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709
這個一、二、三、四其實是場景轉換的意思,平時寫文的時候都有,但是在上傳前會刪除,最近乾脆直接拿來做分割線,所以就沒刪了。
一、
“頂樓?”
隆梅爾抬起頭來,時髦的摩天大樓閃爍著金屬質地的冷硬光澤,他的眉心微微蹙起。情緒外泄的過程轉瞬即逝,至少站在大樓入口處向排隊等候入場的觀眾們分發球隊小旗子的美女沒有察覺。
今天這場魁地奇業餘比賽把場地設在了一棟尚未完全竣工的摩天大樓的頂端,他們身後是亂糟糟的工地,雖然看不見熱火朝天的建築景象,也沒有戴著安全帽的麻瓜們的熙攘聲,石子、鋼筋、工具等物隨處堆放,這個工地不像它對外宣傳得那樣井井有條。
排隊等候的巫師不時舉目張望,因為頭頂上方懸空吊著一捆不知名物體,寬大的陰影籠罩著地上的人,體積之龐大,外形之淩厲,令人不寒而慄。大家都明白在組織者的佈置下,它肯定掉不下來,但還是很沒有安全感,在隊裡推推搡搡朝前擠,希望儘快脫離陰影包圍。
門口的兩位美女分別穿著印有各自球隊徽章的巫師袍,其中一位元戴著金色飛賊模式的鴨舌帽,兩隻金色翅膀自發徐徐扇動,在隊伍中來回走動,向人們兜售徽章氣球;另一位身上別著大大小小十幾枚可變換魔法徽章,逢人就發,幾乎每個支持該隊的觀眾都領到了一個。
今天參賽的兩隊是:飛天果子露隊和威風的羊皮紙隊
千萬不要以為這倆一個是賣果子露,一個是販賣巫師文具的。實際上飛天果子露是交通控制管理中心的業餘球隊,威風的羊皮紙的隊員來自國際標準鑒定設定中心的。
它們都是國際巫師聯合會下屬的部門。
換言之,今天的比賽是國際巫師聯合會的內部玩樂,觀眾大多是巫師聯合會的員工和員工家屬。
帶翅膀帽子的美女用彩色氣球勾搭米奧尼爾,小盆友瞧得目不轉睛。佩戴徽章的美女不甘示弱,十幾枚徽章齊齊旋轉,五光十色,目不暇接。小盆友蚊香盤圈圈眼了。
斯圖魯松審判員不客氣地兩樣都拿了。
倆美女居然還不死心,爭先恐後地朝之後的仨成熟魅力男做推銷。笑容那個燦爛,態度那個積極,眼神那個蕩漾,手腳那個並用,身體那個總是朝某個方向傾斜……手段之繁多令人歎為觀止。
三位男士鎮定且不約而同地舉起手中的小旗,清一色黑底印著“裁判加油”的醒目字樣。
倆美女瞬間敗退。(PS:前面應該加句“仨男邪魅一笑”……)
海姆達爾把氣球紮在手腕上,米奧尼爾好奇地擺弄魔法徽章。不知用力過猛還是徽章品質有待提高,他們還沒對號入座,那徽章就啪嗒一聲被掰成兩截。圖案就跟按了暫停鍵似的一動不動,旋轉變換功能失效。
米奧尼爾愣了一下,泫然欲泣。
“壞了就壞了,爸爸給你修。”那一刹那小粑粑王八之氣大盛,恢復如初再次上演。
“這東西是看的,不是玩的,給你別在衣服上好不好?”海姆達爾把修好的徽章攤在手裡。
米奧尼爾看看胸前的蒲絨絨煙晶石,猶豫了一下,搖頭,接過徽章後眼不見為淨地揣進了小斗篷口袋裡。
然後從小粑粑那裡拿了面寫有“粑粑好厲害,粑粑我愛你”字樣的小黑旗子,舉在手中人來瘋地頻頻揮動。
二、
他們的座位比較靠後,整個場地只坐滿了三分之二,除了前方,身側身後都沒什麼人。
斯諾猶如放下了包袱,舒展四肢;隆梅爾拿出煙斗,毫無形象地翹起二郎腿;唯獨蘭格教授表裡如一、一絲不苟,不管在哪裡都保持高度端正的儀態,這和從小的禮儀教育方式有關。
海姆達爾忍不住YY了會兒,抹掉嘴角的口水,決定放棄讓米奧尼爾跟蘭格學習的念頭。他自個兒就做不到,就不勉強孩子更上一層樓了。假使孩子以後想要效仿,讓他自個兒折騰去。
“爸爸————”米奧尼爾可著勁地舞動加油小旗,跟著別人一塊吆喝。
“還沒輪到爸爸上場。”海姆達爾好笑地說。
場內頻繁響起觀眾的叫好聲,那是開賽前的慣例,兩隊輪流出場,由解說介紹隊員資訊。據說今天比利時的巫師調頻將現場直播賽況,不知道現在收音機前聚集了多少聽眾。
等兩隊選手全部上場完畢,下面才是裁判出場。一般說來裁判出場不需要花費過多的口舌和時間,純粹走流程。畢竟你介紹得再詳盡,觀眾不一定買帳。
威克多.克魯姆的名字在人們耳邊一晃而過,大家都愣了一下,很多人沒反應過來,巨大的喇叭響起激昂的賽前音樂。兩支球隊完成了賽前炫耀,先來到場地邊聽取教練的最後叮囑,然後兩隊隊長再聚集到裁判面前,聽裁判那千篇一律的賽前警告。這也是流程,馬虎不得。
按照魁地奇賽事規範,裁判理事會規定,裁判在賽前必須盡到告知義務,也就是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要說清楚——就像開考前監考老師念的考場規範,雖然魁地奇總體上沒有犯規這一說,但仍然有需要遵守的原則性問題。
觀眾們的情緒瞬間達到頂點,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弄得好像自個兒要上去比賽一樣。只有少數觀眾心裡還在惦記那快速劃過耳際的裁判姓名,在心裡嘀咕起來。
“爸爸——爸爸————”米奧尼爾嗷嗷叫著,因為海姆達爾對他說可以加油了……小盆友的肺活量驚人。
海姆達爾啼笑皆非地把得了多動症一般的孩子舉高,前方的巫師頻頻回頭打量,搞不懂這娃到底給誰加油。
前排的某位觀眾笑盈盈地問叫累了中場休息的米奧尼爾,“你爸爸在場上?”
