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裂羽十七》 一百四十、*人(三)]
秦雍晗顧自睡覺,噙著一絲笑,很賊。
楚軒謠保持著半俯身的動作,然後斂容神棍道:“你可以和我說你要幹什麼,你也可以拉袖子,你甚至可以拉衣擺——可是你為什麼要拉頭髮?”
他的笑意漸漸變淡了,只留下有些粗啞的兩個字:“陪我。”
她登時嚇得魂飛魄散,五臟破了六腑,伸出手去撥他的爪,卻在觸到的那刻被抓住了手腕。
莫非我年方十五,就要……?
楚軒謠紅著臉,本來情商就低,此時只好依舊斂容裝神棍。天殺的白玄雷,都是他的錯!即使皇帝病了還雷打不動地丟作業,什麼《五德衍法》,搞得她滿腦子全是讖諱之學,都快要背棄十八年培養起來的科學觀、人生觀,從一個樂觀向上的色女變成一個神神叨叨的神棍了。“你可以抓我的手腕,我勉強把這個看作正當防衛——但是,你不可以連我的頭髮一起抓。”
秦雍晗捏著她的手腕,單手給了她個狠狠的爆栗,然後突然一個大力把她xian翻在床裡側。
楚軒謠一下子從俯視視角變成了仰視視角,不免大吼:“上面有人!”卻又被吃了個爆栗。
“他今天還會在嗎?”他瞇著修狹的眼,半側身按著她的手腕。
“儂……儂想做甚麼?!”楚軒謠開始想拖身之策。攻他下盤?這個太不人道主義了。警告他自己會喊救命?一般的**賊都會很興奮地講:“叫啊,叫啊。你叫啊!你還是省點力氣,留著待會兒求爺爺手下留情……”好可怕。
給他一耳光然後撕開自己地衣服叫非禮?這到底是自衛還是助他一臂之力啊?
那就直接喊救命。但是,他只要喝一聲,方圓三百里都會真空的。
悲哀……南宮?南宮何在!
南宮那時候正躲在御膳房的地底下,和著土啃點心。他一點也沒有想到,他的公主大人已經打算拿皇帝大人的右上肢開刀了。那裡的上臂有箭傷,下爪有刀傷。碰一下就能抖得跟篩糠。
為了玉一樣的身,拼了!
結果就在楚軒謠閉上眼、心一橫。要給他個肘擊地時候,秦雍晗輕笑一聲躺好,睜眼看著雕著日月星辰和花鳥蝙蝠的紫檀木床頂。“你想做什麼?”
這句話居然是他問,這讓楚軒謠很迷惘。
“我本來想說這句話來著,現在……”她老實地坐起身,小心翼翼往外頭爬去。“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秦雍晗突然揚起手擋在她面前,神色凜然。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用最傻最難看地笑去博取君王的厭惡感。血氣方剛的單身皇帝是很恐怖的動物……秦雍晗索性起身,把她也裹緊在被子裡。他躺下,看著**憑空多出來的聖誕樹,說:“睡吧。”
楚軒謠想,這怎生睡得著怎生睡得著呢?她緊張地悶在被窩裡一動不動,過了半天,才慢慢原地躺下。縮成一團。
秦雍晗把她的頭從被窩裡拔出來,側身箍住不盈一握的腰,把腦袋膩在她背上。“怎麼,想伺候我?”
她僵著身子一動不動,見他沒有另外地圖謀不軌,才輕聲道:“胡說。我有洞房恐懼症,很嚴重。”
結果他繼續自戀。“你還太小。”他知道她還沒及笄,所以也不好意思當禽獸。
楚軒謠覺得好委屈啊。人家以前也算發育得很完全了,現在可好:人妖上半身女,下半身男;她上半身男,下半身女……胸圍估計比秦雍晗小40……
所以後來,她看到某位仁兄很有親切感,因為那廝兒也瘦小。在人高馬大的帝黨裡頭,他們就是兩株小花。抓去量了胸圍之後,兩人居然一模一樣。於是她找回了失落已久的信心。可惜。自從被“如果被追上身高就做小十七”的賭約嚇到以後,那個人發了瘋似地長。一季竄兩三公分是常有的事……
又扯遠了。
繼續回到秦雍晗的禽獸。
秦雍晗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表情一定是囧,就讓兩人在被子裡陷得更深些。“你很在意貞妃的孩子?”
“你別做傷天害理地事,”她驕傲地抬起頭呼了口大氣,“別老是做……做人要厚道。睡覺!”
秦雍晗伸出手指小心地在她的側臉遊走,一下一下,似是怕敲碎琉璃般晶潔的肌膚。“你……還不能伺候我。”
楚軒謠想這傢伙瘋了,整一狼人,成夜成夜想人伺候,就頂了一句:“要不要我幫你尋個可以伺候的人來啊?”
他低聲笑了起來,動了動找了個舒服地兒粘上,暖暖的呼吸把懷裡的人熏得面紅耳赤。“也好,以後就沒這個福分了。”
“哼。我真幫你去叫了!我真去啦!我真地真的去拉……誒不對,什麼叫做沒福分?你是不是要煉奇怪的武功?你想清楚啊天下第一有什麼好做的你都是皇帝了武林盟主就讓給別人吧大家一起品嚐品嚐曲高和寡的滋味嘛……”
箍在腰間的手稍稍用力,“睡覺。”
她一頓頭,也慢慢習慣背後貼個火爐,腰上橫亙只火鉗。正要睡去,她突然聽到他在輕聲念叨著:“我以為,你不會再來見我了。回到宮裡頭,什麼都會變回去……你別在意貞妃的孩子,我知道你待我好……”
她笨拙地翻了個身窩在他懷裡。如果秦雍晗那個時候低頭,會看見那雙眸子淡淡的空濛。
“我不知道。”她輕輕說,可是他沒有聽見。
皇帝那時候想,若是哪天她走了,他的懷裡會很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