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479
“辛苦了。”霍林沃斯對海姆達爾點點頭。
“今天晚了。”監獄長指了指旁邊的紙簍,海姆達爾把報紙丟了進去。
“我和部長先生說了會兒話。”海姆達爾認為這沒什麼好隱瞞的,他問心無愧。
監獄長微微眯了下眼睛,毫不掩飾他的不快,海姆達爾鎮定的與他對視,一時間氣氛有些僵硬。片刻後海姆達爾垂下眼,低眉順目的退到了霍林沃斯身後,他已經表明了態度,沒必要和比自己大好幾級的官員死磕,點到為止就好。
貧血人士向來不參與巫師的紛爭,靠在牆邊看熱鬧,不打圓場,不攪混水,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霍林沃斯好笑的揚了揚嘴角,與仍板著臉的監獄長的視線對上,後者僵硬的轉開眼。
海姆達爾是國際威森加摩的人,即便對其工作不滿,監獄長也不能明目張膽的訓斥,大家分屬不同部門。監獄長由當地政府委派,算是國家幹部,海姆達爾隸屬國際組織,不是一個老闆。
雖然不存在直接利害衝突,赫丘利斯就這麼大,抬頭不見低頭見,鬧了矛盾平白給犯人看笑話。
霍林沃斯對海姆達爾的處理方式還算滿意,不一味的從令如流弱了IW的士氣,但也不能一味的頂撞耍橫,分寸拿捏很重要。
出監獄時,心情不錯的上司發話,“今天就讓國王跟你回去吧,明天上班帶回來。”
海姆達爾看了眼國王,國王老神在在的邁著步子,貌似一點都不為自個兒的食宿問題擔心,看准了海姆達爾不會虐待它。
在巫師聯合會大門前又交代了幾句,相互道別,霍林沃斯進了大門,這位工作狂貌似從來沒準時下班。
“約翰先生,請留步。”海姆達爾叫住了欲往另一個方向去的貧血人士。
貧血人士回頭看他,動也不動,海姆達爾快步迎上去。
“我上次跟您說的那事兒,您看……”
實際上海姆達爾最近一直想找機會當面問問他關於那些久久鴨蝙蝠的下文,可這位看上去挺機靈的卻不知怎麼回事,就是看不懂他的暗示。海姆達爾覺得他都快把眼睛擠成都鬥雞眼了,人家還是那麼不動如山,就算沒有進展,您老好歹知會一聲吧。
過了片刻,貧血人士方才“哦”了一聲,海姆達爾惆悵了。
“您不會忘了吧?”
“我忘了跟你講了。”所幸貧血人士不至於那麼沒心沒肺。
海姆達爾乾笑兩聲,“那麼?”
“這事兒你就別管了。交給我們處理吧。”貧血人士沒賣關子。
海姆達爾喜出望外,那不正好麼,還替自己省事省力。海姆達爾不打算尋仇——即使當面對質也不能把他流出來的血再返還回去,難不成咬人吸血鬼一口?他就是為了杜絕後患,別再出同樣的事兒。
“他不會再跑出來胡作非為吧?”海姆達爾小心翼翼的求保證。
“吃人血怎麼是胡作非為呢?”
海姆達爾深深滴覺得他倆有代溝,決定換種方式,“你們能處理好?不用巫師幫忙?”
