頭冠,身材高挑,清純可人。幾乎所有人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大傢伙相互遞送安心的笑容,終於不再為公主的美醜而憂心忡忡。看得出,並非所有人都認同老爺那近乎盲目的“情人之眼”,好在克魯姆選手沒有被愛情衝昏頭腦,失去最基本的審美能力。
“臉色不太好。”導演永遠都是最挑剔的那一個。
剛才的王子太燦爛,這會兒的公主太陰鬱,導演又一次對缺乏融會貫通素質的化妝師們表示憤慨。
“我們已經盡力了。”化妝師們有苦難言。即使她們擁有母豬賽貂蟬的能力,但母豬的身體條件也得配合不是。“他只是一時無法適應,也許您可以再耐心的等上一會兒。”化妝師們為海姆達爾以及她們自己說話。
“我認為我已經很有耐心了。”導演卷著羊皮紙。“但是付錢的是彗星公司,如果這次拍攝由我自己出資,他想適應個十年八載都不成問題。”
化妝師們不敢說話了,灰溜溜的站到邊上去了。
“既然我願意出演女主角,就已經有了覺悟,這件事不怪她們,三位女士非常優秀。”海姆達爾對導演說。“我會盡力不拖大家的後腿,但是我真的非常需要時間適應。”說完這話,斯圖魯松室長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他走到一棵樹下扶著樹幹大口喘氣,一副快要厥過去的樣子。
“他怎麼了?”他的臉色嚇到導演了。
化妝師們解釋,“為了穿下裙子,受了些罪。”
導演是女人,很快領悟了,臉上露出些許同情,“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就再等等吧,那確實挺難受的。”
“非常感謝。”海姆達爾感激的說。“我覺得比剛才的感覺好多了,也許馬上就能適應過來。”
“這個時候就別說這種話了,既然我都已經同意再等等。”
海姆達爾苦笑。
換好衣服的威克多走過來,找了一圈,很快鎖定了樹邊的海姆達爾,發現他情況似乎不妙,趕忙三步並作兩步奔來。
“你怎麼了?”
“喘不過氣。”
“怎麼回事?!”老爺著急往他身上摸,被海姆達爾握住。
“束身胸衣勒得慌。”
“……束身胸衣?”
老爺這才發現斯圖魯松室長不同以往的妝扮,愣愣的打量他。
海姆達爾哈哈一笑,“我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難過,怎麼樣,美嗎?”故作嬌羞的拋了個媚眼。
大概那“嬌羞”的殺傷力太大,老爺的表情很深沉。
“我還是更喜歡你平常的樣子。”
海姆達爾貌似松了口氣,“幸好你說的不是穿裙子更好看,不然我掐死你。”
老爺忍俊不禁,“無論變成什麼樣,我都愛你。”
“這話我愛聽。”斯圖魯松室長表示滿意。
“她們就不能想點別的法子?”老爺發現他還是不怎麼舒服,心疼的說。
“她們本來打算使用咒語,把裙子變得更合身些,但是……嗯,那樣不怎麼好看,然後又提議在我身上想點辦法,我拒絕了。我很不喜歡別人把咒語招呼到我身上,就算那沒有危害性。最後我決定老老實實的接受胸衣的折磨。”海姆達爾臉色灰敗。“她們本來想把我的腰收到一尺八,但是失敗了,儘管有些對不起敬業的女士們,但我還是想說謝天謝地沒有成功。”
半個小時以後,海姆達爾告訴導演,可以開始了。
“停停停!”導演又較真了。“公主!剛才的含情脈脈上哪兒去了?對面的男人是你的一見鍾情物件,你這麼苦大仇深萬一把人家嚇跑了怎麼辦?”
“應該的……”海姆達爾面無表情。“劇本上說這齣戲是在天剛濛濛亮的森林裡發生的,這公主大清早的不在床上睡覺,跑樹林裡瞎逛就已經很不端莊了。”說著撩起遝地裙擺,露出腳丫子,隱約可見被剃的光溜溜的小腿。“光著腳,還穿著這麼清涼的裙子,露著大腿……這哪裡是背景說明上寫的不食人間煙火的純情公主,太不檢點了!這劇本是誰寫的?!有沒有常識?!”
