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牙印

我回過頭吃驚的看著她，蘇晨的目光中除了憤怒之外，還有一絲痛惜。我愕然了，她搞什麼啊？不會因為我看了她的身體，她就要我負什麼責任吧？

蘇晨一隻手從被窩中伸出來，指著我道：「你……你是個混蛋！」

我見她有想聽我解釋的意思，開口道：「我，我不是，我不是有意的，我……」話到嘴邊，我才發覺，這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平時還算能說會道的我一時也不知從何解釋起。

我求救的向李紅袖看去，這根女木頭，難道現在還不站出來給我個說法嗎？

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李紅袖惹出來的，她深深吸口氣，正打算向蘇晨說點什麼，蘇晨卻長歎一聲道：「夏雨哥哥，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會變在這樣啊？你太讓我失望了？」

一聲「夏雨哥哥」把我和李紅袖都搞糊塗了，李紅袖在想：小晨什麼時候認這傢伙做哥了？我怎麼不知道？難怪她對他另眼相看。我則想：蘇晨是氣糊塗了嗎？聽她語氣，好像多年前就與我認識一樣，可我怎麼沒這個印象？

我們不約而同都把目光定在蘇晨的臉上，想看出這聲「夏雨哥哥」背後的含義。

可惜我們只看到她滿臉的淚水，以及傷心失望與羞憤。李紅袖懷疑的看著我，我也愕然地看著她.

蘇晨看著我好一會，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那哭得真叫慘。我一時慌了手腳，心想不會吧，不就是看過你的身體嗎？怎麼跟強姦過你一樣。我剛向前走一步，蘇晨單手摀住臉哭道：「你別過來！」

我停下步子，又看了李紅袖一眼，這個李紅袖到現在都不出一言，真把我氣死了。

李紅袖皺皺眉頭道：「小……小晨，你聽我說，今天這確實是個誤會。」

聽李紅袖這麼一說，蘇晨哭聲總算小了起來，道：「誤會？什麼誤會？」

我正待說話，李紅袖瞪我一眼道：「夏雨，你先出去吧，由我來向小晨解釋。」

我想這個時候還是先出去比較好，女人和女人說話總比我一個大男人要好。蘇晨詫異的看著我和李紅袖，我搖搖頭，走出臥室。

我心情很是鬱悶，走到客廳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深思著。

「夏雨哥哥！」我腦中仔細回放著這聲稱謂，我感覺這個稱謂既熟悉，又有點遙遠。

多少年來，也沒人這麼稱呼過我了，而今我又聽到這稱呼，似乎觸動了心內的某根弦，模模糊糊的在腦海中有一個人的影子。

但那個影子的模樣我已記不清了，難道，蘇晨與我腦海中的那個影子有關係？

正當我苦苦追憶之時，臥室的門被打開了，蘇晨走了出來。

她看了看我，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可能是李紅袖和她解釋清楚了吧，現在的她平靜了許多，眼淚也擦乾了。

她披著件粉紅的睡衣，露肩的，齊膝的衣擺，她坐下來時，勻稱散發著健康色彩的小腿裸露在外。我趕緊將眼光轉向別處，這讓我想起她脫光光的模樣。

雖然看到她的春色不是我故意的，但我看了她，這是個事實，我也不知道她會怎麼樣對我。

見到我緊張的模樣，蘇晨忽然撲哧一聲笑，道：「夏雨，這麼緊張幹嗎？怕我吃了你嗎？」

她容顏大開，我知道她原諒我了。我舒了口氣道：「吃了我也總比你誤會我好。」

蘇晨嫣然一笑，看著我道：「你那麼在乎我對你的看法。」

我不敢與她目光對視，又把頭別到一處，道：「不是在乎，而是怕你誤會。」

這時李紅袖也從臥室走出來，笑道：「你們聊什麼呢？這麼熱火，真難想像，剛才還是一副恨不得殺了他的模樣呢。」

李紅袖的話讓蘇晨臉一紅，嬌嗔道：「這不都是你搞得鬼，哼，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一樣心性。」顯然李紅袖已原原本本向蘇晨說了。

