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法則 10ACT4 灰燼騎士蘭德斯A

　　蘭德斯看了一會，他不得不承認吉吉在機械上的天份。

　　蘭德斯提供的只是一個想法，即是以蒸汽作為動力推動螺旋槳轉動，產生向上的升力，並通過機身的傾斜和尾漿的動作來控制整個機身。

　　想法是簡單，但做起來，談何容易。

　　螺旋槳的槳葉如何固定才能提高能量的利用率？

　　如何防止機身抖動？

　　如何通過螺旋槳控制方向，速度和高低？

　　等等等等，很多的問題，都需要也許上百次的實驗方能有結果。

　　在沒有計算機自動化的情況下，沒有任何可供參考的模板，吉吉竟然能造出這麼一個原形來，在蘭德斯看來，小侏儒當得起天才的名號。

　　而吉吉似乎並不滿意這種程度，僅僅是能飛，還不夠。

　　弗朗西侏儒希望，控制這架飛行器的他能夠像鳥兒一樣靈活，俯瞰大地。

　　吉吉將大部份精力都投入飛行器的設計製造當中，至於技工署的其他事務，則是另外幾名老資格的工匠在管理。

　　而年輕些的工匠，有的在和吉吉學習機械製造，有的在老工匠的帶領下熟悉技工署的開發、管理等事務，顯然，蘭德斯對他們期望很高。

　　在吉吉忙著他的夢想時，蘭德斯也在自己專用的實驗室內工作著。

　　他有了一些新的想法，現在，正是驗證它的時候。

　　因為有武羅的指點和自己的天賦，蘭德斯能夠以魔力驅動不同的元素力量模擬武僧的氣，以實現武僧的那些驚人的技能。現在，即使是沈重的特殊兵器，他也能揮舞自如。而且，造魔紅門是個很不錯的空間口袋，讓他能夠裝載大量攜行物。

　　蘭德斯想要製造的，正是一種沈重巨大的特殊兵器，一種原本對他來說顯得太過吃力的武器。

　　炮烙槍。

　　炮烙槍的槍桿甚至比騎士長槍更粗，由全鋼打造，硬度高而彈性低，沒有特殊的技能只會震傷自己。中空的槍桿中裝有數發「彈藥」。槍桿頂端是隆起的多邊形柱體，看起來，就像是放大的左輪槍彈巢，柱體的頂端則是巨大的槍刃。

　　它有二十多公斤重，長達兩米，我們知道，越長的武器揮舞起來的動能越大，也就代表著要自如的揮動它需要很強的力量。而頭重腳輕的長武器，更是嚴重不合物理的設計。

　　沈重只是炮烙槍的特點之一，僅僅是長和重，只能說缺點和優點同樣明顯。

　　炮烙槍之所以叫作炮烙槍，是因為其中的彈藥很特別。

　　只消扣下機關，那個隆起的多邊形柱體中就會發生煉金術反應，將槍桿內的」子彈」外殼分解，釋放出其中的藥末。依藥末的成份不同，彈藥也會有不同的作用。

　　反應之後，槍桿會自動關閉，防止下一發子彈誤擊發。

　　蘭德斯有想過，要不要做兩把類似的銃槍賣給貴族們，他知道，有不少貴族騎士的身材相當魁梧，用這種份量驚人又有強大威力的武器似乎正合適。

　　而且，更重要的原因是，炮烙槍的彈藥很貴……那是只有煉金術士才能製造的東西。

　　而迷德洛帝國缺少的正是高等級的煉金術士。

　　壟斷，代表著暴利。

　　「大人，您要我打聽的事已經有消息了。」當蘭德斯從實驗室走出來時，尋寶者兄弟會的一名探子頭目上前報告道。

　　「哦？」

　　「雅蘇裏家族近期有不少小規模的私兵調動。洛蘭遜家族與雅蘇裏家族的嫡系成員都曾在公開場合暗示過雙方的友誼。德弗洛公爵最近很低調，但家族內的官員調動與兵力調整相當頻繁。」那名探子答道，「裏爾韋特的奧裏爾伯爵和聖約翰城的冰拳路克先生分別提供了相關的情報，並向您問好。」

