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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江山一鍋煮》第109章
第348章

 鬼狂似乎不想和錢不多硬拚,看看銅錢急撞過來,斜身錯步,往旁邊一閃,他這一閃,有可信處,要知錢

 不多功力與鬼狂相去並不太遠,他又運起了一錢通神的絕學,鬼狂若與他迎頭對撞,即便能把錢不多留下來,

 自己也一定會受傷,不想受傷,便只有先閃開再追殺。

 錢不多認定鬼狂就是這個心理,眼見鬼狂閃開,狂喜急衝,九鬼門身法雖快,他的一錢通神可也不慢,只

 要衝出了包圍圈,即便無天佛白雲裳全來也留不住他。

 鬼狂閃開的時候,在地下重重踩了一腳,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腳印,錢不多完全沒去留意這個腳印,但就在

 他連人帶錢從腳印上飛過的時候,那個腳印裡面突地射出一縷黑影,閃電般射進錢眼,重重的撞在錢不多身

 上,竟將錢不多從銅錢裡一下子撞了出來。

 那黑影竟然是吊靴鬼。

 吊靴鬼吊靴鬼,就是吊在靴子後頭的,錢不多卻沒想到這一點,也沒留意吊靴鬼是什麼時候吊在了鬼狂靴

 子後頭,給他做腳印踩在了地下。

 錢不多一給吊靴鬼撞出來,鬼狂立即順勢補上一爪,他與吊靴鬼是配合好的,時機拿捏之妙,錢不多別說

 已經吊靴鬼撞得受了傷,便沒受傷,也絕逃不開鬼狂這一爪。

 鬼狂這一爪正中錢不多後心,錢不多一聲慘叫,鮮血狂噴,身子往前撲,雙手前伸,似乎想抓住往前疾飛

 的銅錢,卻終是沒抓住,撲通一聲落在地下,掙得兩掙便斷了氣,那個銅錢卻直飛出百餘丈,越飛越小,最終

 變得和普通銅錢一般大小,落下地來。

 枯聞夫人雖在與白雲裳惡鬥中,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莫歸邪錢不多差不多同時喪命,枯聞夫人急怒欲

 狂,卻也知大勢已去,對白雲裳猛攻一劍,身子一閃,連出數劍,將與文玉梅六個纏鬥的淨塵幾個一齊掃開,

 厲叫道:「撤回莊去。」

 文玉梅六個收劍後退,急掠回莊,枯聞夫人親自斷後,這時無天佛鬼狂等人尚不及來援,給枯聞夫人師徒

 七個直撞出陣去。

 陣已破,傳國玉璽也拿到了,枯聞夫人的死活到並不特別放在白雲裳身上,他不追枯聞夫人,卻反身出陣

 來尋戰天風,但陣外卻只有壺七公一個,不見戰天風的身影,白雲裳急了,道:「七公,天風呢?」

 「我也不知道啊。」壺七公搖頭:「我一出陣,這小子就不見了。」

 白雲裳臉色大變,四面急看,叫道:「天風。」

 「白小姐,你不必擔心吧,這小子好像是在弄什麼鬼,沒事的。」看白雲裳一下就變了臉色,壺七公暗暗

 搖頭,嘀咕:「那臭小子精得像個鬼一樣,白小姐卻當他是三歲娃娃一樣看著,唉,禪心慧劍的白衣仙子,也

 只是世俗兒女而已。」

 戰天風去了哪裡呢?他去了無聞莊。不過並沒有進莊,而是在離無聞莊前一里的地方,煮了一鍋一葉障目

 湯喝了,然後等在空中,而在他的身下,煙氣繚繞中,排著一隊一隊的草人。

 這些草人在這裡已擺了好幾天,以前都是真的草人,但惟有今夜,草人裡面是真人。

 這就是戰天風與赤虎弄的鬼。

 戰天風知道枯聞夫人加上六大弟子,實力強悍,即便破了陣,想要搏殺她也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他想

 到一點,即便破陣,枯聞夫人也應該不會立即就落荒而逃,她一代宗師,又在無聞莊經營了數十年,不說心裡

 總會有些捨不得,就是面子上也會下不來,該會回到無聞莊,再垂死掙扎一陣,當然,對這個判斷,戰天風並

 無把握,但他要試一下,想要搏殺枯聞夫人這樣的宗師級人物,本就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試一下,不成功也

