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分兵之危

也許是因為樹人和毒煙對敵軍的刺激過與大吧。天亮的時候，茫茫的草原上除了死尸就是無力呻吟的傷者，敵軍都趁著夜色悄無聲息的退去了，連戰場都沒來的急打掃。空氣中血腥的味道濃到了發甜的地步，每一個人都已經麻木，懶懶的靠在柵欄邊住緊時間休息著。

　而孫為民現在更頭疼的是敵軍傷兵的問題，在這個不知道細菌為何物的世界中，重傷就等于死亡，孫為民知道他們都會死，卻又不想看到這一幕的發生。

　“子良，你派幾騎南去尋找敵軍，讓他們來打掃戰場，我保證不會攻擊他們”孫為民默默的說著，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讓敵軍傷兵不死在自己的面前。

　飛騎派了出去，孫為民轉身回到軍帳，又去看了受傷的張智博，情況還好他畢竟是散仙，在周彥樺的幫助下漸漸恢復了過來。孫為民第一次听說，五行土氣竟然可以療傷。這也許是因為四象皆出與土的緣故吧，正所謂︰土之為言吐也，含吐萬物，將生者出，將死者歸，為萬物之家也。

　戰後統計，北騎射營這一夜死一百四十七人，重傷三十六人，輕傷不計。而敵軍最少也扔下了近一千具尸體，傷者難估。取得這樣大的傷亡比例，完全是因為依營死守的優勢，當然還有三位散仙的強悍發揮，保證了營寨沒有被攻破。

　敵軍之中，有近兩百人是被李紫涵的玉紅醉放倒的，孫為民派人把他們從死人堆里刨了出來，關到後營等待著三日後轉醒，完了在補充進軍中。其實，這個時代的兵卒並沒有太強烈的歸屬感，在他們看來，在哪里當兵都是一樣。

　一切處理完畢，孫為民又開始擔心起中軍那邊的情況。孫為民雖然很討厭甦子學，但中軍一但有失，北騎射營也在劫難逃，他知道現在還不是相互拆台的時候。于是，孫為民派出令兵去了中軍，一是報告戰況再者打探消息。

　中午十分，敵軍的收尸隊終于來了，浩浩蕩蕩的車隊，士氣低沉的士兵。孫為民派張智博帶人盯著他們，已防不測。而派到中軍的令兵也趕了回來，如孫為民所料，剛近天明十分那邊也收兵了，雙方死傷難計，孫為民才不會相信甦子學所說的殺敵一萬，自損三千的鬼話。

　“將軍，這是甦帥的軍令”令兵雙手遞上。

　孫為民拿過來一看，對身邊的軒轅宇說道“你看看吧，這位大公子可要趁勝追擊了”。軒轅宇一愣，接過軍令嘀咕道“趁勝追擊？敵軍還沒有退他追什麼？”。軒轅宇看完軍令，好懸沒吐血大罵道“這叫什麼軍令！讓我們六千人拖住數萬敵軍，他領軍遠襲立州？”

　孫為民也不由輕哼，無奈道“也虧甦子學想的出來，把硬骨頭扔給我和程子嘯，自己想去撿便宜。他也太小看廉軍統帥了”孫為民已猜到了甦子學的想法，他是讓廉軍打怕了，想找個借口換個地方啃啃，這是典型的門外漢的做法，說白了就是要逃跑，還什麼揮軍遠襲。

　關于敵將，孫為民一直在琢磨，他派飛騎去通知敵軍收尸就是想看看敵將有沒有擔當，如果敵軍不來，那就說明他們已經泄氣，很難從打擊中恢復過來。也就是說，敵將已經有心理陰影了，他不想再面對這一切，也就說明敵將很在乎這場失敗。要是敵軍來收尸，那就是另外一個情況了，說明敵將是個很大氣的人，已經坦然的面對了這次失敗，接下來還會發起更為猛烈的進攻。總的來說，敵將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孫為民不由頭疼。

　“將軍，我們難道真的要留下來死守地寒谷山口？”軒轅宇擔心的詢問著。

　孫為民點點頭，考慮道“你去趟程子嘯營，讓他有時間來我這兒談談合營之事”

　軒轅宇一愣，疑惑道“程子哮是後軍統帥，我覺得還是將軍您親自過去的好，怎麼能讓他來找您呢”

　“你就說我在守營，已防敵軍再次偷襲，就這樣說他一定會來的”孫為民有點不耐煩了。軒轅宇一看，也不好再說什麼，灰溜溜的下去了。

　看到軒轅宇下去，孫為民暗搖頭道“這個軒轅宇，穩重有余，但大氣不足真是迂腐。中軍一去此地獨留六千軍對壘數萬敵軍，我不把軍權搶過來的話那不是等死嗎。我可沒有把性命交到別人手中的習慣”孫為民正在暗做打算，準備把軍權搶過來。

