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683
伏地魔給的資訊位址指向西班牙,仍然是某個內陸小村鎮,五月的天氣離酷暑難耐還有段緩衝期,初涉此地的人已然感受到它蓄勢待發的蓬勃熱情。
“有一點讓我覺得還不算太糟糕,這次打著神秘人旗號出訪的只有我們倆,隨便再來了個什麼人我懷疑我會罷工。”斯內普情緒不佳,西班牙內陸的氣候讓來自英格蘭的魔藥學教授心煩意亂,並不時影射這裡的麻瓜遊客多得令人髮指。
現在甚至還不到被戲稱為“歐洲人口大交換”的七、八月。
“對哪方面?神秘人還是鄧布利多教授?”海姆達爾因竊笑而翹起的嘴角被他小心隱藏在斗篷陰影裡。
斯內普煩躁地看了他一眼,後者明智的選擇忘記剛才那個問題。
“你對溫度的變化好像不太敏感。”斯內普說。
海姆達爾不想刺激他,含糊的說:“我來過西班牙,那時候為了調查迪呂波的麻瓜親戚。”
“希望那時候的同伴不太糟糕。”斯內普不忘他的冷幽默。
“是一個好人。”
“好人,嗯,讓我想到霍格沃茨那幾個標榜試圖做好人的精力過剩者。”斯內普終於拿出了他的手絹。
海姆達爾知道他說的是誰,感謝面具遮掩了面容,他不用琢磨該擺什麼表情。
“也許您應該嘗試瞭解他,發現之前被您忽略的閃光點,你們就能和睦相處。他畢竟是……”您心上人的唯一的孩子。
“不,我認為現在這樣十分完美,我們對對方的‘思念’僅存於我們互相看不到對方的時候,面對面時永遠只有扣分扣分再扣分。”
海姆達爾發出笑聲,“我為格蘭芬多的年末總分感到惋惜。”
斯內普懊惱一歎,“可惜我現在沒有扣分的正當理由了,這是當上副校長後唯一讓我倍受困擾的事。”
“或許您可以在學生出入頻繁的地方散散步,您也知道,比起走路有些孩子更喜歡奔跑。德姆斯特朗禁止學生在走廊等地奔跑,不知道霍格沃茨是否也是如此。”
斯內普的語氣聽上去很平靜,“經驗豐富,斯圖魯松先生?”
“不。我是副級長,有那麼一段時期我喜歡上了在走廊散步,新官上任總是要拿出實際成績讓大家記住你。”
“不錯。”斯內普短促點頭。這個信號告訴對方,談話到此結束。
他們沉默下來,在鋪著鵝卵石的崎嶇道路上前進,咿呀聲傳來,二人同時抬頭,看見上方掛了一塊鏽跡斑斑的招牌,上面繪有一幅斑駁的畫,畫中是一隻空酒杯。一般酒吧繪圖會選擇裝滿酒水的杯子。
空杯酒吧是本地唯一的巫師酒吧,酒吧的客流量與西班牙內陸的旅遊者人數呈正比。昏暗的照明和佈滿污垢的窗戶讓海姆達爾聯想到霍格莫德村的豬頭酒吧,他低頭注視簡單的木桌子,尚算乾淨,沒有明顯的油膩反光。
二位不速之客的裝扮很有食死徒特色,倆人行動前決定不換下這身黑斗篷,可酒吧裡空無一人……準確點說除了坐在角落窗邊的巫師,空無一人。簡陋的吧台後看不見老闆。
陰影投下,角落的巫師挺直後背,沒有回頭,沒有抬頭,沒有採取任何探知對方底細的動作,似乎知道接近他(或她)的是什麼人。
“安索尼先生?”斯內普遲疑道。
這肯定不是這個人的真實姓名,斯內普可以用性命打賭。
“請坐。”安索尼先生說。
聲音聽上去是個男人,至少對方希望他們以為他是男人。
海姆達爾沒動,等斯內普坐下後,站在了教授身後。
安索尼穿著寬大的巫師斗篷,與他們一樣五官藏在深深的斗篷帽子裡,預示著這是一場“不見面”的會面。
斯內普不知道怎麼開啟話題,他到現在都對神秘人讓他來跟眼前這巫師究竟探討什麼,聯繫什麼,想從對方那裡獲得什麼,一無所知。教授能做的只有被動等待,他相信這不會比在神秘人那裡做雙面間諜危險。
離開了英國以後那些如今看來格外愚蠢的青年時期的種種經常在他防不勝防的時候竄出來,在夢裡不受控制的飛揚跋扈,一次又一次的暗示他,他當年是多麼的不堪一擊,多麼的脆弱可欺。老實說假如再有一次選擇機會,他絕不會同意留在霍格沃茨當老師,而且是他並不多麼樂意的魔藥學教授。他當年應該更俐落更強硬,這樣的話黑魔法防禦術教授這職務就不會總在學不會動用智商的巫師間徘徊不定。
“黑魔王提出的要求我基本同意。”安索尼先生的聲音拉回了天馬行空的斯內普。
不同於剛才的客氣,這是一句相對長一些的句子,海姆達爾在話音響起的那一刻微微皺起眉頭。
斯內普更加茫然了,同意什麼?神秘人又提出了什麼要求?可惜他不能問得太直接,從眼前巫師的態度以及神秘人表現的種種分析,這位安索尼先生與神秘人的聯繫比他們估計得更頻繁。
“您能說得更具體些嗎?”斯內普裝作不為所動。
安索尼先生沉默下來。
“請原諒,我需要向主人詳細彙報今天的碰面,您不能只給我一個如此簡單的回答。”斯內普平靜的指出。
安索尼似乎顧慮著什麼,過了好一會兒,當他們以為他會拂袖而去之時,他做出了妥協。
“我很感謝黑魔王欣賞我的研究專案,並願意相信它最終會達到的偉大成就,他提供我力所能及的幫助,對此我感激不盡,所以我願意為完成黑魔王的事業傾盡綿薄之力。”
斯內普忽然意識到這段話不是個好兆頭,神秘人竟然在秘密策劃著什麼,而所有人——包括鄧布利多在內,對此一無所知,至少在他離開英國前仍被蒙在鼓裡。
“您的研究專案進展如何?有突破嗎?”斯內普小心的開口。
儘管不願意承認,斯內普還是得說自己在冒險,他把這一切歸罪於周圍毛毛躁躁的小年輕們帶給他的影響所致,現在還說不好這影響產生的結果是好是壞。關鍵看眼前這位安索尼先生的回答。
“離徹底的起死回生應該不遠了。”就像所有的沉迷于實驗的巫師一樣,安索尼談論自己的研究時多少有些失控,嗓音不自覺的抬高,可惜看不到他的臉,相信目光炯炯,神情激越。
斯內普強迫自己鎮定,“一種新型的陰屍?”
