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戰天風打個哈哈,神色一冷,盯著血狂道:「不要以為黑旗軍好玩,紅旗軍一射亂敵軍前鋒,你便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快的速度,像一把最鋒利的刀,劈入敵軍陣中,將敵軍徹底擊潰。黑旗軍很精銳,但還遠遠不夠,這就是我讓你提前來訓練他們的原因,否則就只需要紅旗軍而不需要黑旗軍了,你必須把黑旗軍練得像閃電一樣快,而且要無堅不摧,你做得到嗎,若是不行,那還是讓赤虎來好了。」
血狂一張臉剎時脹得通紅如火,猛地抱拳道:「我一定將黑旗軍打磨成這世上最鋒銳的一把刀,不論雪狼軍有多少人,都可以一刀把他劈開,若練不出來,我自己割了自己腦袋。」說了這句話,扭身便去訓練黑旗軍,再不回頭。
戰天風眼看將血狂的殺氣徹底激起,暗暗點頭,他這黑旗軍,其實還是趕虎下山一計中精兵之計的翻版,不過他可以想像,當雪狼軍前鋒被紅旗軍弩戰之術射亂後,黑旗軍再急突進去,必然可以收到奇效。
赤虎的紅旗軍只練配合,胡人生在馬上長在馬上,馬術人人精湛,因此練起來很容易,初時還有些生疏混亂,練得十多天後,頗此的配合便滑溜無比,五個千人隊來回反覆,竟就和五個人一樣,再沒有一絲混亂。
血狂的黑旗軍練起來則辛苦得多,練體力,練劈殺,為了加強臂力,彎刀不用,換上重一倍的生鐵條,人如此,馬也一樣,每匹馬都加一個沙包練衝刺,這樣到了真正上戰場時,扔掉沙包,戰馬衝刺的速度就要快得多。
西北苦寒,說是春天,其實冰雪皚皚,和嚴冬並無兩樣,可黑旗軍一天到晚,身上的衣服竟就沒有幹過,十多天苦練,人人瘦了一圈,但精氣神卻反而強了許多。
天算星詭戰篇中自然有練兵之法,而且極其精妙,不但練體力,更練心氣,詭戰篇中說,一個戰士,不但要手中有刀,更要心中有刀,也就是說心中要有殺氣,只有心手合一,才是真正合格的戰士,戰天風便依樣葫蘆,拿來訓練這一萬胡兵,日子一天天過去,一萬胡兵胸中的殺氣也逐漸成形。
十五天後,五千具手弩全部趕製出來,再合練五天,隨即出山。
胡狼山三個口子,馬背峽、回雁峽、羊跳峽,馬背峽最東,正對著青白兩胡,回雁峽羊跳峽都在西段,對著黃胡和羊胡,三峽中又以馬背峽地勢最險,雪狼國在徹底控制胡狼山後,便在馬背峽南面依山設卡,派兵五千駐紮,控制了馬背峽口,雪狼王只要高興,雪狼國大軍隨時便可穿峽南來,這也是白鴉等老人絕不願輕意開罪雪狼國的原因,雪狼兵要來,實在太容易了。
血狂赤虎帶戰天風看了馬背峽地勢,一條狹長的山谷,中間設卡,兩邊是雪狼兵的帳篷,夕陽下,一些雪狼兵在練習騎射,雖然看上去有些散漫,但身手的狡捷並不在尋常九胡兵之下。
苦練二十多天,又新得利器,這時見了雪狼兵,血狂赤虎都是躍躍欲試,那種情形,就如做了新衣的孩子,急盼著過年一樣,兩個人同時向戰天風請戰,戰天風卻冷著臉搖搖頭,道:「紅黑兩旗,是我們的秘密武器,是專用來對付雪狼王大軍的,若為了這區區五千人而洩漏我們的弩戰之術,那就太划不來了。」
戰天風性子輕滑跳脫,一世人裡,難得有嚴肅的時候,但這些天對著血狂赤虎兩個,卻故意扮出一付高人的面孔,總是冷著臉訓人,偏生這兩蠻牛還就吃他這一套,尤其是見了手弩和弩戰之術後,越發象敬神一樣敬著他,凡事都要問過他,他說可以就可以,他說不行就不行,有時看著他兩個給訓得灰溜溜的,戰天風自己都覺得好笑。