 無所謂啊,於是他讓赤虎派兵紮了很多草人,擺在三絕陣與無聞莊之間,每天在這裡練兵,把草人當箭靶子刀

 靶子,迷惑枯聞夫人,讓枯聞夫人不以為意,直到這天夜裡,破陣之前,才悄悄的讓士兵以濕手巾捂了口鼻鑽

 進草人裡,這些草人總共有一千具,而鑽進草人的士兵,卻是人手兩具手弩,戰天風的想法,只要枯聞夫人回

 無聞莊,那麼兩千具手弩對空齊射,就很有可能將枯聞夫人像射野鴨子一樣射下來。

 衝陣之前讓人以濕柴燒煙,一是為了掩護士兵鑽進草人,二也是形成煙幕後,枯聞夫人等飛回無聞莊時,

 因為煙霧的遮擋,不會從遠處看出草人的破綻,發現裡面的士兵而繞路或者高飛。

 當然,就算一切如他所算,枯聞夫人陣破後回莊,也沒發現草人中暗藏的箭手,想要射下枯聞夫人這樣的

 絕頂高手,仍有相當的難度,所以戰天風才不肯進陣去,到這裡來,喝了一葉障目湯等著,他要借鬼牙之力,

 先暗算枯聞夫人一下,便殺不了枯聞夫人,至少也要讓她帶傷,再避箭就要難多了,那才有可能最終殺了她。

 戰天風對這一切並沒有把握,用這樣的手段暗算枯聞夫人,也有失風度,再加上用鬼牙襲擊枯聞夫人也要

 冒一定的風險,白雲裳若事先知道,說不定會反對,所以戰天風就瞞著不說。

 那邊陣中打得熱火朝天,戰天風卻在這裡干坐,心中惴惴:「要是枯聞夫人破了陣不回莊來,或者乾脆在

 陣中就給雲裳姐他們圍住幹掉了,那本大神鍋這一番心機就白費了,不過好在七公那老狐狸不知道,就算白費

 了勁,也不會給他看笑話。」

 而就在戰天風心中七上八下的時候,煙霧中黑影如電掠來,最前面是文玉梅張玉全等六大弟子,後面是枯

 聞夫人,師徒七人一個不少。

 「灶王奶奶顯威力,煙熏臘肉過大年。」戰天風狂喜,遠遠瞄著枯聞夫人來勢,調整方位,雙手捏訣,運

 起斂息功,靜靜等候。

 枯聞夫人師徒七人一晃即到,一則是戰天風的惑兵之計用得好,見慣草人不提防,二則破陣之後心慌神

 亂,三則呢,唉,也是枯聞夫人合該命喪於此,因為如果是枯聞夫人跑在前面,戰天風即便運起了斂息功,五

 丈距離內仍是瞞不過枯聞夫人,必會給她發覺,而若離得太遠,枯聞夫人反應如電,戰天風射出的鬼牙再快,

 也不一定射得到她,可偏偏是文玉梅等六人跑在前面,六人掠起的風聲,將戰天風僅有的一點心跳完全遮蓋,

 枯聞夫人竟是全無提防。

 文玉梅六個在戰天風頭頂一晃而過,鄧玉星飛得最低,他的腳差一點都踩到了戰天風腦袋,這個樣子竟然

 也沒發覺戰天風的存在,沒辦法,慌神了,也實在是沒想到戰天風這個鬼會躲在這裡,六人過,隨後是枯聞夫

 人,戰天風可不敢讓枯聞夫人靠得太近,看看隔著三丈左右,戰天風默唸一聲放,兩枚鬼牙齊射出去,一枚射

 進了枯聞夫人小腹,胸腹目標大啊,戰天風擔心射不中呢,另一枚則是瞄的枯聞夫人咽喉,卻從枯聞夫人的下

 巴處打了進去,直射進枯聞夫人嘴裡。

 枯聞夫人身子一震,眼睛驀地瞪大,下巴處打進了鬼牙,卻仍能狂叫出聲:「戰天風。」感應鬼牙射出的

 方位,反手就是一劍。

 她功力超絕,雖連中兩枚鬼牙,其中一枚打的還是要害,卻也並沒能一下要了她的命,而她這一劍,卻運

 足了十成功力,且以神意感應,氣機牽引,在正常情況下,絕對可以刺中戰天風,戰天風必死無疑。

 不過戰天風天生是個鬼,以任何正常情形去想他,都是不正常的,戰天風早知刺殺枯聞夫人這樣的頂尖高

 手危險之極,也早有防備,鬼牙一離手,左手立即伸進懷裡,抓住了預放在懷中的靈龜甲,急念口訣,身子倏

 的一下,給吸進了龜甲中,枯聞夫人這必中的一劍,竟是刺在了空處。

 戰天風一放鬼牙,文玉梅等六個立時察覺,回頭見枯聞夫人中了鬼牙,個個驚急狂叫:「師父。」一齊停

 步回掠來扶枯聞夫人,這卻恰好給下面的箭手做靶子,機簧一響,下面兩千具手弩瞄著七人便一齊放箭,那箭

 雨之密,也就不必形容了,只可憐枯聞夫人一代宗師,剎時給射成了一隻超級刺蝟,連帶文玉梅等六人也是一

 模一樣。

 便是那小小的龜甲,也連中了數十箭,給射得直飛上半空中,再摔下來,摔了個昏天黑地。

 戰天風從龜甲中爬出來時,白雲裳等人已追來了,白雲裳正在四面找他,看到戰天風,白雲裳急掠過來,

 道:「風弟,你沒事吧?」

 「我沒事。」戰天風甩甩頭,四下一看:「枯聞夫人他們呢。」

 枯聞夫人師徒七個屍體四處散落著,每個人身上至少也釘著上百枝箭,真的像一只只箭豬一樣,白雲裳不

 由的念了聲阿彌陀佛,鬼狂等人卻有些發呆,似乎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無聞莊完了。」鬼狂歎了口氣:「一代宗師,落得如此下場,卻又是何苦。」

 無天佛卻不吱聲,一張胖臉寶像莊嚴,不知在想什麼?不過細心人仍可在他眼角看到隱隱的震驚,他雖修

 為深湛,有些東西卻仍能撼動他的心神。

 便以他與白雲裳鬼狂合力,想殺枯聞夫人也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枯聞夫人是師徒七個,這是何等

 強悍的實力,卻就死在了戰天風手裡,若非親眼所見,打死無天佛,他也不會相信。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在弄鬼,原來在這裡暗設了箭陣。」壺七公扯著鬍子,忽地怒視了戰天風道:「這

 麼好玩的遊戲,你為什麼不叫上我?」

 「下次一定叫上你老?」戰天風嘻嘻笑。

 「放屁。」壺七公一腳就踹了過來:「這世上有幾個枯聞夫人啊,還下次。」

 「那就沒辦法了。」戰天風忙躲到白雲裳身後,他嘻嘻笑,白雲裳卻笑不起來,牽了他手,道:「風弟,

 別鬧了,叫人好生葬了枯聞夫人師徒吧。」

 戰天風明白白雲裳心中的惺惺相惜之意,無論如何,枯聞夫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對手,點點頭,道:「好

 吧。」派人找了幾具棺材來,葬了枯聞夫人師徒七個,卻又命赤虎圍了無聞莊,將不及逃走的無聞莊弟子僕人

 及皆逮了,戰天風懷疑蘇晨可能在枯聞夫人手裡,但問了所有的人,問不出半點蛛絲馬跡,又請壺七公將無聞

 莊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發現什麼,只得作罷。

 「我開始就覺得晨姐不可能在枯聞夫人手裡,果然是這樣,可擄走晨姐的,到底是什麼人呢?」戰天風大

 是喪氣。

 壺七公道:「那神秘人後來沒再出現過?」

 「沒有。」戰天風點頭:「除了荷妃雨以晨姐之名騙過我一回,再沒有任何人打過晨姐的招牌了。」

 「有沒有可能就是荷妃雨?」壺七公問。

 「不能說完全沒有可能。」戰天風搔頭:「但不能說荷妃雨借了一次晨姐的名字就說是她,因為晨姐失蹤

 很多人都知道,利用一下晨姐的名字騙騙我,任何人都做得出來。」說到這裡微微一頓,眼中露出迷惘之色,

 道:「最主要的,荷妃雨對我好像沒有特別的敵意,反而幫了我幾次大忙,尤其對付天欲星那次,她不但幫了

 我,可以說還幫了雲裳姐,後來雖然她想害死雲裳姐,可僅對我來說,她並不想我死,所以才借晨姐之名引開

 我,這是師父說的,絕不會錯。」

 「是啊。」白雲裳點頭:「擄走蘇晨,主要的目地應該是對付風弟,可荷妃雨對風弟也確實好像沒有多少

 敵意。」

 商討不出結果,大隊返回天安,鬼狂當夜便回九鬼門去了,甚至沒和戰天風打一聲招呼,他拿著架子呢,

 加上還惱了戰天風,戰天風也只有苦笑,白雲裳勸戰天風就勢去九鬼門接了鬼瑤兒來,戰天風卻搖了搖頭,

 道:「瑤兒是個很驕傲的女孩子,要麼就不疑她,即然懷疑了她,不還她個清白,這麼糊里糊塗的去接她,她

 再愛我也是不會來的。」

 白雲裳點頭:「也是,看來只有先找到蘇晨了。」

 壺七公卻也跟著戰天風回天安去,戰天風奇了,道:「七公,你不回去陪你的小嬌嬌啊?」

 「我先陪你這個小混混不行啊?」壺七公翻眼。

 「行啊。」戰天風嘻嘻笑:「不過我和我姐親熱,你可不許偷聽,我可知道你賊耳最靈呢。」

 沒想到他會說這個,白雲裳大羞,狠狠的掐了戰天風一把,這一把有些重,戰天風做鬼叫:「姐啊,你仙

 子一樣的人兒,別跟那些大屁股村姑學好不好,啊呀,痛死人了。」白雲裳一張玉臉越發羞得通紅。

 壺七公卻翻起眼珠子哼了一聲:「省省吧,沒用的傢伙。」他賊眼靈光,自然看得出白雲裳仍是處女之

 身,這話可又羞著了白雲裳,瞪他一眼。

 對白雲裳,壺七公還是有些怕,忙扯開話題,對戰天風道:「戰小子,你這回是真要做天子了是吧。」

 說到做天子,戰天風卻有些愁眉苦臉起來,瞟一眼白雲裳道:「我姐讓我做的。」

 做天子而做到他這副嘴臉,可也真是稀有了,壺七公若不是和戰天風混得久,一定以為是他是故意矯情

 呢,他瞭解戰天風,卻只有大翻怪眼。

 「怎麼著,你老是要三呼了萬歲才回去見你的小嬌嬌啊?」

 「呼你個頭啊。」壺七公哼了一聲:「老夫給你一腳?」

 「天子你也敢踹?」戰天風笑:「你不怕焦統領跟你急啊。」

 「老夫拍天子馬屁不行啊?」說到焦散,壺七公到笑了:「那傻小子。」

 逸參每日都有快馬傳遞朝政事務,知道拿到了傳國玉璽,立請戰天風蓋了玉璽,傳諭天下,戰天風便叫壺

 七公拿傳國玉璽出來蓋了章。

 為什麼是壺七公拿傳國玉璽出來呢?不是壺七公一直藏著,壺七公把傳國玉璽給戰天風,戰天風要白雲裳

 替他拿著,白雲裳說傳國玉璽乃天下重寶,只有天子才配持有,讓戰天風自己拿著,戰天風只好自己揣著,可

 蓋得兩次章,掏出掏進的,這小子煩了,便封壺七公做了掌印大夫,專替他掌印蓋印,所以印在壺七公身上,

 壺七公到也樂意,壺七公一手好書法,草詔也是他,戰天風念,他寫,有時他有不同意見,兩個還要爭上兩

 句,打打罵罵,嘻嘻哈哈,天大的事卻當做小兒的玩鬧,白雲裳在一邊看著,也只有搖頭歎氣了。

 「風弟絕不是那種沉毅穩重的人,但只要保持他這種本性,他就一定會成為一代英主明王。」白雲裳心中

 越發的清明起來。

 逸參得到蓋了重寶的詔書,飛馬傳詔天下,先前戰天風手中沒有傳國玉璽,天下諸侯表面臣服,心中仍有

 幾分觀望之意,待看到蓋了重寶的詔書,便再無人敢生二心。

 比逸參的馬跑得更快的,則是江湖的傳言,戰天風率白雲裳鬼狂無天佛大破三絕陣,枯聞夫人師徒七個加

 上錢不多全死在陣中,這個消息象驚雷一般轟傳天下,幾天功夫,天朝的每一個角落幾乎都傳到了,也震撼了

 每一個江湖人的心。

第349章

 戰天風要做天子,佛門不服,玄門不服,江湖梟霸豪傑更多有不服,但聽到這個消息,再無人吱聲。

 便是與枯聞夫人走得最近的古劍門修竹院也無半絲聲音傳出,古劍門山門緊閉,修竹院竹影空搖,兩派弟子絕跡江湖。

 一錢會則一夜解體,地盤盡為九鬼門接收,門中弟子小半逃散,大半就勢歸附了九鬼門。

 這中間的事,戰天風是不知道的,船行一段,上岸,到鵲橋山莊,曲飛橋父女已回來了,把冷月嬌遺體也運了出來,葬在了曲家祖墳中,壺七公把圖還了曲飛橋,再封了牛二愣一個王,也沒久呆,復又上船,消消停停駛向天安來。