安索尼驟然冷靜下來,從鼻腔內擠出一聲輕蔑的冷哼。
“不要把陰屍那種落伍的東西和我的偉大研究相提並論,我的研究可以激發出巫師的潛能,讓他們變得無比強大,在戰爭中戰無不勝,輕易把對方碾成粉末。”
斯內普喃喃,“強化潛能的魔藥我還是知道一些的……”
桌上的水杯和瓶子被掃到地上,稀裡嘩啦的聲響過去後是死一般的寂靜,安索尼站起來,兩隻手撐在桌子的邊沿,斗篷後的視線死死盯住出言不遜的斯內普,後者一動不動。
“我說了,不要把那些三歲小孩都不屑一顧的幼稚玩意兒跟我的研究混為一談。”安索尼貌似火氣很大,兩隻手的手背青筋暴凸,似乎在竭力克制著情緒。
是個敏感易怒的人,海姆達爾在心裡給他定了位,而後目光一掃,轉到安索尼暴露在外的兩隻手上。海姆達爾注意到了某樣東西,模糊的畫面在腦中一閃而逝,他沒能抓住。
“如果我的言論冒犯了您,我道歉。”斯內普不卑不亢的開口。“您有您的尊嚴,我亦有我要遵守的原則,為了我的主人,我必須問個詳細明白。”簡直就是年度十佳食死徒典範,當了這麼多年的雙面間諜仍能全身而退,經歷起伏後獲得伏地魔的器重,除了鄧布利多的庇護,教授本身的演技乃貨真價實的實力派。
安索尼刷地坐下,兩隻手收回斗篷中,似乎接受了斯內普的說辭,不再咄咄逼人。
海姆達爾一通失落,差點就抓到什麼了。
“你的意思是神秘人想要強化自身力量?”霍林沃斯遲疑道。
“頭一個猜測是這樣,不過我和裡格都認為另一種猜測更靠譜。”斯內普沉思道。
“另一種猜測,斯圖魯松?”霍林沃斯轉向海姆達爾。
“它更傾向於他想把這種實驗施加在追隨者身上,或者別的什麼巫師。”
霍林沃斯聽懂了,“就像格林德沃那樣,建立一支自己的軍隊?”
海姆達爾點頭,“我認為這個假設有建立的基礎,從我這些天的經歷來看,伏地魔對他的手下並不滿意,但他眼下不得不屈就于不得力的下屬,因為他沒有別的可用之才。當這種不滿累積到一定高度,他肯定會有所行動。他不能讓手底下的烏合之眾妨礙他一統天下的期盼。從那個安索尼的話來看,伏地魔早就跟他勾搭上了——或許更早,甚至一反常態的不惜花心思與對方虛與委蛇,做些精神層面的溝通,安撫情緒,擺出些鼓勵姿態,目的就是為了讓安索尼的研究早日問世。”
至於目的達成後神秘人準備卸磨殺驢還是論功行賞,目前不得而知。研究還沒出結果就往上套“偉大”的定義的人說不定真能和英國最嚴重的自大狂患者培養出可歌可泣的友誼,畢竟他們擁有共同語言。區區英吉利並不需要如此勞師動眾,莫非神秘人準備沖出英國邁向世界?
“神秘人的目標從來沒有變過。”斯內普說。“所以對於這個發現我並不感到意外。”
海姆達爾恍然,“想必建立純潔的巫師世界所指的並不僅僅是英倫三島。”說白了就是繼承發揚開拓先驅們的大無畏精神,肅清巫師世界,將純潔進行到底。
霍林沃斯頭疼的揉揉鼻樑,“又來一個自我感覺良好的。”
“您可以就此事正式和鄧布利多教授取得聯繫,小打小鬧恐怕於事無補了。”斯內普沉吟道,“我去和貝拉特裡克斯談談。”對於這個素來以忠誠良將自居的女巫來說,神秘人的秘密計畫不啻為一記沉重打擊。
霍林沃斯提醒他千萬把握分寸。
教授也挺頭疼的,“也許我應該請示過‘主人’後再說。”
“你在想什麼?”霍林沃斯發現海姆達爾一臉深沉,平時可不這樣,在討論案子上他很有積極的參與精神,今天卻跟蠟燭似的不點不亮。
“我覺得……”海姆達爾含含糊糊的說。
“覺得什麼?”