“我寫的。”導演死氣沉沉的說。
“……公主嘛,她想幾點起床就幾點起床,也許前天晚上睡的太早,爬起來早鍛煉也不錯。”斯圖魯松室長很沒骨氣的孬了。
“謝謝你的理解,我很欣慰。”導演一詞一頓。“那麼還有別的問題嗎?”
“沒了。”
“很好。”導演高聲說。“各就各位,再來一遍!”
公主在朦朧的晨光中轉過頭,冒險家撥開交錯的樹枝走進觀眾們的視線,二人的目光在此交匯,無聲勝有聲。按劇本要求,公主這會兒的臉部表情要驚慌中帶著嬌羞,斯圖魯松室長醞釀了半天,好不容易克服了巫婆般的詭笑,心裡不停念叨紅燒肉、紅燒肉、紅燒肉、紅燒肉、紅燒肉……
導演又大聲喊了暫停。
“紅燒肉”頓時一瀉千里,海姆達爾抽抽著嘴角說:“還是不對嗎?”
“不是你的問題。”拿著捲筒羊皮紙的導演豪放揮臂。“克魯姆!你的掃帚呢?”
冒險家的扮演者威克多.克魯姆先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應該把掃帚拿在對著鏡頭這邊的手上。”
“很好,知道就好。”導演對他的領悟能力很是欣喜。“別忘了,我們都是陪襯,包括這支廣告,全都是為了彗星的新產品而存在的,說白了我們是獎盃的托架,裝玫瑰的花瓶,名畫的畫框……”
威克多點點頭,與海姆達爾交換了個眼色,二人眼中都充滿了笑意。
“嗯,感覺不錯。”大煞風景的也總是導演。“繼續保持,你們是那種愛到死去活來,恨不得死了也要融化在一塊的熱戀情侶。”
“才剛見面就死去活來了,這公主果然很不檢點……”斯圖魯松室長喃喃。
“你有意見?”導演發覺他又嘀咕上了,老不開心的。
“多可歌可泣!”斯圖魯松室長一臉的浩然正氣。
“……裡格?”
海姆達爾第一反應是回頭,第二反應是低頭找地洞,第□應……沒有第□應了。讓娜.奧維爾小姐已經走到他跟前了,滿臉詫異的看著他。
“真的是你?!真是沒想到……”
“希望沒有嚇到你。”高挑的公主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的美人兒。
“我只是嘗試喊一聲,因為我看你的背影感覺很眼熟,沒想到你真的回頭看我。”讓娜笑了起來。
“也就是說如果我沒搭理你,你會以為認錯人?”
“據我所知,你沒有這方面的……嗯,興趣。”她的拖腔格外意味深長,目光停留在漂亮的魚尾裙上,鴉青色的裙擺上用金銀絲線勾勒出簡易的花枝輪廓,顆顆碎鑽自裙擺底部由密至疏延伸到大腿處,裙擺隨走動流光溢彩,美輪美奐。
讓娜挪不開眼睛了,“真好看……”
“是嗎?我覺得穿這身特別像麻瓜故事書裡的壞巫婆。”海姆達爾做了個怪相。“你是跟誰來的?”
“我老師。”讓娜指給他看,海姆達爾看到一個馬尾大叔。
“老師?”
“我對魔法道具製作很感興趣,所以就央求老師帶我來見見世面。你接下來有時間嗎?”
“暫時沒輪到我,下麵全是威克多的鏡頭,他才是彗星的代言人嘛。”
“那你等我一下。”讓娜興奮的跑開,回頭叮囑。“我馬上回來,你別動啊。”
海姆達爾不明所以,不過沒反對。
讓娜果然很快就回來了,與她一同來的還有她的馬尾老師。
讓娜用法語飛快的跟老師溝通一番,馬尾老師點點頭,舉起掛在胸前的相機。
“裡格,擺幾個造型。”讓娜朝他揮手。
“造型?”