 回到天安城,戰天風登基的事便正式提上了日程,這可是件天大的囉嗦麻煩事兒,不過反正不要戰天風操心,他只要擺個天大的架子摟了白雲裳喝酒就行了,讓他頭痛的,是找不到蘇晨,蘇晨找不到,就不好去接鬼瑤兒,而沒有得到師門同意,白雲裳也不能正式嫁給他。

 說到這件事,戰天風真急了,求白雲裳:「姐,咱們別的事都放下,先上白衣庵去,徵得了你師叔的同意,把你嫁給我吧,要不我一個光棍皇帝有什麼意思啊?天下人看著也要笑我啊,堂堂天子,老婆都撈不到一個,那也太寒酸了是不?」

 他一臉天愁地慘的樣子,到把白雲裳逗笑了,想了想,卻還是搖了搖頭,道:「風弟,不行啊,就算徵得了我師叔同意,你也不能先封我做皇后的。」

 「為什麼啊?」戰天風不明白。

 「你想啊,蘇晨下落不明,身處險境,你封了我做皇后,她以後知道了會怎麼想,會不會傷心呢?」

 「晨姐是會傷心。」戰天風搔頭:「可找不到她怎麼辦啊?」

 「還有鬼瑤兒,本來就傷著心呢,你不去接她也不管她,就先娶了別的女人,她又會怎麼想?」

 她這一說,戰天風真的傻眼了,蘇晨下落不明還好說一點,鬼瑤兒那裡是絕對說不過去的,一時就只有唉聲歎氣了。

 戰天風想哭的時候,荷妃雨突然來了。

 當時是夜裡,戰天風和白雲裳在御花園裡談笑賞月,白雲裳全部心神都放在戰天風身上,沒去留意外面,但荷妃雨的靈花卻沒能瞞過坐鎮外宮的無天佛,挺身攔住,他的佛號驚動了白雲裳戰天風兩個,戰天風看到荷妃雨,眉頭一皺,道:「無天大師,放她過來。」

 荷妃雨哈哈一笑,飄身過來,看著戰天風,道:「戰兄好手段啊,短短數月,天下盡在掌中,妃雨佩服。」

 她笑,戰天風卻是冷眼相向:「你來做什麼?上次你使奸計差點害死了我雲裳姐,這次又想玩什麼?告訴你荷妃雨,你害過我雲裳姐一次,你我之間的交情便再無點滴剩下,可別逼我真的起心對付你。」

 「戰兄煞氣越來越重了。」荷妃雨點頭:「不過也是,以白雲裳鬼狂無天佛合力沒能留得下枯聞夫人,結果師徒七個竟死在你手裡,你也實在讓人恐懼,不過我這次並沒有什麼陰謀,我只是來送個人給你。」

 戰天風心中一跳:「晨姐在你手裡?」

 「戰兄反應好快。」荷妃雨一笑,手指一彈,一朵黑蓮花炸出,迎風變大,綻放,蘇晨果然斜身跪坐在花中。

 「晨姐。」戰天風喜叫一聲,跨前一步,卻又猛地停住。

 蘇晨背後還有個人,但並不是蘇晨的丫頭玲兒,而是荷妃雨的黑衣劍婢,一柄明晃晃的劍,正架在蘇晨脖子上。

 「風弟。」看到戰天風,蘇晨也是又悲又喜,眼淚嘩嘩的流下來,身子卻是動彈不得。

 「晨姐莫哭,有我在,什麼都不要怕。」戰天風安慰蘇晨,轉眼看向荷妃雨,眼光微凝:「原來一切都是你在弄鬼。」

 荷妃雨仰天狂笑,點點頭:「沒錯,殺木應靈棋的是我,給你送信讓你滅了神蠶山莊的也是我,目地很簡單,我要稱雄,枯聞夫人的實力太強,殺木應靈棋,削弱枯聞夫人的實力,更可讓七大玄門分裂,何樂而不為之,至於滅神蠶山莊那就更不用說了。」

 這時壺七公也聞聲出來了,嘿的一聲:「原來那神秘人是你,果然好手段,但你引戰小子去天下第一樓,引枯聞夫人來殺他,自己卻又來救他,那是玩的那一出?」

 「討好戰兄啊。」荷妃雨哈哈一笑:「推倒油瓶再特意去扶起來,戰兄才能領情啊。」

 「厲害。」戰天風大拇指一翹,嘻嘻笑道:「害得我還白起了相思,以為你是喜歡上我了呢。」分清了敵我,他的神情開始輕鬆起來,但當他笑臉漾開的時候,荷妃雨的鳳目卻微微一凝,她在戰天風身上花了很多的時間和心血,對戰天風可以說有了相當深刻的瞭解,當戰天風嬉皮笑臉的時候,就是他的心機最活躍的時候,也是最需要提防他的時候,若是被他的嬉皮笑臉所迷惑或者輕視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沒明白呢。」戰天風揪揪耳朵:「對付天欲星那次,你何必要幫我,搭著還幫了我雲裳姐。」

 「你對我最想不清的,尤其後面還對我有了好感,就是因為那一次是吧?」荷妃雨笑。

 「是。」戰天風點頭:「因為你和我雲裳姐本就是對頭,讓她和佛門分裂,豈非正中你下懷,你又何必幫她呢?」

 「還是因為你。」荷妃雨看著他:「你是我種下的樹,在你結下果子之前,我不能讓任何人砍了它,所以我不能讓天欲星毀了你,而白雲裳,是停在你這棵樹上的鳳凰,她和她身後的佛門如果全力支持你,你結出的果實就會更大更甜,只是東海那幾個老和尚如此固執,到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原來你是想讓雲裳姐挾佛門之力全力支持我,所以不願她和佛門分裂啊。」戰天風終於明白了:「後來在鷹愁澗要害死我雲裳姐和東海三僧,就是見佛門不可用,要一網打盡了。」

 「不會。」荷妃雨搖頭:「白雲裳是你身邊最鋒利的一把劍,我不會害死她的,當天只要她往上衝,我就會放她走,順便再做一個天大的人情給你,我已用九鼎挑起了內戰,有白雲裳在你身邊,你最終會出手平定內亂奪取江山,那才是我摘果子的時候,而你的表現果然遠超我想像之外,短短數月間,竟然把內亂外患一起掃平,甚至連枯聞夫人也給你收拾了,了不起啊戰兄,我一生不服人,但卻真的佩服你。」

 「還是你厲害吧。」戰天風嘻嘻一笑:「行了,現在樹長大了,果子滿園了,摘吧,想怎麼個摘法兒?」

 荷妃雨鳳目微凝,深看著戰天風,道:「戰兄,有一句話,我要和你先說清楚,你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人,而我要的,只是江山而已,現在的情勢,江山在你手裡,而你的蘇晨在我手裡,我今天來,是想以最平和的方法和你交換,蘇晨還給你,你把江山給我,我們各取所需,你若另動心機,萬一傷了蘇晨,你莫怪我。」

 「行啊,我還怕你另動心機呢。」戰天風笑。

 「不要。」蘇晨急叫:「天風,不要和她換。」

 「晨姐。」戰天風看向蘇晨:「你要我看著你死,然後天天坐在那張爛椅子上去做木頭菩薩嗎?不,晨姐,也許別人把天子之位看得比天還重,但在我心裡,那張爛椅子還及不上你一根頭髮。」

 「天風。」蘇晨心中感動,痛哭出聲。

 戰天風又轉頭看向白雲裳,道:「雲裳姐,你別怪我,我是個自私的人,天下的事我真的管不了,我惟一盼望的,就是和你、晨姐、還有瑤兒三個在一起,喝喝酒,吃吃狗肉,其它的真的想不了太多。」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又道:「而且你擔心的是天下百姓的福祉吧,誰當天子並不重要是不是?那荷妃雨當天子絕對比我當天子要強,我在戰場上無往不勝,只是一點小聰明再借了幾位師父的智慧再加上一點點運氣,而說到治國,其實我真的不拿手。」

 早在西風那次,荷妃雨以留夢珠讓戰天風做夢,白雲裳就知道了戰天風的選擇,雖然白雲裳本心裡並不願意戰天風拿江山來和荷妃雨交換蘇晨,但她知道,絕不能阻止戰天風,而且戰天風的重情義輕權位,也讓她感動,點點頭,道:「風弟,我理解的,我不攔你。」

