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805
一、
國際巫師聯合會本屆總部年會的組織者之一精准地捕捉到電梯開啟的聲音,他在鬧哄哄的樓道內麻利穿梭,很快便來到走出電梯的二人面前。
來自烏干達的阿裡就職于巫師烈酒標準制定中心,平時專門和各國烈酒打交道,烈酒標準制定中心每年舉行的討論會成百上千,各國巫師對坐在一起喝酒並對此評頭論足的工作特別有積極性,烈酒標準制定中心是國際巫師聯合會大樓內最吃香同時也是運作得最暢通的機構之一。
阿裡擁有豐富的會議舉辦經驗,他已經連續三年接手年會任務。
阿裡靜靜看著二人。海姆達爾不解地揚起眉毛,菲林有些不自在的撫摸頭髮。
“菲林小姐,如果時間允許,你可以在年會開始前在休息室裡坐一會兒。”阿裡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不用,謝謝。”菲林僵硬地說。
接連兩次被男士指出臉色不佳,菲林有些惱火。
“你確定?”阿裡問。
“我確定。”菲林不耐的點頭。
阿裡從來都是懂得察言觀色的人,“休息室裡的鏡子經驗豐富,也許你們可以商量一下”
菲林小姐乾笑,暗暗翻白眼。
“斯圖魯松!”阿裡激動地握住海姆達爾的手,用誇張的語氣說:“怎麼辦,我好緊張,我的心怦怦跳不停,萬一年會出錯了,萬一有人沒按事先彩排的路線行走,萬一來賓們說或做了讓臺上的人猝不及防的事,萬一大家都弄錯了時間,萬一我忘了什麼事,萬一不法分子圍攻巫師聯合會大樓……”
“不會!”海姆達爾大聲打斷他的杞人憂天。“那些都不會發生!”
阿裡憂心忡忡地說:“不會?”
“不會。”
阿裡忽然羞射一笑,“好,聽你的。”
忘了告訴大家,阿裡是一個敏感纖細的大叔。
菲林的表情有些麻木,不過二位男士沒顧得上。
身高只及海姆達爾肩膀的阿裡大叔勾住海姆達爾的胳膊,絮絮叨叨地訴說他的擔憂。海姆達爾則負責穩住他的情緒,不讓他在年會舉辦前先一步因過度悲觀而精神崩潰。這工作每年都會有一位元年輕的男性巫師接手,海姆達爾是本年度這幾日專供阿裡的“心靈雞湯”。
“這些人一大早就來了?”海姆達爾注視周圍的人群,他們中有的是表演環節的出場演員,有的是組織年會的工作者,聯合會的上層大佬們自然不會趕早。
“我讓他們早點來。”阿裡理所當然的說。
海姆達爾欣賞阿裡的工作態度和工作熱情,但是他不斷強迫自己的行為不值得提倡。
“我喜歡這種感覺,”阿裡說。“凡事都要經過我的許可,大家需要我,我可以把我的熱情毫無保留地奉獻出來,沒有人認為我多此一舉,也沒有人責怪我小題大做。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投入進去,每當我看見年會在我們的組織下順利地召開、結束,我心裡就會升起濃濃的滿足感,我認為那種感覺任何事都無法替代。”
正是因阿裡的兢兢業業,才會連續三年被委以重任。領導不是瞎子,他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得見。
“我帶你去會場轉一圈?”阿裡興致勃勃的提議。
“好。”海姆達爾回頭發現菲林不見了。
“別管她,不會迷路。”阿裡拽著他的手興沖沖地往前走。
二、
直到再也看不見他二人,壓在牆角的菲林才稍稍走出來一點,緊接著耳旁傳來嗤笑,菲林臉上一熱,但強作鎮定。
“你不是說他不值一提嗎?怎麼怕成那樣?”說話的是一位和菲林年紀差不多的女巫,栗色的長髮,蒼白的面容,長得並不難看,但缺乏特色,總而言之很尋常。
女巫身上穿著特殊魔法產品監控委員會的海軍藍巫師袍,寬大的袍子讓她本就乾瘦的身材顯得越發弱不禁風,再加上不夠健康的臉色,唯獨這點讓人印象深刻。
菲林沒有說話。
海軍藍又說:“你姐姐是你姐姐,你是你,你完全沒必要把你的前途和你姐姐的前途掛鉤。”
“你胡說八道什麼!”菲林惱羞成怒。
海軍藍知道自己的話戳中了菲林的心事,臉上的笑容有些不懷好意。
“那位拉卡裡尼前部長不可能和你姐姐結婚,他曾經發下誓言不再娶第二任妻子,你何必把希望寄託在你姐姐身上,過去時的老男人給不了你任何好處。”
“我讓你別說了!”菲林怒氣衝衝地瞪了海軍藍一眼。
海軍藍對她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的尖叫嗤之以鼻,“你沖我發什麼火,我又不是你姐姐。”
菲林正想拂袖而去,猛地想到什麼,說:“我們還是別那麼幹了。”
海軍藍難以置信地說:“你又改主意了?!”