這回是懷疑人吸血鬼的辦事能力了,想當然的捱了記白眼。
“那個同伴壞了規矩,嚴懲不貸。”約翰先生丟下這句話十分瀟灑的走了。
海姆達爾沒功夫糾結他的失禮,心中大定。貧血人士從前跟他說過,吸血鬼與巫師間是求同存異的忍讓互助關係,誰也不能越界管閒事。吸血鬼社會有一套他們自己的行為模式,一旦有巫師或者吸血鬼觸犯了這條底線,將交由各自人馬去處理。
就好比海姆達爾的久久鴨蝙蝠事件,巫師驅使吸血鬼對巫師使壞,巫師告上門來了,吸血鬼社會自然不會坐視不管,萬一巫師決定插手……誰都不願意看見保持了千百年的平衡被打破。
說到底在孰是孰非的問題上吸血鬼始終比較被動,所以反應速度相對比巫師迅捷,不關其它,主要是他們生育力極低,人口比巫師少。
無怪乎有那麼一句話:人多力量大。
“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海姆達爾把國王安置在前廳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飛奔進電梯。
到了樓層就三步並作兩步沖進國際裁判理事會的休憩區,差點與出來的巫師撞個四腳朝天,點頭哈腰的跟人道歉,在得到諒解後奔到佔據了整面牆壁的告示板前駐足觀望。
火神隊、火神隊、火神隊、火神隊……
在全球魁地奇比賽進程告示板展示出來的正在進行或者即將進行的比賽告示前,海姆達爾花了點時間找到了阿拉斯托火神隊的比賽情況。
60:260,火神隊以二百分的落差大比分領先,金色飛賊目前還逍遙在外,就算對方找球手抓住了金色飛賊結束了比賽,相信火神隊也會是笑到最後的。
海姆達爾對著告示板“呵呵”傻笑,附近來來往往的巫師們不禁頻頻側目。
羅多彼莊園後方的帶池塘的小花園。
“……因為種種原因,今天國王會暫時住在這裡,大家要好好相處。”海姆達爾看看動物們的反應,嗯,從容不迫,頗有大將風範,不錯。“那就解散吧。”拍了拍手掌。
豆莢是第一個躥回屋裡去的,這個點是各大巫師報紙的上門遞送時間;緊接著小八馱著小麵包妹妹繼續它們每日的林間探險,實則糟蹋當地動物的覓食活動;唯獨剩下奶糖與國王虎視眈眈,就像古裝片裡狹路相逢的武林高手,擺著款兒,端著架子,號稱以不變應萬變,實際上就是擺譜不願意先動手以免落於下風。
海姆達爾笑了笑,回屋換衣服去了。
路過一樓的一扇窗戶時發現普洛夫立在那兒望著小花園方向,看到他過來,忙說:“讓獵殺浩克待在那兒不妥吧,奶糖是客邁拉獸。”一山不容二虎。
“打是親罵是愛,讓它們先自己親近親近吧。”海姆達爾沒心沒肺的說。
普洛夫無語了。
“它們聰明著呢,知道分寸,不會鬧出性命問題的。”海姆達爾對自家的動物們很有信心。
海姆達爾看著科的臉沉默片刻,科緊張的低下頭,老用大手去抓高凸的瓢,可怎麼也擋不住海姆達爾穿過那幾根欲蓋彌彰的手指落在他臉上的目光。
海姆達爾看他這樣無奈的歎口氣,心想我看上去像大老虎嗎?不就是多看了幾眼麼,為什麼怕成這樣?
其實科的心態就跟小學生沒做完家庭作業,被老師叫到辦公室時那種對手指的忐忑差不多。
“沒睡好?”海姆達爾說。
科點點頭,“……睡、睡不著。”
“在想什麼?”
科一時間沒說話,海姆達爾也就是順口一問,不打算砸人家的砂鍋,誰沒個不想讓人發現的煩心事,於是拿出帶來的小黑板在屋子裡到處比劃。
科徑直低頭不語,等海姆達爾終於找到個滿意的地方擱好黑板,並拿出一支粉筆放在黑板下的勾裡時,科猛抬起頭。
“老師……”
海姆達爾回頭,一臉驚訝道,“你叫我什麼?”