 戰天風最怕的就是白雲裳反對,白雲裳點頭,他一顆心立時就鬆了下來,道:「雲裳姐,謝謝你。」轉頭看向荷妃雨:「行了,換了,放了晨姐吧,我率天軍出關,以後逍遙山水,天下是你的了,爛椅子你慢慢坐,爛攤子你也慢慢收拾吧,不過我警告你,不要再玩花樣,否則我能把天下讓給你,也能再搶過來。」

 其實荷妃雨和戰天風一樣,最怕的也是白雲裳反對,蘇晨在戰天風心裡很重要,可白雲裳在戰天風心裡也同樣重要,這一點荷妃雨是非常清楚的,所以白雲裳點頭,荷妃雨也重重的舒了口氣,不過神志可一點不敢放鬆,看著戰天風道:「戰兄放心,只要交換成功,我絕不會再起花樣,但有一點請你理解,我現在還不能放蘇晨。」

 「為什麼?」戰天風眼光一凝:「天下都給你了,你還想要什麼?」

 「我不想要什麼了,但我必須要保住我得到的東西。」荷妃雨緊吸著戰天風眼光:「戰兄,你是個非常厲害的人,如果這麼簡單的憑一句話,我是不敢放人的,我必須要一些東西來保證。」

 「你要什麼做保證?我給你寫張保書?」

 「不是。」荷妃雨搖頭:「兩樣,一,我要先借龍珠吸取九鼎龍氣,你實力太強大,天軍不說,白雲裳,無天佛,鬼狂,都是一代宗師,枯聞夫人加錢不多莫歸邪都死在你手裡,我可不是對手。」

 「龍珠和九鼎不早就在你手裡了嗎?難道還沒吸龍氣?等什麼啊?」戰天風怪叫:「不是要等著我給你喂吧,可我也喂不進啊。」

 荷妃雨深看著他,搖頭:「戰兄,你瞞不了我,九鼎上你一定弄了鬼,所以閻世聰才會給火龍噴火燒死。」

 戰天風知道她猜得出來,她即然猜到了,否認也沒用,戰天風哼了一聲:「那你要怎樣?」

 「請你助力,助我吸取龍氣,如果我被火龍燒死,那麼蘇晨就要給我抵命了。」

 「算你狠。」戰天風冷笑一聲:「這是一,二呢?」

 「吸了龍氣後,我會放了蘇晨,但在放她之前,我會在她體內種下同命蠱,與她生死同命,我死她死,我活她活。」荷妃雨說著微微一頓:「我知道你是萬異門的總護法,萬異門蟲堂是玩蟲的大師,但這同命蠱與一般的蠱不同,除了蟲主,任何人用任何法子都無法驅除。」

 「那晨姐豈非一世受你的控制?」戰天風驚怒交集。

 「十年。」荷妃雨看著他:「我只要十年時間,江山穩固了,立刻解了她體內的蠱。」

 「誰知你說話算不算數?」戰天風嘿嘿一笑:「未必十年後你就不怕我率天軍再把江山搶過來?」

 「挾整個天朝之力,以十年時間尚不能與你一拼,那我也真是個廢物了。」荷妃雨下巴微抬:「至於說話不算數,你放心,下蠱前我會以黑蓮花設下靈咒,若違誓言,靈咒自應,人滅蓮枯。」

 戰天風略微一想,概然點頭:「行,就是這樣,你放九鼎出來,吸取龍氣吧。」

 「戰兄,說話算數,不許反悔。」荷妃雨不動,深看著他:「若有異動,以至我做出什麼事來傷了蘇晨,你莫怪我?」

 「有什麼反悔的。」戰天風一笑:「說句實話,我其實真不想做這天子,換你來做,我反到鬆了口氣,當然,給你這麼硬搶了去我也是不舒服的,不過晨姐回來了就好了,我只是提醒你,你莫要再亂動就好了,真把我逼急了,你會後悔的。」

 荷妃雨凝神注視著戰天風眼睛,相信他說的是真心話,神情一鬆,道:「好,一言為定,我這就放出九鼎,請戰兄助我一臂之力,吸取龍氣成功,我種下同命蠱後,立即把蘇晨還給戰兄。」

 「行了,你快點兒吧,好生囉嗦。」戰天風不耐煩了。

 「天風。」蘇晨抽泣著叫。

 戰天風走近兩步,安慰她道:「好了晨姐,莫哭了,只要我們能在一起就好,你說是不是,你可是我的寶貝呢,一張爛椅子能把你換回來,我不知佔了多大的便宜呢,乖,聽話,不要哭了。」說到這裡,眨了下眼睛:「今晚上我可要吃紅燒肉呢。」

 蘇晨俏臉羞紅,乖乖的點了點頭:「嗯。」

 「戰兄,請你先退開數步。」荷妃雨說著看向蘇晨身後那劍婢:「若看情形不對,立即殺了蘇晨。」

 「是。」那黑衣劍婢手中劍一緊,脆聲答應。

 戰天風咬了咬牙,只得先退回來,斜眼看著荷妃雨,荷妃雨迎著他目光,微一拱手:「戰兄,得罪莫怪,現在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到底在九鼎上弄了什麼鬼?為什麼九鼎九龍只能出來八條?」

 戰天風知道瞞也無用,也不想瞞,道:「九鼎上有九把困龍鎖,能鎖鼎中九龍,其中的一把鎖給我鎖上了,那條龍出不來,所以另八條龍發怒,燒死了閻世聰。」

 「原來如此。」荷妃雨恍然大悟:「鼎上竟然是有困龍鎖的,你要不說,我還真想不到呢。」

 皇家的御花園極大,荷妃雨找一塊空地,放出九鼎,眼一掃便看到了其中一隻鼎上的特異之處,道:「龍嘴中叼的銅環就是困龍鎖?」

 「是。」戰天風點頭,也不要荷妃雨催,過去開了困龍鎖,荷妃雨大喜:「多謝戰兄成全。」

 戰天風嘿嘿一笑:「這是你手段厲害,謝就不必了。」

 荷妃雨不再吱聲,躍入九鼎陣中,盤膝坐下,放龍珠之先,卻又掃一眼蘇晨,復看向戰天風,戰天風不耐煩了,道:「行了,你就放珠吧,我不怕你反悔,但我說話也一定算數。」

 「多謝戰兄,得罪之處,還望見諒。」荷妃雨終於放下心來,閉目發功,龍珠緩緩上升。

 戰天風對她吸龍氣不感興趣,到時擔心白雲裳,看一眼邊上的白雲裳,輕聲道:「姐,對不起。」

 「沒事的風弟。」白雲裳知道他心中的想法,牽了他手,對他甜甜一笑,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兒,這一點讓我非常的開心。」

 「姐,謝謝你。」戰天風大喜,又道:「姐,你放心,我向你保證,如果荷妃雨做了天子後殘暴無良,我自然會起天軍收拾她。」

 「我相信你。」白雲裳用力點頭。

 這時龍珠已升到盡頭,在天空中慢慢旋轉,天上的月光似乎都給龍珠吸盡華彩,龍珠白光耀眼,九鼎青光罩青光熠熠,那一輪明月反顯得十分的黯淡,這時只等荷妃雨激發龍珠之氣射入九鼎,便可引出九龍,吸取龍氣。

第350章(大結局)

 時當夏未,御花園中花草開得很盛,荷妃雨盤坐處是一塊草地,不知名的小草蔓生在她周圍,這本來是再平常不過的景象,誰也不會多看一眼,但就在龍珠升到盡頭開始旋轉,荷妃雨即將激發珠中龍氣的一刻,荷妃雨身周的小草突地瘋長起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結成一個草蓬,一下子把荷妃雨罩在了草蓬裡。

 戰天風心中一跳,先不看荷妃雨,而是急扭頭看向蘇晨,他扭頭時,已只能看到蘇晨的一點衣角,在蘇晨身前出現了一朵花,那朵花一下就把蘇晨吸了進去,隨即縮小鑽進了地底。變生倉促,那劍婢還沒反應過來,還在看荷妃雨呢,待得驚覺,連花帶人都已無影無蹤,一時驚得俏臉慘白。

 「師父。」花中藏人鑽進地底的情形,戰天風上次經歷過,可又難以置信,萬異公子靈光明明已經散了啊。

 便在他的叫聲中,萬異公子現身出來,叫道:「戰小子,發什麼呆,收了龍珠啊。」

 「師父,真的是你。」戰天風驚喜狂叫,急躍而起,掠向龍珠,中途念動口訣,收了龍珠,龍珠一入手,腦中忽地現出幻影,只見一個龍首人身的異物,環眼怒目,身高丈餘,向他躬身抱拳:「鼎奴見過主人。」