　天至下午，敵軍收尸隊去後，孫為民便出營催促軍士加固營防，他知道接下來很可能還是惡戰，必須早做準備。而程子嘯那邊倒是令孫為民大吃一驚，毫無怨言的便答應了合營之事，緊貼著北騎射營南側開始起營，算是默認了听從孫為民的調遣，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並不用講明看行動就能說明一切。于是，兩軍算是合軍一處，築起堡壘準備大打守營戰了。

　如此又過了三日，一切都非常順利的進行著，新的營寨也依山建好了，比先前堅固了不止數倍。而敵軍那邊卻是出奇的平靜，不止沒有再來騷擾北騎射營，就連中軍方向敵軍也後撤了五十里，不知做著什麼打算。但孫為民卻暗暗感覺到，敵軍很可能是在等高手的到來，準備對付孫為民軍中的三位散仙。

　自己的實力已完全暴露出來這是孫為民最大顧忌，行兵者最重知自知彼，但現在的情況卻是敵軍對孫為民的情況非常了解，而孫為民對敵軍卻是一無所知。孫為民總感覺自己要被人算計了，但卻又無能為力。他已經派遣慶忌趕回鬼魅之境去求援去了，希望青睿和鉤蛇能近早趕來救場，這也是孫為民最後的底牌了。

　八月十五，敵軍襲營後的第四日清晨，孫為民終于收到了中軍起營的軍報。甦子學真的是很有‘材’，竟然連夜揮軍東去，空留了一座大營給敵軍，簡直就和逃命沒什麼兩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孫為民遙望中軍方向，暗暗嘀咕道“甦子學，但願你早去早回”

　如此，北路軍一分為二，主力三萬余人隨甦子學東去，繞過朝輝草原遠襲立州去了。而孫為民部和程子嘯部合兵一處，名義上程子嘯為正，孫為民為副組成了北路軍後翼。六千人死守地寒谷山口。

　當夜色再次降臨，每一個夜晚孫為民都這樣提心掉膽的煎熬著，他猜測不出敵軍是會去追擊中軍，還是會強攻地寒谷山口，為了搞清楚情況，他連周彥樺都派出去做斥候了，希望能借助虎鷹擅飛的能力多打探到一些消息。但他得到仍是一樣——敵軍按兵不動。

　八月十七，慶忌趕了回來，鬼魅之境離大陸東陲實在是太遠了，連慶忌這樣的日行千里的跑腿小車來回都要好幾日。不過它帶回了一個很好的消息，青睿和歐陽鶴都要趕來幫忙，同時還會給孫為民送來等待已久的五行之器。

　八月十八，周彥樺來報，敵軍起營北來，三萬大軍氣勢磅礡的向地寒谷山口進發中。申時，敵軍營前五里下寨，是夜，敵軍並未攻營，全軍戒備一夜。

　八月十九，卯時。營外戰鼓驟響，敵軍出兵三千，營外叫陣，新一輪地寒谷山口爭奪戰拉開帷幕。青睿和歐陽鶴仍未趕到

　“弓手入位，全軍臨戰”孫為民從容的扣上了鐵盔，他已經無法逃避，只能勇敢的走出去，去迎接這場被動之極的鏖戰。

　營中，士兵們都進入的自己的崗位，上次的勝利給了他們很大的信心，他們已經不再恐懼，他們堅信自己還會勝利。

　營外，敵軍討戰的游騎再一次飛奔過來，肆無忌憚的在營前的低坡上穿行，羞辱漫罵著。孫為民站在新建的塔樓上皺著眉頭看著一切，他很怕剛剛積攢起來的士氣就這樣讓消磨掉，他很希望敵軍可以快點發起攻擊，但敵人偏偏又不這樣做，他們只想這樣騷擾下去，消磨掉營的斗志。

　嗖！站在孫為民身邊的子良，毫無征兆的放了箭。雖然離營最近的敵騎也在五百步之外，但還是讓子良一箭正中面門，哼也沒哼一下便栽到馬下。這一箭來的實在是太突然了，其他討戰的敵騎頓時大亂起來，毫無章法的四散而逃。

　好！營中的士兵們都興奮的叫了起來，連南側的程子嘯營中的士兵也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喝彩聲，所有人都非常欽佩的看著塔樓之上的子良，士氣再次高漲起來。

　再看營外，敵軍顯然已被子良的舉動激怒，數千人如潮水般沖營而出開始列陣，進攻即將展開。而北騎射營中，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士兵們握緊了手中的長弓，箭羽正輕輕搭在上面，無數雙眼楮死死盯住營外的敵軍。

　等待如潭水般平靜，直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