“我想了想……總覺得眾目睽睽之下讓斯圖魯松難堪不太好……”
海軍藍在心裡罵了句膽小鬼。
“當初我們說好的,你信誓旦旦的保證絕不後悔,現在和我說不幹了?!”
“我是國際威森加摩的員工,讓斯圖魯松難堪就是讓國際威森加摩難堪,我不能那麼做!”
海軍藍心想你早幹什麼去了?!
“是什麼讓你改主意了?”海軍藍不相信她一夜之間改頭換面,打算重新做人。
“斯圖魯松似乎知道了什麼……”菲林不確定的說。
海軍藍完全不相信她的話,認為這是她的推託之詞。
“他知道了什麼?怎麼知道的?”海軍藍耐著性子問。
“我不知道……我們搭乘電梯下來的時候,他和我說了一些話,大意是讓我務必安分守己……”
“他不過是嚇唬你,你就那麼被嚇唬住了?你就是那麼沒用,阿黛莉亞.菲林!別讓我看不起你!”
“你們為什麼要和斯圖魯松過不去?”菲林不解道。
海軍藍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菲林小姐,這都是為了給你出氣。你忘了你之前的賭咒和抱怨?你是不是來這裡的路上被記憶註銷之類的魔法擊中了?”
菲林顯然被“為了她”的說法驚嚇到了,六神無主地丟下句“我不參加了,你們別來找我,我就當不知道!”後匆匆逃離了那裡。
海軍藍怒視她逃之夭夭的倉惶背影,過了好一會兒才平復情緒,若無其事地離開那個角落,登上電梯,電梯門開後她走出去,途中和幾個關係不錯的同事說笑片刻,之後順利地回到位於特殊魔法產品監控委員會內的辦公室。
她坐在辦公桌前假裝低頭看檔,直到目標結束和他人的對話,她站起來走過去。
海軍藍左右看看,壓低聲音呼喚了聲,“雅各!”
雅各.莫羅和氣地看了她一眼,悄悄對她使了個眼色,二人一前一後離開辦公室,默契地在另一個冷清的機構的公共休息室內碰頭。
“什麼事?”雅各.莫羅問。
“阿黛莉亞.菲林出爾反爾,她剛才跟我說她不幹了。”海軍藍十分懊惱。“我應該猜到這個女人不值得合作,她野心看似不小,膽子卻很小,我不應該對她抱太大希望。”
雅各.莫羅半天沒說話,皺著眉頭不發一言。
海軍藍焦急地說:“是我不好,我當初不該提議從她那裡下手。”
“我沒怪你。”莫羅露出微笑,海軍藍癡癡地回視,目光中充滿了迷戀。
莫羅說:“也許這是老天給我們的警示,讓我們別那麼幹了,斯圖魯松被選上已成定局,我們無論做什麼都於事無補。”
“不!我不甘心!你是最優秀的,你的優秀有目共睹,今年的總部年會上大放光彩的人應該是你,不該是那個除了走後門一無是處的小傻瓜!”
“別那麼說他,那還是個孩子……”
“我說錯了嗎?孩子?他已經成年了!既然成年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不會放棄的,我倒要看他如何收拾殘局!”海軍藍的笑容裡透出幾分惡意。
雅各.莫羅試圖再勸,都被她強硬的阻止,海軍藍心裡那口惡氣越來越膨脹,不把它吐出來決不善罷甘休!
這個女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煽風點火,任由負面情緒掌控思想,從而失去理智,成為任人擺佈的可憐兒。
而在可憐兒沒有注意的某個瞬間,雅各.莫羅極具魅力的淺笑是那樣的叫人心寒。
(PS,大概很少有人對這位仁兄有印象,可以回顧ACT.695,他是那一屆仲夏節頒獎典禮的主持人。)
三、
“這是你們的提詞卡,收好了。”阿裡把兩疊厚厚的提詞卡送到二人眼前。“提詞卡是按順序排列的,已經預先施加過魔法,即使被打亂它們也會自己重新排列好,你們要做的就是在上場前看一眼提詞卡,確定下面進行的是什麼內容,上臺後就不許拿了。”
“上臺後不許看?”海姆達爾問。
“理論上不能。如果你實在記不住,可以迅速看上一兩眼,但不許多,不然之前讓你們看資料的過程就多此一舉了,還不如直接讓你們端著大本子上去對著念,太難看了!”在年會安排上,阿裡有他自己的堅持。
“真嚴格,我開始緊張了。”海姆達爾笑了笑。
菲林則是抓緊時間翻看提詞卡,生怕漏了什麼。
“你會做得很好,我相信我的眼光。”阿裡為海姆達爾鼓勁。
海姆達爾不好意思地咧嘴。
菲林小心撫平油然而生的羡慕嫉妒恨。
二人在休息室內靜候出場,現在離出場還有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海姆達爾迅速翻完了手裡的卡片後就坐不住了。
“你去哪兒?”菲林眼下稍有風吹草動就容易精神緊張。
“溜一圈,熟悉熟悉場地。”海姆達爾隨口道。
菲林才不管他去哪兒,而是問,“你能把你的提詞卡留給我嗎?我想對著看看,萬一有什麼錯漏也好及時更改。”
錯漏一般是不會發生的,不過海姆達爾還是把提詞卡拿了出來,順口道,“你不會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吧?”