　　「我知道了，替我帶個私信給他們吧。」蘭德斯笑了笑道，「一會兒來我書房取。」

　　「是，大人。」

　　「對了，奧裏爾家族的私人武裝最近有什麼動向嗎？」

　　「有的大人。魔狼一直在以僱傭兵的方式在裏爾韋特及周圍活動，他們只接受以家族為名義的僱傭。」探子答道，「現在的奧裏爾家已經取代了克藍索頓家族成為裏爾韋特武力第一的家族稱號。」

　　「唔……」

　　「另外，您送去的兩台蒸汽弩機，操作員已經悄悄換成了我們的人。」探子頭目又報告道，「我想很快就會有相關的報告傳上來的。」

　　蘭德斯知道他指的報告是在實戰中使用蒸汽弩的數據統計，包括各種不足與改進意見，這些，只有在使用中才能得到的珍貴數據。

　　現在，有人替他流血賣命的測試，不是很好麼……重要的是，價錢很便宜。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探子頭目離開後，蘭德斯對身後說道。

　　「　是。」青鬼答應著，從陰影中現出身形來。

　　「之前的安排不變，你還是替我監管所有官員。」蘭德斯又道，「路克那邊，給他一點甜頭。然後，技工署的保密工作還是要抓緊。」

　　「蘭德斯，你要去哪裏？我也要去。」小幽從一旁鑽了出來，眨巴著眼嚷道。

　　「你真的要去？」蘭德斯笑道，「冰藍之星還沒有修複，吉吉的工作也需要煉金術士的幫忙，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

　　「那……先告訴我你去做什麼嘛。」小幽狡猾的反問道。

　　蘭德斯歎了一口氣：「去幫小傑克做奴隸自由解放運動……唉……其實我根本不關心那些奴隸啊。」

　　「為什麼呢？」

　　「因為，人總有自私的一面啊……那些奴隸只是因為活不下去才要解放，一旦他們有機會成為貴族，他們虐待起同類會更心狠手辣。」蘭德斯抱怨道，「他們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一個堅定的革命者。」

　　「小幽聽不懂啦！」小幽大聲道。

　　「沒必要讓你懂……」蘭德斯嘿笑道，「冰藍之星只要保留頭部和那個索羅王的核心就可以了，其他部份……小幽你一定不會喜歡它的材料的對吧。」

　　「小幽知道了，是用那個粘乎乎的蟲子的身體什麼的……」女孩吐了吐舌頭，顯然之前她並沒有想到自己心愛的寶貝竟然是一堆蟲子的身軀……

　　「用你自己的煉金術製造傀儡，才能把冰藍之星變成你的。」蘭德斯笑道，「所以，你有很多事要做啊。」

　　「那好吧，小幽去忙了。要不然，讓奧洛菲姐姐和你一起去？」

　　「不，我帶阿莉希雅去。」

　　「什麼呀！不行不行！」小幽大聲抗議道。

　　「我倒是好奇，你為什麼想要帶我去。」金髮的侯爵小姐走了出來，笑吟吟的看著蘭德斯。

　　「阿莉希雅，年輕的西風天使，從小就是所有人眼中的驕子。聰明，美貌，家世好，受神靈眷顧，無論哪方面都很成功。所有人都寵著你，讓著你，你從來沒有失敗過，從來沒有受過苦，在你眼裏，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蘭德斯一口氣說完，輕聲問道，「是麼？」

　　女孩沈默良久，小幽看看蘭德斯，又看看阿莉希雅，不言聲拉著青鬼退了下去。

　　「你說的對。」就在蘭德斯以為阿莉希雅不會開口的時候，她突然說道，「大多數事情，我只是稍稍學學就會了，很多東西，只是看一眼，我便明白了很多。一切都顯得那樣無聊，讓我覺得，人生是全無意義的。」

