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長弓箭雨

今夜注定將會是一個不平常的夜晚。北路軍四萬多人一線展開，沿四十里下營做成犄角，本以為是固若金湯的陣勢，卻沒想到會在同一時間內三處受敵，連翻苦戰。

　此時的中軍，正面對三萬敵軍的叫陣正在苦苦支撐，連發數道軍令催促兩翼馳援，除了孫為民所部的兩千人沒動外，程子哮和錢有茂（前軍統領，所部八千）兩部都趕去增援了。如此，中軍方向最少會聚了北路軍近三萬五千人，只要死守不退的話，被擊潰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是自潰。

　孫為民暗暗考慮著，中軍那面一定是個鏖兵的局勢，天明就應該會各自收兵。現在之所以會搞的人心惶惶，只能怪甦子學過于膽小，要是換孫為民在中軍掌營的話，一定不會輕易調動兩翼。

　現在的孫為民已經不指望靠伏兵退敵了，只期盼著伏兵殺出後能把敵軍托到天明，到時候沒準會有人大發慈悲的趕來救援。孫為民眼望茫茫夜色，壓力由生。

　殺啊！只是片刻工夫，周彥樺和張智博所領的五百伏兵就如下山猛虎般出現在敵軍側翼。看來，他們早早就的就摸到了附近，只是一直在等待出擊軍令。

　援軍到了！援軍到了！營中的士兵們沸騰了起來，一個個高聲喊叫著。雖然他們並不知道來了多少人，但他們已看到了希望。跟我殺出去！看到營門口敵軍已開始慌亂敗退，里白身先士卒的追了出去，士兵們也緊隨在他的身後，如趕鴨子下河般追殺起敵軍。

　很快，里白所部就和周彥樺的伏兵形成了前後夾擊之勢，敵軍不可避免的慌亂了起來，營外已是嘈雜一片。

　局勢的瞬間扭轉讓天上惡斗中的二個人也收了手，只見那黑甲精怪大刀一晃，便行風而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八成是去迎擊周彥樺的伏兵了。

　“傳令，不得出營，鳴金”高興過度的孫為民突然醒悟過來，里白他們就這樣沖出去的話，一但穿透敵陣很可能會和周彥樺所部發生自傷。要知道，敵人為了達到偷襲的效果，可都是摸黑來的。而現在已到丑時，外面正是漆黑一片，根本分不清敵我。

　當！當！當！當！收兵金響，里白等人雖是一百個不情願，但還是退了回來。為了做到進退有序，孫為民可是千叮嚀，萬囑咐過好多次，今天終于排上了用場。

　“將軍，為什麼不讓我們出營？”里白滿身是血的急奔回來，責問著孫為民。

　孫為民並沒有理會里白，轉身對剛剛飄飛下來的李紫涵客氣道“李兄，你再辛苦一趟，出營通知周軍屯，讓他領軍順北側進營，不可南去，更不可追敵。”李紫涵點頭，飛身而去。

　“傳令，南營亂射，北營戒備”孫為民快速的做著安排，補充道“把北營的弓手也拉到南營去，留三十人看守就好”

　軍令一道又一道的傳達了下去，孫為民正在爭分奪秒的做著布置，他要趁敵人沒緩過勁以前把營外的伏兵接進來。

　孫為民雖然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敵軍，但他卻知道伏兵的效果快過了，再讓周彥樺所繼續部掩殺下去的話，即便能再殺不少敵軍，但也得不常失，就是能做到已一換二孫為民也不願意去換。孫為民的原則很簡單，既然已經不能達到一擊退敵的效果，那就少死一個算一個，盡量保存住力量，避免沒有意義的死傷。

　如此，一切進行的還算順利，伏兵們都井然有序的從營北一側集結，迅速進入了營中。孫為民粗略一算，參加伏擊的兵卒傷亡不大，應該不到五十人，正是孫為民想要的伏兵之效，殺敵人個措手不及就足夠了。

　“周彥樺呢？”伏兵進營後，領軍之人竟然是手握木弓的張智博，孫為民焦急的詢問了起來。

　張智博聞言，一邊安排剛剛進營的兵卒們速去守營，一邊大聲回答道“他讓一個黑甲敵將攔下了，現在還在營外對戰。”張智博催促著兵卒，又解釋道“將軍放心，李紫涵去幫他了”

　孫為民一听，知道李紫涵是氣不過剛才的遭遇，現在一有機會又跑回去報仇了。看到營外已漸漸平靜了下來，孫為民無奈道“算了”。

　“子良，你去軒轅宇處推十輛空車來，都堆到營門去，順便再看看慧兒。”孫為民小聲的囑咐是著子良。

　開戰之前，孫為民就把慧兒交給軒轅宇，已看糧草為名穩住了她，並嚇唬道“糧為軍命，重中之重，慧兒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啊”。如此，有人便上當了。