 「原來龍珠裡面還藏著這麼一位老兄啊。」戰天風剎時間明白了拿到龍珠就能放鼎收鼎的原因,急道:「收了九鼎。」

 「鼎奴遵命。」鼎奴一抱拳,閃身不見,空中現出裝鼎的袋子,其中一個鼎立即開始變小,飛入袋中。

 小草一結成草蓬,荷妃雨立時驚覺,驚怒交集,反手取劍掃向草蓬,想要破蓬而出,但那草蓬其實不是一般的草,而是萬年古林的靈根所化,荷妃雨竭盡全力的一劍竟是斬之不斷,大驚之下,身子一旋,現出本命靈花,乃是一朵黑蓮花,黑蓮花在草蓬中飛速旋轉,邊旋轉,邊變大,只一瞬間便長得有十餘丈大小,而且還在長大。

 黑蓮花長大,草蓬也跟著變大,白雲裳無天佛等人明白,這是荷妃雨以本命靈花與古林的萬年靈根鬥法,她若能撐破草蓬,便可脫身而去,若撐不破,那就要給萬異公子生擒活捉了。明白是這個理,可白雲裳無天佛卻只能在邊上看著,不好幫手,沒辦法,萬異公子輩份實在太高,他若不出聲,別人是不好給他幫忙的,到是戰天風這種油條全無顧忌,只是他卻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給萬異公子幫忙。

 這中間說來囉嗦,其實極快,只一瞬,黑蓮花又長大了一圈,比御花園中的那亭子還要高大了,隨即怦的一聲,草蓬一炸,一道黑光射出,荷妃雨已衝了出來,她速度太快,邊上的白雲裳無天佛都來不及截擊。

 荷妃雨在數十丈外現身出來,功敗垂成,她一張臉青白若厲鬼,狠狠的盯著萬異公子:「萬異公子,你不是滅靈了嗎?怎麼又出來了?」先前用力過度,加上心情激憤,她聲音有幾分嘶啞,像是從巖縫中硬擠出來的冷風。

 「誰說老夫滅靈了?」萬異公子哈哈大笑:「你這小丫頭,上次以靈花之形騙過老夫,偷入萬靈塔,我萬異門差點就毀在你手裡,若不給你點報應,你也不知道敬老。」

 「原來上次你是故意那麼說的。」荷妃雨明白了,鼻翼翕張,身子更是微微顫抖,憤怒便如激湧的火山岩,只想破體而出。

 她為今天,付出了巨大的心血,而且確實已經成功了,她制住了戰天風的死穴,戰天風再狡詐十倍也不可能掙得出她的手心,卻沒想到敗在萬異公子手裡。

 「沒錯。」萬異公子哈哈笑:「老夫知道你借靈花在崖下偷聽,所以故意說功散靈滅,逗你玩玩,其實那中間有一個極大的破綻,只是想不到以你的精明和戰小子的滑頭,竟然都沒有看出來,哈哈哈,好玩,過癮。」

 他這會兒,竟然很有點老天真的味道了,戰天風大是好奇,道:「師父,什麼破綻啊?」

 七十三章天地洪爐

 「還沒想到啊?」萬異公子搖頭,笑:「老夫那話裡,說古樹靈根被燒斷,我只能以自己靈力強撐,以至於耗力過度,功散靈滅,這話就有個極大的破綻啊。」

 他話沒說完,荷妃雨猛地叫了起來:「是了,你是借古樹靈根以靈傳靈之法,才能到鷹愁澗來,古樹靈根若真的燒斷了,你怎麼還能顯靈,若不借靈根還能顯靈,那你就已經成仙了。」

 她一說,戰天風也明白了:「是啊,師父沒成仙,沒有靈根自然不能顯靈,能顯靈就說明古樹靈根並未燒斷,也就不存在過度耗功一說了。」

 「對了。」萬異公子哈哈大笑:「我當時只是順口就說,說完才想到有個天大的破綻,結果你們竟然都沒聽出來,哈哈哈,真是有趣,太有趣了。」

 「我好蠢。」荷妃雨銀牙緊咬,全身顫抖。

 「師父高明。」戰天風拍一馬屁,記著蘇晨,道:「師父,我晨姐呢。」

 「臭小子,為一個女人天下都不要了,真真豈有此理。」萬異公子斜眼看著戰天風,似乎是怒,但眼角卻笑意盈盈,戰天風一愣之下,萬異公子已是哈哈大笑:「你小子雖然不堪,但卻正對老夫脾胃,哈哈哈。」手一指,戰天風腳前鑽出一朵花來,變大綻開,蘇晨綣在花中,一見戰天風,喜叫出聲:「天風。」

 「晨姐。」戰天風一把抱住,再不肯鬆開,蘇晨又悲又喜,情淚滾滾而落。

 「明月曾照英雄塚,荒草空搖帝王陵。」萬異公子概然點頭:「什麼天下,什麼江山,真不如攜玉手,泛空舟,山水逍遙。」

 「奴婢該死。」那劍婢知道情勢再不可挽回,對著荷妃雨一跪,猛地回劍,一劍插入了自己胸膛。

 戰天風扭頭看向荷妃雨,荷妃雨也在看他,四目對視,荷妃雨搖搖頭,又點點頭,道:「戰兄,你果然是怪星罩命,當世幾個頂尖好手,九鬼門曾頃全力追殺你,無天佛也有數次想要殺你,枯聞夫人更不用說,但結果呢,鬼瑤兒反對你癡心苦戀,無天佛做了你下屬,枯聞夫人師徒七個全死在你箭雨中,馬玉龍好像也是死在你手裡吧,無聞莊威震江湖,竟是亡在你一個人手裡了,而我,我自負無論玄功智計都不輸於天下任何一人,為今日一局,更耗盡心血,可卻莫名其妙算漏了萬異公子這一招,功敗垂成,算了,我是認輸了,天下是你的了。」

 戰天風略一猶豫,看向蘇晨,道:「晨姐,她沒為難你吧?」

 「沒有。」蘇晨搖頭,她心地純良,雖然明知荷妃雨是敵人,但看一眼荷妃雨,還是實話實說,道:「我雖給她抓了來,但這些日子她待我其實挺好的,我到像是在她那裡做客,不過她抓我是為了對付你,所以。」

 戰天風明白了,點點頭,對荷妃雨道:「有一句話我要跟你說清楚,我和師父都比你跑得快,加上我雲裳姐和無天大師,今夜若純心殺你,你無論如何跑不了,不過看在你善待晨姐的份上,這事就算了,但你要記住,沒有下次了,你走吧。」

 荷妃雨仰天狂笑,點點頭:「是,你確有殺我的本事,承你高抬貴手,那就多謝了。」又是仰天一陣狂笑,笑到後來,卻頗有淒楚之意,看一眼蘇晨,道:「你的丫頭我會叫人給你送來。」長袖一拂,飄身後退,遠遠的去了。

 「好了戰小子。」萬異公子也拂了拂袖子,他其實只是個虛影,卻不知想要拂掉什麼:「我也要去了,還是那句話,明年春天,你來古塔中看看吧,老夫若結出個木瓜什麼的,你就摘了去,種在你家後園子裡吧。」

 戰天風一愣,眉毛一立,眼發銳光:「荷妃雨真個想死。」

 他這話卻把萬異公子說愣了:「什麼啊,荷妃雨不是走了嗎?」

 「她沒在偷聽?」戰天風奇了:「那師父你為什麼又說這樣的話?」

 萬異公子明白了,呵呵一笑:「你以為荷妃雨還在偷聽,我又騙她啊,呵呵,沒有,她是真走了,我這次說的也是真話。」

 「為什麼?」戰天風急了。

 「其實還是要謝謝荷妃雨。」萬異公子一笑:「鷹愁澗那次後,老夫靈力耗損確實比較重,然而事後清修,卻反而有一種特別輕鬆的感覺。」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臉上有神往之色:「佛祖總叫人放下,我以前一直不明白,在古林中吊了上千年,苦苦的抓住,其實卻又何必,但那一次後,我突然就悟到了放下的真意,是的,該要放下了。」

 「放下。」戰天風皺眉,這話太深奧,他聽不懂。

 「是的,放下。」萬異公子微微一笑,臉上有一種奇異的神彩:「不過你小子現在是放不下的,也無所謂,總之來年春天你來古塔中看看吧,該會有點兒好東西,不過老夫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麼,或許是個木瓜,但也許是個西瓜也不一定,哈哈,真要是個西瓜,那你小子就一頓吃了它。」

 「什麼?」戰天風張大嘴,在他目瞪口呆中,萬異公子靈光凝成一朵花,往地下一鑽,不見了。

 「阿彌陀佛。」白雲裳宣了聲佛號:「萬異老前輩真是個奇異的人,這次可真是多虧了他。」

 「是啊,居然叫我把他做西瓜吃了,他老人家也確實算得上是個怪——怪——怪人了。」戰天風想說的,其實是怪胎兩字,不過總算收得快,但白雲裳自然聽得出來,白他一眼,卻又抿嘴而笑,道:「你才真真是個怪胎,只是萬異老前輩這些怪人都會喜歡你,到也真是怪了。」