何謂高人,故作神秘而已,越神秘,別人越看你不透,就會越敬你怕你。這是天算星詭謀篇中的話,這些日子,戰天風算是把這話吃透了,不過反過來說,他素來就喜歡裝神弄鬼,玩這個,只是玩本行而已,自然駕輕就熟。不過他這招也算是玩對了,若仍是嘻皮笑臉輕浮油滑,血狂等人或會覺得他親切,卻不敬他畏他了,那效果就要差很多。
戰天風的戰法,紅黑兩旗都不動,就以白胡族中一萬人馬,夜裡偷襲雪狼軍,他定下了,血狂赤虎只有諾諾而應,血狂調兵,事前嚴格守密,白鴉一則年老多病,二則也實在是管血狂不著,只要不出外闖禍,在族裡,盡他怎麼折騰,總之是不聞不問,所以全不知情。
一萬白胡兵在前,紅黑兩旗軍在後,三更時分過了雁鳴河,血狂這才整隊宣佈要攻打馬背峽全殲五千雪狼兵的計劃,一萬白胡兵一時大嘩,血狂通紅了兩眼,像一頭狼掃視著族人,直到喧嘩聲逐息,才猛地叫道:「山南本就是我九胡的地盤,奪回來理所當然,雪狼國當年殺了我們好幾萬人,現在更應該是血債血還的時候了。」
一個年老些的千夫長有些遲疑的看著血狂道:「殺他們容易,報仇也確實很痛快,但事怎麼辦呢?雪狼王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現在不要管這些。」血狂兩眼狼一樣瞪著他,向背後一指,道:「你現在只要出你的刀,劈向雪狼兵,如果你不撥刀,那麼你背後的刀將絕不會客氣。」
那千夫長不由自主的扭頭看了一上,脹紅了臉,卻不再吱聲了。
不僅是這千夫長,事實上所有的白胡兵都能感覺得背後的強烈殺氣,那些是他們從小熟悉的族人,但僅僅二十多天不見,卻似乎都變得陌生了,他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卻能明顯的感覺到那種區別。
再無一人吱聲,血狂點點頭,猛一下撕開衣服,厲喝道:「那就跟我走。」當先打馬,直衝向馬背峽,背後一萬騎緊緊跟上。
「這傢伙還真是條瘋狼。」看著血狂赤紅著兩眼懾服族人的情景,戰天風暗暗點頭,向赤虎看一眼,赤虎一揮手,黑紅兩旗軍在後跟上。
血狂率一萬兵先是小跑,到距峽口五里時,逐漸加速,越奔越快,口中更嗬嗬狂呼,他身後的白胡兵本來是有些擔心疑懼,但到這會兒,卻也興奮起來,跟著嗬嗬而呼。雪狼兵完全沒想到白胡兵會來打他們,雖有巡哨,就只是在關卡附近,直到血狂率一萬白胡兵開始加速,他們才被馬蹄聲驚醒,卻還傻傻的扭頭看著,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想過,九胡兵會有膽子半夜來偷襲他們。
血狂一馬當先,直衝到峽口,對著關卡就是一通火箭,關卡是木石結構,點火就著,加上峽口風大,剎時燒成座火焰山,關卡這邊的雪狼兵,再無法從關卡逃走。
事實上雪狼兵根本沒有逃的機會,一小部份睡得死的,在睡夢中就掉了腦袋,大部份雖然爬起來了,也來不及抵抗,有的穿了半載褲子,腦袋沒了,有的穿上了衣服,下半載又連腰給斬斷了,只有極小部份爬上了馬背,卻又怎逃得過白胡兵的亂刀如雨。