“還沒想好,我腦子有些混亂,等想好了再和您彙報,請原諒。”
霍林沃斯與斯內普對看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困惑。
海姆達爾抱著《巫師醫療的瘋癲與冷靜》坐在木橋旁的長凳上翻找,來往的學生本想跟他打招呼,但見他一副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紛紛熄了念頭。以為他在複習功課的低年級被他高度集中的學習精神折服,幾個行動派當場效仿,步履匆匆的走向校圖書館。
又翻過去一頁,海姆達爾吐出口氣,然後張口咬住羽毛筆的一頭,哢嚓哢嚓的聲音,筆上的羽毛被他咬斷了三分之一,只見他嘴還在嚼動。
吃完一根巧克力布丁味的羽毛,海姆達爾這才想起筆光禿禿的沒毛了,他丟下筆頭,從筆袋裡摸出一包製作得惟妙惟肖的替換裝,撿了根淡紅色的草莓味。一切就緒後他再度低頭,哼哼唧唧的念著上面的文字,不時咬著羽毛筆舔啊舔。
當他吃完三根羽毛,德拉科和耶爾出現在長凳旁。
德拉科直接在他身邊坐下,並從擺在他手邊的透明包裝裡抽出一根檸檬酸酶味的羽毛含在嘴裡。
“這是你的。”耶爾遞來一本相簿。
海姆達爾翻開,發現裡面是他們幾個一起拍攝的活動照片,欣喜的說:“大家都有?”
耶爾點頭,“還有我們和幾位教授的合影,我想等學期結束前再補拍幾張,最好每一位教授都能拍到。”
“到時候別忘了叫上我。”海姆達爾連忙說,又拉住德拉科。“還有我表弟。”
“怎麼可能會忘,我還指望和克魯姆教授多拍幾張呢。”耶爾咧嘴,而後掃了眼他正捧著研究的厚重書本,沒什麼明顯情緒的說:“有進展嗎?”聽上去像是閒聊。
“暫時沒有。”海姆達爾咬下幾片灑滿糖霜的絨毛。
“早晚會有的。”
海姆達爾停頓了下,最終選擇假裝若無其事。
“你喜歡四柱床?”
“四邊圍著帷幕讓人很有安全感。”
“在學校的七年還沒睡夠?”
威克多想了想,“大概吧。”
海姆達爾盯著那欄填空,說:“我喜歡金屬架子的床。”
威克多拿過他填寫的那一份,見上面寫著黑色鑄鐵床架。
“你喜歡花壇邊上的圍欄那樣的?”
海姆達爾眨巴下眼睛,“你不說我都沒注意到。要不木架子床吧,有沒有帷幕無所謂。”
“親愛的,我認為帷幕很有必要。”威克多說。“這樣可以增加私密性,萬一奶糖、豆莢它們在我們房間到處亂跑……”
“你說的很有道理。”斯圖魯松室長妥協了。
“我那天見到一張很不錯的四柱床,也許下次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
海姆達爾訝異的說:“你都已經開始注意傢俱買賣了?”
“時間充足才不至於倉促,說不定還能拿到一個令人滿意的折扣價。”
斯圖魯松室長對老爺的面面俱到表示高度肯定。
“你在哪兒看見的?”
“你說床?”
“嗯。”
“在一個即將被拆除的房屋裡,那家人擁有幾件不錯的古董,我看中的四柱床雖然曾經歷過兩次修補,主體結構依然保留著十八世紀末的特色,”說到這裡老爺眯了下眼睛。“無論雕刻還是用料,都很考究,回紋格子插板和彎曲的床頭板製作精巧,是個不錯的東西,希望能拿到手。”
海姆達爾咋舌,“十八世紀的床?”
“主體結構生產於十八世紀晚期。”
“那應該很貴吧……”
“不是完全意義上的古董,價格適中。”
海姆達爾起初琢磨的是找家講究點的傢俱店現買,或者依圖樣打一張床,十八世紀神馬的真不在考慮範圍內。
但看老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撓撓臉,“你看著辦吧,別太離譜,這可瞞不了我,你的帳單會寄到我這裡。”
“我好像給自己挖了個坑。”威克多一臉的無奈。
海姆達爾笑眯眯的在他的嘴上親了幾下,“你就認命吧。”
威克多順勢把溫馨的淺吻變成惹火的舌吻,又吮了會兒海姆達爾的嘴唇,心滿意足的說:“上週末你沒來,爸爸讓我代他問好。”
普洛夫至今都沒習慣捕風捉影的小報,飯桌上父親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份《大話日報》,活動照片上的女人不時做出聲嘶力竭的咆哮動作,告訴別人她曾是威克多的情人,為了3個金加隆“勇敢”的站出來爆料。那還算漂亮但毫無特色的女巫嘶吼的最後一句“那是我迄今為止經歷過的最棒的性.經.驗”讓普洛夫呼吸急促,威克多從沒見過父親的臉色難看成那樣。
分別時,父親義正言辭的告誡他千萬別腦子發熱做出絕對會後悔的事情來,告誡他不能對不起裡格,不然就會像他自己一樣追悔莫及。威克多不由哂笑。
“我沒去普洛夫沒有生氣吧?”海姆達爾不禁忐忑。
“沒,就是有些失望。”威克多微笑。“他的釣魚俱樂部獲准參加在義大利舉辦的A級業餘大賽,他本來打算在晚餐時候宣佈這個激動人心的消息與你分享。”
“哦,真遺憾,我會給他寫信的。”海姆達爾馬上說。
威克多撫摸他的臉,“我要感謝你,你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有耐心聽他說那些釣魚趣事的人,我知道那很枯燥,即便祖母都耐不下性子聽上哪怕五分鐘。”
“你以為我很委屈?不,”海姆達爾強調。“我是真的感興趣,老實說與其跟你一塊兒跑步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寧願跟隨普洛夫跋山涉水,探索人跡罕至的密境,釣大魚。”
威克多觀察他的表情,一臉的不相信。
“我說真的,我有必要騙你嗎?”
威克多歎息一聲,更緊的抱住他,“謝謝你。”
海姆達爾跟個樹袋熊一樣手腳並用的把住對方,在老爺臉上歡快的啃了幾口。
二人又對了會兒個性登記表的答案,結束後,海姆達爾把它們送進隨登記表一起領取的大信封內,並仔細封好。走到書桌旁,往上面寫寄送地址。
“這是什麼?”威克多的手滑動到床頭櫃的簿子上。
海姆達爾回頭瞅了一眼,“我們拍的活動照片,這不是全部,期末前還有補充。”
威克多把相簿拿在手裡翻看,“拍的不錯,看上去很精神。”
海姆達爾微笑,“你必須承認,照片上的我看上去很帥。”
“那不是我的專屬形容嗎?”