剛剛拒絕同流合污的菲林心裡一陣不自在,面上卻佯裝不開心的說:“愛給不給!”
這會兒的菲林小姐反駁起來的底氣足了很多。
海姆達爾把提詞卡遞給她後離開了休息室。
四、
1997年12月31日這天的布魯日天高雲淡、風和日麗,所有飛天掃帚探測儀回饋的資料都相當漂亮,是探親訪友、出門旅行以及練習魁地奇的不二之選。
國際巫師聯合會大樓所在的街道顯得與往日略有不同,道路兩旁的牆壁依然古老斑駁,但一景一物變得更加肅然莊嚴,街邊嬌豔欲滴的鮮花和頭頂金燦燦的陽光緩和了過於嚴肅的氣氛,空氣中多了幾絲活潑的芳香。
應邀參加年會的巫師們穿著考究的巫師袍,心情愉悅地走進總部大樓,一個個精神飽滿、笑語盈盈,對即將到來的年會充滿期待。來自197個國家的分會主席陸續抵達,他們中的不少人穿上了富有民族特色的巫師袍,來自國際巫師聯合會各大機構的負責人在期間穿梭來往。
主會場的今日天氣為多雲,偶有偏東陣風。
來賓們結伴走進會場,根據手裡的邀請函尋找座位,桌子上擺著寫有他們姓名的標牌,即便找錯了也無法將錯就錯。
負責服裝道具的巫師在後臺緊張地進行最後的操作,海姆達爾的頭髮又被打理了一遍,使他的腦袋看上去和瑪律福少爺極其相似,身上的員警部隊的巫師袍被臨時更換,他不得不穿上一身據說專門用來出席特定場合的禮服式巫師袍,這身花哨的新員警部隊巫師袍拎在手裡沉甸甸的,所幸穿在身上沒什麼太大的感覺。
菲林小姐神經質地往臉上抹了又抹,海姆達爾怕她等會兒一說話往下掉粉,不過看她那胸有成竹的樣子,還是決定當沒看見吧。
阿裡敲開休息室的門,把他們引到幕後,其實阿裡沒必要親力親為,但就像他自己坦白的那樣,不這麼做他渾身不自在,這大概就是人們說的強迫症……
整個會場突然暗了下去,還在七嘴八舌的賓客沒有大驚小怪,在座的巫師都是見過世面的,他們逐漸安靜下來,把目光投到舞臺上。
動人的歌聲響起,一名穿著白色遝地禮服的白人女巫從黑色的幕布後走出,一道光打在她身上,使她猶如從天而降,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這位女巫據說是一名享有盛名的巫師歌唱家,她唱的東西海姆達爾聽不懂,所以對她不太熟悉,老爸隆梅爾有一張她的黑膠碟。台下不乏識貨的巫師,有些巫師甚至陶醉地閉上眼睛。
然後,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歌手陸續走上舞臺,與第一個登臺的女巫共同歌唱。來自不同國家、擁有不同膚色的歌唱家們作為本屆年會的開場第一個登臺亮相,他們的集體出現烘托出了本屆年會的主題:用靈魂傾聽世界的聲音。
在歌唱家們獻唱期間,除了舞臺上幾束照亮了歌唱家的燈光,包括台下觀眾在內的一切均融入在黑色的背景中,只有歌聲在浩淼的黑夜中無拘無束,振翅徜徉。
當歌唱結束,臺上的光芒倏然消失,會場內的燈火逐一亮起,來賓們才如夢初醒,鼓掌致意。
好聽的男中音在頭頂上空響起:【女士們,先生們,下面有請1997年度國際巫師聯合會總部年會司儀,阿黛莉亞.菲林小姐和海姆達爾.斯圖魯松先生。】
海姆達爾和菲林飛快對視一眼,而後齊齊邁步,迎著來賓的掌聲,面帶微笑,走上舞臺,並走至舞臺另一頭,那裡設置了一張造型簡約的主持人專用講臺。
“謝謝,非常感謝。”菲林小姐說。
台下又響起一片掌聲。
會場的舞臺經過精心設計,不需要主持人用魔杖抵著自己的喉嚨大喊大叫,平常的說話聲就能清晰地傳遞到觀眾席的最後一排。巫師們當然不會使用麻瓜的擴音設備,舞臺上也看不見一架麥克風之類的玩意兒,不知道搞舞臺設計的巫師是怎麼弄的,反正海姆達爾沒弄明白。
“謝謝,”海姆達爾擺出一副我很緊張的表情。“相信在座的各位中絕大多數人並不認識我們,我們也相信你們不認識我們,問題是越有自知之名你們的掌聲帶給我們的壓力就越大。天哪,國際巫師聯合會總部年會?!我居然有機會站在這個舞臺上?我剛才出來的時候腿都軟了,不信你們可以問菲林小姐,她好心的扶了我一把。”
菲林反應速度不慢,“是的,差點被你帶到地上去。”
“謝謝你。”海姆達爾說。
“哦,別這樣,我再聽到謝謝也要趴地上去了。”
台下的賓客們不時露出微笑。
經過這麼一侃,菲林和海姆達爾都覺得放鬆了很多。