蘇晨想到自己光溜溜的模樣都被我看個夠，臉更紅了，道：「哼，我想不到她瘋，還有個人也跟她一起瘋。」

蘇晨這似嗔似怨展現萬種風情，讓我這凡夫俗子不可抵擋，我紅著個臉，不敢看她。

李紅袖不願多在這話題上扯，道：「小晨，別的事先放在一邊，你先把事情交待清楚。」

蘇晨道：「交待？交待什麼事情？」

「夏雨哥哥啊。」李紅袖看著她笑道，「叫得這麼親熱，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以前和夏雨認識。」

這個問題也是我想問的，我疑惑的看著蘇晨。蘇晨看我的目光漸漸柔和起來：「你真得不記得我了嗎？夏雨哥哥！」

先前她叫過我夏雨哥哥，但那是她含憤而發，現在這一聲叫得飽含熱情，我舌頭在打結，口也發起干了，我木訥地道：「記，記得，你是大明星，以前經常在電視上看過你。」

蘇晨歎口氣，道：「夏雨，你把手臂伸過來。」

我現在哪有定力拒絕她，老實的把手伸過去。

蘇晨將我的衣袖往上捋，捋到臂彎處，便看到我的手臂中間有一小排細細的牙印。蘇晨指著牙印道：「夏雨哥哥，看到這排牙印你還不記得我嗎？」

我一呆，模糊的記憶便漸漸清晰起來。
第五十四章：我是蘇晨的烙印

　我記得，那時候還是在上幼兒園吧，我上大班，那時是個小屁孩，整天只知道玩積木過家家，生活一派單純。

　可這單純的生活，有一天卻被一個轉學生打破了。那是一個女孩，很漂亮，聽說是由於父母工作的關係，由城裡轉到鄉下。

　由於這個漂亮的小女孩，幼兒園的男生們開始轉移了注意力，開始極力想討好那個女孩，當然，男生們動機也很單純，只不過想和小女孩交交朋友而已。

　可或許是出生的關係吧，聽說那小女孩家境不錯，來到這片陌生的環境後，她很善於保護自己，說白了，就是對周邊大獻殷情的男生們視而不見。男生們在碰一鼻子灰後，小女孩就多了個綽號，叫小冰山。

　小冰山看人的目光總是很警惕，她的學習用品比我們這些鄉下孩子新奇，不過，她從不肯讓別的同學摸一摸她的東西。她也不願和別的女生同桌，這樣古怪的性格，讓她受到周圍女同學的排訴。

　她是個漂亮的女孩，我對她很有好感，可看她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我只好望而卻步。我和她的生活本沒有交集點，後來我才知道，她家就住我家隔壁。那天晚上，她父親帶著她來我家竄門了。

　「你好，我是XXX，是你們家的新鄰居……」她父親就這樣開了場白，她父親是個很高大的中年男人，小冰山緊挨著她的父親，伸手拽住她父親的褲腿，一副怯生生的樣子。

　我父親和她父親聊得很愉快，從談話中我瞭解到，他們一家子頂多會在鄉下住半年，半年後還會搬到城裡。

　大人們聊天，我們小孩是插不上嘴的，小冰山新奇的打量著我們家一切，最後又怯生生地看著我，也許是因為她父親也在場的關係吧，她不再像以前那種排斥的目光看著我了。

　我拿出自己所有的玩具，試圖將我和小冰山之間的距離拉近一點。小冰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和我歡快的玩起來。

　我們正玩得興起時，大人們的聊天也結束了，小冰山的父親終於說出了此次來的目的，他說小冰山天生有一種排斥生人的怪脾氣，怕小冰山因此而在幼兒園遭到冷漠，所以希望我在幼兒園多幫著她點。

　當時我很可笑的自以為是男子漢大丈夫了，當既拍拍胸膛答應了。小冰山看著我滑稽的樣子，撲哧笑了出來，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笑。

