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睿將這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在腦中確認了一遍又一遍,期望有一個理由能然自己拒絕他,但是很久之後,蘇睿悲哀地發現,自己的內心深處,竟然已經接受了這個計畫。或許是因為枯的身份,或許是因為對四宮的偏見,或許……還是因為自己內心深處那種無力感。
“好吧,我入夥了,要不要歃血為盟什麼的?”蘇睿自嘲地笑了笑,心知此後的人生很難再有平靜。
“好吧,出發吧。”枯沒有理會蘇睿的玩笑。
一邊的晨星深深地出了口氣,一臉的輕鬆和平靜。蘇睿卻在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心理有些不正常。
晨星伸手將蘇睿偏向自己的頭輕輕推開,微笑道:“我喜歡這樣,有了枯這個大*山,我就不用回月之森做什麼女王了,去他的女王,讓女王見鬼去吧!”說完嘻嘻笑了起來,一把扯開自己頭上的兜帽,任那一頭水藍色長髮隨風飄舞著。
“把我丟到命運山脈就好了,在那裡我的修煉速度要快得多。只要快死的時候來救我就行了。”蘇睿半開玩笑地說著。
枯沉默了一陣,道:“好吧,一年後我會去找你。其他的幾個人就讓我來安排。”
在蘇睿的要求下,枯帶著幾人向西到了托卡其堡,這個半山腰上的城市最近越發繁榮了些。蘇睿為了確保自己在命運山脈的安全,置辦了大量的乾糧丟進了空間戒指中。又到半山腰的一個小木屋內找到了西弗林大師,請求他帶著自己剩餘的藏品去尼洛城,當然為此付出了一個藏品的代價(老人家嘛,很多都喜歡一些古董的)。蘇睿此招也有深意,他又讓西弗林大師帶了一封密信去交給赫魯,內容很簡單,留住西弗林,讓他在文華閣當老師!蘇睿對此很放心,因為以西弗林大師的人品和聲望,是絕對不可能偷看這封密信的。
蘇睿並不知道枯對其他幾人的安排,因為枯很快就把他送去了命運山脈。星夜平原蒼茫近萬里,只是半天時間,枯就把蘇睿送到了那裡。狂風、白雪、狂暴肆虐的力量,這些都是蘇睿再熟悉不過的。
枯把蘇睿留在了命運山脈,只是給了他一片翠綠的葉子,便急速回去了,並未交代他要怎樣安排其他的幾個人。
蘇睿此時不知作何感想,他定定地站在一座山峰上,望著遼闊乾淨的天空和那蒼白的缺乏熱力的太陽,深深地歎了口氣。
……
十一月的這一天,距離蘇睿離開尼洛城已經快半個月了。赫魯坐在書房中,沉思著什麼。前兩天,托卡其堡的西弗林大師帶著蘇睿的一堆藏品來到了這裡。據他所說,他是七天前從托卡其堡出發的,七天中,疾行五千里,從托卡其堡趕到了這裡。赫魯翻了一遍城主的密信,有些失望。城主只提到了將西弗林受到帳下,其實這等事根本不用蘇睿吩咐,赫魯就會自行辦妥。
“看來你是真不打算管事了。”赫魯拿起杯子小啜了一口,又歎了口氣,將身子埋進寬大的椅子中。
明天赫魯就要啟程前往自由之城拜會埃克塞爾和威爾特那兩個老狐狸,赫魯自嘲地笑了笑,論到奸猾,他相信自己絕對不會輸給那兩個人。令赫魯擔憂的是埃克塞爾和威爾特的勢力,他們有北方的薩曼莎幫忙,拿下南方的斐迪南是輕而易舉的事。只要拿下斐迪南,那麼北部區域的安東尼奧執行官很快就會被踢下來。
局勢很容易分析,斐迪南必定會與安東尼奧合作,但是凱西亞堡壘就在南部區域的邊緣,威爾特的雄兵就在南部區域的腹地,北方的薩曼莎坐擁二十萬來自星夜平原的精銳,這仗幾乎沒有贏的可能。而赫魯希望見到的形勢則是天下大亂,他並不希望埃克塞爾很快統一人類區域,那樣的話,要他赫魯也沒什麼用了。
赫魯不是那個年輕的城主,他不會顧念天下蒼生,他的眼中只有砝碼,大大小小的砝碼被他拆散組合,在競爭的天平上,最終放到埃克塞爾那個大鐵塊的另一邊。赫魯希望,自己的砝碼能夠比埃克塞爾稍微重一點點,但是現在看來,這還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想到這裡,赫魯又抿了一口茶,命人出去傳喚那個叫做萊納德的年輕將領。
