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全)
洗完澡,尹心慧和羅菊娟一起回教室。
“明天有籃球賽,尹心慧你去看嗎?”羅菊娟問道。她籃球打那麼好,應該會去看吧。
“去啊。”
“太好了。我也想去看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吧?”羅菊娟問道。
尹心慧想了1秒答道:“可以啊。”
他說賈培霖跟孫澤祈也去,那羅菊娟去應該也沒有問題。
“跟哪個學校比啊?”羅菊娟有一個舊同學也是校隊的成員之一,所以想去看看比賽。
“W中。”
羅菊娟喃喃地重復了一遍:“W中。”隨之想起了什麼,驚呼一聲,“不就是袁莉那個心上人讀的那間學校?”
心慧的腳步不由一滯。
她這麼一提,心慧也想起來了。
W中,張婕曾經說過袁莉那個心上人就在W中讀書。
周四下午放學後,8班十來個人便浩浩蕩蕩地走向體育館。
比賽在體育館的三樓舉行。三樓是比賽用的場館,地面用木板鋪成。
觀眾席上雖然不算座無虛席,但是靠前的位子基本上已經坐滿了人。幾個女生在中間找到了空座位,而男生的座位還要往後幾排。
比賽還有十分鍾才開始。
羅菊娟想起一個人:“袁莉呢?”找座位的時候就沒看到她了。剛才在路上明明一起過來的,突然就不見蹤影了。
“她好像不跟我們坐一起。也許她要跟蕭寒和賈培霖他們坐一起吧。”張婕說道。袁莉跟蕭寒、賈培霖和孫澤祈等幾個男生的關系都十分要好。
柳晶晶轉頭看了一眼後面,後面根本就沒有袁莉的身影。“沒有啊。”
羅菊娟湊到張婕旁邊:“張婕,袁莉的男朋友是球員之一嗎?”
張婕雖然忙著跟男朋友發短信,百忙之中還是抬起頭答道:“我不知道。”
“那她怎麼也來看球賽了?”
“我也想知道。”張婕收起手機。
羅菊娟突然使勁抓住張婕的衣服:“張婕張婕!”一邊示意幾個女生看場上。
袁莉站在觀眾席最下面的走道上,靠在欄桿上跟場上的一個球員說著話。
那個男生,俊美異常。
給人的第一感覺,就像是從漫畫裡面走出來的美少年。
皮膚白皙,頭發短短的,幾根短劉海垂在額頭前,略微擋住了濃黑的眉毛,俊秀的五官足以讓人聯想到“精致”這個詞,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又細又長,瞳眸晶亮得像是天上摘下來的星星。
尹心慧留意到那個球員穿著白色的7號球服——是W中的球員。而今天Z中的球員穿黑色的球服。
他站在場邊,微微抬著頭跟袁莉說著什麼。袁莉扯起嘴角笑了起來。
雖然場上准備開始熱身了,但是觀眾席上的大多數學生的視線都聚焦在場邊的這兩個人。
穿著球衣的俊美少年跟青春洋溢的漂亮女生說著話,如此地賞心悅目,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足以成為精美絕倫的電影畫面。
羅菊娟好奇極了:“袁莉跟那個7號是什麼關系?張婕,他就是袁莉那個心上人嗎?”
“我也不知道。”張婕也看得目不轉睛。
還真是很少看到一向高傲的袁莉這麼春風得意的樣子。
她微微傾著身子跟W中那個7號說著話,笑容燦爛得像是春日花園中開得最繁盛的一朵花。
張婕想了一下,補充道:“不過,袁莉初中好像是在W中讀的吧?”
羅菊娟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白衣7號,由衷地說道:“那個7號長得真是好看,簡直可以去當電影明星了。”一邊搖了搖頭,“我看我們年級只有蕭寒可以跟他比了。”
張婕轉過頭,捅了捅同桌,問道:“尹心慧,你覺得他跟蕭寒哪個好看?”
尹心慧一窘,倒沒想到她會這麼問自己。她仔細地看了7號一眼——他一邊拍著球一邊跟袁莉說著話,這個男生給她的感覺是“俊美”,而蕭寒給人的感覺則是“英俊”。
“我覺得蕭寒比較好看。”柳晶晶倒是先說了。
心慧慢慢地說道:“我覺得沒法比。”兩個人不是同一個類型的。
不由又看了那個7號幾眼。
一種似曾見過的感覺,在心底漸漸滋生。
好像在某個地方見過這個人。
那樣細碎的感覺,就像那人在街道上跟你擦身而過後便消失無蹤,只有肩膀上依舊殘留的溫度提醒著你剛才似乎跟某個人相遇過。
穿7號球服的球員,不少都充當後衛的角色。
這個7號,會是後衛嗎?