“女士們,先生們,剛才為大家獻藝的歌唱家分別是……”菲林報完一串名字後說:“請大家用最熱烈的掌聲感謝他們的精彩表演。”
掌聲停歇後,海姆達爾說:“今天是1997年的最後一天,新的一年即將到來,對於國際巫師聯合會大家庭來說,今年的巫師世界既平凡又不平凡。每一位奮鬥在第一線上的巫師做著力所能及的平凡工作,成就著不平凡的靈魂閃光點。”
菲林小姐接著說:“國際巫師聯合會裡有這麼一個機構,他們負責監督巫師世界的教育,關注巫師學校的入讀率,關心每一個巫師兒童的知識吸收程度,他們希望終有一天,巫師世界每一個孩子都能上好學讀好書。”
海姆達爾在菲林說話的時候悄悄翻動提詞卡,並偷空瞄了一眼,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古怪,他強迫自己不去低頭確認第二眼,並在菲林說完以後面帶得體的微笑,天衣無縫地續道,“下面有請國際巫師教育委員會的馬里奧.加西亞主席,加西亞主席將為我們介紹這一年巫師世界的教育情況以及對於下一年工作的展望。有請。”
加西亞在來賓們的關注與掌聲中上臺,並在二位司儀的指引下走至舞臺中央的演講台後。
舞臺上的燈光出現變化,中央演講台被有意烘托,一邊的主持台暗了下去。
昏暗中的二人不能做太大的動作,為了不出意外,仍然老老實實地站著,連交談都不敢。
海姆達爾就著暗啞的光芒,低頭翻看提詞卡,身旁的菲林也在抓緊時間鞏固記憶。他極快的翻閱動作引起了菲林的注意,她轉頭看了他一眼。
不出所料,他的提詞卡出問題了,自加西亞這段開始往後的內容全部與前面一樣,一直重複到最後一頁。
他的提詞卡之前只給過菲林……他斜眼朝菲林看去,後者專注於自己的提詞卡,對他的打量渾然不知。
海姆達爾沉默片刻,把提詞卡塞進口袋,並從口袋裡又摸出一個小本,裡面記錄的是他之前為了幫助記憶寫下的關於這次主持內容的隻言片語。海姆達爾閉上眼睛專心思索,然後對著本子看幾眼,確定了什麼後,又閉上眼睛回憶,完了以後再對照本子看……如此周而復始。
菲林對他的舉動感到莫名其妙,正想小聲詢問,加西亞的發言已完畢,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加西亞笑盈盈地步下舞臺,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走回座位。
“下面是巫師教育委員會?”海姆達爾趁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加西亞身上時飛快問道。
菲林愣了一下,低頭看提詞卡,“巫師考試監督委員會。”
“對,對……考試監督委員會,是考試監督委員會……”海姆達爾機械的嘀咕。
他的異樣令菲林心中湧出不安,“你怎麼……”
可惜沒等她問完,燈光再一次聚焦到主持台這邊。
“感謝加西亞主席的精彩發言。”海姆達爾連忙接過主持任務,菲林顯然沒回過神來。
“謝謝加西亞主席。”菲林適時進入狀態。
“我可以很驕傲的告訴大家,我和加西亞主席是老熟人了。”海姆達爾故意說得洋洋得意。
“你和誰都是熟人。”菲林笑眯眯的吐槽。
至於她這話裡包含多少單純的吐槽成分,又有多少吐槽之外的東西,恐怕只有她自己明白了。
“說明我人緣好,”海姆達爾繼續不要臉。“我在學校裡是出了名的三好學生,以加西亞主席對巫師教育的鑽研精神,知道一兩個三好學生的名字並不讓人意外。”
“加西亞主席,他在拍您的馬屁,我知道您很高興,但是千萬別被他的花言巧語矇騙住。”菲林的吐槽功力簡直突飛猛進。
觀眾席上的加西亞笑得合不攏嘴。
“作為一個還未畢業的在校生,有一個環節必不可少,而且是每一位學生必須參與的,那就是考試。老實說,我痛恨考試,同時又熱愛考試。”海姆達爾說。
“我不相信你熱愛考試。”菲林回應。
“假如那門課成績好,當然會發自內心的熱愛它。”海姆達爾說。
菲林不用看提詞卡也知道,這是即將進入巫師考試監督委員會出場的節奏了。
與此同時,謎團依然在她心底揮之不去。她有種預感,斯圖魯松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呢?