“弗蘭德,畢竟是要送給埃克塞爾的。”赫魯自言自語著,嘴角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笑容。
次日清晨,赫魯早早地坐上了馬車,帶了幾個隨從,前往自由之城。保護車馬的是弗蘭德,就要去見埃克塞爾了,黑臉上的笑容讓弗蘭德顯得越發“憨厚”起來。
埃克塞爾和威爾特見到赫魯的時候顯然不是很高心,他們本以為蘇睿會來見他們,但是他們失望了。此時,這兩個狐狸開始懷疑蘇睿的用意了,畢竟姿態並不需要做得過於清高,很多事情是要事必躬親的。
赫魯並沒有在乎埃克塞爾和威爾特的不滿,笑著一揖到地,紅潤的臉上滿是誇張的笑容。
埃克塞爾很不喜歡這個人,當年他還在尼洛城執政的時候,這個人就讓他看不順眼,但赫魯是尼洛城的老人,不能隨便撤下來,於是埃克塞爾讓他當了個沒有實權的內務總管。
“不知赫魯大人帶了蘇睿城主的什麼消息啊?”威爾特當先開口問了。
“城主身體有恙,不能親自前來,讓赫魯先給兩位大人道個歉。城主知道兩位大人器重他,所以命我備了幾份薄禮。”赫魯微笑著說道。
埃克塞爾此時甚是鬱悶,蘇睿沒來,他就不能把話挑明瞭說,畢竟赫魯不能替蘇睿決定立場。
“蘇睿小兄太客氣了,豈有讓客人準備禮物的道理?”埃克塞爾呵呵笑著打起了官腔。
“這些禮物是城主大人的一片心思,兩位大人不妨先看看。”赫魯說著,命人將兩個收藏品和幾箱茶葉送了過來。
都是些尋常的禮物,埃克塞爾和威爾特也未多看,就命人將禮物收了起來。此時卻聽赫魯說道:“最後一樣禮物是來自尼洛城城衛軍統帥弗蘭德的問候。”
埃克塞爾眉毛一挑,近些一年來,他時常聽到弗蘭德這個人。尼洛城的情報人員傳來的消息表明這個黑臉帶兵能力著實不一般,蘇睿將此人送了過來,意思是再明顯不過了。
埃克塞爾臉上的笑容漸漸濃了起來,笑道:“能夠結識尼洛城的新任城衛軍統領,真是埃克塞爾的榮幸。請赫魯先生代我謝過蘇睿大人啊!”
赫魯笑著點了點頭,大廳中的氣氛頓時顯得融洽起來。
……
蘇睿坐在一座峰頂,除了雙手以外,渾身覆蓋著厚厚的冰雪。刻刀在石板上不斷地片、削、鏟,圓潤柔滑的曲線在石板上如同小蛇一般遊動著。表面上看去,蘇睿如同一尊石雕異樣平靜。但是只有蘇睿自己才知道,這種要命的感覺讓他快要瘋了。
蘇睿此時很能理解痛並快樂著這個說法,當命運山脈狂暴的力量如潮水一般湧進身體的時候,蘇睿簡直想痛苦又歡快地叫出聲來。
來這裡才十天,蘇睿的刻印訣成長得並不多,但是身上禦印訣的力量卻是如同大壩橫江,水準噌噌地往上漲。但是漲就漲吧,為什麼身體還要撕裂般痛苦呢?與這種力量瘋狂擠壓身體感覺想比,外頭那些寒冷實在是算不上什麼了。
日落,命運山脈漸漸變得黑暗而猙獰起來。蘇睿放下了刻刀,刻印訣停止運轉,身體也不再吸收力量。嚼了兩塊乾糧,蘇睿覺得這種生活也實在是太枯燥單調了一些。蘇睿不是一個怕寂寞的人,但也絕對不是喜歡寂寞的人。因為寂寞的時候,他會想起很多事情,直到腦子和心臟一起抽痛。
拋開那些該死的煩惱,蘇睿開始思考這個地方為什麼會有這麼狂暴的力量,而且這種力量屬性幾乎與自己的禦印訣完全相同,他們的共同點就是,沒有特點!都只是純粹的力量。
很直接地,蘇睿想起了當日在海邊拷問回音螺的場景。從回音螺口中得知,這個地方曾經有過一種神秘的法陣力量。就是這種法陣力量,將兩片大陸牽引到了一起。如此,此地擁有的狂暴力量也可以得到解釋。但是,法陣呢?命運山脈的中心又在什麼地方?是大陸邊緣隆起還是海底隆起?蘇睿腦中忽然產生了這些問題。望著漸黑的天空,蘇睿找了個相對平靜的地方坐了下來。
山風呼嘯,嗡嗡地響著。蘇睿陡然一驚,這種聲音,不就是大風吹過山洞的聲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