這場比賽是市中學生籃球賽的熱身賽之一,算是十分正規的比賽。中場休息的時候,學校特意組織了拉拉隊的表演。
羅菊娟跟柳晶晶去買雪糕吃,而開場二十分鍾時張婕就被男朋友一個電話叫走了。
所以只剩下尹心慧一個人還在原來的座位坐著。
蕭寒發了條短信過來:張婕她們呢?
——張婕早就回去了。羅菊娟和柳晶晶去吃雪糕了。
過了大概五分鍾,羅菊娟給她發了條短信:我們突然想去吃必勝客,就不回去看球賽了。不好意思啊。
——沒事。你們吃得開心點。
尹心慧將手機放回衣袋裡,繼續看拉拉隊的表演。
那個7號果然是後衛。那樣相似的打法,讓她不由自主想起了一個人。
場邊,Z中和W中的教練在跟自己的球員講戰術。
出神地想著事情,突然覺得旁邊坐下了一個人。
她嚇了一跳,見是蕭寒,才放下心來。
“你不是在後面嗎?怎麼坐到這裡來了?”
“我跟你一起看。”蕭寒淡淡地說道。
高三的課程本就緊張,羅菊娟和柳晶晶對籃球賽本就只是想看一看而已,他見兩個女生這麼久都沒回來估計她們是不打算回來繼續看了。事實也證實了他的猜想。
心慧問道:“那賈培霖怎麼辦啊?”她不敢往後看——她幾乎可以想象賈培霖此刻臉上的表情。
蕭寒挑起俊眉,微微一笑:“孫澤祈和楊羽他們都在後面坐著,你擔心他會寂寞嗎?”
運動會跳高比賽的冠軍也在今天的首發陣容之中。
心慧想起比賽結束後那個冠軍還過來跟蕭寒說了幾句話。
她側過頭:“我們學校隊伍裡的隊員,你認識幾個?”照推斷蕭寒應該認識不少校隊的人。
拉拉隊表演的音樂聲開得十分大。
蕭寒看了一下場邊站著的球員,靠近她:“除了4號不認識以外其他都認識。都跟他們打過球。” 那個4號是高一的,以前沒見過。
“以前嗎?”
“是啊。他們其中一兩個以前跟我們班一起上體育課,所以經常一起打球。”她這麼主動地找話題跟自己聊天,也許只是因為純粹的好奇而已,卻讓他覺得很受用。
兩人一邊看拉拉隊的表演一邊說著閒話,音樂聲很大,所以兩具身軀靠得很近。在後面的觀眾看來,完全就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情侶。
孫澤祈看著坐在觀眾席中間說話的蕭寒和尹心慧,心底的疑惑像沸騰了的開水一樣止不住地冒出來。
他剛開始以為蕭寒只是過去跟尹心慧說幾句話而已,但是照如今的情形看來,蕭寒竟是打算一直坐在那裡不回來了。
蕭寒和尹心慧說著話,靠得極近。雖然球館裡的音樂聲很大,但是他們的神態怎麼看都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雖然孫澤祈是戀愛的門外漢,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判斷力。蕭寒什麼時候跟一個女生這麼親近過?
他轉向賈培霖:“賈培霖,蕭寒是不是在追尹心慧?”帶著一句話就直接殺入革命的根據地。
賈培霖在心裡說:早就追到了。
口中仍是說道:“我也不太清楚。你去問他本人吧。”
“我看著也挺像那麼回事。”楊羽也看了兩人有一陣子了,此時也附和了一句。
孫澤祈沒說話,又看了一下前面的兩個人,想起了什麼,依舊只有沉默。
拉拉隊的表演結束後,比賽重新開始。
球場上最活躍的兩個球員當屬Z中的10號和W中的7號。
心慧看著白衣7號一個上籃得分,由衷地贊揚:“這個7號打得不錯啊!”