海姆達爾對著信封無奈搖頭,正要吐槽回去,威克多忽然說:“這張挺帥。”
“哪張?”
“上回魔法用品趣味錦標賽,你擔任魔杖比賽未成年組裁判。”
“哦,我記得,那次——”聲音戛然而止。
威克多不明所以的抬眼,“怎麼了?”
海姆達爾丟下羽毛筆,快步來到威克多身旁,拿過他手裡的相簿快速翻看,翻到某一頁後停下,指著照片中的小胖子,問,“你還記得這黑胖墩嗎?”
“……斯特瓦特?”
海姆達爾“哇”了一下,坦然道,“我一點都不記得他叫什麼了。”
“他怎麼了?”威克多一頭霧水。
“他有個老師,看上去像南歐人。”
老爺回憶了半天,“古赫特……”
海姆達爾眼睛一亮,“這個人手上戴著一枚尾戒,你注意到了嗎?戒面不小,很惹眼。”
老爺眯起眼睛,“圖案是花毛莨。”
“金戒指,底面是紅色的。”海姆達爾補充。
威克多又思索片刻,才謹慎的點頭,“沒錯。”
海姆達爾一屁股坐在老爺身旁,老爺伸出胳膊把他抱在懷裡,並親吻他的太陽穴。
“怎麼回事?”
“我的磚頭書。”海姆達爾一下跳起來,被老爺拉回來。
“我去。”
“就放在書桌上。”
威克多拿著《巫師醫療的瘋癲與冷靜》回到床邊,在他身旁重新坐下,並把他再度擁緊。
海姆達爾靠在威克多身上,手中不停翻動著書頁。
“在這裡。”他說。“加斯帕爾.古赫特,西普裡安巫師醫院已故的脛骨修復術治療師,長期致力於骨骼復原以及動物性創傷治癒術研究,醫學成就享譽國際。”
“沒怎麼聽說過他的名字。”老爺承認自個兒孤陋寡聞。
“他是那一領域內的專家,西普裡安巫師醫院有幾個能混到迪呂波那樣的國際地位?家喻戶曉是由天時地利人和等共同作用而成的。”
“這位專家也叫古赫特,你是說他與那位古赫特教授有關係?”威克多問。
海姆達爾嘀咕,“如果有關係,八成是家裡的小輩。我隨教授去見的伏地魔神秘筆友恰好就戴著相同的戒指——紅底黑蕊花毛莨,當時只覺得眼熟,現在想來聽他開口說話的那一刻那股詭異的熟悉感正來源於此——我親眼見過他,並且聽他說過話。他說他叫安索尼。”
威克多沉默了一會兒,“花毛莨有個別稱叫‘聖.安索尼之花’,花語是‘受歡迎’。”
海姆達爾想了想,說:“黑胖墩挺歡迎他。”
霍林沃斯歎了句,“見鬼……”然後又說:“我知道了。”
海姆達爾等了會兒,不見老闆傳達下一步指令,奇怪的問,“我們不採取行動嗎?”
“西班牙魔法部昨天在國際巫師聯合會例行會議上申請了最高等級的出入審核,也就是說我們不能再隨意出入西班牙,假如想光明正大的進入那個國家查案子,必須接受為期一周的批復。”
“一周?”黃花菜都涼了。
“怎麼這麼巧?”海姆達爾撇嘴。
“行了,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我自有主張。你和彼得繼續追查那個路德維格還是布朗……不管是什麼,別掉以輕心。”
“知道了。”海姆達爾點頭。
“卡雷爾.迪呂波和加斯帕爾.古赫特關係很差。”
海姆達爾和霍林沃斯循著聲音看去,坐在扶手椅上的蘭格教授聳聳肩。
“我在監獄的那段時間除了八卦,看不了別的。”
“雜誌是後來再給你看的。”霍林沃斯說。
“有時候你來不了,那些守衛巫師就拿很久以前的舊報紙敷衍我,就在那個時候看到的。”
“上面都報導了些什麼?”
“八卦還能怎麼說?怎麼戲劇性怎麼編,無非是感情糾葛,性格矛盾,職位競爭,誰在同事中更受歡迎,任意一個藉口好像都能演變成無法收拾的悲劇。”
霍林沃斯擰了下眉頭,“姑且可以當做參考。”
“還有一個說法,”蘭格說。“有人曾對加斯帕爾.古赫特的死因抱有疑慮,甚至還有人說他並非像主流媒體報導的那樣屬於自然死亡,有人懷疑是他殺,懷疑對象直指‘仇敵’卡雷爾.迪呂波。”
“哦,這個我也有所耳聞,一直有這種小道消息在民間流傳,說迪呂波是殺人犯,他欠人性命。原來指的是加斯帕爾.古赫特啊。”
蘭格調侃,“作為一個法官,你也太被動了。”
“就因為我是法官,才不能別人傳言什麼我就相信什麼,沒有證據沒有動機,什麼都是虛假資訊。”霍林沃斯斬釘截鐵。“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人會被無緣無故的殺害,錯殺例外。”
一直沒出聲的海姆達爾這時說:“這樣看來神秘的安索尼先生似乎跟迪呂波事件也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這到底是單純的巧合,還是另有玄機?”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小提示:古赫特第一次出場在ACT.658
今天不會有朋友再問“耶爾”是誰了吧?如果不記得耶爾,那就苦逼了,這位仁兄出場很早滴啊,第一學年就出來晃過。實在不行就從本學年開頭回顧吧,大概在ACT.612左右。他是自告奮勇預約的裡格下輩子的男朋友。
另外:腫麼會還很遙遠?