惟一逃得性命的,是關卡上的幾十個雪狼兵,火一起,雪狼兵固然沒法逃,白胡兵卻也過不去,只能任由這幾十個雪狼兵安安逸逸的逃走,不過這也是血狂的目地,就讓他們回去報信吧。
124
小半個時辰,五千雪狼兵給殺得乾乾淨淨,這時關卡上的火也燒得差不多了,血狂下令打掃戰場,將關卡上的殘石焦木徹底清除,以利通行,才清到一半,白鴉來了,衣服披著,不是誰報了信,而是看到了關卡上的大火,再一查族中兵馬都給血狂半夜調了去,心知不好,所以急趕了來,一眼看到正準備掩埋而一堆一堆磊在一起的雪狼兵的屍體,白鴉剎時間完全呆住了。他才不過五十多歲,但這一剎那的面容,至少老了十歲。
血狂赤虎走過去,血狂叫了聲爹,赤虎叫了聲叔,白鴉好半天才清醒過來,扭頭看向他兩個,眼光最後落到血狂臉上,他的嘴辱顫抖著,好一會才出得了聲:「最多後天,雪狼王大軍就會殺過來,你說,到時你要怎麼辦?」
「如果今夜發出警訊,十天之內,最遠的雜胡援兵也可以趕到。」說到這裡,血狂微微抬起了下巴:「而我可以保證,十天之內,雪狼兵絕過不了馬背峽,無論他來多少人。」
「十天?你憑什麼保證,你不記得上兩次。」
「這次不是上兩次了。」血狂打斷他的話,扭頭:「爹,你往那邊看。」
戰天風沒有讓紅黑兩旗軍幫著打掃戰場,只讓他們在一邊看,他是故意這樣的,他就是要讓紅黑兩旗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那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這種驕傲和榮譽感將在無形中激發出他們全部的潛力,這法子不是出自詭戰篇而是詭智篇,乃是極高深的心戰之術,可不是戰天風自己想出來的,他雖詭計多端,但只是些小聰明,絕不可能達到這種層次,但他能依樣葫蘆用上,也是不錯了,聰明人就是能把書本上學到的東西用在實踐中,若還能加上一點點自己的創意,那就是智者了。
於是當白鴉扭頭的時候,便看到了在月光下整整齊齊列著隊伍的紅黑兩旗精兵。
白鴉突然就打了個寒顫,他眨了眨眼睛,再看,沒有錯,排在前面的幾個千夫長他全都認識,有一半還是他族中的,但為什麼他又覺得那麼陌生呢?
這些人已不是他認識的那些人,他認識的那些人,脾氣也暴燥,但最多只是好鬥的公羊而已,而這些人,卻是從骨子裡頭透出殺氣。
這些人已不是羊,而是狼。
可以撕碎一切的狼群。
「你是怎麼做到的?」白鴉疑惑的看向血狂。
血狂瞟一眼戰天風,微微搖頭,道:「爹,你現在不要問,發警訊吧,九胡不能永遠受十狼欺負,我們必須要打這一仗。」
白鴉雖然已經老弱,雖然大多數時候是遲鈍的,但這一刻卻敏銳得驚人,他立刻捕捉到了血狂的眼光,轉眼看向戰天風。
「是你?」白鴉驚異的看著戰天風:「你是天朝人?」
戰天風也看著他,不應聲,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眼光更故意裝得幽深無比,這是典型的高人的表情,他就是要讓白鴉看他不透。
白鴉果然就看他不透,到後來幾乎都不敢和他對視了,轉頭求助的看向血狂和赤虎,血狂赤虎當然也看到了戰天風臉上的表情,都佩服得五體投地,赤虎看著白鴉道:「鴉叔,發警訊吧,相信我們。」