“老、老師!”科的神情很鄭重。
“不敢當。”海姆達爾搖手。
科很堅持的看著他,海姆達爾與他對視片刻,敗下陣來,這孩子真執拗。
“你可以叫我裡格。”海姆達爾嘗試循循善誘。
“老師!”這一聲鏗鏘有力,難得的沒有一點結巴。
別看斯圖魯松室長一副坐立不安,怕誤人子弟的心虛樣兒,心裡美著呢,要不是為了面子,早就飄上天去了。
海姆達爾故作正經的咳嗽兩聲,算是默認了自個兒的新職稱。
“你剛才喊我是為了什麼?有什麼問題嗎?”馬上開始擺老師的款兒了。
科把兩隻手舉起來,海姆達爾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科一臉的慎重與決絕,料想必定有為難的事情,不敢大意了,走過去挨著他坐下。
老實說海姆達爾從頭到尾沒把這雙手套放在心上,最近這段時間沒少見這東西,貌似和格林德沃沾邊的巫師都愛戴著它們,仿佛是一種組織裝扮,類似制服的性質,所以當初乍看到科也戴手套,又穿著情報組織的斗篷,就沒往心裡去。
難道不是這樣嗎?
科褪去手套,露出一雙粗糙的手,他的手指粗大,指尖扁平略方,指甲修剪的很禿。海姆達爾把兩隻手翻來覆去的看,什麼都沒發現。
“這、這裡。”科把手背舉給他看,還是什麼都沒有。
海姆達爾納悶了一會兒,但見他一臉肯定,想了想,拿出魔杖,杖尖對準他的手背,輕聲說:“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下。”
科點頭的同一時刻,魔杖爆出一團亮銀的光芒落在他的手背上,雙手手背如置於烈火上烘烤,滲出了火辣辣的疼痛,隨著時間的推移疼痛感愈發強烈。
金色的光芒自手背上陡然間噴薄而出,海姆達爾臉色一變,加大了魔法的輸出,金色與銀色激烈的碰撞,如兩個短兵相接的鎧甲武士,金戈鐵馬一觸即發。
手背上的皮膚撕裂般的痛楚,科發出斷斷續續的□,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滑落,他咬緊牙關,克制住想要把手收回來的衝動。
海姆達爾也是一頭的汗,他看看一臉痛苦的科,說:“要不算了?現在收手還來得及,等會兒即使你哭鼻子我也會繼續下去。”
科搖搖頭。
“好吧。”海姆達爾的目光落回他的手背,不敢放鬆手裡的力量,兩團光芒激烈的纏鬥,混合交融在一起忽明忽滅,忽金忽銀,直到銀色光團猛然間奪得先機光芒四射,海姆達爾狠狠咬了下牙,一字一頓道,“給、我、出、來!!!”
所有的斑斕在那一瞬土崩瓦解,碎裂成片,稀稀落落,不復存在。
原本空無一物的雙手手背上赫然出現了兩個暗金色的三角圖騰,表面流轉著暗紅如血的光暈,光暈稍縱即逝,帶出一條燦金色的尾巴。
NND,原來是這東西,自打那次被聖徒暗算,海姆達爾就得了三角躁鬱症,一看這形狀就氣不打一處來。
科一眨不眨看著那倆金三角,貌似第一回見。
突然想到情報組織那群人手背上沒這東西,他們只是戴著一雙有類似功能的手套,而科這個就像給豬戳蓋合格章一樣,是直接敲在皮膚上的,跟情報組織那群人就不是一個檔次了。
“你不是說你不是聖徒嗎?”海姆達爾斜眼瞅那倆三角,越看心情越不美麗。
“我、我不是、不是……”科怕海姆達爾誤會他撒謊,很著急。