　第二天，我和小冰山就一起上學。我見小冰山有點不合群體，便給她介紹許多朋友，可除了在我面前外，在其他人面前，小冰山依舊是一座冰山。

　「夏雨哥哥，我只喜歡跟你玩，你每天上學要和我一起，放學也要和我一起，知道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小冰山對我很粘。在幼兒園裡，她主動和我坐一個座位，回到家，她總是要在我家玩得很晚才戀戀不捨的被她媽媽拉回家。

　小冰山也開始在意我所結交的朋友來，有一天，我正和幾位女同學玩過家家的遊戲，小冰山突然就衝過來，沒頭沒腦地對那幾位女生一通罵。那天下午放學，小冰山不允許我回家，把我拉到附近的小山丘，她怔怔地看著我道：「夏雨哥哥，你喜歡我嗎？」

　小冰山除了脾氣怪點其實也沒什麼不好，我點點頭道：「嗯，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小冰山顯得很開心，「夏雨哥哥，我就是你的，你就是我的，以後，我只和你一個男生交往，你也不許和其他女生交往，知不知道？」

　「那為什麼我不可以和其他女生交往呢？」我不懂。

　這句話換來一個爆栗，小冰山說：「因為你有了我，就不允許和其他女生交往了。」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小冰山可開心了，拉著我坐下說：「嗯，我以後非你不嫁，夏雨哥哥你可不許花心。」

　我那時雖不知道花心是啥意思，不過想順著小冰山的意總是錯不了的，便堅決的點點頭道：「嗯，我不花心。」

　「夏雨哥哥，你也得說以後非我不娶。」

　「嗯。」我點點頭，「我以後非小冰山不娶。」我糊里糊塗的，就和小冰山有了山盟海誓。

　我們互相勾了勾手指頭，表示至死不變的誓言，想回家時，才發覺周圍已不知什麼時候圍了六七個小孩，這些小孩都是小冰山的幕名者，小冰山平時連話都不願和他們說一聲，見到我和小冰山如此親密，妒嫉的快噴出火來。

　我知道這些小孩是衝著我來的，對小冰山道：「小冰山，你快回家。」

　小冰山這時卻衝到我前面，雙手在身後一攔道：「不許傷害我夏雨哥哥！」

　結果小冰山這句話更加劇了那些小孩的嫉火，六七個人一起向我衝了過來，把我按到地上拳打腳踢。

　小冰山哭得驚天動地，她今天才定下的初戀情就如此被人欺負，她如何不傷心。

　最後我躺進了醫院，小冰山一直在醫院守護著我，一直也沒去幼兒園。

　後來有一天小冰山被她父母叫回家，一連幾天，都沒見她再來醫院看過我。

　我有點想她，便不顧父母的勸阻來到她家，只見她家門口已停了好幾輛車，幾個搬運工馱著行李往車上搬。小冰山滿臉淚水，一隻手被她媽媽緊緊牽著。

　看到我，小冰山邊哭邊叫：「夏雨哥哥，快來救我，我爸爸媽媽想把我帶走，我不想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我頭腦一熱，奮不顧身的衝過去，可還沒衝到她身邊，就被我父母攔住了。

　「呵呵，兩個小孩相處長了，感情也深了，捨不得分開了。」我父母和她父母開著玩笑。

　儘管小冰山哭鬧著，嘶咬著，可她知道，事實是她無法改變的，她最終還是要和我分開的。她被切拖上車時，她無助的看著我，忽然道：「夏雨哥哥，你過來。」

　我趕緊跑到車窗面前，「你把手伸過來。」我有些猶豫的向她伸出手，心想難道她還想將我一起帶走？

　忽然手臂上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我慘叫一聲，只聽小冰山在開心的笑：「夏雨哥哥，痛嗎？」

　我茫然的點點頭，小冰山說道：「對，我就是希望你能感覺到痛，希望你能一輩子記得我。」

　小冰山說著說著又傷心的哭出來：「夏雨哥哥，你記著咱們說過的話，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以後一定會找到你，嫁給你。你記得你答應過要娶我的。」