“……算了,”讓娜說。“就這樣吧,站著別動,我讓老師拍幾張照片。”
馬尾大叔哢嚓哢嚓按快門,閃光燈照的海姆達爾眼前一閃一閃,有點暈。
不一會兒,讓娜接過老師手中的相機,馬尾大叔站到了海姆達爾身旁,海姆達爾不解的看他,馬尾大叔露齒一笑,示意他看鏡頭。
“你別介意,我老師想和你合影。”讓娜解釋道。
馬尾大叔對海姆達爾嘰裡咕嚕了一句,後者一臉迷茫。
讓娜笑道,“老師稱讚你非常可愛。”
斯圖魯松室長小臉兒一白,“他知不知道……”
“哦,他知道,我告訴他你是我的同學,嗯,男同學。”
斯圖魯松室長松了口氣,於是大大方方的和馬尾大叔合了影。
“我們倆也來一張。”讓娜又把相機還給老師。
海姆達爾猶豫了,“你不會給別人看吧?其實彗星公司為了用神秘感做噱頭,廣告裡幾乎看不見我的臉,即使有正面鏡頭也會做朦朧化處理。”
“那就拍側臉吧。”讓娜挺好說話,她讓海姆達爾側身站著,並用頭髮遮擋住臉頰,形成若隱若現的效果,她還特地把海姆達爾身上的鴉青色魚尾裙擺出個很漂亮的形狀,自個兒委屈的站在另一邊,完全成了陪襯。
海姆達爾悟了,咧嘴道,“你就是為了裙子吧?”
讓娜並不反駁,“我要去做一條差不多款式的,等到耶誕節的時候穿,這裙擺太美了。”
海姆達爾提醒道,“別忘了讓裁縫釘假鑽石,”他拉了拉身上的裙子。“就跟這條一樣,穿起來不會有壓力,刮了碰了也不會太心疼。”
“怪不得你走路這麼自如。”讓娜哈哈大笑。
實際上斯圖魯松室長今天戴的珠寶首飾,包括衣服上釘的水晶亮片,無一不真,但是他不知道,因為沒有人告訴他。彗星公司為了新系列廣告下足了血本,給演員弄來幾套真珠寶佩戴也不枉威克多.克魯姆這個超級大腕的身價。
老爺瞭解室長,所以在開拍前私下叮囑道具服飾等工作人員別說出實情,而斯圖魯松室長認為如果是真的絕不會一句話都不叮囑他,就往他身上套,便理所當然的認定這就是假的。
他被瞞了很久。
讓娜拍完了照,仍覺得意猶未盡。
“等會兒我讓克魯姆過來,你們倆來一張,我會好好珍藏的。”讓娜提議。
海姆達爾對她兩眼冒光的興奮勁感到大惑不解,琢磨半天一無所獲,最後只好以“女人心海底針”作為推論的終點。
幾天以後的某日,德拉科回到位於赫爾辛基遠郊的新家,父親不在家,母親在茶室整理相簿。瑪律福一家原本對照相這事兒特別不屑一顧,因為這東西太麻瓜,就算魔法世界使用的照片是經過魔法改良的,具有巫師界特色的活動照片,但他們還是敬謝不敏,直到神秘人又跑出來尋求存在價值。
盧修斯深深感到紀念物的重要性,他應該把家人的日常生活通過照片的形式保留下來,假設神秘人最終倒臺,他們回到英國以後,十年、二十年過去,還可以把相簿拿出來回想當年。
為此納西莎培養出了一個新愛好,沒事就把相簿拿出來翻看,並根據自己的喜好把它們重新排列,樂此不疲。
德拉科以為母親的“老毛病”又犯了,走過去一瞧,納悶了。
“您為什麼整理她的照片?!哪兒來的?”攤在桌上的照片正是彗星掃帚新系列廣告的女主角。
“你父親拿回來的。”納西莎一張照片要擺半天,一毫米的傾斜都無法容忍。
“爸爸?!”德拉科驚訝極了。
“親愛的,別在我耳邊大呼小叫。”納西莎微微蹙眉。
“抱歉。”德拉科閉上嘴巴。
“怎麼樣?”納西莎把相簿豎起來,展示成果。
德拉科示意母親把相簿封面展示給他看,看到封面後,他越發不解了。
“您為什麼把她的照片放在我們家的相簿裡?您和爸爸不是說這本相簿只放自家人的照片嗎?”