“這是誰給你弄上去的?”海姆達爾問。
“我不、不知道……”科一副費解的樣子。“我懂、懂事以後、後就有、有了,媽媽、媽說不能給別、別人發、發現。”
普通人本就看不見,也並非所有巫師都能覺察到,戴手套不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麼?想到科的身份,海姆達爾又有點明白了,他戴了手套比不戴手套讓人放心。
至於這個蓋章的人……
不會是他祖父,他祖父已經不在了,如果是他爸爸……要是他爸爸就好解決了。不管他父親是否在世,那已經是進了監獄半截入土的,如果海姆達爾把這個標誌抹消掉即使他父親察覺到也鞭長莫及,力不從心。
怕就怕是BOSS本人的手筆,轉念一想,即便是格林德沃本人弄的又如何,現在聖徒活動漸有抬頭之勢,這麼多年世界和平的懈怠,各國警力疲軟,被聖徒鑽了不少空子搞非法集會,格林德沃若想東山再起早就出來了。
又想到剛才科見了金三角的陌生神態,這麼多年一次都沒有顯現過,說明……海姆達爾安心不少。給自個兒心理建設了半天,到底還是不敢正面挑戰人大BOSS,萬一人家正好閑來無事……遂決定曲線救國。
海姆達爾的魔杖一直就沒撤走,主要是他強行逼出了定位咒,如果操作不慎科的這雙手就廢了。沒錯,在海姆達爾看來這個似是而非的咒語貌似和定位咒語很接近,他曾經請教過盧修斯黑魔標記,在盧修斯的描述與書本的結合下,海姆達爾認為黑魔標記的作用在很大程度上類似定位咒語。
伏地魔本身就是雷達,他為各食死徒標記黑魔標記,實際上就是通過這種方式操控他們的行動,要不然也不會得到食死徒們的一呼百應,更不可能隨時召喚他們。(PS:這些都是自個兒瞎編的,大家看看就罷,表當真。)
科的這個比一般的黑魔標記複雜,但原理應該是一樣的。
海姆達爾的魔杖正聯結著手背上的標誌,能夠看見二者之間被一條金色的弦連接著。
“我給你改改,還是會疼,你忍著點。”海姆達爾說。
科點點頭,一副全然信任的樣子,海姆達爾表示壓力很大。
銀色的光芒通過金弦源源不斷的輸送到科的手背,力透手背般的金三角在銀光的侵蝕下逐漸黯淡,暗紅色的光暈激烈的遊動,在銀光中急速流轉,橫衝直撞,似在抵抗銀光對金光的同化。
這一下,苦情戲重演,流汗的流汗,痛呼的痛呼,倆人又一臉悲劇了。
海姆達爾腹誹格林德沃,你丫好好的正經事兒不做,整這麼個複雜棘手的金三角做什麼?!不務正業!!!
在肚子裡翻來覆去的說人格林德沃的壞話,當他唾駡到第十六遍時,金光終於係數散去,暗紅光暈在銀光的包圍中消融潰散。
海姆達爾松了口氣,好像跑了一趟一萬米馬拉松似的渾身虛脫,汗流浹背,再拖一會兒他就要脫水了。
大BOSS就是大BOSS,不是一般人能揣度的,改他一個定位咒痛苦成這樣,海姆達爾心想以後再不能蠻幹了。
科顧不上疼痛,帶著黑眼圈佈滿血絲的小腫泡眼睜的大大的,就見那一對金三角,不,現在是銀三角了,在手背上一點點發生扭曲變形,扭曲的過程極其緩慢小心,就像電影裡的慢鏡頭,一幀又一幀,卻又牽動人的敏感神經,至少科就緊張的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過去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經擦黑,新的標誌在科的手背上成型。