蕭寒自然知道這個7號是誰,只是淡淡一笑。
“不過,他射三分球沒有你准。”心慧側頭說著。上半場7號有兩記三分球試投都沒有投進。
“這有什麼啊?”蕭寒微微一笑。
心慧瞪著他:“三分球多好啊!兩個三分球就頂三個上籃了。”
“你不是也會投三分球嗎?”蕭寒俊眉微揚,笑著看她。
她搖搖頭:“那是雙手的。我想學單手射三分球。”
蕭寒握住她一只手:“以後我教你吧。”
心慧瞳眸一亮,反握住他的手:“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蕭寒看了場上一眼:“那你覺得我們學校哪個打得好?”
心慧想也不想:“11號。”11號是Z中的後衛。
“那10號呢?”
心慧將視線聚焦到場上Z中的10號,說道:“也不錯。只不過他是前鋒,我沒怎麼注意。我比較留意後衛。”
蕭寒微微挑起眉毛:“為什麼?”
“我自己就打後衛的位置,肯定是留意後衛啊。”
“你很喜歡後衛這個位置?”
“是啊。而且科比也是打後衛啊。不過,跟我的身高也有關系啦。你看,我只有一米六三,這種身陛︺打前鋒就是被撞的份。”心慧看著他,繼續說道,“像你這種身陛︺打後衛又有點可惜了。應該打前鋒吧?”
蕭寒聽她說得有頭頭是道,忍不住一笑:“有道理。”
W中的球隊進行反攻,白衣7號接到隊友傳球便是一個急停跳投——太似曾相識的打法。
心慧想了一下,語速微緩:“還有一個原因。可能是我習慣了看後衛。”
他這麼問自己,心慧潛意識裡就覺得不應該對他有所隱瞞。
以前跟心雅看電視劇的時候,總是看到那些戀愛中的男女主角對另一半有所隱瞞生成誤會。她始終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就沒必要拘泥於過去的遭遇,也不應該對對方有所隱瞞。
她微微歪著腦袋看著場上,一邊斟酌著措詞:“以前初中的時候我認識的一個同學就是打後衛的。他是我們校隊的副隊長,籃球打得很好,還教過我一些籃球的技巧,很多都是關於後衛怎麼組織比賽的。後來我看球賽就習慣留意後衛了。”
蕭寒聽著她的述說,分不清心中是什麼滋味,“你經常看他比賽嗎?”
“不算。正規的比賽只看過幾場。”在小區的籃球場打球時,他們便經常打比賽,但一般都是三人籃球賽。
心慧想起一件事,語氣之中也帶了點懊惱:“哎,我也沒完整地看過你打一場正規比賽。”上次模擬考倒是跟他打了很久的球賽。
她如此自然地就將思維轉回到自己身上。那些初中的回憶,只是過去而已。她的心,終究是放在自己身上的。
“以後我打給你看,補回來就是了。”蕭寒揉了揉她的頭發,說話聲無限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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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寒番外
蕭寒的爸爸是本市有名的大律師,開著一家本市聲譽絕佳的律師事務所。媽媽也是律師,隨同爸爸在同一間律師事務所工作。
雖然在一個有著濃厚文科氣息的家庭長大,蕭寒卻從來沒有過要當律師的念頭。他對理科更有興趣。幾乎在很小的時候,他就展露出優秀的理科頭腦。
初三第二個學期,蕭寒第一次接觸到化學這門科目。憑著過人的才智與領悟力,他毫不費力地獲得了全國化學競賽初中組的一等獎。
Z中——本市最有名的中學,在中考前兩個月便錄取了他。
高一開學的分班考試,他輕而易舉地考進了10班——年級5個重點班之一。
開學後不久,蕭寒參加了年級的化學老師開辦的化學培訓,每周六的早上到報告廳上課。每次要上三個半小時,從八點上到十一點半。
蕭寒其實並不喜歡這種周末的時候還留在學校上課的感覺,但是既然選擇了這個科目,就想弄出些成績來,算是對自己高中生涯的一個交代。
起初參加培訓的學生有一百多個,教室的座位都不夠坐。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教室的空位越來越多。
高一的時候化學競賽培訓已經將高中的化學內容都講完。競賽對學生的自學能力要求極高,老師課上講的只是最基本的內容,而剩下的都要靠學生自己課外去做題——大量的題。到了高二已開始涉足大學的內容。競賽就是這麼一個世界,競爭激烈,只有超前學習才能不落後於別人。
競賽是一場持久戰,堅持到最後的不一定能贏,但是半途而廢就必輸無疑。
原本人滿為患的培訓班到得高二下學期時只剩下寥寥三十多人,零散地占據著教室前面幾排的座位,而其中14人在高三的分班考試中脫穎而出進入1班就讀。
高二的生活幾乎都奉獻給了化學競賽,那樣的日子是枯燥而單調的,每天除了做題還要到試驗室裡做實驗。
賈培霖經常說:“我總覺得我們就像做題機器一樣,每天就是做題、做題、做題,卷子做完一張又發另一張,跟那部電影的名字一個樣:沒完沒了。都快成為競賽的奴隸了!”