相簿裡有他們一家三口,有裡格,還有裡格的長輩們,納西莎還特意留了幾幅空插槽,德拉科一開始不明白,後來琢磨過來,八成是給克魯姆預留的。
“她就是自家人啊。”納西莎不慌不忙。
德拉科囧囧有神。
“媽媽……”瑪律福少爺恍惚了。
“親愛的,你在哪兒?”盧修斯的聲音傳來。
“別傻站著,你爸爸回來了。”納西莎放下照片,迎了出去。
德拉科一臉迷茫的跟了出去,舉目看到他老子正在往壁爐旁的牆壁上掛海報,可怕的不是這個,而是不是指揮家養小精靈,親手掛了上去。海報上的人就是那個被母親稱為“自家人”的臉部朦朧女主角,不過這幅海報裡的女主臉還算清晰。
德拉科沒仔細瞧,因為他滿腦子都是“這個世界怎麼了?”這般深沉嚴肅的問題。
掛完海報的盧修斯後退幾步,與納西莎肩並肩站立,欣賞了一會兒,然後滿意的點點頭。
“過幾天我再去裱一個畫框,我看中的畫框被隆梅爾和斯諾訂購了,剩下那些實在不堪入目。”盧修斯看向妻子。“怎麼樣?”
“很好。”納西莎仰視海報中的公主。“不過從他身上找不到艾薇的影子,我以為他穿上裙子會跟艾薇一個模樣。”
“你別忘了布萊克,當然,還有斯圖魯松。”盧修斯貌似賭氣的嘀咕。
納西莎微微一笑,挽住丈夫的胳膊,二人對視一眼,而後再次看向海報。
恍恍惚惚的瑪律福少爺突然福至心靈,渾身一個激靈,他指著海報大叫,“這是裡格?!”
“哦,德拉科,跟你說了,別在我耳朵邊上大喊大叫!”納西莎對兒子的行為頗為不滿。
瑪律福少爺顧不上生氣的老娘,傻愣愣的看著海報,原本不感覺啥,但那張小臉兒越看越眼熟。
德拉科瞠目結舌。
那一邊,盧修斯對納西莎說:“道爾頓讓我給他留一幅。”
“我們只拿到了一張。”納西莎說。
“所以我讓他去找隆梅爾,他們才是真親戚。”盧修斯心情很好的說。
“道爾頓先生還是準備留在英國?”納西莎以為道爾頓會跟他們一樣離開英國,畢竟他比他們更有這方面的條件。
“道爾頓跟我不同,他有野心,眼睛一直盯著部長的位置。”
納西莎聽了不由得看了盧修斯一眼。
盧修斯投降道,“好吧,我也有野心,但我是根據家人的安危來決定野心的大小,這總行了吧?”
納西莎笑眯眯的轉開眼。
“如果神秘人倒臺,道爾頓很有可能問鼎部長寶座。”盧修斯說。“比起那些自以為是的蠢貨,我希望他能成功。如果他成功了,對我也是很有好處的。”盧修斯說到這裡突然眯了下眼睛,“我們的兒子怎麼了?一副見鬼的表情。”
“沒什麼,過會兒就好了,他現在的樣子就跟那時候的你一樣。”納西莎淡定吐槽老公五十步笑百步。
盧修斯清了清嗓子,岔開話題。
Episode②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