一雙銀光爍爍的莫比烏斯無窮大圖騰。(就是這個∞)
科愣愣的看著它們,一時間有點緩不過勁來。
就在科愣神的當口,那道由金轉銀的弦悄悄從手背上脫落,在空中劃出銀色波瀾,翻滾著沒入海姆達爾的魔杖杖尖,魔杖在吞噬了所有的銀光後啪嚓爆出一團銀火光,貌似在說“我吃飽了”。
看科還是那呆呆的模樣,海姆達爾就讓他把魔杖拿出來,科雖然腦子拐不過彎來,卻還是一樣的聽話,馬上照做,之後又在海姆達爾的指導下把自個兒魔杖杖尖對準了已經自手背上慢慢消退下去,只剩點點星光的莫比烏斯。
“說老師。”海姆達爾說。
“說老、老師……”
海姆達爾一頭黑線,抹了抹頭上汗,又道,“老師。”
“老師……”
下一秒,莫比烏斯猶如沉寂在水底的新大陸排山倒海一躍而出,在手背上輪廓清晰的浮現。
同一時刻,海姆達爾的魔杖杖尖銀光大盛。
科憨憨的看看手背上的莫比烏斯,又看看海姆達爾的魔杖,過了一會兒,咧嘴笑了,小腫泡眼閃閃發光,就和手背上的莫比烏斯一樣璀璨。
TBC
☆、ACT•480
當海姆達爾一臉嚴肅的用自己的魔杖對科的雙手手背不停擺弄,科提心吊膽屏息靜氣,以為久的過去了一個晚上實際上卻是二十分鐘以後,海姆達爾收回魔杖,大聲宣佈他可以不用再戴手套了。
科才敢把自己飛揚的情緒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
“普通程度的咒語無法逼出此標記。”海姆達爾充滿信心。“原來給你標記的巫師是個高手,我在原有標記的基礎上做了變動,沿用了這個咒語的隱蔽能力。定位咒現在是屬於我們的,只有我能掌握它,聖徒已經無法通過這個咒語掌握你的位置了——如果他們原本能這麼做的話——所以恭喜你親愛的,不用再‘畏手畏腳’了。”
“太、太好了……太好、好了……”科喜出望外。
不確定他是否聽懂了,看他笑得歡天喜地,臉頰泛出激動的紅色,海姆達爾的嘴角翹了起來。
“你不是說周圍人都以為你有燙傷麼,為免被懷疑,出去上班的時候還是戴著,回家以後可以脫了。”
科興高采烈的點頭。
“哦,這麼晚了!”海姆達爾一眼掃向床頭小櫃上的鬧鐘。
科與海姆達爾一同跳了起來,夜班遲到了!
師徒倆就像兩隻無頭蒼蠅,慌慌張張的出了房間,在大門口短暫道別後,一個朝左一個奔右。若站在他們分開的點上觀察,你會發現,他倆慌不擇路的匆匆背影看上去竟是如此相似。
有其徒必有其師。
海姆達爾走在灑滿燈光的林道上快步往莊園趕,路燈隨步伐忽明忽暗,永遠保持身前一米身後一米處亮如白晝。
莊園前門近在咫尺,海姆達爾停下步伐,少頃,清亮的說話聲自後方傳來。
“這麼晚才回來?”
是威克多。
海姆達爾驚喜的轉身,抓住威克多遞過來的手,親昵的擁抱親吻,片刻後,威克多看向他剛才注視的方向。那是燈光輻射的最外沿,黑暗中隱隱看見兩個模糊的輪廓。
“那是……奶糖?”威克多眯起眼睛,另一個大傢伙他不認識。
“還有國王。”海姆達爾無奈的搖頭,他都從市區溜達一圈回來了,這倆武林高手還在這兒四目相對,含情脈脈呢。
“國王?”威克多恍然。“就是員警總隊給你配備的那只浩克?怎麼帶回來了?”