戰天風輕輕一揚手,一萬胡兵突然同時撥刀,那種整齊劃一的撥刀聲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風起草伏,白鴉身子竟是情不自禁一晃,差一點從馬上摔下來,深看一眼戰天風,他打馬回頭就走,再不吱聲,但血狂卻在他的眼角看到了一縷隱藏著的喜悅。
血狂知道他為什麼喜悅,因為這樣的一支軍隊,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或者說,是所有九胡男兒夢寐以求的,意識到這一點,當他再看向戰天風時,眼中的祟拜味道更深了。赤虎當然也一樣。
清空峽谷,大隊過峽,在山北紮下營盤,戰天風不想睡,血狂赤虎也一樣,拿了地圖來,商議軍情。
馬背峽偏西北三百里,駐有雪狼國五萬大軍,由左軍將軍木罕統率,這是距九胡最近的一支雪狼兵,一旦得到消息,不要一天時間便可趕到馬背峽。
馬背峽偏東北六百餘里,雪狼國與天朝的邊境處,也駐有五萬大軍,由右軍將軍衛旗統率,得信後最多兩天可到馬背峽。
正對著馬背峽,直入雪狼國腹地一千一百多里,有野狼城,雪狼國立國後學著天朝築城,先後築有七八座城池,野狼城是僅次於國都雪狼城的第二大城,由鎮南大將軍忽爾度鎮守,統兵十萬,一旦發兵,三天可到馬背峽,上兩仗,雪狼國就是以這三路大軍二十萬人馬,打得九胡一敗塗地,這次肯定也是一樣,一旦得信,最先到的必是木罕五萬大軍,隨後是衛旗軍,最後是忽爾度十萬大軍潮水般湧至。
「我們先打敗木罕,再打敗衛旗,到忽爾度來時,已是三天後,有三天時間,不但黑胡的一萬五千大軍到了,說不定毛胡的援兵都到了,就算沒到,青白黑三族八萬鐵騎,在這馬背峽再死守七八天,絕對不成任何問題。」血狂信心十足的看著戰天風,赤虎也在一邊點頭,戰天風卻皺著眉頭沒有吱聲。
「若真只是死守以求撐到九胡全部援兵到來,豈非顯得本大追風也不過這點子本事?不行,本大追風還要露一手。」戰天風心中轉著念頭,只是一時無計,暫且睡下,睡在帳篷中,卻將天算星的詭戰三篇在腦子裡一遍遍的過,詭戰篇中說:敵強,則分而擊之。但血狂說的,先敗木罕再敗衛旗,最後迎戰忽爾度,也就是分而擊之了,還能怎麼分呢?戰天風將詭戰三篇中所有的戰例一一想過,再無一例可用。
迷迷糊糊中,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卻是半睡半醒,腦子裡仍是無數的戰例在打轉,突然間一個激靈,猛一下跳了起來,大叫道:「對了啊,偷襲,像偷襲馬背峽一樣的偷襲。」
狂喜之下走出帳篷,天才濛濛亮,所有人都睡得正香,戰天風可不管那麼多,叫醒血狂和赤虎,道:「馬背峽昨夜遇襲,逃回去的雪狼兵最遲今天早上可以報給木罕,木罕最遲今天中午以前便可出兵,晚上可到,是不是?」
「是。」血狂赤虎睡得迷迷糊糊,卻一齊點頭,血狂想了想,道:「這是快的,但就算再慢,木罕明天也一定會出兵,最遲明天日落時分,雪狼兵一定會在馬背峽口出現。」
「我希望他明天才出兵。」戰天風叫。
血狂卻道:「我倒希望木罕今天就來,再等一天,等得人心裡癢癢的。」
「為什麼要等?他不來,我們不會自己去嗎?」
「老大,你的意思是——?」血狂赤虎都奇怪的看著他。