 「姐姐也喜歡我,那也是怪人了。」戰天風嘻嘻笑,色迷迷的去白雲裳身上一掃:「不過我好像沒覺出姐姐哪裡怪啊,看來還有地方沒摸到。」

 這時無天佛壺七公都出園去了,但蘇晨在邊上啊,白雲裳一張臉立時就羞得通紅,嗔道:「小壞蛋,不跟你說了。」飄身後退。

 「白小姐也。」看到白雲裳這個樣子,蘇晨瞪大眼睛,有點難以相信。

 戰天風嘻嘻一笑,去蘇晨嘴上親了一口,道:「是,雲裳姐和你一樣,也是我的紅燒肉,不過今夜先吃了你,她那碗留著,過會兒吃。」

 蘇晨羞喜交集,想到一事,道:「那個鬼瑤兒,她——她不會再——再。」

 「不會了。」戰天風搖頭:「鬼丫頭已經給我吃下肚了,再敢做怪,我打她屁股,而且是脫光了打。」說到這裡,心中激情再難抑制,猛一下將蘇晨攔腰抱起來,緊緊的抱著。

 「晨姐,好晨姐,經過這麼多事,我終於是要吃到你了,我要把你整個兒吃下去,再也不吐出來。」

 這一夜,皇宮中春意融融,久經磨難的一對戀人終於走到一起,那熊熊的愛火,熾熱到能把天地熔化。

 過了三天,這天戰天風白雲裳蘇晨三個在御花園裡閒坐,戰天風頭枕在蘇晨腿上,抓了白雲裳的手把玩著,心情寫意之極。

 蘇晨想到一事,道:「風弟,你該去接鬼瑤兒了,你誤會了她,現在我回來了你還老是拖著不去接她,她可真要傷心了。」

 「是啊。」白雲裳也點頭:「鬼瑤兒盼你去,肯定眼睛都盼穿了呢。」

 「去是該去了。」戰天風搔頭:「可是說真的,我還真有點兒怕,瑤兒那次可真傷了心了,誰知道她會不會原諒我。」

 「這個你不要擔心。」白雲裳搖頭:「氣她肯定是生的,但也一定會原諒你,從她上次央她爹來助你破三絕陣就可以看出來,她一直在掂記著你。」

 「是啊。」蘇晨也點頭贊同:「只要你誠心請她原諒,她定會原諒你的。」

 「好吧,去就去。」戰天風下了決心:「就算她真不肯原諒我,我也有辦法,對付鬼丫頭,本大神鍋還是有兩招散手的。」

 他說得有趣,兩女咯咯嬌笑。

 「把鬼丫頭接來,立即就去白雲庵,只要你師叔一點頭,哈哈,那就又有好東西吃了。」戰天風說著一張嘴,突一下咬住了白雲裳一根指頭。

 白雲裳啊的一聲叫,又羞又喜,抽回指頭,打他:「你先把鬼瑤兒接回來再說吧,吃著碗裡的還看著鍋裡的,貪心不足的小壞蛋。」

 「什麼叫貪心啊。」戰天風嘻嘻笑:「我才三個老婆,人家做天子的,我聽說可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呢。」

 話沒落音呢,兩女已是齊聲嬌嗔:「你休想。」

 戰天風嚇得一縮頭,再不敢吱聲。

 第二天,戰天風和壺七公無天佛三個一起趕去九鬼門,白雲裳身份特殊,她若陪戰天風去,只怕鬼瑤兒另生想法,所以留在宮中陪蘇晨。

 壺七公一路上瞇瞇笑,戰天風自然知道他笑什麼,想看他的笑話呢,戰天風心中暗罵:「老狐狸,想看本大神鍋的笑話,別說門,窗子都沒有。」嘴上卻不吱聲,只是苦著個臉,且讓老狐狸偷樂會子去。

 到了九鬼門,鬼狂親到前門迎接,抱拳見禮:「無天大師,天鼠星七公,兩位可是貴客啊。」卻不看戰天風,壺七公在一邊打哈哈,斜眼瞟著戰天風,戰天風暗罵一聲,上前一步,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叩頭道:「小婿戰天風,給岳丈大人叩頭了,鬼婚九關,小婿已過八關,只差最後一關,請岳丈大人允許小婿見小姐一面,討取最後一關的題目。」

 鬼婚九關,除了第一關,後面都是稀裡糊塗的,戰天風到底過了幾關,只有天知道,反正鬼狂不知道,但戰天風藉著鬼婚的名,再又這麼一跪,提出這個要求,便就圓了鬼狂的面子,否則他一來,鬼狂就讓他去見鬼瑤兒,雖然他們的事明擺著,但鬼狂面上是無論如何下不來的,有這借口,那就有台階下了。

 壺七公目瞪口呆,暗罵:「臭小子,還真是滑頭呢。」

 鬼狂卻也暗暗點頭:「這小子,到也還算聰明。」板了臉道:「即然還差一關,這岳丈二字就先免了吧。」對邊上一個丫頭道:「帶他去見小姐,給他出最後一關的題目。」

 戰天風隨丫頭去見鬼瑤兒,後面遠遠的傳來壺七公的罵聲:「這小子,比泥鰍還滑,臉皮又比天安城的城牆還厚。」然後是鬼狂無天佛的笑聲,戰天風暗暗得意:「老狐狸,現在知道了吧。」

 鬼瑤兒獨居一個小院,沒到院外,戰天風便感應到一股靈力在自己身上一掃,立時又縮了回去,知道是鬼瑤兒的,心底暗笑,面上卻裝老實,丫頭進去通報,他老老實實在外面站著,不一會丫頭出來,道:「小姐這幾天不舒服,不見外客。」

 這答覆,自然也在戰天風意料之中,早有準備,揚聲道:「瑤兒,是我不對,我眼睛瞎了,良心更給狗吃了,不對,我這心黑了又臭了,狗都不吃,聽說有個地方的包子叫什麼狗不理的,我那心啊,就是那包子,狗不理。」

 戰天風來,鬼瑤兒又高興又傷心,在房裡哭成了個淚人兒,耳朵卻豎著,尖耳聽著戰天風的動靜,聽了戰天風這一通鬼扯,不由撲哧一笑,她這一笑雖輕,戰天風還是聽到了,知道計策見效,不過仍不見鬼瑤兒出來,顯然還差最後一把火。

 「臭丫頭,得寸進尺,呆會上了床,看老公打腫你屁股。」心中發狠,嘴上卻道:「我今天來,也不敢求你原諒,只是來做一件事,把這雙看不到你真心的眼睛挖出來,以表我的悔意。」說著真個伸出兩個指頭去眼眶裡一插一扣,嘴裡便殺豬般一聲慘叫,右手捂了眼,左手掌裡還真就有一對眼珠子,那丫頭在一邊看著,立時便驚叫起來:「小姐,姑爺真的把眼珠子挖出來了。」

 白影一閃,鬼瑤兒風一般掠出來,眼見戰天風一手捂眼,另一手攤開,掌中一對眼珠子灰裡帶白,急得哇一下就哭了出來:「天風,你怎麼這麼傻,我並沒有真的生你的氣,你怎麼真的挖了自己眼睛啊。」一面哭叫,一面就來看戰天風眼睛,忽地覺出不對,戰天風那手掌縫裡,有什麼東西骨碌碌轉呢,她一愣,一把扯下戰天風手,什麼挖下了自己眼珠子,一雙賊眼,正眉花眼笑,滴溜溜亂轉呢。

 以前在龍灣鎮上,那些跑江湖玩雜耍的,常玩這種把戲,那對眼珠子,其實是對野兔的眼珠子,快到九鬼門時,戰天風說歇一下打個尖,烤了隻兔子,就手暗藏下了一對眼珠子,連壺七公都不知道,對著丫頭時,他把眼珠子先藏在了左手裡,右手往眼眶裡一插,左手急上來捂眼睛,便把那對兔眼換到了右手裡,口中鬼叫連天同時再伸出右手,他手又快,那丫頭又不是什麼高手,再加上他叫得駭人,手中兔眼又給他晃得亂顫,那丫頭怎麼可能看得出來?