　車子漸漸遠去，我跟著沒命的狂奔，最後眼看著車絕塵而去。

　我甚至都不知道小冰山的真實姓名，她什麼也沒留下，留給我的，只是手臂上一排淺淺的牙印，經過歲月的洗禮，這些牙印逐漸模糊，幾乎很難辨認出了。

　而經過歲月的磨練、有一次慘痛的戀愛經驗的我將這件小時候的事已當作是塵封的記憶了。

　回憶結束，我將手輕輕從蘇晨的手掌心抽出來，道：「你就是小冰山？」

　蘇晨苦笑著點點頭：「我還以為你已經把我忘了。」

　我豁然發覺，蘇晨的眼裡已滿是淚水了。

　變化實在太大了，以前那個天天粘著我喊我哥的小妹妹，如今已是位紅遍全國的大明星，眼前這個身材修長艷麗動人的大美人真的就是當初的小冰山嗎？

　「你們慢慢聊。」李紅袖看看我，又看看蘇晨，知趣的走進臥室去。

　場面一時間有點尷尬，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還是蘇晨打破僵局，她鉛道：「一晃十幾年就過去了，當時我被爸媽帶回去後，心裡可恨了，我回到家後，還天天想著能坐車去看你呢，可惜我人太小了，零花錢還不夠車費去你那。」

　我也笑道：「是啊，那時都太小了，不懂事，現在想想，那只不過是個兒戲罷了，呵呵。」

　沒想到蘇晨騰地一下站起，用手指著我，身體不住顫抖：「你……你……你竟認為那是因為我們當時不懂，認為是個兒戲？」

　我怔了一怔道：「是啊，當時咱們都那麼小，懂什麼啊？那時的所謂山盟海誓什麼的只不過是說著好玩罷了。」

　蘇晨激動起來，她尖叫一聲，忽然一掌將茶桌上的杯止拍得摔在地上。

　我見她激動成這樣，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似的，道：「蘇晨，你……你冷靜點。」

　這動靜大了點，連進臥室的李紅袖也跑出來，道：「夏雨，是不是你又欺負小晨了。」

　蘇晨擺擺手道：「紅袖姐，我沒事，你進去吧，我想單獨和他說說話。」

　李紅袖進去後，蘇晨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緩緩在沙發上坐下。

　「夏雨哥哥，你知道這麼多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無論我經歷著什麼事，我心裡都有一個人的影子，那影子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後來我從事了演藝行業，生活充實了些，不過每當深夜，當鮮花與掌聲在我腦海中漸漸平息下來後，我想得最多的還是那個人的身影。那個人在我腦海中的烙印太深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一直想找到他，可惜一直沒有他的訊息。後來我想，是不是該放棄了，可我做不到。總算老天幫忙，那天在健身俱樂部，終於讓我遇著你了。你變化也挺大的，知道我是怎麼認出你的嗎？是因為你的眼神，你被我打得鼻清臉腫時還露出那種倔強的眼神，這跟當年你為了我而受一群小孩攻擊時的眼神一模一樣。當時你不知道我心裡是多麼的歡喜，於是我選擇了來你們學校體驗生活，為的只是要接觸你。我只有一個信念，就是要找到你，現在終於讓我如願了。可你現在竟然說我們之間只是個兒戲，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我見她說得深情，頭皮都發麻了，道：「我……我……」

　蘇晨打斷道：「當年我爸爸因為公司裡發生了大的變故，所以不得不跑到鄉下來避難。那時我因為家裡的環境，再加我爸爸在生意上被人欺騙，所以我從小對誰都不信任。那是我最陰霾的一段童年，可在我最痛苦的時刻，你出現了，你給我介紹新朋友，帶著我玩，對我言聽計從，在你的幫助下，讓我走過了童年的那段陰影。後來你甚至為了我而跟別人打架。那時我就想，你是我認識的最好的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要跟著你一輩子，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對你放手。我當時雖小，但我懂事早，我相信我的眼光，夏雨，不管你怎麼想，總之我對你說的絕不是兒戲，我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你，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