菲林突然想到海軍藍……不由得臉色一變——在一舉一動被人看在眼裡的場合中走神可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正在等她回應的海姆達爾見她沒有像之前那樣敏銳反擊,意識到她八成分心了,他急中生智道,“大家瞧,菲林小姐一說到考試臉色都變了。好吧,這下我相信你確實對於考試很沒有好感,無論那是不是拿手科目。”
台下的巫師們揚起笑容,不少人的笑容還挺會心。
第一次危急被順利糊弄過去。
回過神來的菲林松了口氣,在心裡說了聲謝謝。
TBC
☆、ACT•806
一、
由菲林負責介紹下一輪上臺發言的巫師,海姆達爾簡單附和。
國際巫師考試監督委員會的負責人加迪夫.班戈在國際巫師聯合會內人緣不錯,他上場的時候台下的掌聲連綿不斷,六成以上的來賓發自內心向他致。即便班戈的“老對手”,也就是前一位上臺發言的加西亞,亦不得不承認在受歡迎程度上他比班戈略遜一籌。
因為加西亞是個中規中矩的巫師。
班戈今天穿著一件簇新的棗紅色巫師袍,整齊的白髮和俐落的八字鬍使他顯得精神奕奕。班戈從前沒有留鬍子的習慣,他的新造型令人耳目一新。
“女士們,先生們,新年快樂。”班戈微笑注視台下之人。
來賓們報以熱烈的掌聲。
“為了今天的總部年會,我穿上了我最好的一件巫師袍。”班戈煞有介事的說。
台下人笑了起來。明眼人能看出,班戈身上的棗紅色巫師袍其實是考試監督委員會的制服,這句玩笑話著實別有深意。
“在照本宣科的向大家彙報本年度巫師考試監督委員會的工作成果以前,我必須談談我對本次年會的一些看法,我坦白的告訴大家,今年的年會讓我最不滿的就是主持人。”班戈說著怒氣衝衝地看向主持台。
那一端的燈光應聲亮起。
菲林如臨大敵,眼睛瞪得滾圓,沒工夫開小差了。
海姆達爾告訴自己別慌,那是班戈主席,他絕不會在這樣的場合下公然給自己出難題。儘管這麼說,他還是有些忐忑,但是表情保持平和,沒有菲林那麼敏感生動,裝模作樣神馬的是成為巫師法官的必修課。
“斯圖魯松先生剛才說他和加西亞主席是老熟人,我和他也是老熟人,我們的相識甚至在他和加西亞主席認識之前,也就是老老熟人,他居然沒那麼介紹我?!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些客套話就引我上臺了,太讓人傷心了!”班戈一副肝腸寸斷的樣子。
台下的觀眾有趣地看著班戈小題大做。
“班戈主席,”海姆達爾配合班戈的逢場作戲。“既然我們是老老熟人了,完全沒必要刻意提及嘛,有些事情心照不宣足夠了,您說是嗎?”
“這孩子就是這麼會講話,”班戈的目光重新落到台下。“我年紀一大把了,不為難年輕人了,下面向大家總結一下巫師考試監督委員會的工作情況……”他突然轉頭,“你什麼成三好學生了?我記得你沒有回回拿年級第一,而且偏科嚴重。”
台下哄堂大笑。
海姆達爾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班戈仿佛猛地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說:“剛才說到哪裡了?哦,對了,很抱歉,我這個人心裡就是藏不住話。大家千萬別誤會,斯圖魯松的確是個優秀的學生,請大家忘了剛才那些話。謝謝。下面繼續我的工作彙報。”
主持臺上方的燈光暗了下去,倆司儀不約而同地放鬆下來。
在剛才的互動中淪為配角的菲林顧不上羡慕嫉妒恨了,海姆達爾的小本取代提詞卡令她持續膽戰心驚,懷疑那是不肯善罷甘休的海軍藍所致。這哪裡是給她出氣的節奏,分明是惱羞成怒拖她下水一起難堪。菲林握緊拳頭,腦中閃過海軍藍的臉被撓花的淒慘片段,大感快慰。她在心裡咬牙,如果情況真如想像的那樣,如果她真的因此在總部年會上出盡洋相,她絕對會叫那女人好看!
加迪夫.班戈的發言在菲林豐富多彩的復仇計畫的暢想中宣告結束,海姆達爾的掌聲震醒了再度走神的菲林。菲林被自己嚇出一身冷汗,事到如今她竟然能無拘無束的開小差,到底是臨危不懼還是缺心眼?