米奧尼爾傻乎乎地笑道,“爸爸……”
那位觀眾忍俊不禁,“你爸爸在哪支隊伍?打什麼位置?”
米奧尼爾眨巴眼睛半晌不吭聲,一臉茫然,他不知道,或者說他根本沒有這個概念。
包括海姆達爾在內的大人們微笑地看著,並不做聲。
米奧尼爾憋了一會兒,癟癟嘴,然後握緊小拳,猛地大叫,“爸爸!”
大人們哈哈大笑,提問的那位觀眾笑得前仰後合。
“他真可愛。”觀眾對海姆達爾說。
“謝謝。”海姆達爾說。
當這位觀眾終於看清楚小旗子上寫了什麼後,臉上的驚訝顯而易見。
“你爸爸是裁判?”
米奧尼爾還是那句雷打不動的呐喊口號:“爸爸!”
三、
比賽開始以後,場內持續爆出響亮的掌聲,巫師們緊張地關注比賽進展。當然也有相當一部分,比如斯圖魯松家這一夥,他們的關注點著重在閒聊,賽事出現高.潮時偶爾瞄上幾眼。
這時候米奧尼爾已經被斯諾接了過去,年輕的小爺爺很有耐心地和他說話,告訴米奧尼爾場上發生了什麼。這位英國魔法部專管魁地奇事物的前辦公室主任即便轉了崗位,仍在魁地奇發展道路上堅持不懈地發光發熱,添磚加瓦。
每當威克多催動掃帚轉變方向,海姆達爾就習慣性地揮下小旗子,久而久之,不管老爺動不動他都會抖一下手……
“爸爸,有個事想請您替我查查。”海姆達爾想了半天,還是決定跟老爸談一下。
隆梅爾拿下叼在嘴裡的煙斗。兒子很少這麼煞有介事地請他幫忙,即便遇到再棘手的問題通常都自己死撐著,搞得斯圖魯松主席總在懷疑自身價值。
“什麼事?”
“是這樣的。”海姆達爾說著往他那兒靠了靠。
這情不自禁地做賊心虛姿態讓隆梅爾越發好奇了。
“您能不能查一下威克多這次的銀星裁判為什麼沒有通過……”海姆達爾小聲說話,眼睛卻盯著場內某人的一舉一動,並很具欺騙性地持續微笑。
隆梅爾一聽到威克多的名字就有點斯巴達,果然如此……可一琢磨海姆達爾那話,興趣被提了起來。
“他不是胸有成竹嗎?怎麼會沒通過?你是不是搞錯了?”
海姆達爾假裝沒聽懂父親的挖苦,“我也納悶啊,我相信威克多的能力,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就是沒通過。”
海姆達爾擺出十分苦惱的樣子,輕飄飄地撥開老爸不怎麼客氣的言下之意。
隆梅爾吸了口煙,瞅了他一眼。
海姆達爾笑盈盈地回視,脖子以下正襟危坐。
隆梅爾短促一笑。
海姆達爾見到這笑容便松了口氣。
“如果我記得沒錯,今年的銀星裁判資格還沒到對外公佈的時候,你有事怎麼提前知道的?”隆梅爾好整以暇的說。
“我找人打聽的。”
“這個可不是一般人能打聽到的,裁判理事會雖然在部門多到令人髮指的國際巫師聯合會內不怎麼起眼,主要合作對象就是魁地奇聯盟等幾家巫師運動機構,但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大型部門,尤其在銀星及以上級別的考核和管理上尤為嚴苛,沒有公佈前誰都不知道名額有多少,是誰。”
“我請了IW內某位法官吃了頓飯。”海姆達爾說。
“還有呢?”隆梅爾不相信區區一個法官就能理直氣壯地撈過界。
“這位法官的妻子前年生了個女兒,她的妻子是麻瓜出身,法官先生本身是混血巫師,而他的外祖母家有巫師遺傳病史。”
事情坦白到這裡,以隆梅爾腦筋轉動的速度,已基本拼湊出了故事的梗概。
“既然如此,他應該儘快帶女兒找專門的治療師進行遺傳病排查。”隆梅爾並不打算加快講故事的速度。
“是的,但是我前面說了他是混血巫師,而他的妻子……”
“麻瓜出身。”
海姆達爾點頭,“不公平這話由我講出來可能不太適合,因為我沒有親身經歷過,不知道歧視會帶給一個巫師家庭多麼大的傷害。可事實就是如此,他好不容易替他女兒排上了排查的名額,可名次很靠後,不知道真正輪上要等多久。”
隆梅爾吐出一口煙,“假如在排隊的過程中不幸發病,對巫師世界的‘純潔性’不啻為一次根本性的大掃除。某些傢伙心裡肯定這麼想。”
海姆達爾說:“我幫他解決了這個問題,他女兒已經排查好了,結果一切正常。”
“這位法官……”