抱怨歸抱怨,功夫還是要做足。
既然選擇了道路,就不顧風雨,一路兼程。
高三進入新班級後,賈培霖開始頻繁地提起一個女生的名字:尹心慧。
要不是早就知道賈培霖已經有意中人,蕭寒幾乎要以為他喜歡上那個叫尹心慧的女生了。
那時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女生就這麼走入了自己的生命。
即使很久以後,蕭寒仍舊記得他們第一次對話的情景。
那時他就站在她身後,她卻一無所知。
只是問附近一個學生:“請問你知道蕭寒是哪一位嗎?”
不久後的那個晚上,賈培霖親手將她拉到了自己面前——為了那道有爭議的化學題。
早就從賈培霖那裡領教過這個女生乏善可陳的認人本領,看著女生臉上拘謹的表情,蕭寒判斷出她早就不記得曾經跟自己說過話了。
平時她坐在教室前面,他只能看到她清瘦的背影和那一束頭發。
這一刻她站在自己面前,頗有幾分跨越千山萬水的感覺。
她專注地看著練習冊,全神貫注地聽著講解——一如他之前對她的印象,她是一個認真的學生。
化學課對蕭寒而言一向是可有可無的,大多數時候他都會玩手機,由於一心多用,每當詹老師那一聲“蕭寒”響起時,他都能馬上反應過來並回答問題。
老師講到那道題時,他視線隨意一掠,竟然就跟她的目光不期而遇。
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看見女生雙眼清澈得像是山上的一股清泉,又像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讓人感到一陣安寧。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那一刻,那首有名的古詩詞就這麼闖入腦海。
她有時問賈培霖化學題,但是碰到物理和數學方面的難題一般會過來找他——賈培霖的物理和數學都學得比較一般,
他跟她熟起來之後,跟她說話也漸漸不客氣了。偶爾她來問自己題目,他會戲弄她幾句。
那時僅僅是覺得這個女生挺有意思的,他知道她沉靜的面孔下也有活潑的一面,但是要經過挖掘才能看到。
他的思維一向迅捷,畢竟在化學方面下過重功夫,一眼就能看出題目要干什麼。用的方法也最簡單。
她卻不一樣。有些解題思維對她而言還是有點深奧的,有時她會打斷他的講解:“為什麼?”
他嘲弄她:“怎麼這麼笨?”然後給她詳盡地解釋。
她便坐到前面的座位上,開始認真演算。
他看了一會兒雜志,見她還在埋頭演算,“笨啊,還在算?”
“閉嘴,馬上算出來了……是7mol嗎?”她舉起練習冊。
“是!沒見過你這麼慢的人。”他裝作無奈地搖頭。
“這叫慢工出細活。懂不懂?”也許是他說話說習慣了,她的口氣也受了他的影響。
她的視線滑過攤在桌子上的NBA雜志,便不著痕跡地轉向別處,微垂的眼簾隱去了不知名的情緒。
他雖然敏銳地注意到她的異常舉動,卻從來沒有想過籃球對於這個女生而言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有一天吃完飯走出食堂,他意外地看到一個陌生的女生拉著她的手站在食堂門口外面說話。
她的表情不復往日的清冷,笑容自然舒展,清晰而明麗。
如此的笑容讓他有一瞬的失神。
認識她這麼久,跟她說過這麼多話,卻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舒心燦爛的笑容。
他的目光蜻蜓點水般掠過這個畫面便跟賈培霖向宿捨走去。
在很久的後來,他知道那個女生是她以前的同桌。
晚上她來問一道計算題。
他照舊戲弄她:“上課怎麼聽的?這題老師明明講過的。”
其實他是一個有原則的人,雖然跟幾個男生說話時能損則損,但是輕易不會戲弄女生。像柳晶晶、張婕和王薇等女生問他題目的時候,他向來都直奔答案。但是她是一個例外,每次跟她說話,就會逗她幾句。
她瞪著他:“老師沒講過,還沒復習到這一章呢。”
他能看出來她今天心情非常愉悅。中午那一幕還殘留在腦海裡,他的心中升騰出一個念頭:什麼時候,她在自己面前褪去所有的疏離與隔閡,像跟那個女生一樣隨性地相處?
