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浴血坎塔

　所幸坎塔城的防禦十分堅固，城下海怪倒是一時間還衝不進來。一刻鐘後，坎塔城所有的軍隊集結到了東部城牆。城頭上架起了恐怖的巨弩，所有衛兵開始往城下投擲石塊、圓木，巨弩輪番朝城下射擊。士兵們根本不需要瞄準目標，因為城下的海怪已經密集到了沒有一絲縫隙。

　　城頭上石頭和滾木紛紛落下，海怪死傷大片。但是這些海怪悍不畏死，後援更是無數，前方死了大片，後面立即有海怪踩著屍體衝上前來。沾染著同伴的血液，喉嚨中不斷發出令人驚懼的嘶聲，坎塔城下頓時成了修羅場。

　　巨弩不斷發射著粗大的木錐，每一發都能穿透多個海怪的身體，不斷有海怪的體液噴灑到各處，城頭上有幾個新兵已經嘔吐起來。這些長著尖牙利爪的海怪嘶叫著往城牆上撞擊，往城頭上攀爬，它們的肉體並不堅硬，但是城牆上的石塊已經被撞出不少裂縫。

　　人們不知道這些海怪為什麼會如此瘋狂地衝擊，好像是有人在後面驅趕著它們。海怪的屍體漸漸積壓，後面的海怪們踩著同伴的屍體向城頭上攀爬著，離城頭越來越近，城頭上的許多士兵已經拿起了武器。

　　終於，第一個海怪衝上了城頭，頓時刀劍相加，海怪瞬間被砍成碎片，冰冷又腐臭的體液四處飄灑。緊接著，後續的海怪也紛紛衝上城牆，嚴密的守衛網漸漸被海怪們撕開一個裂縫。

　　城頭上的防禦戰正在殘酷地進行著，每一刻都有無數海怪被砍殺，也有大量衛兵的身體被海怪刺穿。不久，城牆上海怪漸漸多了起來，守軍節節敗退，已經抵擋不了多久了。海怪的體液和士兵的血液順著城牆不斷流下來，混雜在一起，發出一股令人腸胃翻騰的惡臭。

　　守軍漸漸落了下風，在瘋狂的海怪面前，心存恐懼的人類守軍已經沒有多少優勢了。不斷有士兵慘嚎著掉下城牆。城牆上更是遍地都是屍首，不斷被踐踏，已經是血流成河。

　　蘇睿正在城門內不斷堆積巨石堵住城門，但是他意識到，這似乎是沒什麼用了，因為透過巨石的縫隙，他看到的只有海怪的屍體，明白城外海怪的屍體已經堆積如山。

　　城內的民眾已經躲到了坎塔城的地下掩體避難。蘇睿此時也是毫無辦法。忽然他的上方跳下一頭海怪，利爪狠狠向蘇睿刺過來。蘇睿端起一塊石頭，毫不客氣地砸在海怪頭上，把它砸成一堆青黑的惡臭液體。

　　但這是一個不好的徵兆，城頭上的守軍已經撐不住了。

　　果然，盞茶時間，城頭上又跳下兩三個海怪，蘇睿守株待兔，將它們一個個砸成了肉醬。不過也有部分漏網之魚，這些海怪到了城裡也不毀壞建築，只是直直地往西方跑，似是有人在後追趕，又似是前方有什麼在召喚它們。

　　蘇睿看著瘋狂奔逃的海怪，心裡十分詫異，正疑惑間，忽然幾道黑光裂空，奔逃的幾個海怪頓時軟綿綿委頓下來，倒地死去了。

　　蘇睿一驚，有高手！

　　果然前方出現一個矮小的身影，兩手各持一把巨型新月形狀的黑色兵器，飛速向這邊跑來。

　　待那人接近，蘇睿才看清，這還是個孩子！確切地說是個少年，臉上稚氣未脫，身高比蘇睿還要矮了大半頭，估計只有一米五多一點。少年上身穿一件緊身黑色無袖短衫，下身著一條寬鬆黑色短褲，腳上是一雙齊踝短皮靴。