海姆達爾摸摸鼻子,“他的祖父是裁判理事會的官員之一,聽說職位不低。他祖父當年反對他娶現在的妻子,就因為對方家庭有這個潛在危機,但他執迷不悟。我很感謝他祖父拉不下臉,不然安排排查這事輪不到我。”
隆梅爾莞爾一笑,“挺能幹麼。”
海姆達爾不好意思的說:“以我目前的價值,只能做到這一步,沒辦法更進一步查明緣由。”
隆梅爾卻對海姆達爾的“人脈”更感興趣。
“你又是怎麼解決排查問題的?請克魯姆夫人幫忙?”隆梅爾好奇道。
“不是。”海姆達爾搖頭。“有一年暑假,我在IW對外視窗蹲點了一段時間,幫助社會上的巫師進行免費法律諮詢。在那兒我認識了國際魔法傷病救治中心的一位官員,他那時候還只是個高級治療師,我找他幫忙的時候他已經是救治中心下屬某個小部門的部長。他的工作恰好與遺傳病排查的業務掛鉤。我請他吃了頓飯,又為他的親戚解決了一點法律上的小糾紛——他的親戚終於擺脫了被倒打一耙的噩夢,然後他很高興地替我拿了一個稍微靠前的排查號。”
這個“靠前”應該不只是“稍微”吧?!
隆梅爾笑眯眯地撫摸海姆達爾的頭,貌似心情很好,自從海姆達爾16歲以後他就沒這麼做了,顯然兒子這一番並不光明磊落的作為取悅了老爸。實際上隆梅爾不怕家裡出個成天嚷嚷著要替天行道的法官,他不希望看見海姆達爾變成連灰色都看不得的小白貓,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絕對純潔。
心情愉悅的老爸很大方的說:“如果我查到了緣由,你打算怎麼辦?”
海姆達爾想了想,說:“首先要看是不是能力問題,一旦發現不是威克多能力有限所致,如果以我目前的能力,可以解決就想辦法解決,即便無可奈何,至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說來說去還是沒有讓隆梅爾出馬的打算,老爸發現自個兒又成了打醬油的。
“這事我有所耳聞。”一直在跟米奧尼爾嘀咕的斯諾突然轉頭道。
連貌似心無旁騖的蘭格教授都湊過來表示他也聽朋友說到過。
斯圖魯松父子倆一陣無語,敢情一直被偷聽。
“聽說魁地奇聯盟上層要大洗牌,裁判理事會肯定會有所動作。”斯諾說。
海姆達爾心裡一動,“IW上層八成也要動作了,有傳聞吉倫特首席有退休的打算。”
三個大人紛紛露出深思的表情。
“不奇怪,所有地方都一樣,說好聽點是革故鼎新亙古不變。”片刻後隆梅爾的嘴角譏諷地卷起。“可以猜出那些準備興風作浪的人是怎麼想的:大戰勝利50周年已經過了,是時候讓那些老傢伙‘瞑目’了。”
只有神馬都聽不懂的米奧尼爾,從頭到尾專心致志地觀看比賽,或者說觀看場上的裁判。
粑粑好帥!魁地奇好玩!米奧尼爾如是說。
四、
“爸爸——爸爸——爸爸——”米奧尼爾一刻都閑不下來,即便他們回到家,他還是舞動著旗子蹦個不停。
海姆達爾看著猴子般上躥下跳的娃,轉頭問老公,“你說他以後會不會把‘爸爸’當成加油口號?”
威克多樂壞了,面上卻假裝深思熟慮。
“也不是不可以。”老爺一本正經的說。
“兒子懂事以後會恨你的。”海姆達爾說。
威克多皺起眉頭,大概被由此帶來的腦補嚇唬到了。
“米奧尼爾。”他一臉嚴肅地抓住某個娃。
米奧尼爾睜大眼睛看著他。
“加油應該說什麼?”
“……爸爸!”
海姆達爾哈哈大笑。
威克多一臉的懊惱,真給裡格說中了?!
“小傻瓜!”威克多抱住兒子,“加油的時候當然要喊加油!”
米奧尼爾眨巴眼睛,“爸爸!”
“說加油。”
“爸爸。”
“加油。”
“爸爸!”米奧尼爾開始掙扎。
老爺沮喪地抱緊他,“乖,跟我念,加油。”
“爸爸……”米奧尼爾著急地轉向海姆達爾並可憐巴巴地伸出手。“尿尿……”
老爺刷地放開他,米奧尼爾咚咚咚跑進了盥洗室。
老爺一臉呆滯。
海姆達爾樂不可支,“你也有今天。”
老爺惱羞成怒,一點憂患意識都沒有的室長遭殃了。
趁兒子還在噓噓,老爺十分孔武有力地把手無縛雞之力的室長壓在沙發上,老流氓,老淫.蕩地對人家展開從上至下全方位的不軌操作。
不軌間隙,老爺忽然問,“比賽的時候你和隆梅爾在說什麼?”
