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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印》第9章
第一章 晉家花熠

六、太清緣(上)

那日洛寰宮歸來之後,連著下了好些日子的雨,好不容易雨停了,天氣卻炎烈起來,想找處陰涼都很難。那邊沒有什麼動靜,花琤音倒總是派縭寧來送點東西行賄行賄。而其他宮妃請安的少之又少,大概都作觀望態,只是往花琤音那邊跑得更勤些——據說那日歸來後皇帝馬上去安慰自己的花卿卿了,可見得寵之度。貞妃則在事後很快找到了“月影”,可惜還是被罰禁足三日。可她禁足那三日全下雨,什麼運氣嘛!

不過大家都很高興,為總算不用坑死在這個霰汐宮裏頭。纖月天天都絞盡腦汁為軒謠進行造型設計;芙影則每天撥出三個時辰練劍練鞭,防備各式各樣的暗殺、突襲、刺擊以及恐怖分子的自殺式爆炸等等;雪回瘋狂地做菜,想把公主一下子喂成凹凸有致的豐柔淑女;曇姿則每天對軒謠進行政治歷史學教育,滔滔不絕孜孜不倦……楚軒瑤只要坐在暖塢閣裏聽書換衣吃飯即可,很多時候都要看她們幾個為了爭奪公主控制權而吵架,協商,再吵架,然後三個人一起上。

這樣的情況下,初霽的第二天,楚軒瑤就偷偷摸摸想摸出長平苑一頭紮進後花園逍遙去了。沒想到碰到霰汐宮大管家望楠大叔去內宮局取了冰回來,兩人撞了個滿懷後一齊沈默地黑線。

“唐叔,”

“唔。”

“千萬別告訴她們哦,我就想一個人清淨清淨……”楚軒謠嘀嘀咕咕地磨著這個一臉汗漬的大管家。不是很熟誒,恐怕這事懸……

“唔。”唐望楠看著小公主一臉羞急的樣子,低頭走了過去。隨即聽到一聲毫不掩飾的驚呼,“唐叔人好好哦……”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回頭謝恩,她已經風一樣轉身就撤,不知道飄到哪了。只知道在大太陽底下跑了好久,汗流浹背地滾倒在草地上,頭一歪眼一閉就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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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雍晗從禦書房的案桌上抬起頭來時已是日薄西山,但一旁的卷宗奏摺還是層累若垛堞。心下自嘲,換了常服帶上本《詩經》信步而出。候在外廊上的連隅忙跟上,“皇上擺駕御花園嗎?”

秦雍晗懶得答,微眯著眼自己走向前去。到了德疆亭,一行十幾人伶俐地止步不前,正要向往常一樣退去,卻突然被秦雍晗叫住了。“若是碰到一個白衣的女孩,不許攔她。”

秦雍晗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轉身走了幾步又想到——這萬一她換了衣服怎麼辦?於是又折回來補了一句:“她十四五歲。”

侍者有些詫異,但還是整齊劃一地應著“是”。

秦雍晗面無表情地瞥了他們一眼:"是什麼?朕還沒講完呢,直接抓起來盤查盤查,她來歷不明。"

那個叫風的,自從那日以後一直都沒有出現過。很難想像自己會記住她那麼久,還像傻子一樣召見了蕭二小姐。結果自然不必明說,反差不是一般得大。

看早已熟悉的冷清,突然瞄到不遠處有人躺在草地上。皺了皺眉定睛一看,果然又是她。

怎麼又在宮裏?她到底是誰?真想一腳揣她起來問個究竟,可是秦雍晗還是很紳士地不去擾人清夢,揀了塊地兒悠然而坐,望水望天,發呆。

過了很久,楚軒瑤終於被餓醒了。睜開眼睛,居然看到淺淺的星星,於是翻個身繼續賴床,抱怨醒得太早。可是肚子好餓啊,只好揉揉眼角起床。

可是好像不太對勁。她昏昏沉沉想了半天,這床質感不對,而且星星哪來的?

“莫非我回來了!”電光石火的一刹那,楚軒瑤蹦了起來,全然沒有發困和饑餓,只有一雙亮得發綠的眼睛。

“回來?你當你是水鬼上岸不成?”秦雍晗扭過頭冷諷道,不經意看到一張很落寞的臉。臉的主人毫不修飾她的失望,繼而憤憤道:“怎麼又是你……”

秦雍晗輕皺眉,但又很贊同地點點頭,表示“我也是那麼想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閃先。楚軒瑤扭頭就走,可是走了幾步路又折回來了,臉色堪比苦瓜。

“我想問你兩個問題。”

秦雍晗冷冷瞟了她一眼,沒作聲。

“第一個問題有些私密——你總在太清池邊晃蕩,是不是什麼事情想不開想啊?”

在秦雍晗凜烈酷寒地逼視下,楚軒瑤訕訕地點點頭說:“我已經竭盡所以問得委婉了,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繼續尋找意境……意境……第二個問題,怎麼走出御花園啊?”

這個男人默不作響地轉過頭去,很開不起玩笑的樣子……若是看到那塊大大的玄石大概可以摸回去,但是一個人沒有方向地遊蕩還是很可怕的,所以只好坐在他身邊百無聊賴地拔草。本來還想拿他手邊的《詩經》墊著的,可轉念一想都在草叢裏躺了半天了就不用再裝淑女了。

“我倒以為你躺在草堆裏是被人給謀害了呢。”過了很久以後,秦雍晗看著湖面報復那個很挑釁的問題。楚軒瑤“唔”了一聲算是回答,連白眼也沒有激情了——什麼人呐,回答個問題至少花了兩柱香的時間。真是世界無奇不有,盡在動物星球。

不過他的問題接得比回答得快多了:“你是誰?”