海姆達爾鼓掌,“感謝加迪夫.班戈主席。”
“非常感謝。”菲林微笑致意。
光線變換後主持台再度成為焦點。
同一時間的另一地點的某間辦公室內,一男一女因記掛同一件事的進展而不同程度的坐立不安,雅各.莫羅總在低頭佯裝專注工作時心不在焉,海軍藍不時抬頭看牆上懸掛的時鐘,臉上的表情混合著期待和讓旁人不解的激動。
二、
來自希臘的“模仿者”巫師兒童劇團表演的默劇“我的魔杖”贏得了全場觀眾的一致讚美,掌聲如潮水般不絕於耳。本次上場演出的演員裡年齡最大的為12歲,最小的僅有3歲。
海姆達爾感慨道,“我的兒子也是三歲,想不到三歲的孩子就能記劇情表演默劇了。”
“不要小看孩子的記憶力。”菲林說完以後開始忐忑,因為下面又輪到海姆達爾說話。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研究,菲林百分百確認斯圖魯松的提詞卡可能出了問題,不然他不會棄之不用,難道他的那個本子比提詞卡的內容還豐富準確?因而菲林現在反倒不緊張自己是否會出錯,而是一顆心全撲在搭檔身上,急搭檔之所急,想搭檔之所想,想當年她為了順利考進國際威森加摩日以繼夜的複習都沒這麼全身心投入。
所幸海姆達爾的表現對得起他曾經說過的“我的記憶力還算不錯”,菲林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感謝老天爺給了海姆達爾一個懂得隨機應變的腦子。
“女士們,先生們,大家或許對模仿者巫師兒童劇團不太瞭解,我在這裡簡單做一下介紹。”海姆達爾倚靠在主持台後,兩隻胳膊曲肘擺放在檯面上,給人一種輕鬆休閒的假像,室長心裡其實相當打鼓。
“模仿者創建於1992年,創始人是希臘著名的巫師舞臺劇表演藝術家斯卡婭女士,該劇團獲得的各種獎項不勝枚舉,如94年的希臘巫師舞臺風采獎的團體獎項,95年的南歐巫師兒童藝術節的金色獎章,今年六月在盧森堡舉辦的國際巫師藝術節與成年組一起同台獻藝,最後獲得了團體組銀獎。孩子們的表演出類拔萃,對藝術的追求永不停歇,值得一提的是該劇團半數以上的孩子天生無法使用任何魔法,三分之一的孩子在魔力測試中沒有達到平均線,但是他們依然活躍在巫師世界,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再次感謝‘模仿者’劇團的精彩表演,也感謝他們毫不氣餒地用力所能及的方式詮釋不一樣的生活!”
台下掌聲雷動,來賓們的情緒被推向一波高.潮。
菲林小姐仿佛被搭檔的介紹所感染,在掌聲的帶動下激.情四溢,滿臉動容,實則心裡內牛滿面:艾瑪,又順利捱過去一小節。
場內安靜下來後,燈光悄悄發生了改變,這是對下一個環節的出場暗示,也是對主持人的工作提醒。
菲林迅速調整情緒,說:“孩子是未來。”
海姆達爾補充,“無論他或她是巫師還是麻瓜。”
菲林又道,“孩子們的眼睛倒影著成人世界的光影。”
“無論他或她看見了什麼,重巒疊嶂還是深淵低谷。”
“孩子們的話語影射出成年人的思想。”
“無論是好還是壞。”
“我們要對下一代負責。”
“孩子是未來。”海姆達爾微微一笑。“有請國際巫師兒童基金會項目負責人小組組長埃赫墨德.巴希爾先生。”
隔著幕布的後臺,阿裡和年會策劃組織小組的成員們透過有限的空間關注臺上的一舉一動,哪怕燈光投射在舞臺上的光斑都被一一記在腦中,與之前的彩排對照。
最先瞧出不對勁的是專門負責審閱主持人發言稿,並在提詞卡上記錄下重點內容的一名工作人員,頂著一個不算太誇張的爆炸頭。他這個人抓重點的方式一向與眾不同,當別的同事擔心舞臺效果時,他斜著眼睛在心裡嘀咕菲林的腿不夠長,IW的巫師袍顯得她略微臃腫;當別的同事擔心主持人控場能力不夠,無法與各機構的負責人互動時,他認為海姆達爾的說話腔調過於散漫,應該加強這方面培訓;當別的同事為主持人的表現叫好鼓掌時,他惱怒的發現海姆達爾居然沒用他辛辛苦苦製作出來的提詞卡。
“斯圖魯鬆手裡拿的是什麼?那破本子做什麼用?!我的提詞卡呢?”爆炸頭認為自己的工作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
“也許斯圖魯松認為你做的提詞卡會影響他的發揮。”有人不以為然。
“再沒有比我做的提詞卡更好的提示了!”爆炸頭瞪眼強調。
“問題是你看見了,斯圖魯松沒有使用你做的提詞卡,而且自開場以來表現均可圈可點,你完全不必擔心。”那位工作人員對他的暴跳如雷視而不見,他認為爆炸頭沒事愛小題大做,這次肯定也不例外。
阿裡見爆炸頭把目標轉向自己,連忙說:“我沒有給過他任何叛逆的暗示,我可以保證,提詞卡由我親手交給他們二人。”
爆炸頭最終無奈地冷哼,“我討厭現在的年輕人,強調極端個人主義,天天把個人精神放在嘴邊,崇尚所謂的獨立個體的自由,不分輕重不知好歹,不懂得維護集體榮耀,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他就不擔心萬一他不小心落水裡,船上的人因為他的自私自利棄他於不顧?”
“他不把自己丟水裡不就行了嗎?”又是那總唱反調的同事。
爆炸頭已經被他吐槽得沒脾氣了,冷著臉不發一言。
一位在搭建舞臺期間負責和維修保養處溝通的同事興致勃勃地走過來觀望幾眼,他耐心地等他們的談話告一段落,才擠到阿裡身旁,小聲問,“阿裡先生,這份有問題的提詞卡能送給我嗎?”