　　不過雖然看起來年齡尚小，但是少年行動極其迅速，手揮握住兩柄新月形武器的中央把手，身體不斷旋轉劈砍，揮出道道黑光。城頭躍下的海怪沒有一個能逃過去，統統被他一刀劃破要害死去。

　　少年不斷旋轉著向城牆靠近，刀光片片將漏網的海怪殺死。待到接近時，蘇睿又吃了一驚，他的瞳孔竟然跟一般人完全不同，黑色瞳孔中央竟然有一道血色的月輪！

　　倏然，少年已經來到蘇睿身旁，停止手上的動作，焦急地對蘇睿道：「你怎麼還不去躲著？上面肯定撐不住了，海怪馬上要衝下來了！」聲音稍顯稚嫩，微微有些沙啞，看來是剛剛進入變聲期。

　　蘇睿有點奇怪，難道他是專門為了自己衝過來的？於是笑道：「沒什麼，我能跑掉的。我只是想在這把城門堵得牢一點。不過你看，外面全都是屍體，現在堵門也沒什麼用了。」

　　少年呼了口氣，道：「那就好，快，走吧，坎塔城估計是撐不住了。」

　　蘇睿點點頭。

　　當下蘇睿與那少年來到難民躲避的掩體，找到了蘇睿的家人。坎塔城危在旦夕，蘇睿要把家人帶走。

　　不少難民已經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開始往西邊跑，想要離開坎塔城。

　　蘇睿則是帶著家人和那少年一起往南方出了城，一路上，傑克和羅絲又是關心又是責備讓蘇睿心裡頗為感動。看到蘇睿一家如此親密，一邊的少年眼神黯然，似乎是羨慕又似乎是悲哀。

　　南門出去，倒是沒多少海怪，偶有幾個，都化作少年刀下亡魂了。待到離開坎塔城幾里路，眾人回頭均是深深歎息，屹立了幾百年的大城竟然一天之內就被東部大海湧上的海怪衝垮了。

　　幾人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就地商量一陣，少年咬了咬牙道：「要不我帶你們去夜族吧。我的家就在夜族，你們跟我一起去避一避，等海怪退去了，再做打算。」

　　蘇睿也不好意思這樣就到少年家裡去寄住，不過礙於形勢，也就厚著臉皮點頭答應了。當下幾人啟程往夜族聚居地行去。

　　夜族世代聚居於坎塔城南方三百多里外的一片巨大森林之中。夜族人向來神神秘秘，很少出現在森林外面。外界一直流傳著許多關於夜族的傳說，有些人說它們是神秘的隱者，負責包圍這片瑰麗的大森林，有些人則說它們是魔鬼的後代，從來不敢出現在陽光之下。

　　這一路上，蘇睿一家跟隨少年往夜族領地行進，少年的名字很簡單，只有一個字，叫做：瞳。大概是因為他長著那對奇異的月瞳。

　　蘇睿從瞳的口中得知，他的身世十分淒慘，從小就無父無母，天生一對邪眼，常年被族人看不起。人們都說瞳是惡魔的孩子，以後一定會危害到夜族，所以瞳在夜族遭人鄙棄，生活異常淒涼。

　　不過瞳實在是個十分善良的孩子，他從不抱怨，只是默默地住在一個角落，忍受著旁人的歧視。五歲那年，瞳開始發現自己有一些奇怪的記憶，都是關於一些戰鬥的功法之類的東西。瞳按照這些記憶修煉，到了現在，已經實力不凡，甚至拿到了自己的靈魂武器，死月。

　　這個世界上的人修煉到一定境界，就能夠召喚只屬於自己的靈魂武器，然後破而後立，跟武器一起重新開始修煉。聽到這個，蘇睿又是驚奇，這個世界真是夠個性的，名字讓自己取，修煉到一定境界竟然還能拿到只屬於自己的武器。

　　一路說說笑笑，幾人也算是過得愉快，親人無恙，蘇睿一家本來就已經十分慶幸了。瞳也十分高興，他幾乎沒有朋友，這回一下子交到好幾個，原本孤獨的他頓時有了種欣慰。

　　離夜族尚有兩百里路程，幾人不緊不慢地走著。這個時候，天地終於變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