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裂羽十七》 一百七十、黑市淘清瀛(一)
日上中天,白雲纖縷,堆在天邊慢悠悠地游動,間或lou出瓦藍瓦藍的天。
兩個人捉了幾條魚烤著吃。起先晉印熾死也不肯殺魚,楚軒謠噱他砍人都會砍條魚不敢。
逼急了,他就難得地頂嘴道:“殺人又不用剖開來洗……”
連頂嘴的話都是拷貝的。
可是楚軒謠是烏龜轉世,比縮頭誰也比不上她。最後,還是晉印熾取來長刀,蓄勢半晌奮力砍下了魚頭,然後閉著眼睛痛苦地把魚剖了肚,其間還弄碎了苦膽。
於是楚軒謠一邊撒鹽花,一邊好奇地問:“射箭幹嘛要搭塊破牛皮?”
晉印熾沒想到她還帶著鹽花,高興地嚼著烤魚說:“弦很利,會割破手的。”
她愣了愣,想起秦雍晗的翠綠黃金扳指。
至少也發個指套給下屬吧?!難道這傢伙真窮成這樣?她記起老師常常用來形容秦雍晗的話:皇上向來窮困潦倒……
她撫了撫胸口,從衣襟裡取出一枚挂件遞了過去。“我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好像從……反正有一天我起床,它突然就在我脖子上了。它是不是枚指環啊?”
晉印熾欣喜地接過看了看,然後掂了掂分量。“嗯。”
楚軒謠聳了聳肩不再作聲。他拿著又有些覺得不好意思,還回去又捨不得,就愣愣地一手cha著魚一手托著指環。
“你幹什麼?”楚軒謠瞄了他一眼,“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呃?你、你是要送給我嗎?”他瞪大眼睛問。
“你戴著會不會太大啊?”她催促他戴上。果然還空出一大截來,拇指的一個半指節都被覆住了。楚軒謠托著腮想了想,突然飛快地抽出指套收在腰際,“我幫你改小點,下次再送給你。”
晉印熾盯著指環,幾次想說“不用了”都不敢。他曉得她那記性,恐怕轉個身就忘了。待楚軒謠一跳一跳去桃花溪玩。他還擎著手獨自懊喪。
在溪邊散了會兒步,楚軒謠突然說要學箭。她拎起鐵胎興沖沖地站在林子裡。和他大眼瞪著小眼。“我不管,早上你玄我地……我這輩子只喜歡過眼保健操一種體育運動,現在跟著你練箭,你應該沐浴焚香去拜謁祖廟然後月祭太牢行八拜之禮奏風雅之頌來歌頌慶祝啊!”
晉印熾一暈,只好一板一眼地從站姿教起,那認真勁讓楚軒謠也不好意思嬉皮笑臉了。她一舉起弓,晉印熾就腳不對手不對腰不對的。不對得楚軒謠也難得地滿臉通紅。他又不敢欺身,只站在一步之外指指點點,還不停地揉頭髮揉成一個鳥巢。手肘的高低她怎麼都把握不好,晉印熾比劃不成,只好伸手把她扶正,觸到她的眼睛就立馬別過頭去。
楚軒謠忍不住了,無奈地攤下臉皮:“十五,你就不能不那麼害羞?”
晉印熾抓著頭髮看天:“其實我也不是很害羞啊……”
滿臉通紅。
晚上回城的時候。楚軒謠兩手沉得和灌鉛似的。
“女孩子不能用鐵胎,太重了。”
她累得沒力氣說話,輕嗯了聲,趴在烈焰紅唇身上閉著眼睛。
“下次到黑市上去看看有沒有適合的弓。”他又說。
楚軒謠一下子從馬背上彈起來,“黑市!……黑市啊!真得要去黑市嗎?什麼時候什麼時候什麼時候?……”
☆
楚軒謠瞇著眼睛盯著前頭,用力吸了吸鼻子。
“我已經聞到暗娼地靡靡之味了……我再跟那些女人**調下去。我都能聞香識女人——哇,那是什麼?”她劈手搶過晉印熾手裡的腰牌,上面有個篆書地“澤”字。
“怎麼你們都有?難道是大內的免死金牌嗎?為什麼我沒有啊?”
晉印熾讓她小心收著,然後朝普普通通的二級道裡頭望望。那是中泰坊,說起來還是最令皇帝陛下感動的起家地,裡頭就有一條傳說中的黑街,晉印熾以前跟著邢繹來過。跟在夜帝屁股後面,一幫黑道都是乖乖兔,所以他覺得黑道中人都很和善。他們兩個的錢不多,只有kao邢繹的地頭龍腰牌當VIP卡。要個折扣價……
當初秦雍晗和邢繹在裡頭摸爬滾打地時候。這兩位還不知道在哪兒飄呢。青王神賭,全中泰坊的賭坊都很怕他。受了他四年的荼毒。據說他往常都是坐在紗簾後頭,歪著身子提著一壺雪輕紅,喝得爛醉。啜一口,就告訴外頭的澤公子應該押哪兒,像極了盲奕,得了“杯酒千金”之名——楚軒謠只能告訴自己他運氣真是發木地好。
直到後來傳來消息,青王作了皇帝,還下令多多建他最喜歡的賭場,賭坊的老闆們才記起應該燒柱高香。
這使得楚軒謠有點難過——她男朋友居然既喜歡喝酒又喜歡賭錢!
總之,中泰坊就是個這樣子的地方,賣燒餅的小販都會突然從貨車底下抽出刀來地——一切皆有可能。
兩個人左看看右看看,新鮮得不得了。楚軒謠路過一個西瓜攤,小販突然抓住了她的袖子,神秘兮兮地遞出一份捲軸,說:“姑娘,風公子的竹驪體便宜賣,要伐?”
楚軒謠看也不敢看,立馬皺著眉頭嚴肅地擺擺手,很專業地說:“太嫩了,剛出道的,不要不要……要就要祭酒大人的,劍不出鞘自有清剛之氣。”
小販估計缺貨,咧了咧嘴也就放開了手。“嘿嘿,你們文化人說話,都不干脆。”
晉印熾別過頭笑了起來,被發現了還裝模作樣地咳嗽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