瞧瞧,這就是當裁判的好處,比賽過程中還能忙裡偷閒。找球手哪裡有那美國時間。
海姆達爾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磨蹭半天,說了句,“爸爸……”
老爺:“……”
五、
晚上夜深人靜以後,騎士樓的倆粑粑做賊似的躲在院中晾曬臺之後,並不時探頭張望或舉起望遠鏡窺視敵情。
為了以防萬一,希娜埋伏在暗處伺機行動。
“也許我們可以設個陷阱。”放下望遠鏡後,海姆達爾小聲說。
“有些護樹羅鍋膽子很小,不小心嚇死了或者嚇跑了就得不償失了。”威克多認為不妥。
“可我們天黑前找了一圈,沒看見任何可以稱之為意想不到的東西。”海姆達爾心想很有可能是蘭格失策了。
正說著,眼角劃過一絲詭異的光暈,亮晶晶搖搖晃晃的過來了。
海姆達爾立馬噤聲,並朝下躲了躲,舉起望遠鏡。
那個看上去長了一身樹皮的小東西的確跟護樹羅鍋有幾分相似,但跟海姆達爾在書本上以及現實中看見的並不完全相同。它比一般的護樹羅鍋個大,表皮更加粗糙,因天色關係看不清真實顏色,但從它頭頂樹枝般姑且稱之為觸角的發光玩意兒來看,不如護樹羅鍋色澤深沉。
古怪醜陋的模樣倒是差不多,頭頂的大角讓它看上去十分高端大氣。
“是護樹羅鍋嗎?”海姆達爾問。
“可能是。”老爺不是很確定。
亮晶晶笨拙緩慢地爬過圍牆,從當中的空隙間鑽過——鑽的過程很糾結,因為角放了好幾次都挪不進來——來到院內,然後徑直朝西邊的牆角搖擺而去。
那裡有什麼?
海姆達爾不解。下午都看過了,就是栽種的幾叢普通的薔薇花藤,藤蔓上全是刺,難道它對尖刺情有獨鍾?
亮晶晶開始在薔薇花叢邊兜圈子,看上去猶如舉行某種神秘儀式,一邊走一邊晃動著軀體,瑩亮的粉末不斷從觸角上落下,嘴裡偶爾發出一兩聲古怪嘶啞的尖叫。
“它在做什麼?”
老爺琢磨片刻,“……圈地?”
“就像動物撒尿那樣,給自己看中的地盤標記?”
老爺點頭。
“我們家的薔薇花莫非有什麼獨特之處?”室長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這個時候,奇怪的騷動從密林深處傳來,緊接著又是一陣異響,聽那動靜,仿佛有什麼東西靠近,而且數量不少。
倆爸爸頓時如臨大敵,也不管會不會嚇到亮晶晶了,從曬臺後出來。
亮晶晶確實被嚇了一大跳,但不是被倆爸爸嚇到的。亮晶晶緊張地左搖右晃,最後使盡全力鑽進了薔薇花藤的空隙裡,瑩瑩的亮光消失在薔薇花叢後方。
這傢伙倒是機靈,看那嫺熟程度,估計平時沒少幹這事。
海姆達爾抽出魔杖,向右揮動,一團火焰從杖尖噴射而出,西邊牆下的石柱子燈被點燃。
“希娜!”
海姆達爾一聲令下,另外三盞石柱子燈被同時點燃。
察覺到動靜的奶糖它們跑了出來,準備跟他們並肩作戰。
威克多吩咐道,“小八和希娜回去,希娜把窗戶和門都鎖上,和小八一起照看米奧尼爾。”
小八看了眼海姆達爾,後者朝它點點頭。
八眼蜘蛛長腿一伸,直接蹦上房屋的外牆,朝米奧尼爾所在的房間移動過去。
“主人……”希娜遲遲不肯離去。
“聽話。”海姆達爾說。
希娜嗚咽著消失,通往房間的門刷地合攏並落鎖。
“我們這樣會不會太大驚小怪了?”海姆達爾問。
威克多說:“寧願草木皆兵,也不能掉以輕心。”
海姆達爾深以為然。
[是地精!]立在院牆之上的豆莢驚叫一聲跳下牆,一邊叫一邊往回跑。[很多地精!]
被四盞石柱燈映照得亮如白晝的小院內,倆爸爸直視前方,而後四目相對。
他們已經看見了。
面相蠢笨,動作卻格外靈活的地精從西面八方湧來,院牆的空隙塞滿了想要擠進來的地精,它們相互推搡叫駡著,眨眼間開始在院中肆虐。
奶糖和小麵包勇敢地沖了過去,豆莢也伺機攻擊。可惜雙拳難敵眾掌,地精的數量比想像得還要多。
海姆達爾和威克多利用大面積的冰凍咒凍住了一部分忙著打洞啃咬植物的地精,又接連放了幾個魔法,發現仍有源源不斷之勢。二人心有靈犀地同時轉身,開始給院中的各種雕塑浮雕等物施加魔法,讓它們“活”了過來。
威克多“喚醒”了扛著鋤頭、斧頭等物的小精靈,以及一隻兩米不到的小山地巨怪。巨怪掄起槌子朝地精聚集較多的地方丟去,槌子落地的那一瞬四分五裂,而後接連響起地精們的嘶鳴哀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隨著海姆達爾的自問,石頭池子邊角上的裝飾物撲棱著碩大的翅膀一躍而起。那是四隻一米左右的夜行獸,它們長著鳥一般的長喙,鹿一樣的角,全身被毛髮覆蓋,雙腳如禿鷲,爪子又彎又長,帶著鋼鐵般的力量,背上生了一對羽毛豐滿濃密的羽翼,寬而厚,翅膀全部展開時蔚為壯觀。
在海姆達爾的指揮下,它們伸出利爪,朝地精們撲去。
TBC
☆、ACT•710
一、
四隻夜行獸擋在通往西邊牆角的花圃小徑上,以石頭燈柱為中心,以海姆達爾的意志為轉移,嚇走了企圖竄向西邊的地精。從東邊往裡鑽的地精大部隊離西牆角還有段距離,院中的花架和家庭菜園或多或少遮擋了視野和路線,它們一時半會兒過不去,仍在東邊翻掘肆虐。
院子東邊的植物遭到比較嚴重的破壞,幾株向日葵像被狂風吹斷似的傾倒在地,碩大的花盤被砸得七零八落,杆子壓在了威克多悉心照顧的蘭花上……
威克多沒顧得上計較,斯圖魯松室長不淡定了。
那花!那花很貴的!!!