「像昨夜那樣的偷襲。」戰天風眼中發光:「昨夜不到半個時辰,五千雪狼兵就給我們殺了個乾乾淨淨,固然我們人多,但最主要的,是雪狼兵完全沒想到我們敢去偷襲他們,他們想不到,木罕會想到嗎?他會想我們敢深入雪狼國腹地去偷襲嗎?」
血狂赤虎對視一眼,眼光同時亮了,血狂搖頭道:「不會,他絕不可能想得到。」
125
「雖然木罕有五萬人,我們只有兩萬,但如果他們沒有防備,那麼戰況和昨夜不會有太大的區別。」戰天風說到這裡,又補充一句:「就算木罕今天出兵,我們也可以在中途伏擊,我相信他同樣不會防備,那還是一樣。」
「好極了。」血狂大叫,赤虎也興奮的叫道:「立即吹號出兵。」
「紅旗軍不去。」戰天風搖頭:「就留在這裡。」
「為什麼?」赤虎大叫起來。
「我自有深意。」戰天風不解釋。做高人的絕招,就是要盡量做到莫測高深,也就是盡量少說話,讓別人猜不到你在想什麼。其實戰天風是有些擔心,無論如何,木罕終是有五萬人,萬一戰事不是那麼順利,有一場惡鬥的話,紅旗軍的手弩有可能失落,他絕不能讓手弩這種利器落到雪狼兵手中。
赤虎氣得發怔,但戰天風一臉自信,他又有些莫測高深,加之不敢和戰天風爭,只能眼睜睜看著血狂帶了黑旗軍和另外一萬五千白胡兵消失在晨光中。
戰天風讓血狂遠遠派出探子,一旦偵知木罕大軍,立即就近設伏,但運氣還真是不錯,一路上始終沒有警訊,木罕並未出兵,馬背峽遇襲的警訊他是肯定收到了的,只是可能震驚於九胡的大膽偷襲,有些摸不清楚狀況,一時猶豫罷了。
木罕駐地名斜谷原,地如其名,向著九胡這一面,是一個長長的斜坡,午後不久,戰天風兩萬鐵騎便到了斜谷原外十里,大軍休息吃飯,戰天風和血狂一直前出到斜谷原,往下看,長長的斜坡下面,是一片廣闊的草原,原中星星點點,整齊的排著無數帳篷,便是木罕統率的五萬大軍。
「這地形太有利了。」戰天風暗暗點頭,向谷中一指,對血狂道:「你的黑旗軍該發威了,從中間直劈進去,一刀就要給他來個開膛破腹,讓木罕腸子找不到肚子,心臟找不到肝臟。」
「老大放心。」血狂猛捏拳頭。
血狂的意思,吃了飯,略休息一下馬力,便可發起衝鋒,但戰天風卻不同意,一直等到太陽開始要下山了,這才命令大軍出發,到坡頂,但見原中四處炊煙縷縷,到處都在開始準備晚飯了,戰天風暗暗點頭,想:「正是時候。」
詭戰篇中有炊戰之法,就是說人在每天的黃昏時分,等著吃晚飯前的那一段時間,是最疲倦最懶散的,也是警惕心最低的,在這個時候,便是天下最強的軍隊,也最多只能發揮出一半的戰力,若在這時候進攻,將事半功倍。
戰天風向血狂一點頭,血狂霍地撕開衣服,兩眼剎時間變得一片赤紅,掃視身後五千黑旗軍道:「你們不是人,你們就是一把刀,敵人的頭不斷,那就是刀斷,除此再沒有第三條路,跟我衝啊。」一馬當先,狂衝下去,五千黑旗軍緊隨他身後衝下,黑旗軍的馬都特地經過衝刺訓練,又是下坡,速度之快,真的就像閃電一樣。那一萬五千白胡兵這兩天只是能感覺到黑旗軍身上的殺氣,直到這一刻才見識了黑旗軍那不可思議的速度,一時間都驚得呆了。
雪狼軍完全沒有防備,黑旗軍又實在太快,直到血狂的黑旗軍將雪狼軍大營一撕兩半,從大營後面衝出來,木罕都始終未能反應過來,組織起抵抗。
看黑旗軍衝到雪狼軍大營背後,轉頭殺回,戰天風一揮手,坡上的一萬五千白胡兵立即狂捲下去,雪狼軍剛剛反應過來,爬上馬背拿起彎刀,但在血狂兩面夾擊之下,根本沒有多少還手之力,在太陽落山的那一刻,雪狼軍本來就十分微弱的抵抗徹底崩潰,剩下的雪狼兵惟一的念頭就是逃跑,遠遠的逃跑。