當初的劇透基本實現,裡格明明已經是“黑巫師”了嘛~(╯▽╰)~
☆、ACT•684
【我已經把腦子裡能夠想到的全部寫了下來,它們傾盡了我全部的心血,我猜測導師已經做好接納這些成果的準備。我很猶豫。
今天午休的時候博朗斯問我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他開玩笑的說我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吞下了一隻裹著香草醬的蟾蜍,實際上家養小精靈的手藝很不錯,這些美味沒有一絲一毫可指責的地方。我很想把心裡話告訴他,但我不能。我不能害他。
我滿腦子都是我的研究,在這以前我一直當它們是我的小聰明、小把戲,我從沒想過通過它們引起導師的注意。這麼說可能會顯得我很清高,可我知道我沒有撒謊,我也知道我其實不太願意與導師談論我的那些小把戲所指向的小成果——如果巫師醫療先輩們允許我自得意滿的把它們稱之為“成果”。導師的重視讓我受寵若驚。我按導師的吩咐把它們詳細的、毫無保留的記錄了下來,並親自交到導師手中。導師眼中的光芒讓我心潮澎湃,可又無法抑制從心底深處流露出的忐忑。我應該相信導師,他的專業知識、他的人格毋庸置疑,但我始終無法消除那股不安。
怪事發生在下班前。
古赫特治療師在走廊上攔住我,我很驚訝,像我這樣的新人很少有機會接觸到如古赫特這樣名聲顯赫的人物。況且古赫特治療師與導師的關係並不友好,這是整間醫院都知道的事情。我一開始以為他是來找茬的。
“奉勸你別太信任你的導師,他遠沒有外面傳說的那般高風亮節,或者說恰恰相反。我和他打了十幾年的交道,我太瞭解他了。”古赫特的眼神刁鑽而淩厲,他那種心知肚明的貓逗耗子語氣以及對導師的污蔑讓我很不愉快。
我不再在乎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物,帶著我剩餘的禮貌略一點頭,可他不準備放過我。
“你會後悔的。我提醒你了。你會後悔的。”
我努力保持和緩的語調與他告別,他的目光沒有從我身上移開,猶如一條未出口的詛咒,等待爆發的時機。當我走上樓梯並離開他的視線,我快速沖了出去,狼狽的逃離了那裡。
記於195(剩餘部分被焦痕覆蓋)】
記錄上的位址不太好找,字跡潦草不說,就連拼寫都出現了錯誤。海姆達爾和彼得跑錯了兩個地方,最終摸索到或許是正確的方向。
“我就說我的感覺是對的,我們終於走出了那片伐木場……哦!看在我敏銳嗅覺的份上你就別折騰那破紙了!”彼得抓過海姆達爾手裡的地圖,嫌棄的揉成一團又塞回海姆達爾手裡。
“你充分表達了對這張地圖的感想。”海姆達爾把紙團放進口袋裡。“但你不能否認,它之前還是挺管用的,至少幫助我們選擇了正確的大道,不然我們就會在相反的方位兜圈子,記得麼,那時候你指向另一邊的態度就像現在一樣不容置疑,如果我那會兒稍許遲疑一下,你的嗅覺將面臨更嚴峻的考驗。”
地圖是他們在城裡找了位據說在此地閉著眼睛都不會走岔的巫師根據記憶畫下來的,顯然那位巫師高估了自個兒的思考能力——海姆達爾很後悔請那位巫師喝了杯特別帶勁的超級火焰威士卡。
“這個叫布朗的到底住在哪裡?”彼得東張西望,海姆達爾相信他正試圖用鼻子辨認方向。
他們走著走著,前方出現一堵牆。牆體呈現出灰敗的顏色,幾塊磚松垮垮的吊在牆壁的幾個凹陷處,整面牆仿佛隨時都有垮塌的危險。
“真不錯。”彼得摸摸下巴。
斯圖魯松室長稍感安慰,終於有個比自個兒的品味還獵奇的人。
二人轉過破牆,發現破牆連著一座小房子,房子後方簡單的圍合出一小塊空地,裡面養了三隻哼哼唧唧的動物,它們正忙著搶奪槽裡所剩無幾的吃食。
“這是什麼?”彼得不認識這些看上去貌似跟豬有親屬關係的動物。
“巨尾獸。”站在籬笆旁的海姆達爾抬眼打量四周。
“好吃嗎?”彼得看著那些搖頭擺尾的“煮”。
“好吃啊,那天你差點吞下去一整頭。”
“我以為那是牛肉。”
海姆達爾對他的味覺表示懷疑,不過又一想,彼得不吃熟肉,生肉可能對味蕾的挑戰不大,所以吃不出大的變化。沒吃過生牛肉的室長只能這麼猜測。
想到那天肉的滋味,彼得跟黃鼠狼瞅肥雞似的目不轉睛的盯著巨尾獸,後被海姆達爾強行拖離,一步三回頭的嘀咕“我的肉”。
“你別知法犯法,我不介意大義滅親。”海姆達爾生怕他趁自個兒不注意真的沖進去。
彼得敲門,沒人應聲,與海姆達爾對視一眼,後者轉到屋側,就著黑咕隆咚的窗戶往裡瞧,要進去是很容易的,但他們沒有正規手續,私闖民宅的罪過可大可小。
“嘿,你們要對我的房子做什麼?!”
彼得準備跳上屋頂的時候有人尖叫著奔跑過來,對他們怒目而視。
“路德維格.布朗先生?”海姆達爾上前一步,堵住他沖過去找彼得理論的腳步。
拖著一隻布袋子的棕發巫師看看他,又看看表情訕訕的彼得,一臉戒備的說:“你們是誰?”