室長斯巴達了。
“你要幹什麼?”注意到他表情不對的老爺趕忙抱住他。
“我要讓它們知道我的厲害,讓它們嘗嘗‘萬箭穿心’的滋味,別攔著我——”海姆達爾出離的憤怒。
“已經不需要了。”威克多好笑的把他往後扳,然後吻上他的嘴唇,等到室長平靜下來,才鬆開他。“你看,局面已經被控制住了。”
確實如老爺說的那樣,情勢往他們有利的這面好轉。總的來說,地精並不是通常意義中具有攻擊性的神奇動物。它們牙尖嘴利,但不適合搏鬥,一般遇上敵人多數選擇躲到地穴裡,並不主動應戰。它們是食草動物。
也許這些地精的本意是在他們家的院子裡做窩——至於為何這麼迫不及待尚不可知,由於數量太多,院子的倆主人又陰差陽錯地目睹到了規模超出預計的地精部隊遷徙,以為自己遭到了攻擊。實際上地精委屈著呢,它們只是想換個地方打洞。
但是巫師並不歡迎地精的到來,它們會洩露巫師的行蹤,不過這不是最主要的,對斯圖魯松室長來說,最令人無法忍受的是……
“我的花……啊,德拉科送的虎斑吊籃……我的石南……”室長顫抖著雙手捧起東倒西歪的吊籃,血掌石南死氣沉沉地耷拉在一片狼藉的地上。
威克多勾住他的肩膀擁了擁,蹲身查看植物。
“沒事,還能活,根系沒有被啃咬。”
這時候的地精們在幹什麼呢?就跟來時的措手不及一樣,走的時候更加匆匆。它們啃爛了院子內的大半植物,只有西邊那片倖免於難。飛舞在空中的夜行獸對地精威脅巨大,再加上石頭小巨怪以及小精靈的勇猛,奶糖和小麵包的血盆大口,數隻地精已經在地上躺平了。地精們終於意識到敵人太強大,得不償失,決定暫時撤退。
沒錯,暫時。地精或許不聰明,但它們找巫師的家一找一個准,念舊得令人髮指,一旦被它們惦記上,除非搬離,不然這輩子都要和它們打交道了。
一隻地精從海姆達爾腳邊跑過,從牆洞上鑽出去的時候不忘抓了把在戰鬥過程中不幸被連根拔起的玫瑰花,滿足地擱進嘴裡咀嚼,興奮地叫著往外擠。
斯圖魯松室長的眼睛冒綠光了。
那只地精離地被懸在半空中時還在做奔跑的姿勢,嘴裡還嚼著植物根系,一點沒察覺堪憂的現狀。
海姆達爾眼中綠光更盛,猛地一揮魔杖,地精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抛物線,伴隨後知後覺的尖叫沒入遠處的黑暗之中。地上你推我搡的地精們紛紛呆愣愣地東張西望,神馬都沒發現後繼續擠來擠去地向外擴散。
海姆達爾無比洩氣,跟這些小東西較真找不到絲毫滿足感,只有深深的無力。
室長沮喪地狠踹曬臺,被柔軟的室內鞋包裹的腳趾撞在了堅硬的銳角上,室長嗷的一聲慘叫。地精們回過頭來見他那副五官扭曲的衰樣,一個個齜牙叫嚷起來,尖細嘈雜的吱吱嘎嘎就像貓爪子撓玻璃。斯圖魯松室長捂著腳內牛滿面,他或許是古往今來第一個被公認笨到家的地精嘲笑的巫師。
威克多竭力忍住不笑出聲,安撫幾乎快暴走的海姆達爾。
豆莢拱起背,發出淒厲的尖嘯。
海姆達爾咬牙切齒地說:“你也踢到腳了?”
[有耗子!耗子!]豆莢驚慌失措地跳到他身上。
“有老鼠很正常,你別隨便剝奪人家的生存權!”海姆達爾有些遷怒。
豆莢使勁撓著海姆達爾的肩膀,根本聽不進他的吐槽。
[快把它們趕走!]
威克多默不作聲地四處打量。
“哪兒有老鼠?我沒看見……”話音未落,幾隻灰撲撲形似家鼠的動物從眼前跑過,它們的目標也是院中的植物。
借著院中的燈火,他們終於看清老鼠的外形,是背上長著海葵狀肉瘤的莫特拉鼠。
這不科學!