阿裡不當回事的瞟了眼,“你拿去吧……等等!”阿裡一把抓住準備轉身走開的人。
該同事一臉茫然。
“給我看看。”阿裡指著那份提詞卡。
當他把提詞卡拿在手裡時,驚訝的看見寫在最後一頁的S,那是為了區分提詞卡寫上去的姓氏首寫字母,而且是阿裡自己寫上去的。阿裡納悶,年會召開前他好像只寫過兩份提詞卡,如今那兩份分別在斯圖魯松和菲林手裡,那麼這份同樣寫了首寫字母的提詞卡從何而來?
阿裡反復確認,的確是自己的筆跡。
“你從哪兒弄來的?”阿裡問。
“維修保養處的垃圾回收辦公室。”
前面提過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提詞卡被事先施過魔法,它燒不掉撕不爛,順序也不會被打亂,這東西出現在垃圾回收辦公室不算意外,如果想銷毀它除了那兒別無去處,但那是年會結束以後的事了。
這時四周的同事紛紛注意到阿裡的手中之物,爆炸頭一把奪過提詞卡,驚訝之情溢於言表。
“這是我做的提詞卡,怎麼跑這兒來了?!”
“你確定是你親手做的?”阿裡問。
“我做的東西我怎麼可能不認識,別的不用說,手感就錯不了!”爆炸頭斬釘截鐵。
阿裡沉默片刻,“這份寫有S的提詞卡在這裡,那斯圖魯鬆手裡的又是什麼?”
眾人面面相覷。
那個與爆炸頭唱反調的同事說:“現在他手裡拿的是我們之前沒見過的本子。”
“難道斯圖魯松忘帶提詞卡了?”爆炸頭喃喃道。
“剛上臺的時候還拿著呢,我們都看見的。”阿裡迅速否定他的猜測。
即便忘帶,提詞卡為什麼會出現在垃圾回收辦公室?家養小精靈誤操作?疑點層出不窮。
“……我腦中有個不太好的猜想。”不知是誰嘀咕了一句。
三、
巴希爾先生發言結束後,接下來上場的二位巫師的工作都與保護巫師兒童有關,從教育引申到巫師兒童,年會的段落主題從來一環扣一環。
兒童主題結束後,年會組織者們設計穿插的環節是麻瓜物品展示,這個環節在去年年會上首次出現,目的是把麻瓜世界的某些適合巫師使用的物品引進到這個世界中來,其間加以巫師化的改造,使它們能夠被大多數巫師接受,習慣它們在生活中安營紮寨,並在未來的某一天變成巫師們習以為常,甚至於必不可少的物件。
比如去年的展示主題——電話,雖然電話在去年之前就被逐步推廣到了巫師之中,但知道並毫無顧慮地接受它參與改變自己生活的巫師少之又少。電話的推廣處於兩極分化狀態,一方面它在政府部門中推廣的程度尚算喜人;另一方面底層巫師群體似乎更喜聞樂見。
在國際巫師聯合會總部年會上的亮相,是電話正式落戶巫師世界的一個標誌,換言之,經過一系列的考察和試驗,國際巫師聯合會決定給予巫師電話正當合法的使用權利。巫師們使用電話不再是異端邪說或違法犯罪。當然會後不少巫師仍刻板地表示不贊同,並且強調自己不會使用,但不可否認的是總部年會上出其不意的展示為電話提供了一個美好廣闊的前景。
據說大洋彼岸的美國魔法部早在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就實現了內部巫師電話網絡的搭建,美國魔法部已捨棄了在頭上亂飛亂串的紙飛機和紙鳥,也不再模仿國際巫師聯合會那飼養管理費與日俱增的松鼠快遞,就像電腦局域網一樣,美國魔法部設計搭建的內部巫師電話網絡只傳遞魔法部的內部消息。
所以去年的總部年會上,來自美國的分會主席是為數不多的突然看見電話而沒有大驚小怪的政府高官之一。
國際麻瓜物品監控管理委員會的負責人精神抖擻地來到舞臺上,字正腔圓地向大家介紹經過麻瓜物品監控管理委員會為期一年的篩選,被國際巫師聯合會197個成員國中超過半數的麻瓜物品監控管理部門一致通過並推薦的新的魔法改造物品:巫師電視機。
與去年的情況雷同,譁然在短暫的沉默後爆發。
年會召開前,因為時間緊迫,海姆達爾和菲林只參加過兩次彩排,各機構負責人的講話在彩排過程中忽略不計,因而他事先無法得知這一環節的具體操作,也不知道麻瓜物品監控管理委員會的推薦內容。
電視機?