 「你騙我。」鬼瑤兒又羞又惱,轉身又跑回房中,這回戰天風不客氣了,跟著追進去,鬼瑤兒轉身推他:「你出去。」

 戰天風順手一把抱住,鬼瑤兒掙得兩掙,掙不動,恨恨的看著戰天風,戰天風也盯著她臉看,愛憐的道:「瑤兒,你瘦多了。」

 這話立時勾得鬼瑤兒淚如泉湧,雙手在他胸前猛捶:「都怪你,都怪你。」

 「怪我,怪我。」戰天風抱著她,柔聲安慰:「我以後一定再不惹你生氣,好好的給你補起來,補得胖胖的。」

 「什麼叫補得胖胖的,你要把人家做豬喂啊。」鬼瑤兒嬌嗔:「而且人家的心都碎了,你又要怎麼補?」

 「心都碎了嗎?我摸摸看。」戰天風嘻笑伸手,撫著鬼瑤兒乳房,鬼瑤兒身子立即就軟了,淚痕未乾的臉上已滿是春意,捶他:「壞人。」

 「哪裡壞?」

 「到處壞。」

 「原來是要為夫到處壞啊,遵命。」戰天風嘻嘻一笑,把鬼瑤兒往床上一抱,滿室春意。

 第二天,戰天風帶了鬼瑤兒回天安來,見了蘇晨,鬼瑤兒先就福了一福,道:「姐姐,以前瑤兒多有得罪,這裡給姐姐陪禮了。」

 蘇晨忙拉了她手,道:「妹妹說哪裡話來,以後大家都是姐妹,都是一家人了,有什麼得罪不得罪的。」

 蘇晨心胸寬大,而鬼瑤兒經過這一回後,也深悔以前所為,戰天風會疑她,也實在是她表現得過於強勢,痛定思痛,性子也改了許多,她本是個聰明之極的女孩子,誠心待人,立時就獲得了蘇晨的好感,以前的些許不快也就煙消雲散了。

 接了鬼瑤兒回來,戰天風當即就纏著要白雲裳帶他上白衣庵去,求她師叔許婚,不知如何,白雲裳心中竟微微有些心慌,只得以登基之期已近,讓戰天風先登基之言推托。

 已近立秋了,天氣卻反常的躁熱,這夜白雲裳心中也非常的煩燥,怎麼也坐不住,更無法入定,戰天風與蘇晨鬼瑤兒的歡愛聲總是往耳朵裡鑽,以前她可以輕易的截斷聲源,但這一夜卻怎麼也做不到,強自入定,反而更加的心煩意亂,只得出宮來。

 風清月白,白雲裳精神一振,心緒稍寧,卻突地生出感應,她微微一愣,心中生出明悟,讓她心緒不寧的,不是戰天風與兩女的歡愛聲,而是另外的一點東西。

 白雲裳徑直飛往城西寶林寺,夜已深,白雲裳也不想驚動寺中僧人,直接落在以前自己住過的小院中。

 「師叔,裳兒求見。」白雲裳合掌肅立,房中卻並沒有應聲,白雲裳微一凝神,推門進去,房中榻上,一個中年女尼盤膝而坐,月光透過窗子斜照在她臉上,發出一種淡淡的玉一樣的光芒。她正是白衣庵這一代的掌門清硯神尼。

 感應到師叔的到來,最初的白雲裳有些激動,她很想像以前一樣,撲到師叔懷裡,摟著她的脖子撒嬌,她真的有好多話要說呢,但清硯神尼這個情形,卻讓她收住了腳步,在榻前拜倒:「裳兒拜見掌門師叔。」

 清硯神尼緩緩睜開眼睛,看一眼白雲裳,開口道:「裳兒,抬起頭來,伸出手。」

 白雲裳依言抬頭,伸手,清硯神尼袖中飛出一物,落在她掌心。

 那是一串念珠。

 白雲裳身子重重的震了一下。

 那是她師父日常所用的念珠。

 「師叔。」白雲裳看著清硯神尼,心中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這種預感其實早已生出,只是在這一刻最為強烈明晰。

 「我給你三天時間,殺了戰天風。」清硯神尼的聲音柔柔的,像那種帶著清香的糯米棕子的味兒,白雲裳以前最喜歡師叔用這種聲音和她說話,但這一刻,卻像一串驚雷,一個個打在白雲裳頭頂。

 「為什麼?」白雲裳身子顫抖,淚珠湧上眼眶。

 「廢立天子,乃大不詳之事,戰天風欲廢天子而自立,天必誅之。」清硯神尼的聲調始終不變。

 「可他帶給了天下和平,帶給了百姓安樂,他掃平了外患,壓制了內亂,天朝將因他而處處歡歌。」白雲裳含淚強辨。

 「東海三神僧說得沒錯,你已入魔。」清硯神尼微微搖了搖頭,閉上眼睛:「這是你師父的念珠,你該認得,三天後,如果你不能殺了戰天風,此珠自斷。」

 「師叔。」白雲裳嘶聲哭叫。

 「此咒已立,不可更改。」清硯不肯睜開眼睛:「如果你還記得師父,那就殺了戰天風,否則就讓這串珠子斷了吧。」

 「不。」白雲裳合掌,念珠上似乎還能感應到師父的體溫。

 斷的又何止是念珠,斷的是她與師門的恩義。

 「不。」白雲裳心中泣血,哀聲痛叫。

 天已亮,卻是灰濛濛的,不見陽光。

 看著太陽一點點落山,白雲裳的心一點點裂開。

 「姐,你怎麼了?」戰天風覺出了白雲裳的異樣,摟了她腰,擔心的問,鬼瑤兒蘇晨也看著她。

 「沒什麼?」白雲裳搖搖頭,強自一笑,過去牽了蘇晨鬼瑤兒兩個的手,道:「今晚上把天風借給我,好不好?」

 兩女的臉都紅了,鬼瑤兒忙道:「姐姐說的什麼話啊,什麼借不借的,天風也是你的啊。」

 蘇晨也點頭道:「是啊,這些天風弟一直陪著我們,也是該要陪陪姐姐了。」

 戰天風卻還有些摸不著頭腦,湊過來道:「姐姐,你不說沒徵得你師叔同意。」

 話沒說完,蘇晨已狠狠的在他額頭上戳了一指頭,嗔道:「你啊,好多傻話。」

 「天下第一小傻瓜。」鬼瑤兒抿嘴嬌笑。

 「敢說我是傻瓜。」戰天風十指屈張,作勢抓向兩女腰肢,兩女立刻嬌笑躲開,隨即手牽手去了。

 紅燭輕搖,白雲裳臉上的紅雲如酒般醉人,她勾著戰天風的脖子,深深的看著他,眼中是如海的深情。

 「姐。」戰天風輕叫:「你什麼時候見過了。」

 白雲裳卻封住了他的唇,不讓他再問下去。

 深深長吻。

 唇分,白雲裳臉上的紅雲更紅,她鬆開手,緩緩的脫去自己的衣服。

 搖夜的燭光中,白雲裳的裸體就像一尊白玉雕塑,戰天風有一種無法呼吸的感覺,他跪下,一寸寸吻過白雲裳的身子,就像親吻神的軀體,他竟然沒有半點慾望。

 「姐,你真的太美了。」戰天風喃喃低語。

 「我希望你能永遠記得。」白雲裳的聲音像在夢裡飄,她伸手替戰天風脫去衣服,她也緩緩的跪下,親吻戰天風的身子:「我也要記住你的一切。」

 戰天風有一種要爆炸的感覺,緩緩的進入白雲裳的身體,就像深入開滿鮮花的幽徑,是如此的柔嫩,如此的芬芳,如此的讓人迷醉,戰天風已完全醉倒,再不知人間何世。

 到將近天明,戰天風才終於睡了過去,白雲裳撫在戰天風昏睡穴處的手緩緩輸入靈力,讓戰天風睡得更沉些。

 她緩緩爬起來,穿上衣服,深情的看著戰天風,他睡得像個孩子,但她知道,他是個真正的男人,他的身體裡,有著巨大的力量,這種力量不但可以帶給她火一樣的激情,更能帶給天下平和安樂。

 她很想再親他一下,卻終於忍住了,她怕驚醒他。

 在枕邊放下早已寫好的字條,白雲裳轉身,一步一步走向窗口,她的腳步是如此的沉重,每一步都好像有千斤的重量,她真的捨不得離開啊。

 但戰天風不能死,她確信他會給天下百姓帶去吉祥,而不是什麼不詳。

 而師門恩重,出生三日就進了佛門,是師父一手將她帶大,無論任何情況下,她絕不能離開白衣庵。

 她會去師父墳前,如果念珠真的斷開,她會在師父墳前削髮為尼。

 這是她苦思三日做出的決定。

 到寶林寺,在院子前落下,清硯神尼出現在門口,白雲裳伏身拜倒,泣聲道:「師叔,戰天風不能死,我確信他能帶給天下安定平和,如果師叔實在不能諒解,請讓雲裳去師父墳前,雲裳自會給師父一個交代。」