“我跟你說過了。”

“風?”他在心裏被這個姓氏激起一陣莫名的寒栗,他祖先的死敵,他祖父的兄弟,都承襲著這個屬於天空的姓氏。它太神秘了,有它在的地方總會有星辰變軌的痕跡。

“清痕,風清痕。”楚軒瑤捋了捋發,說的是自己的筆名,不算騙人啦。剛才亂跑一通出了一身汗,又躺在湖邊地上,有些著了涼,一連打了三個噴嚏把秦雍晗那個表鄙夷的語氣詞掩了下去。

“糟糕,三個。”

他偏過頭第一次用正眼看她:“三個為什麼糟糕?”

楚軒瑤吸吸鼻子搖頭晃腦地說:“打一個,表示有人想你;打兩個,表示有人罵你;打三個……”

“無稽之談。然後呢?”

無稽之談還聽,真是偽君子。楚軒瑤做出個受不了的表情,抱著膝說:“表示你生病了。”

某人皮笑肉不笑地呼出幾口疾氣,算是很給面子地笑過了。“有點意思。——你是誰?”

“你問過了。”

“我還是不知道你從哪里來。”

楚軒瑤側過頭看著語調不復凜烈的男人,他正抬著頭看天。有心捉弄他一番便道:“我是殺手。”

“哦?”他輕笑,但她可以感受到他瞬間戒備的身形。他的聲音忽而飄渺起來,好似期待又好似無奈:“殺誰啊?”

殺誰?殺誰都不好,還是自殺吧……“殺皇儲妃。”

“呵,有點意思。”他低下他高揚著的頭顱,“她是未來天下最尊貴的女人。為什麼殺她?”

最尊貴?不好意思,沒看出來。

見她不答,他側了側身,問:“皇上怪罪呢?”

豬先生,做殺手哪個怕皇帝啊,人家那是黑道的……嘴上卻說:“皇帝了不起啊,不就是老子傳兒子嗎?我爹是玉帝我還七仙女呢,我娘是西王母我還巫山神女呢,”說道興盡處不絕拍了拍大腿,還想繼續噴口水卻被帶著寒氣的話打斷了,“也未必沒有傳對人的時候。”

“歷史上多少個皇帝,多少個明君?”

“女人和稚子最好不要想這種東西,”他有些陰戾地盯著身邊的那抹身影,“放肆對你沒有好處。”

楚軒瑤“切”了一聲,心想你是他兄弟啊,那麼護著他——那皇帝絕對不是什麼好貨色,哪個賢君會和人家結了盟後,關起門來虐人家小孩啊?

“放肆了又如何?他逮我我就跑咯——我是殺手,按理來說不歸他管。”楚軒瑤偏著頭火力十足地迸出這些話,暗爽不已。

結果話音剛落就被人一把按住了手腕。他手上一用力,她便立馬叫駡著討饒了,掙了一會兒臉便漲得紅紅的,映得她的眸子流彩甚過飛星——大概是被劇痛逼出眼淚來,潤了眸子吧。

“你根本不是習武之人。”放開她纖細的手腕,他驕傲又鄙夷地說。在他看來,讓人屈服是一件愜意的事。“你就不怕被抓住了,人頭落地?!”

“我有說過我想活嗎?”楚軒瑤剛好了傷疤便忘了疼,在心裏補了一句“當然是在這個時空不是在那個時空”,“只要不是酷刑,痛快地了結我吧……”頓了頓,她開始含情脈脈地對著他說那段著名的威廉華萊士就義宣言,瞳子閃著狡黠的光,像傳說中北地穿梭的雪狐。

秦雍晗詫異地聽不懂著,思量半晌後自動略去,邪佞道:“酷刑自然是有的,不知你喜歡哪一種了。”

“我聽說過很多呢……有沒有直接服藥的那種?”想詐唬她?看到他有點招架不住地皺眉,楚軒瑤偷偷在心裏暗笑。“不要和我說鴆酒什麼的,怎麼說也要牽機那個級別的。”李煜李後主據說就是被牽機毒死的,死狀首尾相銜極其可怖。一種在歷史上只使用過一次便流芳百世的毒啊。一人一世,從此和一毒再不分彼此。

結果某人又自動略去聽不懂的部分,想了想說:“丹藥。”

楚軒瑤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丹藥不是在古代被認為是仙品,可以延年益壽永葆青春的嗎?不過事實證明那玩意最容易煉出汞來,一不小心就重金屬中毒,更倒楣的就該絕後了。她玩味地看著他的眼睛,他亦是等待答案的表情。於是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皆付一笑間。

“兄台覺悟很高嘛,丹藥的確很毒啊。不過我聽說宮廷裏的人都很迷信丹藥的。”

微微勾唇:“玄虛之物,不足為信。”

“那你怎麼知道它就一定沒有功效呢?”

沈默一陣,然後聽到一聲綿長的呼吸,似乎滿不在意、輕描淡寫地說:“我父親就是這樣死的。”

啞然。

楚軒瑤突然覺得自己很該死,觸到別人的傷心事並且揭人家的傷疤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呐,更何況死者為大。於是小心翼翼地低頭斟酌著語句說:“對不起,我不曉得。”

他沒有回答,像是石化了的雕像。

“我為他感到難過,真得很抱歉。”

秦雍晗無聲地笑著,連肩膀都有些顫抖,似乎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為他感到難過?”他冷笑著站了起來,拂袖而去。

楚軒瑤萬不知他會有這種反應,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望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只好讓話飄散在空氣裏。

“可是令尊……對了,怎麼走出御花園啊……喂……”

走出了木林迷宮,卻再也找不到那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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