以海姆達爾這小外援級別,也不是員警總隊的人,公家的動物一般不給往家領,只有一些老資格的且和動物搭檔之間建立起了如影隨形的默契的探員才被允許。
“暫時的,留一晚,明天早上和我一起去上班。”海姆達爾說。“所以我打算讓國王在莊園後的小花園裡待上一晚,”說到這裡無可奈何的撓撓頭。“我忽略了客邁拉獸的地盤意識,這些年奶糖沒遇見過能威脅到它的動物,可見我對獵殺的認識仍然停留在表面。”
“你打算怎麼辦?”威克多摟住他的肩膀,海姆達爾拍拍他的胳膊,邁步朝前離開林道跨進林中。
“比賽怎麼樣?”海姆達爾貌似不經意的問。
“什麼比賽?”老爺說。
海姆達爾轉頭,光線被甩在身後,威克多的面容陷入陰影中,模糊了神情。如果他剛才在回答時刨除一開始的遲疑,海姆達爾相信他和表面看上去一樣若無其事。
海姆達爾轉回頭,壓下飛揚的嘴角,一臉冷漠的說:“我去裁判理事會看到你們以二百分領先,後來怎麼樣了?誰抓到金色飛賊了?我記得你們隊上有一個叫威克多‧克魯姆的傢伙,是個找球手,在國際比賽上出過幾次風頭,聽說有那麼點本事,崇拜者不少,是不是他?”
接二連三的吻重重落在了海姆達爾的頭頂,老爺幾乎把整個重量都壓在了海姆達爾身上,帶笑的聲音不停呼喚海姆達爾的名字。海姆達爾被他伸進衣服裡的手撩撥得癢癢的直發笑,接下來,吻變了味道,濕滑柔軟的舌頭擦過海姆達爾的太陽穴,舔.舐海姆達爾的耳朵、鬢角,再滑動到下巴,斯圖魯松室長忍不住□。他們密集的呼吸聲交融在一起,遠處的光源末梢觸摸著他們,昏暗的環境挑.逗感官,觸感變得清晰,清晰到讓身體發疼,天地都籠罩上一層情.色與曖昧。
意亂情迷間海姆達爾情不自禁的朝後傾倒,後背撞在一棵樹上,頭頂上方響起一陣沙沙聲,海姆達爾猛然間驚醒,與此同時威克多也停了下來。他們喘著粗氣拉開彼此的距離,發現對方臉上殘留的欲望、懊惱以及深深的難以置信——差一點就那啥野X了,不由得相視而笑。
海姆達爾抓了抓淩亂的頭髮,又撫順威克多的衣襟,威克多幫他扣好剛才被自己解開的紐扣……嗯,有兩顆因為不耐煩用力過大崩壞了。
威克多拿著扣子在海姆達爾的衣服上裝模作樣的比了比,然後沒事人兒似的把扣子收起來。這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的破壞了,老爺儼然是“紐扣終結者”。
“我們正要去幹什麼?”海姆達爾裝作毫不知情,故作正經的問。
威克多忍住笑意,淡然道,“奶糖。”
“哦!”海姆達爾煞有介事的點頭,轉脖子一瞧,哪裡還有那倆動物的身影。
海姆達爾愣了一下,“……它們上哪兒去了?”
威克多聳聳肩,剛才太全神貫注了,沒注意。
不遠處轟然傳來野獸的嗥聲,一聲比一聲短促尖銳,然後就是什麼東西倒下來的稀裡嘩啦的震動,伴隨著人的尖叫在夜色中迴響。海姆達爾臉色大變,嘴裡嗷嗷咆哮“打架不給飯吃”拽著老爺往聲音的出處——小花園——奔去。
科把垃圾桶從倉庫挪到便利店後的小巷子裡,老闆走到倉庫入口處,看他吭哧吭哧的忙活了一會兒,說:“全部搬完了馬上去櫃檯,上班時間別隨便搭理別人,要是有人讓你幹這幹那你也要拒絕,有問題讓她們來找我!”