　　「所以，你看人的眼光，總是那樣驕傲，就彷彿只是一些對你毫無影響的東西……你漠視他們，漠視一切。」

　　「是這樣沒錯。那麼，你想說什麼呢？蘭德斯‧席瓦男爵？」阿莉希雅冷笑著反問道。

　　「引用某個壞家夥一句很有深度的話……人生是全無意義的，只是，這麼走下去，也許會發現有意思的事物。比如你找到了我。」蘭德斯微笑道，「好吧，我承認這句話沒什麼意義，那麼阿莉希雅，放掉你認為無意義的身份，地位，和我一起看看你眼中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吧。」

　　「陌生？」

　　「是的，世界之大，超乎你的想像，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不知道的理，不知道的情……」

　　「小鬼頭……」女孩終於笑了起來，「也好，就讓我親眼看看你所說的，有趣的東西吧。」

　　「你一定會看到的，我保證。」

　　……

　　山林中，兩匹高大的戰馬正沿著山路緩緩而行。

　　當先的馬匹全身覆甲，連同馬上的騎士一般全是漆黑一團，看起來防嚴森嚴，其實細看來那一身鎧甲全是裝飾，既輕且薄，防禦能力聊勝於無而已。

　　馬鞍一側生著兩枝鋼鉤，其上掛著一桿兩米來長的粗大武器，奇形怪狀，也許是槍，但顯然比普通的騎士長槍多了一個瘤子，很是怪異。

　　後一匹馬就要清爽得多，除去必要的鞍具就沒有一絲裝飾，馬上坐著一名金髮少女，一身合體的獵裝，腰佩細劍，同樣少有裝飾，只有一隻精細的金環束住長髮。

　　「現在，我是灰燼騎士蘭德斯。」黑甲騎士悶著嗓子說道，他的聲音透過全覆式頭盔傳了出來，顯得分外低沈。

　　「那麼我呢？」金髮少女微笑道，「難不成也要換個嚇人的綽號？」

　　「既然你決定蹺家也不和那個什麼皇室宗親扯上關係，那麼侯爵小姐的身份，就暫時放在一邊吧。」蘭德斯答道，「星辰神殿的星光旅者阿莉希雅‧斯通小姐。」

　　「放下身份麼？　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同。」少女皺著眉，有些疑惑的說道。

　　「誰知道呢，也許很快你就會發現不同了……唔？那邊是車隊麼？看起來，和我們同路。」蘭德斯遠眺著，看向前方。

　　「我所信奉的星辰之主在上，請賜予我看清遠方的眼。」少女用手指在眼皮上虛畫了幾筆，抬眼看向那邊，「嘿，你的眼力真好，居然能看到那麼遠的車隊。」

　　「車隊上的標記，是赤色獅子嗎？」蘭德斯問道。

　　阿莉希雅吃驚的看了蘭德斯一眼：「我用神術觀察遠處能看清車隊上的紋章是沒錯，但你怎麼也能看得如此清楚？」

　　「我是魔法師呀，小姐。」蘭德斯笑道。

　　兩匹馬輕快的小跑著，很快便趕上了前面的車隊，蘭德斯也不和對方打招呼，只是這麼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不一會兒，車隊那邊似乎起了疑心，便打發了一隊人攔住了他們。

　　「做什麼？」不等對方說話，蘭德斯便搶先問道，「汝等凡人，竟敢阻擋吾人的去路！」

　　「呃……閣下是什麼人，為什麼跟著我們的車隊？」

　　「放肆！此路通往裏爾韋特，吾人何等身份，堂堂正正行進於此，需要向汝等報告嗎？」蘭德斯低沈的嗓音通過全覆式頭盔特殊的共振效果，聽起來便有著神秘的威壓。加上他身上那種來源於龍血的壓力，能讓幾名護衛感覺到眼前這全身漆黑的騎士絕對不是好惹的。

　　至於他身後的少女……很漂亮，但絕對也不好惹。

　　「讓開！」黑甲騎士突然喝道，那四名護衛微微一怔，不等他們有所反應，便看到那漆黑的騎士憑空取出一支長達兩米的怪異長槍，猛力一揮。

　　那麼沈重的武器，重心靠前，揮動起來的威勢自然驚人，四名護衛齊唰唰的向後退開一大步。騎士冷哼一聲，催馬衝過四人中間，穿了過去。

　　身後的少女向著四名護衛微微一笑，也拍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