“我是說你高二那個老師講過了。”他一本正經地說著。
“亂講!你又沒上過我們老師的課!”她作勢要拿書砸他。
他連忙舉起胳膊擋在胸前。心中卻微微泛起了波瀾:她這個舉動自然而隨意,親密得有點類似情人間才有的反應。
她立刻放下書,抿起嘴角笑起來,眉梢輕揚,一張臉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眼睛如同一汪清澈的泉水。他估計她已經很少在人前這麼笑過。
燦若朝霞的笑容。足以讓人產生驚艷的感覺。
蕭寒想起了有一天晚上宿捨幾個男生聊天,楊羽問大家覺得班上哪個女生最漂亮。有人說邱懿瓊,也有人說袁莉。賈培霖一語驚人:“我覺得尹心慧也長得挺好看的。只是她不怎麼在意自己的外表,老是穿運動服和那幾件T恤,所以大家沒怎麼看出來。如果她精心打扮一下絕對是個美女!”
那天晚上蕭寒剛走進教學樓,鉛雲密布的天空下起了大雨。蕭寒抬頭望著天空,然後聽到詹老師叫自己:“蕭寒。”
在辦公室裡,詹老師說:“競賽的成績出來了,你和賈培霖都拿了一等獎,總算沒有辜負老師的期望。”又略帶遺憾地:“凌舜還是很可惜。”
“現在競賽告一段落了,接下來你們好好准備高考吧。老師希望你可以考出個化學狀元來。”
出了辦公室,許多記憶鮮明得如同從天而降的雨點,冰冷的感覺撲面而來。
登上六樓的時候,不意遇見了她。
大雨滂沱的晚上,她這麼悠閒地站在走廊上看雨,那麼安逸,讓蕭寒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他說起競賽的事,聽到她問“詹老師他老人家怎麼樣”,就知道她以為自己失利了,想告訴她真相,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覺得以後總有機會跟她說的。
深秋的晚上,大雨瓢潑而下,他看著身邊的女生,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寧。
那個星期天的晚上,她剛把試卷放到他桌子上,蕭寒褲兜裡的手機剛好震了,他沒有理會,視線掃過那道題的同時心中卻有一個小小的計謀生成。
其實他當時並沒有想別的,只是純粹地想要她的號碼,好像這樣會安心一點——起碼有了她的聯系方式。
對她的好感是存在的,這一點他承認不諱。在一天一天的接觸中,那種感覺漸漸地深刻起來。
但是並沒有想過要跟她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他心底終究是有顧忌的——凌舜和王北依的事才過去一個暑假。
他是很理智的人,即使對這個女生有好感,也沒有想過要追她。只想著跟她就這麼一起度過高三這個特殊的時期,一切等高考結束再說。
這個想法在年底那天徹底改變。
蕭寒聽著高俊庭的說話,雖然表面波瀾不驚,心中卻震撼無比。
這個如此清冷淡然的女生,竟然是一位在球場上百發百中的投球手。而且,三年前——在他沒有出現的時候,曾經有一位球技出眾的陽光少年陪伴在她身側,手把手地教她打球,兩人在籃球場上度過了許許多多個夏日。
一個想法幾乎立刻占據了他的思想:是因為這個男生,她才變得這麼冷漠,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嗎?