老闆斜眼一瞪隔壁門兒的小酒館,本來暴露在燈光下的幾個女人頓時縮著脖子退了回去。便利店的左鄰右舍們總愛指使科幫她們做白工,科為人老實,人家來求他不懂得拒絕,他本人覺得自己力氣大,看這些姑娘大媽們人單薄力氣小,自然就責無旁貸的卷起了袖子。
老闆每每想到這裡就來氣,這個傻大個兒,又不是出錢請他來做慈善的,耽誤掉自己多少生意!花錢本就是為了減輕自身負擔,沒想到最後還是自己站起了櫃檯。
老闆越想越鬱悶,本來長的就像電影裡的大壞蛋,不怒而威,怒起來那就是嚇了。剛才這附近還有點人聲的小巷子眼下鴉雀無聲,大家都嚇得跑回各自店裡去了。
科老實巴交的站在那兒不吭聲,老闆對他貌似聽話的反應很滿意,轉身回去了。
科望著素有刻薄之稱的老闆的背影傻笑兩聲,海姆達爾曾經打聽過老闆的風評,老實說真不怎麼樣,尤其是附近鄰居,對他的意見老大,所以當面詢問科店主待他如何,科一口咬定店主對他很好,海姆達爾是不怎麼相信的。
但科一臉的堅持不動搖,海姆達爾又細心留意了一陣……這件事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老闆是好人。科始終這麼認為。
科彎腰舉起最後一隻沉甸甸的垃圾桶,不遠處,路燈照不到的死角鑽出一個渾身上下被斗篷包裹住的影影綽綽的人影,科心裡咯噔一下,心想,來了。
十天一回的工作彙報再度來臨,這一次科不像以往那樣忐忑。他是有準備的。他手邊有一本海姆達爾給他寫的彙報進度簿,每一次彙報多少該說些什麼,海姆達爾都為他規劃好了。裡面的內容虛虛實實,似是而非,對付高度戒備的物件也許行不通,但是對付這些不太把科的工作看在眼裡,只是廢物利用走個過場的情報組織成員那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問你問題時不要馬上回答,等一下再說。”海姆達爾囑咐他。“彙報的時候千萬不要讓自己往口齒清晰的方向努力,拖腔拖得比平時長一些也沒關係,他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不要舉一反三,更不要一針見血,越模棱兩可越好。”
海姆達爾對科有些不放心,跟他接觸的時間越長,就越覺得他其實一點都不傻,腦子有時候也挺好用的,就是反應比常人慢。
這塊原石是我看上並挖出來的,在把他打磨成可以獨當一面的金剛石之前,誰都不能和我搶!這是斯圖魯松室長霸氣實則悶騷的宣言。
就像海姆達爾吩咐的那樣,科放下垃圾桶,低眉順目的站著,眼神有些閃躲。其實這不是演戲,科對這些聖徒或者非聖徒的追隨者打從心底裡感到畏懼,他這是本色演出。
對方已經習慣科的這副慫樣了,一切都在計畫之內,情報組織這位元專門負責和科聯絡的巫師閒庭信步的走近,等欣賞夠了科滿臉的懼意,才大發慈悲的開口。
“有什麼情況快說,我忙著呢。”
科想了想老師讓他背誦的彙報情況的第一條:“有、有蝙、蝙蝠……”
對方愣了一下,“說仔細點。”
科抿了抿嘴,“……一、一大群、群蝙蝠、蝠,咬、咬人……”
對方皺起眉頭,“咬了誰?斯圖魯松?”
“對、對。”
情報組織的這位元巫師陷入了沉思,進入七月以後他們就很少在外面奔波,有意識的收斂動作,這事兒他們還真不知道。
“那斯圖魯松現在?”