沒有否認。
“您認識卡雷爾.迪呂波先生嗎?”海姆達爾說。
布朗神情一變,而後佯裝什麼都沒聽見,快步越過他們,揮手道,“不認識。”
彼得攔下他。
布朗抿緊嘴角,不發一言,低著頭拒絕與他們對視。
“您是迪呂波先生的學生。”海姆達爾又道。
“我不認識什麼迪呂波,你們找錯人了。”
“我們不準備打擾您的生活,只是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
“我拒絕!”布朗繞開彼得,徑直走向房門。
海姆達爾注意到他手裡的布袋子上繡著幾個大個頭的黑色字母,似乎在哪兒見過。可他眼下沒有為這些小事分神的時間。
“卡雷爾.迪呂波已經去世了。”布朗的腳踏上屋前臺階的那一刻,海姆達爾的這句話促使他驟然停步。
“……我知道。”很久以後,布朗微弱的聲音傳來。
“您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布朗慢慢轉過身來,與海姆達爾的對話似乎觸動了他不願意觸碰的東西,他的動作十分緩慢,臉色異常難看,仿佛動作稍微大些就會頭暈目眩難以支撐。
“導師……我是說迪呂波先生是個有熱情有經驗的受人尊敬的治療師,他的成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海姆達爾注視他,“就這些?”
布朗低下頭,渾身緊繃,似在克制著什麼,當海姆達爾以為他終於放棄謹慎,捨棄矜持,願意向他們坦露心聲,他卻飛快的轉過身去,下逐客令。
“抱歉,我還有別的事,請原諒。”
房門在二人眼前打開又快速合攏。
“很可疑。”彼得抱胸道。
“這話從你嘴裡講出來特別讓人振奮。”霍林沃斯莞爾一笑。
彼得摸摸鼻子,不吱聲了。
“一個好消息。”低頭整理手邊資料的海姆達爾把它們一一懸掛在半空,並依照順序排列組合好。
“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好消息。”霍林沃斯說。
海姆達爾微笑,“別的路德維格以及別的布朗就不用再去找了。”
“這算好消息?有沒有更帶勁的?”彼得抱怨。
海姆達爾刷地坐直身子,揮動魔杖,一張被燒成兩截的羊皮紙落入彼得手中。
“什麼東西?”
“布朗的日記。曾經猜測是他寫的,與他見面後就肯定了這一猜測。”
就連霍林沃斯都表示了關注,他放下羽毛筆,看著彼得。
彼得閱讀速度很快,不出一分鐘就看完了。
“我們的布朗先生寫了什麼?”霍林沃斯問。
彼得眨巴眼睛,帶著點困惑和遲疑,“真的?”他把紙片交給霍林沃斯,轉而看向海姆打擾。
後者聳聳肩。
霍林沃斯也看好了那一份日記,不由得眉頭緊鎖。
“還記得迪呂波剛離世那會兒,外面是怎麼說他的嗎?”
“我記得,”彼得積極舉手。“有不少人質疑他的成就,還有人指控他是偽善者,偽君子,謊言家。”
海姆達爾抿抿嘴,“那時候我以為他們說的不是迪呂波,而是和迪呂波同名同姓的某個政治家。”
彼得搖頭,“我跟你說過,你不能把個人感情代入進去,要客觀的看待問題,你不斷為迪呂波找藉口對別人是不公平的。”
“別人?誰?路德維格.布朗?”海姆達爾淡淡的說。
彼得指向霍林沃斯桌上的羊皮紙,“這難道還不夠嗎?你沒看見上面怎麼寫的?迪呂波不但抄襲他學生的研究成果,還厚顏無恥的把由成果帶來的種種功績作為加冕的皇冠套在自己頭上,理直氣壯地接受世人的朝拜敬仰,並為此沾沾自喜。他的學生呢?無力反抗,忍氣吞聲,默默無聞。
還有你看看迪呂波對他學生說的那些話,典型的反.動黑巫師的口吻。什麼叫歷史由勝利者書寫?什麼叫非正常人格掌握世界代表的是一個必不可少的進階階段?什麼叫我們不能抹殺那一階段為後來巫師世界的興盛鋪墊的貢獻?通過製造混亂?通過草菅人命?通過否定他人的生存價值?一派胡言!狗屁不通!我算是看明白了,卡雷爾.迪呂波就是一個潛在的不安因素,他的那套理論和格林德沃那些亡命之徒的實踐簡直不謀而合,只是這些年他掩飾的很好!”
“彼此彼此。”海姆達爾勾起嘴角。“我還是第一次聽你抒發了這麼長一段評價。”
“什麼?”彼得不解。
“不能把個人感情代入進去,要客觀的看待問題。這話剛才是誰說的?”
彼得重重坐在椅子上,“我沒有代入,我根本不認識路德維格.布朗。”
“行了。雖然在案件處理上有爭論比沒有進展強,但我不想看見因為一個陌生人造成你們之間的嫌隙。”霍林沃斯不客氣的朝他們一人丟了一個噤聲魔法。
二人無可奈何的閉緊嘴巴,端坐在座位上。
“光憑一面之詞無法說明問題,這張紙不能因而作為證據出現在法庭上。”霍林沃斯面無表情的說。“我要你們各自取證,拿出有力證據證明你們的猜測是成立的,別在這裡浪費我的時間,要是耽誤了我往大法官座椅晉升的機會,有你們好瞧的!”
這番恐嚇著實可怕。二人不禁對看一眼。
海姆達爾張張嘴,霍林沃斯揚起一邊眉毛,海姆達爾指指脖子,霍林沃斯恍然,解除了魔法。
海姆達爾吐出一口氣,“您想讓我們分開行動?”
“不,我要你們配合行動。也就是你們其中一人取證時,另一人必須放下芥蒂全力配合,反之亦然。”霍林沃斯冷冰冰的目光掃過他們的臉蛋。“還有問題麼,先生們?”