那天晚上,跟高俊庭聊起她時,他才放心地了解到,原來她的冷漠是一開始就有的,並不是因為那個少年的緣故。這也讓他終於放下了一顆心。
從前,他只是希望跟她就這麼走完高三剩下的日子。
曾經想著以她這樣的性格,高三這一年也不會發生什麼波瀾。
然而從高俊庭口中知道有那麼一個出色的男生曾經走入她的生命後,他深刻地意識到:那個男生就是平靜海面上不知什麼時候才會翻起的巨浪。加之不久就是寒假了,10天的假期也許那個男生就會重新出現在她生命中。
聽完高俊庭的話後,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想了解這個女生。
但是他知道以她這種性格,這件事情也只能慢慢來。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不動聲色地加深跟她的接觸,卻有節制。
在這件事上,他表現得異常有耐心,這可能也受了爸爸的影響——蕭寒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爸爸當年追了4年才將媽媽追到手。
爸爸媽媽的戀愛史雖然漫長,卻換來了生活中的溫馨與安然。
他喜歡做有把握的事。這也是他從小就養成的性格。
寒假生日前夜,他拿著手機想給她發短信,想告訴她自己生日。雖然早就使計拿到了她的號碼,後來還告訴了賈培霖,但是他一直沒有跟她聯系過。
從張婕那裡知道她幾乎沒有發短信的習慣,因此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用短信來作敲門磚。
班上不少女生都會跟他發短信,閒聊什麼的都有。袁莉、張婕和魏曉敏等女生就常常給他發短信。
臨近十二點,短信越來越多。都是同學和朋友祝福他的短信,有1班的,也有一起10班的同學和初中的同學。
他開了電視一邊看斯諾克,一邊回復短信。
然後看到了她的名字。
他的心一震,點進了短信,幾乎是懷著雀躍的心情看那條短信的:
——聽說你明天生日,祝你生日快樂!我是尹心慧。
他不知道是賈培霖還是張婕告訴她的,但是那都不重要,她給自己發短信了,不是嗎?
然後看著最後那五個字,哭笑不得:她竟然以為他沒有她的號碼。
他當初可是花了一點心思才拿到了她的手機號碼的,怎麼可能輕易刪去?
幾乎是懷著振奮的心情,他迅速回了一條短信:謝謝啊。我有你的號碼。你還沒睡?
潛意識的,他不想結束話題,想跟她聊下去。他知道很多人看短信都會把注意力放在最後一句話上面。
後來賈培霖發來一條短信:我告訴尹心慧你過生日,她有沒有給你發短信?
蕭寒真摯地回復:有。
“有些事情我想問問你。”第二天,當他和高俊庭站在車站時,開始認真考慮一件事。
曾經他很理智地想要放到高考結束,經過昨天晚上,他終於還是承認自己並不願意就這麼等下去。
“我想知道尹心慧初中的事。”
聲音平淡,卻有著千鈞的力量。
“尹心慧?”高俊庭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驚愕地重復他口中那個人名。
“對。”蕭寒看著他,語調異常堅定:“我想知道她的事情,你以前跟她同一個班的吧?”
高俊庭過了很久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看著他堅毅的臉,緩緩地點頭:“我明白了。”
高俊庭講述得十分詳細,最後頗有幾分無可奈何地:“不過她真是相當遲鈍……陸衍恆喜歡了她兩年,她竟然無動於衷。陸衍恆在我們學校人氣相當高,年級有很多女生都愛慕他,但是他一直跟別的女生保持距離,唯獨對尹心慧例外。明眼的人都看得出陸衍恆喜歡尹心慧的,可是她本人好像一點知覺也沒有。也許是因為她太熱愛打籃球了,以為陸衍恆只是單純地想教她打球而已,也沒往別的地方想。後來陸衍恆大概也怕貿然行動會嚇到她,就一直這麼跟她模糊著。”
蕭寒望著遠處的高樓大廈,心中有一種叫思念的感覺無聲地蔓延。
如果可以告訴她自己在想她,多好?
不管她的過去如何,至少他還擁有現在。
感冒那天,她正好發短信過來,他順理成章地告訴她生病的事。
然後她發來一條短信:感冒啊,要注意多休息,多喝白開水……
他讀著那條短信,覺得感冒也值得了——因為她這麼關心自己。
同時他也敏銳地感覺到形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如果說以前他對她而言只是一個同學而已,那麼在寒假的這幾天算是已經有了一個非同尋常的突破。
在肯德基的時候,蕭寒想了很久,要怎麼跟她說才不會把她嚇到。
聽到她那句話,他很自然地就接了上去:“如果你想吃,我以後都會陪你來。”這也是他心中的想法,以後一直陪著她。
他向來只喜歡做有把握的事,但是她的反應讓他一顆沒底的心開始發涼。
她在洗手台那裡站了很久——蕭寒覺得時間從來都沒有這麼漫長過,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
當她從洗手台那邊快步走過來的時候,他終於放下了心頭大石。
她的手還很冰涼,握著她的手,他知道,自己會一直珍視這個女子。因為,她是他的最愛。他不動聲色地追求了這麼久,為的就是能跟她攜手走以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