　子良去後，營外的喊殺已完全停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敵將調動人馬的呵罵之聲。孫為民遙望營外，知道敵軍在集結，看來，暗不行他們要來明的了。

　“給二屯再發五百壺箭，全軍持弓”孫為民大聲的吆喝著，轉身從護衛手中接過一把長弓也向柵欄邊靠了過去。

　片刻過後，漆黑的夜色中忽然火光點點，如星落銀河般亮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多，不一會就照亮了大片草原，在營外一里處會聚成了壯觀的火牆。孫為民一看，敵人已經持火列陣了。

　這時候，一聲飛禽的鳴叫從空中傳來，周彥樺和李紫涵都返回了營中，二人均是持兵在手湊到了孫為民的近前，詢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他們是讓營外的火光驚了回來。

　“敵軍在整兵，應該就要正面沖營了”孫為民不急不慢的回答著，繼續問道“那個敵將怎麼樣了？看來你們收獲不小”孫為民看到，周彥樺的長劍上沾滿了鮮血。

　周彥樺點頭，並不在意的說道“斷其一臂，不過讓他跑了”

　哦，孫為民含糊的應承著，心里卻想“砍了人家一條胳膊你還和沒事人一樣”，孫為民哪里知道，精怪之中可有人根本不在乎斷臂，你把它砍成兩半，它一樣活的很鮮活。

　此時，子良已在營門處堆好了糧車，匆匆的趕了回來，對孫為民復命道“將軍，都處理完了”

　如此，營中一切都準備托當，只等敵軍攻營了。眾人就這樣等待了不一會，營外便也有動靜。只听戰鼓急響，手持火把的敵軍方陣就如山呼海嘯般叫喊了起來，殺！殺！殺！

　孫為民現在可知道什麼叫起鼓做勢了，場面還真讓人震驚，近萬人的呼喊，地動山搖。

　“他們開始動了”子良提醒著孫為民。孫為民暗暗點頭，看到敵軍前陣已經開始移動，好象是騎兵，身形高到。

　“舉弓！四百步拋射準備！”孫為民大喊道。

　一時間，營中所有的士兵都緩跑到柵欄邊，奮力挽弓，高舉而指，群射準備完成。再看孫為民，正嘴角露笑的看著這一切。他很滿意，這正是他想要的，發揮長弓的優勢。

　孫為民當初只所以選用長弓，就是看中了長弓殺傷力和距離。長弓的有效果射程在300米左右，可以稱的上是是冷兵器時代的遠程極限了。也就是說，長弓可以達到“彈幕”的效果，當自方的士兵沖鋒在前時，後方的長弓手仍然可以放出高拋物線的箭攻擊敵人的上部。戰馬的弱點正是上方的襲擊，大部分戰馬沒有護甲所以一旦受傷，就會變的難以控制。而即使在三百米的極限距離，錐形箭還是可以穿透普通的鎖甲。而孫為民選擇的四百步拋射，其實只有250米左右。

　敵軍顯然沒有料到北騎射營可以做到這麼遠的攻擊，準備沖鋒的騎兵正不緊不慢的開始加速，在他們身後，是大隊步卒，也慢跑了起來，全然不知等待著他們的將會是一場惡夢。

　“要全軍沖鋒，好大氣魄”孫為民嘀咕著。只見他手臂一舉，所有的弓手的目光都盯在了他的手上，等待著命令的下達。

　放！孫為民猛揮手臂。

　嗖！幾乎是同一時間，上千支長箭抱團飛出，就像是一只從軍營中飛躍而出的巨大怪物，劃著飄逸的弧線向敵軍撲去。轉眼，利箭墜地，人仰馬翻。

　而此時，敵軍的前隊騎兵還沒有形成沖勢，只是在策馬提速，面對從天而降的如網箭雨，立刻就顯出了不適應，中箭倒地者，拉馬側行者，提馬沖刺者，做什麼的都有。而跟在騎兵身後的步卒們並不知道前面的凶險，仍舊漫水如潮般的堆了上去。很快，兩軍就擠在一起橫沖直撞，亂做一團。

　“放箭！放箭！”孫為民大聲的叫喊著。機會難得孫為民也在奮力拉弓，加入到了這場痛擊之中。

　所有的激情都在這一瞬間被點燃，整個軍營，所有的士兵，就像是一台瘋狂運轉著的機器，到處都是長弓箭雨，漫天鋪開，無情的殺戮著。而那飄飛在夜色之中陣陣箭影，仿佛能淹沒掉這充滿血腥的一夜。

　長弓顯威，北地神軍的露世之戰就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