二人不約而同的搖頭。
霍林沃斯短促一笑,“嗯,希望你們的默契能一直保持下去。”
二人尷尬的保持沉默。
“要來點威士卡嗎?”霍林沃斯道。
彼得搖頭,決定暫時忘記上班期間不得飲酒這條規定。
酒……布袋上的字母……海姆達爾刷地站起來。
霍林沃斯看了看他,“我會讓家養小精靈給你倒上滿滿一杯。”
“烈酒村。”
“什麼?”霍林沃斯和彼得不解的看著喃喃自語的海姆達爾。
“彼得,我們走!”海姆達爾揚聲道。
彼得一頭霧水。
霍林沃斯催促,“傻坐著幹什麼?沒聽到你的搭檔在叫你嗎?”
彼得摸摸頭,走向已移動到門口並打開房門的海姆達爾。
“為什麼要戴帽子?”彼得看他往臉上架大黑眼鏡框子,好奇道。
“因為他們認識戴瑞克.肯尼,不認識我。我們的動作得快點,必須趕在西班牙魔法部發現我們入境前離開。”
“你曾經去過那什麼烈酒村?”
“蹭團去的。”
二人說著話走進村子,村子沒怎麼變化,各家建築還是那麼的別出心裁,海姆達爾環視一圈,嘴角輕揚。
“肯尼先生?!老天我沒看錯吧,是肯尼先生嗎?”洪亮的聲音傳來。
海姆達爾笑容滿面的迎上去,“一年多不見,您還是這麼精神奕奕。”
村長哈哈大笑,海姆達爾的奉承話讓他十分高興。
海姆達爾向村長介紹了彼得。
友好的寒暄過後,村長說:“基金會上次送來的教科書、學習用品等物資已經全部發下去了,您是來查驗實地情況的嗎?”
海姆達爾上回就是頂著科索爾基金會的訪問名額來的,村長的自我腦補使海姆達爾不用另外找藉口了。
“對,就是如此,我是來查看分發情況的。每一家的孩子都拿到了?”
村長擺出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自得表情。
“烈酒村的孩子都有了,聽說山那邊的火烈村缺了幾套。”
海姆達爾點點頭,貌似隨口道,“烈酒村的老師叫什麼?上次沒見著怪可惜的。”當初他看過某位隨行女巫的登記表,烈酒村沒有人家姓布朗。
“你是說瑪律克斯老師?”
不是路德維格.布朗?
“老師不住在村子裡?”
“他不是本村人。”
“他是什麼時候來烈酒村當教師的?”
“我想想,好像是前年。”
“他長什麼樣?”
“我這裡有活動照片,”村長興致勃勃的拿出村幹部記事本,裡面夾著一張全校師生的合影。“當中抱著小不點何塞的巫師就是瑪律克斯老師。”
海姆達爾把照片遞給不停伸脖子的彼得,後者接過一看,而後不動聲色的對他點點頭。
海姆達爾把照片還給校長,稱讚拍的不錯。
沒有察覺出絲毫異樣的校長樂呵呵的收好照片。
“瑪律克斯老師看上去不年輕了。”海姆達爾說。“結婚了嗎?那時候寧可曠工都要進城做買賣,探望女友。”
“大概四十來歲吧,我沒仔細問過,你也知道,問別人年齡可不好,無論對方是男是女。”村長接著歎氣,“聽說跟那女朋友吹了。瑪律克斯老師是個好男人,太可惜了,現在的小姑娘跟我們那會兒可完全不一樣了。”
海姆達爾再次對巫師遲鈍的老化速度表示敬畏,按記錄,路德維格.布朗十八歲進入西普裡安醫院就職,如今怎麼算都該六十來歲了,但就像村長說的那樣,怎麼看都只有四十多。
“聽起來您對他十分推崇。”根本就是讚不絕口。
“當然,你看我們村子連個治療師都沒有,但是附近巫師村落的人都到我們這裡來看病,就因為瑪律克斯老師。你可以去打聽一下,我們這裡哪個不對他感恩戴德,哪家的孩子都受到過他的照顧,給人看病他還分文不收。他的醫術相當高超,比那些大醫院的治療師還高明。”
“真是個好人。”海姆達爾和彼得均一臉感動。
“我看比法國一直吹噓的那卡爾什麼的老巫師還要了不起!”村長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卡雷爾.迪呂波?”
“好像是這個名字。”村長點頭。“魔法部應該給瑪律克斯老師頒發功勳表彰,表彰他的傑出共用,我們又何必去羡慕自命不凡的法蘭西有一個他們自封的‘醫聖’。”這吹捧的,可不是一般的高度了。
離開的時候,海姆達爾暗示村長不要把他們的拜訪說出去,即便基金會派其他巫師前來也請守口如瓶。村長遞過來一個心有靈犀的眼神,不知道又腦補了什麼,總而言之,海姆達爾很感謝他那旺盛的想像力。
“我還會再來的。”說完這句話,海姆達爾與彼得揮別烈酒村。
移形前,彼得都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並不時斜眼瞅海姆達爾。
“你到底想證明什麼?”海姆達爾咬牙道。
“證明我是正確的,你不得不承認你就是在偏袒迪呂波,事實勝於雄辯。”
海姆達爾一言不發,伸出胳膊。
“你在生氣,因為我說的是事實。”
“你到底跟不跟我走?小心我把你丟在這裡。”
“噢噢噢噢,斯圖魯松先生,你是惱羞成怒了嗎?”