老實說海姆達爾很樂意將來某天忍著肉痛從巫師商店或者別的什麼地方買一台巫師電視機回家,他期待通過電視螢幕保留下威克多在賽場上的英姿,並在以後的日子裡有機會無數次重播。
如果說電話的普及讓巫師們有了信紙和壁爐之外的第三種選擇,那麼電視機的出現就是徹底打破報紙書刊的框架,成就新的契機,它將為巫師世界帶來與電視機有關的數種新行業。這麼一想,前景將是兵荒馬亂和轟轟烈烈的。
有人歡喜有人憂。
巫師電視機的出現除了讓願意嘗試新事物的巫師躍躍欲試,讓中間派保留意見,它還讓反侵者們——反對麻瓜物品侵略攻佔巫師世界,與麻瓜物品打交道的巫師們賦予這群“鬥士”的稱呼——胸悶氣短、如坐針氈。
在高大全的總部年會中率先跳出來質疑的人是國際巫師血統追溯研究中心的負責人,實際上很多巫師之前都不知道巫師聯合會裡還有這麼一個常設機構,另外還有一群巫師一直在懷疑這個機構的存在價值。不管怎麼說,它一直存在不假,據說創建時間還相當久遠……至少比麻瓜物品監控管理委員會時間長。
“啊,貝澤先生。” 國際麻瓜物品監控管理委員會的負責人哈珀微微一笑。“請問有何指教?”
國際巫師血統追溯研究中心的負責人貝澤不快地說:“我認為沒必要在國際巫師聯合會總部年會如此重要的場合中介紹一台麻瓜的什麼機子,我今年多次上書巫師聯合會要求在定期會議中討論取消這一環節,今天在這裡看到這一環節的保留我感到很遺憾。”
在座的巫師們聽了表情各異,有鮮明的贊同,有默默的贊同,有認為他小題大做的,也有置身事外、隨波逐流以及幸災樂禍的。幸災樂禍的巫師們想的很簡單,多次上書的結果是今天看到了電視機的出現,答案已經相當明確了,貝澤顯然是一意孤行。
哈珀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笑容不減,他是一個魁梧壯碩的人,寬大的巫師袍也無法掩飾厚實的肩背,可他偏偏文質彬彬,說話動作不疾不徐,顯得十分優雅。當他看著你的時候,你會不由自主地隨他溫和的表情露出微笑,並忍不住向他傾訴心中的話語。
他能夠在不經意間卸載他人的防禦,這人沒在員警部隊裡一展長才簡直是一種浪費,這是海姆達爾第一次見到哈珀時的感想。
“它叫電視機。”哈珀糾正。
貝澤更加不快了,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我要求立刻取消這一環節,不然我將離開會場,拒絕參與接下來的年會活動。”貝澤斬釘截鐵的說。
怎麼辦?!
菲林看向海姆達爾,後者悄悄關注幕布後方,那裡始終沒有什麼動靜。海姆達爾決定繼續保持沉默。
舞臺中央的哈珀聳聳肩,“明天就是新的一年的開始,今天我們放下那些不痛快的過去,您看這樣行嗎?貝澤先生?”
“那個東西的出現讓我感覺受到了侮辱!”貝澤毫不理會哈珀小小的示弱,一副沒有商量餘地的樣子。
幕布後方有了動靜,主持台那邊的燈光亮了起來。
海姆達爾忽然道,“貝澤先生,哈珀先生今天的展示不是代表他個人的意願,而是代表了國際麻瓜物品監控管理委員會以及197個分會機構同仁的共同意願,您以您個人的喜惡要求哈珀先生遵從,這並不公平。您說是嗎?”
“我代表的是國際巫師血統追溯研究中心!”貝澤怒視海姆達爾。
“您是說您準備以今天這場非要得出個結果的爭論挑起兩個機構的矛盾嗎?在國際巫師聯合會一年一度的總部年會上?”海姆達爾暗示性的眨眨眼。
貝澤不說話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多麼的莽撞衝動,他現在坐在這裡代表的並非他個人,而是一整個結構。正在他不得不承受來自四面八方含義莫測的目光而騎虎難下之時,海姆達爾又說話了。
“請坐,貝澤先生。”海姆達爾輕描淡寫的說完轉向哈珀。“請您繼續,哈珀先生。”
哈珀微微一笑,“謝謝,斯圖魯松先生。”
主持臺上方的燈光暗了下去。
昏暗中海姆達爾狠狠吐了口氣,然後抓緊時機向幕布後方使了個安然通過的得瑟手勢。
幕布後的阿裡回頭道,“你們剛才看到我的手勢嗎?”
爆炸頭說:“看見了。”
其他人也點頭。
“你們認為是什麼意思?”阿裡問。
“暫停年會吧?”爆炸頭不確定地看向他人,大多數人也這麼認為。
“為什麼斯圖魯松沒有按照我的要求行事?”阿裡鎮定地問。
“我看他不是故意違背你的命令,他完全誤會你的手勢含義了。”與爆炸頭對著幹的那個工作人員說。
阿裡低頭看看自己擺出的暫停手勢。
那個工作人員又道,“從結果推敲,他以為你讓他想辦法阻止二人的爭論。”
阿裡笑得眉飛色舞,“超出預期啊……”可惜本想利用暫停的契機把斯圖魯松叫到後臺來的。
也就是說室長聰明反被聰明誤,苦逼地錯過了重新拿回提詞卡的最佳時機。
更加苦逼的是他對此毫不知情。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