“回、回家……”
也就是說本人沒事。情報組織不耐煩聽他結結巴巴,揮手讓他閉嘴,科聽話的閉緊嘴巴,垂頭盯著地面上的斑斑汙跡發呆。
“很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情報組織的巫師當機立斷的準備告辭。
老師告訴過他,把這條說給情報組織的人聽,他十有八、九會馬上告辭,如果運氣好,下一個十天他們可能暫時不會出現——這些傢伙貪生怕死的很,有什麼風吹草動跑的比兔子還快,指望他們為我出生入死,還不如指望天降梅林。
科傻傻的望著貌似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坐立不安的巫師,對老師的崇敬再上一層樓。
離開前,這位巫師突然起了善心——也許科讓良知未泯的人於心不忍——對科說:“今年是大戰勝利五十周年,你當心點。”
科一臉茫然。
這位巫師歎口氣,直言道:“現在已經到了下半年了,小心‘清道夫’找上門。”
科的臉上又一次浮現出了懼意。
知道害怕就好。情報組織的巫師再不逗留,迅速消失在視野之中。
一股異樣讓科的脖子一刺,等這股詭異的感覺過去之後,不經意的抬眼,看見屋外有幾個身著醬紫色長袍、腳蹬黑長靴的巫師從便利店門前一閃而過,衣料表層閃爍著紫色與紅色的光暈。隊伍末端的那名巫師突然在便利店前站定。
單單那麼一眼,就讓科懼怕的連連後退,抱頭蹲縮在櫃檯後方大氣都不敢出,過了很久科才慢慢的、慢慢的把頭伸出去張望,那些恐怖製造者們早已不知去向。
科惶然的咽了咽嗓子,心神不寧的繼續站櫃臺。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時間,與店長交接了一下,科出便利店時東張西望了一陣,晨曦下一股清爽的風吹來,卷起路邊輕飄飄的廢棄物在馬路上盤旋。大清早的街面空無一物,平常聚集在商店門口垃圾桶旁的流浪貓都不見了蹤影。
科感覺到了鮮有的緊迫,他摸了摸懷裡的魔杖,匆匆離開了那裡。
公寓下,松樹前,科停下腳步,詫異的看著縮在水泥臺階邊的人,黑T恤,黑皮褲,抱膝縮在角落,頂著一個比科還短的板寸頭,臉壓得很低埋在膝蓋間瑟瑟發抖。
科走過去,角落裡的人抱住腦袋驚恐的叫了一下,叫聲短促而淒厲。
科嚇得不敢動了。
海姆達爾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這一幕,故意瞥他一眼,“看不出來你還好這一口。”
科沒聽出他的調侃,搖頭搖的快肌肉痙攣了。
海姆達爾也後悔和他開玩笑,忙表示不是那個意思,請他放寬心。
科松了口氣。
“這是怎麼回事?”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觀察,海姆達爾看出這黑衣服的人有點不同尋常,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神智有些錯亂。
“不、不知道……”科搖頭。
海姆達爾發現附近人雖然不多,但對街已有過路人朝這邊指指點點,尤其是從公寓裡出來的人也是一臉的好奇,看了半天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所幸天色還早,街上冷冷清清,這一批人散去了以後暫時無後續補上。
“你認識嗎?”海姆達爾問。
“不、不知道……”臉都沒看見。
“你打算怎麼辦?”
“看、看臉、臉……”科猶豫道。說不定是公寓裡的住戶。
海姆達爾聳聳肩,無視對方低著腦袋盲目的揮臂掙扎,雙腿壓在他亂動的腿腳上,一把制住他亂揮的雙臂——抓的時候不禁心想這位的胳膊真纖細,一時半會兒沒往心裡去——托起他的下巴往上一抬。
“啊!”科叫了一聲。
“啊!”海姆達爾也叫了一聲。
“是、是她?!”科說。
“怎麼是個姑娘?!”海姆達爾發現自己還壓在人姑娘身上,立馬囧了。
沒想到這姑娘又開始瘋狂而劇烈的掙扎,嘴裡的叫聲嘶力竭,臉上的妝全花了,像被熏了一臉煙灰似的,兩隻紅腫的眼睛目光渙散的厲害。
海姆達爾毫不猶豫的抱住姑娘亂動的頭,把她用力往前一扯,紋著一大片烏七八糟圖案的後頸子被亮了出來,轉頭對科下命令:“就這兒,敲一下,別太用力!”
科把老師的話奉若神諭,執行起來乾脆俐落。
下一秒,姑娘身子一軟,世界安靜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