啪啪兩聲,海姆達爾消失了。
彼得望著空蕩蕩的前方張口結舌,“……好你個斯圖魯松,你——”
話音未落,啪啪聲再度響起,海姆達爾面無表情的伸出胳膊。
彼得低眉順眼的把手搭上去。
“抓起來了?”彼得永遠比海姆達爾嚷嚷得快。
“西班牙魔法部是那麼說的。”霍林沃斯的表情十分微妙。“對斯內普教授來說是件好事。”對於抱有很大期望的黑魔王來說,足夠讓他再次大發雷霆,不知道食死徒上班能不能請病假。
“西班牙的速度倒是快。”海姆達爾撓撓額頭。
“我懷疑他們早有準備,也或許IW出了奸細洩露了進展。”霍林沃斯冷著臉,似乎打算清理門戶。
不等海姆達爾消化完,霍林沃斯又拋出一個後續。
“西班牙魔法部的探員在古赫特家中找到一大摞卡雷爾.迪呂波的新聞,他花錢請人跟蹤迪呂波,打探迪呂波的行蹤,還搜繳到一份關於怎麼悄無聲息的謀殺迪呂波的詳盡計畫表。另外,他私下盜取屍體,在黑市販賣收購巫師臟器。偷偷研究起死回生術的秘密基地也被發現了,他的同夥被一併抓個正著。探員還從秘密基地裡搜找到古赫特家族利用活人研究詛咒禁術的一系列證據,不單單古赫特教授本人,他的父親,尤其是他祖父受人尊敬的加爾帕斯.古赫特要遺臭萬年了。流芳百世的治療師家族玩完了。”
霍林沃斯都能想見明天西班牙各大巫師日報那駭人聽聞的頭版頭條。
海姆達爾懵了,語氣虛弱的說:“……迪呂波是自殺。”
霍林沃斯譏笑,“誰知道呢?”
“壞人被繩之以法,這個案子結束了?”彼得咧嘴大笑。
“目前來看確實如此,我們的人已經開始撤退了。”霍林沃斯說。實際上不撤也不行了,西班牙魔法部言辭鑿鑿,那是他們的家務事,外人不得干涉。
“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彼得手舞足蹈。“厚顏無恥的偽君子導師遭報應死有餘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作惡多端的壞蛋教授將受到法律的制裁。”
“你不去三流小報發揮長才真是委屈你了。”霍林沃斯冷眼道。
彼得心情好,雖然收斂了,但臉上的笑容怎麼都停不住。
“真相大白的感覺真好。”連連感歎。
“這就完了?太順利了……”海姆達爾忍不住撓牆。
“你管我們這段時間的來回折騰叫順利?”彼得難以置信的瞪眼。
“不該是這樣的,還有很多事情沒有……”
“斯圖魯松。”霍林沃斯打斷他的喃喃自語,並把他叫到跟前。“西班牙魔法部暗示我這個案子他們已經全權接手了,換句話說這件事我們不能插手,至少現在不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了。”海姆達爾皺眉。“但是——”
“斯圖魯松見習審判員!”
“My Lord.”
“這件案子已經結束了,回去寫一份結案報告,給你三天時間,我要在第四天上午看到這份報告。”
“Yes,My Lord.”
彼得剛幸災樂禍的扯開嘴,霍林沃斯眼睛一轉,冷笑道:“還有你。”
彼得樂極生悲,嗷嗷哀嚎。
幾個女同學在教學樓的過道廳內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什麼,海姆達爾走近後看見她們把魔杖揮舞得眼花繚亂,頭髮在魔法的幫助下形成各種不同的效果。原來她們在看一本教人打理頭髮的美髮雜誌。
走過她們身旁時,讓娜舉著兩隻髮卡微微晃動,“裡格,這兩個哪個好看?”
海姆達爾飛快掃過,指向右手那個。
有個女孩發出懊惱的□,就見讓娜掂了掂左手:“看見沒有,明顯就是這個好看嘛。”
斯圖魯松室長投去憔悴的一眼,而後冷豔地別過頭,決定不跟她們一般見識。
“裡格。”威克多從後方趕上來。
“克魯姆教授。”海姆達爾點點頭。
那幾個姑娘發出竊笑,一個個眼神曖昧,海姆達爾十分勇敢的繼續裝腔作勢。
“有什麼事麼,克魯姆教授?”
“接下來準備做什麼?”威克多的目光貌似不經意的滑向那幾個偷笑的女同學,她們立刻低下頭假裝忙碌。
“把自己裝進睡衣裡,再套上被子,”海姆達爾拿出懷錶。“我現在回去休息,到下午上課之前有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這段時期為了那莫名其妙告破的案子寢食不安,反正現在想什麼都於事無補了,報告也交上去了,他決定養足精神盡學生的本分,爭取期末考試佔據名次前列。
威克多圈住他的肩膀,“別忘了吃午飯。”
“我讓家養小精靈提醒我。”海姆達爾塞回懷錶。“還有什麼事?”
威克多一笑,“沒什麼事。”
“不,我有感覺,你叫住我不僅僅為了問我接下去的計畫。”
威克多無奈道,“你的律師希望與你見面,但他不確定你什麼時候有空,所以就來詢問我。他暗示我談話的內容與布萊克家有關,所以他需要確定你是否會排斥這次談話。”
“排斥什麼?布萊克?老實說我想像不出布萊克家除了西裡斯.布萊克以外,還有什麼跟我有關。不過好吧,我也有好長時間沒見律師先生了。”海姆達爾眨巴眼睛,反應過來,“我的律師向你打聽我的閒暇時間?我要扣他工資。”
威克多大笑,親吻海姆達爾的嘴角。
斯圖魯松室長東張西望,矜持道,“為人師表,克魯姆教授。”
“今天早上你從我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克魯姆教授笑眯眯的說。
海姆達爾一臉深沉的揮揮手,“麻煩您轉告我的律師,明天晚上見,地點您來定吧,定完告訴我。”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小提示:①裡格的私人律師叫默罕默德.拉瓦爾,是一位非洲裔的巫師。第一次出場在五年級,大概在ACT.566。因為還沒到這位私人律師占篇幅的時候,出場次數極少。知道一下就行了。
②烈酒村也是五年級的情節,不記得的朋友可以從 ACT.515後半段開始回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