隨著莫特拉鼠的激增,海姆達爾瞠目結舌。這種神奇動物屬於不列顛沿海生物,歐洲大陸也有,但數量少,不像英國那樣成群結隊地形成規模。中歐這片地域幾乎看不著莫特拉鼠,因為這裡的環境不是它們理想的棲息地。
可眼前的這一切徹底顛覆了教科書上不容置疑的知識,海姆達爾恍惚了。
[啊啊啊,過來了!過來了!快打死它們!]豆莢抓狂。
“你還是不是貓啊,這才是你的本職工作,快上!”海姆達爾被它叫得頭疼不已,幾次試圖把它從背上抓下來,都沒有成功。
豆莢依舊我行我素。
莫特拉鼠跳進了水池中,歡快地撲騰,說到底它們還是喜歡水。海姆達爾一陣頭皮發麻,那可是他們洗澡玩耍的地方,緊接著一股火焰從海姆達爾魔杖噴出,在水面上穿梭,水中的莫特拉鼠頓時亂作一團。
威克多借機飛快地清理水中的耗子,它們被迅速冰凍,而後被丟出院外。
要不是顧慮到房子以及房裡的娃,倆爸爸肯定會採取更加激烈的手段。
莫特拉鼠沒有以吞食植物為生的地精破壞力大,但也非常可觀,它們一改只吃甲殼綱動物的習性,逮著東西就咬,只要能咬得動,即便咽不下去也要搞破壞,可以說非常惡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海姆達爾困惑的說。
家中的院子到底有什麼吸引了這些不速之客?
倆爸爸忽然想到那只護樹羅鍋,難道這些東西都是被它吸引來的?
“地精和莫特拉鼠吃護樹羅鍋?”海姆達爾對它們的破壞基本麻木了,反正都是殘骸了,無非就是更加殘骸。
威克多搖頭,把原本堅定的否定吞了回去,眼前發生的一切使那些至理名言不再那麼理直氣壯了。
海姆達爾見這群莫特拉鼠開始往水池邊聚集,它們的本能還是更喜歡親水,院中的植物暫時沒有危險。海姆達爾對威克多使了個眼色,讓他放棄清理水中耗子的舉動,乾脆放任水池做誘餌。
奶糖和小麵包對莫特拉鼠好感更大,在兵荒馬亂的耗子堆裡大開殺戒,它們的肉比地精美味。豆莢終於捨得離開海姆達爾了,選擇貌似讓它更有安全感的奶糖,趴在人家背上狐假虎威。一掃神經質的瘋魔樣,儼然忘了剛才是誰叫得跟殺豬似的。
倆爸爸讓夜行獸看住那群耗子——不讓它們接近西邊的角落,他們來到薔薇花藤旁。
薔薇花藤內隱隱發出光亮,若隱若現,不似剛才的悄無聲息。威克多與海姆達爾對視一眼,那只護樹羅鍋還在裡面?沒有趁機跑路?他們小心翼翼地利用魔法挪開了遮蔽視線的薔薇。薔薇後方的景象讓二人大吃一驚。
護樹羅鍋已經附著在了一株植物上,那株植物應該破土不久,通體稚嫩,枝幹柔軟纖細,搖搖欲墜,鼓出的嫩葉好似一觸即碎。整株樹苗不過十幾公分高,護樹羅鍋比植物本身還大些。不知是護樹羅鍋的光芒影響了樹苗,還是樹苗自己就會發光,眼前的這株被一層淡淡的薄霧覆蓋,晶瑩剔透,銀光爍爍,相信假以時日必定大放異彩。
海姆達爾閉上大張的嘴,“……銀花火樹?”
威克多點點頭,表情複雜的說:“真沒想到我們院子裡有它。”更不可思議的是它居然發芽了,對於這種植物來說,破土基本代表成活率的增大。
海姆達爾當初從禁林馬人那裡得到一包種子——這是馬人願與你結交的象徵,他們落戶騎士樓後就把那些種子播撒在了院中。實際上馬人送的種子並不都是珍稀品種——對這些把植物視若生命的高智商生物來說,植物沒有貴賤之分——那些貌似珍稀的品種生長極其緩慢,發芽的幾率寥寥無幾。
眼下來看當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銀花火樹是馬人栽培的稀有植物,可它並非精貴到有價無市,而是因為巫師們鮮少能種活。原因眾說紛紜,巫師們普遍認為馬人擁有栽培此類植物的不外傳手法。從今晚莫名其妙的動物搬家事件來看,巫師之所以種不活八成與天時地利有關。
首先,銀花火樹似乎需要跟它一樣獨特的護樹羅鍋看護;
其次,巫師們居住的地方難以避免地精如附骨之疽;
再次,即使沒有地精,其他動物似乎對它或者它的護衛也很感興趣……
由此可見,莫特拉鼠實際是雜食性動物。
想到這裡,二人心有靈犀地對視一眼,確定了下一步方針——確保這株來之不易的植物遠離危險。
二、
送完信返程的奧拉爾悠閒地扇著翅膀,向家一路飛去。
等它快到地方時驚訝的發現院子裡燈火通明,並不時傳來古怪的騷動。奧拉爾加快了飛行速度。
它飛過莫特拉鼠的上空,使勁鑽擠的莫特拉鼠突然騷動得更加厲害。看上去猶如一層淺淺翻滾的灰褐色波浪,爭先恐後地相互踩踏。
驅趕耗子的倆爸爸和動物朋友們被它們的自亂陣腳弄得一愣。