戰天風並沒有跟著那一萬五千白胡兵衝下去,而是在坡頂坐了下來,他留意到身邊的心誠奇怪的眼光,微微一笑,道:「心誠,我們來做一場法事吧,不是說阿彌托佛嗎,讓我們幫他們把冤魂拜託給佛祖吧,死得慘啊。」說到這裡,板起臉高唱一聲:「阿彌托佛。」
「阿彌陀佛是佛號,並不是拜託佛祖的意思呢,怎麼會是托佛。」心誠很想解釋,但看戰天風板著臉一臉莊嚴的樣子,卻是不敢張口,也跟著念了聲阿彌托佛,只覺彆扭無比,心下嘀咕:「方丈不愧是靈佛轉世,禪機真是深不可測呢。」
戰天風當然沒什麼禪機,不過也不是故意搞笑,他一直以來,真的以為陀佛是托佛,人人進寺燒香下跪,口念阿彌托佛,那就是有事要拜託佛祖。不過他沒有解釋,心誠又如何會知道他的禪機其實是牛頭沒有對上馬嘴呢?不知道,小和尚便只有佩服了。
騎兵就是好,進攻快,逃跑也快,放棄抵抗的雪狼兵很快便逃了個無影無蹤,這一仗,時間不長,被殲滅的雪狼兵卻差不多有兩萬人,而且除了光人光馬逃走,什麼都扔下了,帳篷、兵器、糧食,還有女人和孩子,其中甚至還包括木罕的妻妾。
帳篷糧食,一把火燒了,老人孩子留下,年輕健壯的女人全部擄走,帶回去做女奴,給自己生養後代,這是胡人向來的規矩,每次胡人入侵天朝,都是這麼做的,或者說,這就是他們入侵天朝的目地之一。
清理了一下戰場,大軍隨即回轉,回到馬背峽,赤虎聽了血狂一頓吹,心裡像貓抓,故意在戰天風面前裝出氣鼓鼓的樣子,戰天風卻根本不理他,因為一個新人吸引了他的注意,血狂苦苦追求的百靈鳥,黑胡的公主,蜜雪兒來了。
蜜雪兒十七八歲年紀,雪白的圓臉上,兩個酒窩時隱時現,像兩隻跟人捉迷藏的頑皮的蝴蝶,更頑皮的,卻是長長的眼睫毛下兩隻烏溜溜的眼珠子,總是在不停的轉動著,便是傻瓜也猜得出,她小小的腦袋裡,一定在不停的轉著念頭。她個子不是很高,卻非常的苗條,腰肢尤其細得不可思議,戰天風一直有點子自卑自己的手太瘦小,但他確信,即便是他這雙瘦小的手,十九也可以掐住蜜雪兒的小腰。腰小,胸脯卻很豐滿,跳動時,胸前就像有兩隻兔子在不停的崩。
血狂先前拚命的抓著赤虎胡吹,蜜雪兒一來,卻一腳就把赤虎踹開了,跟屁蟲一樣跟著蜜雪兒,這頭狂暴的蠻牛在蜜雪兒面前卻是出奇的聽話,蜜雪兒說什麼就是什麼,看著他陪著肉麻的笑臉,戰天風情不自禁便連打了一大串冷顫。
蜜雪兒自然是聽說了戰天風的事的,因此對戰天風十分的感興趣,不過戰天風只一眼便看了出來,這是個刁蠻加精靈古怪的小公主,絕對的不能沾。
「托佛,還是血狂去受你的折磨吧,本大追風可生受不起。」看著蜜雪兒烏溜溜的眼珠子在自己臉上轉動,戰天風暗暗怵惕,忽地想到納珍調戲她的事,心中嘀咕:「納珍調戲她嗎?嘿嘿,只怕是納珍給她調戲了吧。」
這麼想著,臉上便裝出一付絕對高人的神情,要笑不笑的瞟一眼蜜雪兒,算是打了招呼,隨後便拉赤虎商議軍情,再不看蜜雪兒,他這個樣子,倒惹得蜜雪兒對他更感興趣了,一雙大眼睛總是跟隨著戰天風,戰天風便裝出沒注意的樣子,說到裝傻,他自付還是有一套,只不過戰天風沒想到的是,晚間他會主動去找蜜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