奧拉爾落在了院牆頂端,在牆壁和牆洞上亂竄的耗子吱吱叫著往下跳,似乎在盡可能的拉開與奧拉爾的距離。溫順的女王鶻沒有察覺出絲毫異樣,當它嘗試拍動翅膀掃向在牆上亂竄的莫特拉鼠時,耗子們驚駭萬分,有幾隻僵硬地翻落下地——裝死。
海姆達爾靈機一動。
“奧拉爾,對,就是這樣,拍打翅膀,不不不,別靠近它們,離它們遠些,拍翅膀就行……”海姆達爾手舞足蹈地指揮,害怕不具備攻擊性的奧拉爾受到傷害,決定借它狐假虎威。
蜘蛛懼怕女王鶻,這在禁林已經得到證實——小八的親朋好友們差點被嚇出翔來。
“莫特拉鼠也怕女王鶻?”海姆達爾欣喜地喃喃。
“據說很久以前,女王鶻還生活在野外,還不是家養的那個時候,它們除了捕食蜘蛛,偶爾還會抓捕小型神奇動物改善伙食。”克魯姆教授很有權威的說。
海姆達爾看看任勞任怨的奧拉爾,無法想像它吞耗子的景象。
威克多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又道,“野生女王鶻的個頭比奧拉爾龐大,按照那個時候的體長標準,奧拉爾屬於發育不良的。”
海姆達爾愧疚的內牛,因為無知,曾經在伙食上對不起奧拉爾。
配合著奧拉爾的“攻擊”,海姆達爾開始在莫特拉鼠附近的物體上施加基礎運動咒,鏟子、手套、水壺等物到處亂飛亂打,交織成網形成不小的殺傷力,在耗子中引發混亂。老爺又揀出數支粗枝條,並點燃它們,火把瞬間在耗子群中鋪散開,莫特拉鼠六神無主地往外撤退,尖叫著四散進黑暗中。
海姆達爾見勢頭烘托得差不多了,嘗試在地上施放速速塌陷。這個魔法在建築物的效果上立竿見影,如果對著地面……
不會真的塌陷,但是地面會微微鼓.脹並搖晃,出現類似地震的效果,且時間不長。可莫特拉鼠並不知道這點,它們的恐懼一發不可收拾,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
院牆的一小段出現裂縫並坍塌,海姆達爾小臉兒一白,連忙罷手。
俺滴牆————
莫特拉鼠趁機從開裂的牆中間一湧而出,逃亡的速度更有效率了。
倆爸爸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望著撤退的鼠群松了口氣,同時想到,後面會不會還有?!於是如臨大敵地瞪著牆中間的那條裂縫往外黑洞洞的遠方張望。
密林深處,一直窺伺著這邊動靜的地精們笨拙地埋伏在開花灌木裡,通過枝椏間隙見莫特拉鼠倉皇出逃,不甘心地打消了鑽空子的想法,一步三回頭地走進林中更深處。
老爺一看懷錶,呵,都三點多了。
他們又等了會兒,貌似一切如常,漸漸鬆懈下來。
奧拉爾從牆頭飛到曬臺上,海姆達爾輕柔地摸了摸它的腦袋。
奧拉爾磨蹭著他的手撒嬌。
“回去休息吧,辛苦了。”海姆達爾叫出了希娜,給奧拉爾打開了窗戶。
望著滿院子的動物植物殘骸,海姆達爾歎了口氣,這場無妄之災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威克多見他一臉懨懨的,於是說:“快去睡吧,這裡有我和希娜就行了。”
“你明天就不上班了?”海姆達爾搖頭,和威克多商量怎麼處理那株珍稀植物。
“就這麼擋著吧,地精和莫特拉鼠沒有立刻發現它,這些藤蔓功不可沒。”威克多把薔薇藤移回原位,遮住樹苗。這麼一來就照不到太陽光了,但護樹羅鍋顯得很溫順,沒有反對。
“可以讓希娜隨時注意此處的變化。”威克多提議。
海姆達爾點頭,然後對嚼著莫特拉鼠的奶糖和小麵包說:“你們平時也照看著點,如果能想起來。”
倆客邁拉獸答應了。
交代完了這邊,室長轉過身來。
“我的牆……我的古代浮雕……我的花……”一臉柔弱地在老爺胸前使勁揉了下臉,而後很漢紙地咆哮著沖了過去。
老爺啼笑皆非。
室長經過裂縫時發現有個模糊的輪廓沿著牆根拱來拱去,猛地靠近一瞧,怒了。
竟然是那只恬不知恥的四不像,貌似趁亂來撿漏,靠著牆使勁咀嚼那些被地精和莫特拉鼠摧殘到外面去的植物。看著餘下最後一截原本在地表之上生長的石南在對方的嘴裡忽左忽右的搖晃……
室長又斯巴達了。
三、
這天上午,斯圖魯松審判員一臉萎靡地進了辦公室。助手克裡蒙梭很是無語,自說自話的給自己放假,居然還頂著這麼張貌似縱.欲.過度的臉來上班,實在令人髮指。讓他這個已經三星期沒休過一天的助手情何以堪。
克裡蒙梭只敢腦補,不敢宣之於口。
老闆霍林沃斯自然毫無顧慮,冷冷一笑。海姆達爾後背冒涼氣,他咽了咽嗓子,乾笑兩聲。
“您早。”
“看上去氣色不錯啊,斯圖魯松審判員。”
“還行吧。”海姆達爾點頭哈腰。
總不好說昨天晚上幾乎一宿沒睡,防地精,防耗子,防……四不像?!
說了也沒人信。
“佈置下來的新工作怎麼樣了?”霍林沃斯不緊不慢的問。
“已經交給克裡蒙梭了。”
“你改名叫克裡蒙梭了?”
海姆達爾心裡咯噔一下,“我馬上就去。”
霍林沃斯“嗯”了一聲。
沒叫他離開,海姆達爾不敢自作主張——雖然這幾天他一直在這麼幹。
就在這罰站的幾分鐘裡,海姆達爾開始正視之前的“目中無人”事件。他一直擔心史米格裡.里茲給自己使絆子,但今天看來貌似風平浪靜,至少立案辦公室照舊。
“您沒聽到什麼風聲嗎?”海姆達爾小心翼翼的開口。
霍林沃斯抬眼瞅了下,“什麼風聲?”
海姆達爾急忙說:“沒有就好。”
霍林沃斯眉頭一皺,“有這些閒工夫想亂七八糟的事情,還不如把精力放在本職工作上!出去幹活,IW付給你工資不是讓你吃白飯的!”
海姆達爾抱頭逃離。
克裡蒙梭急忙走上前來,“霍林沃斯法官有什麼交待?”
海姆達爾沉默地看著他,克裡蒙梭忐忑地說:“怎、怎麼了?”
“你是不是在老闆面前說了什麼?”
“肯定沒有!”克裡蒙梭反應很大。
“是嗎?”海姆達爾的目光越發咄咄逼人。
“……嗯,有。”克裡蒙梭肩膀一垮。
“說了什麼?”
“就是抱怨您有週末,我沒有。”
“我還是見習審判員的時候也是連軸轉。”
他知道。克裡蒙梭摸摸頭,沮喪地道歉,“對不起。”
海姆達爾寬宏大量地拍拍他的肩,“在這裡沒有誰過的比誰舒服,就是最高大法官也有加班。既然入了這行,就得有這個覺悟。懲惡揚善沒有節假日。”
克裡蒙梭點點頭。
二人經過檔案室的途中路過寫有“每日工作安排”的黑板,海姆達爾在上面看見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吃了一驚。上面寫著今天下午他要出庭。
“這個寫著巴希特的是什麼樣的案件?”
“……我不記得了。”克裡蒙梭大驚失色,連忙翻閱小本,可怎麼都找不到,急得汗都出來了。
“別著急,我也沒印象。”海姆達爾說。
克裡蒙梭松了口氣,海姆達爾記憶力超群,假如他都沒印象,說明不是自個兒的問題。
海姆達爾說:“上面寫著下午三點開庭,還早呢,我們先去檔案室問問。”
克裡蒙梭急忙跟上。
檔案室卻告之所有的資料都被調離了,沒有正式手續不可調閱底檔,二人空手而歸。
“我們去問問霍林沃斯法官吧。”克裡蒙梭建議。
“別緊張,這案子我不是主審,即便我什麼都不知道,只要出席就問題不大。”剛才若沒有注意到黑板,導致下午開庭缺席,他就會被扣分,要是再來上幾次扣分就會疊加,長此以往輕則降職,重則開出IW。
克裡蒙梭遲疑道,“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沒有接到您的開庭通知單。”
IW內的法官和審判員在開庭前兩天會收到通知出庭的書面告知,上面會寫清楚是什麼案子,開庭的時間地點等等。海姆達爾給自個兒放了假,即便如此,通知單不會因為你放假也跟著放假。那就是執行監督部門的問題了。
他們在往回走的途中與審判研究辦公室的莫薩法官擦肩而過。
幾分鐘後,海姆達爾以去洗手間為由,在休息區外與莫薩“不期而遇”。
莫薩法官就是那位著急給女兒做遺傳病排查的父親。
莫薩遞來一份羊皮紙,海姆達爾也不廢話,看了眼第一頁的標題,就是下午要開庭的那個案子。
“謝謝。”海姆達爾小聲說。
莫薩的嘴角彎了彎,“最近IW人心浮動,有些傢伙腦子轉的太快,似乎過於聰明了。”
海姆達爾想了想,“是因為里茲法官嗎?”
莫薩說:“據我所知,里茲法官不是個冒進的人,如果真像傳言的那樣,他何必搞這些小動作。”
“所以不排除一些人自作聰明,上趕著替他滌清道路。”海姆達爾短促一笑。
“你明白就好。”
“還有件事,”莫薩離開前關照海姆達爾。“這個案子由伍德法官主審,他已經有定論了。他喜歡在開庭前把什麼都設想好,包括念判決書時的語言和語氣,如果有旁聽者,還會設想旁聽者們的表情,嫌疑人在聽判決時的神態等等,所以開庭以後你就照著他的路子走,甚至於他若不主動開口你裝聾作啞也沒關係,在庭上尤其不要跟他對著幹,給他說一不二的絕對權利,他……”莫薩頓了下,含糊的說:“不是個性格開朗的人。”
換言之他不是個胸襟寬大的人。
“謝謝,我知道了。”海姆達爾並沒有直面答應他。
莫薩可能察覺到了什麼,無奈地拍拍他的肩膀,嘀咕了句後生可畏一類的話,離開了休息區。
海姆達爾看看手裡的資料,順手往兜裡一塞,轉身去了國際巫師員警總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