 清硯神尼鐵青了臉,一聲不吭,轉身就走,白雲裳起身跟了上去。

 另一間小院裡,德印潮音破癡三個走了出來,看著白雲裳兩個消失的背影,潮音搖了搖頭:「白小姐已完全墮入魔障,我就知道,她是絕不會殺戰天風的。」

 「白雲裳不會殺他,早在我算中。」破癡哼了一聲,上次吐血後,他大病一場,此時臉上仍沒有半點血色,但眼光裡,卻好像有火苗在跳動。

 德印潮音齊看向他,德印道:「現在怎麼辦?師弟你是不是還有別的辦法,但戰天風手握重兵,身邊又好手如雲,想對付他,可不容易。」

 「是啊。」潮音歎了口氣:「枯聞夫人一代宗師,無聞莊名震天下,可師徒七人竟都死在戰天風手裡,若非事實俱在,真是難以相信。」德印也自搖頭。

 「但這次我要這小子死在我手裡。」破癡嘿嘿冷笑。

 「師弟有什麼計策?」德印潮音都是眼光一亮。

 「這計策還是從白雲裳身上來。」破癡眼中有一種刀鋒一樣的光:「白雲裳跟清硯師太走,戰天風必不肯甘心,必會追去。」

 「中途截殺?」潮音搖了搖頭:「怕沒那麼容易。」

 「是啊。」德印點頭:「戰天風即便要來找白雲裳,身邊也一定會有護衛,只要一個無天佛跟著,我們就休想能殺得了他。」

 「不是我們自己動手。」破癡搖了搖頭,嘿嘿一笑:「前段時間我去了一趟滄海,請出了天地洪爐。」

 「天地洪爐?」德印潮音齊聲驚呼。

 「是,天地洪爐。」破癡點頭:「我並且已請駝爐神龜化爐為山,更在爐中設下幻象,幻化出白雲裳的樣子,不怕那小子不入爐,一旦入爐,嘿嘿。」

 他沒有再說下去,德印潮音相視一眼,卻一齊點了點頭。

 戰天風一覺直睡到下午才醒來,沒睜眼,先伸手一摸,床上沒有人,睜眼,白雲裳也不在房裡。

 「姐,姐。」戰天風叫了兩聲,沒聽到白雲裳應聲,坐起來,一眼看到枕頭邊的紙條,他心中猛然一跳,拿過紙條一看,臉色急變。

 紙條上寫道:「風弟,姐走了,你要做個好天子,也不要來找我,若不想讓姐傷心,你就聽姐的話,則還有相見之期,你若不聽話,硬要來找我,那你見到的,只能是我的屍體。聽話,親你。你的雲裳。」

 「姐。」戰天風一聲狂叫,猛地跳了起來。

 白雲裳離開皇宮,沒有人知道,即便是功力最高的無天佛,因為白雲裳在內宮,所以他遠遠的守在外宮,鬼瑤兒功力不弱,不過這些日子天天和戰天風混,有些神倦了,這夜和蘇晨一上床就睡了,全不知情,起來得到是早,可也不好來打擾戰天風白雲裳兩個啊,至於其他宮女下人更是不敢,所以直到戰天風狂叫起來,眾人才知道白雲裳昨夜悄悄走了,宮中一時亂做一團。

 「天風,到底怎麼回事?」鬼瑤兒拿過字條,一看,道:「雲裳姐好像是受了她師門的壓力。」

 「必然是東海三僧那三個死光頭去雲裳姐的掌門師叔前說了壞話。」戰天風兩眼通紅,激怒欲狂。

 「天風,你別急。」看戰天風手都有些發抖,蘇晨害怕起來,緊緊抓住他手:「一定可以把雲裳姐找回來的,一定可以的。」

 鬼瑤兒也抓住戰天風另一隻手,道:「是啊天風,你先不要太著急,雲裳姐只可能是回了白衣庵,我們慢慢想辦法,找出了原因,總能把雲裳姐找回來。」

 「不能慢,我馬上就去白衣庵。」

 「那也好,我陪你一起去。」鬼瑤兒知道他心裡急,不好攔他。

 「不要。」戰天風看著她,道:「瑤兒,你替我照顧晨姐,東海三僧即能在背地裡逼走雲裳姐,難保他們不另生詭計。」

 鬼瑤兒實在想跟在戰天風身邊,但知道戰天風也擔心蘇晨,不能逆他的意,心中惱怒,冷哼一聲道:「虧他們也是一代高僧,不敢當面挑戰,卻在背後玩這樣的陰謀詭計,天風你放心,我時刻和晨姐在一起的,東海三僧不來便罷,惹敢來時,我可絕不會留手。」

 「好。」戰天風點頭:「我去白衣庵了。」

 「你自己要小心,無天大師,請你跟天風一起去。」

 「不必。」戰天風搖頭,他嫌無天佛飛得太慢,但看鬼瑤兒一臉擔心,道:「讓七公跟我去吧。」說完這句,身子早急不可待飛出宮去,壺七公隨後跟上,鬼瑤兒在宮中同時急傳號令,動用九鬼門全部力量,偵測江湖動靜,看東海三僧是否另有異動,只要略有異動,她就要調集力量毫不猶豫的加以撲滅。

 戰天風先前向白雲裳問明了白衣庵的大致所在,乃在天安東南萬里,這時心中火燒火燎,不要命的急趕,壺七公身法也快,起步只是落後了一點,但他功力不如戰天風,越追落得越遠。

 眨眼天黑,又趕大半夜,前面突現一座高峰,戰天風本想高飛越過,心中忽覺不對,漸漸飛近,只見半山腰上有一座小廟,廟中一人,白衣如雪,背對著廟門,但看背影,正是白雲裳,白雲裳身邊站了一個中年女尼,手中拿了把剃刀,竟好像是要給白雲裳剃度。

 乍見白雲裳,戰天風欣喜若狂,急叫一聲:「雲裳姐。」狂撲過去。

 白雲裳聞言回身,剛側過臉,邊上那中年女尼一聲低喝:「雲裳,不可回頭。」手中剃刀急伸向白雲裳頭頂。

 白雲裳突然出現在這裡,戰天風心中雖喜,也不能無疑,但白雲裳這一回頭,半邊側臉,確是白雲裳,何況那女尼又喝出雲裳兩個字,戰天風心中一點疑念飛去九天雲外,狂叫一聲:「姐,你絕不能出家。」一閃射進廟中。

 戰天風身子方進廟門,左側遠處,白雲裳電射而來,急叫:「風弟,不要進去,那是天地洪爐所生的幻象。」

 原來白雲裳跟了清硯神尼去,走到半途,心中忽生感應,急速趕了來,恰在這時趕上了。

 但她話聲出口,戰天風已到了廟中,聞聲急回頭看,一眼看到外面的白雲裳,心中驚疑,再扭頭看廟中的白雲裳,那白雲裳和中年女尼忽地消失不見,化成一股白氣,白氣一旋,一股巨大的吸力猛地將戰天風往裡面吸去,戰天風今日功力也不算低了,可碰上這股吸力,竟無有半點抗力,身不由主就給吸了進去,外面的白雲裳電射而至,一入廟門,身上現出佛光,手一伸,一把扯住戰天風的手,硬生生扯到門口,便在這時,東海三僧忽地現身出來,攔在門口,德印喝道:「白小姐,放開手。」

 白雲裳咬牙:「不。」

 德印還在猶豫,破癡厲叫道:「多說什麼。」雙掌一併,猛擊向白雲裳。

 天地洪爐吸力之強,簡直不可思議,白雲裳雖將戰天風一點點扯出,也已竭盡全力,再無餘力來擋破癡這一掌,但她能在黑蓮花中化出佛身,修為也實是到了神化之境,看破癡掌到,她不驚不亂,左手一揚,迎上破癡雙掌,掌力相交,破癡卻感應不到她掌力,恍似擊在虛空中。

 破癡身子一蹌,白雲裳反往外跨出一步,她一隻腳已到廟門外。

 「阿彌陀佛。」潮音德印齊宣佛號,四掌齊出。

 「風弟,快借龍珠之力。」白雲裳急叫,她再了得,也無法化開三僧合力,本來一隻腳已跨出廟門,這時反又退回去一步。

 戰天風一直雙腳撐地,死命往外掙,白雲裳一提醒,才記起身上還有龍珠可用,急以靈力引發龍珠玄力時,那廟門忽地往下一落,將兩人封在了廟中。

 廟門一落,那山峰忽地化成一隻巨大的爐子,高達數百丈,腰圍亦有百丈,立於天地之間,其勢巍巍,讓人目眩。

 東海三僧退開一步,德印潮音齊宣佛號,臉上都有悲傷之色,當然不是為了戰天風,而是為了白雲裳,破癡卻是仰天狂笑:「戰天風,任你有通天徹地之能,入了天地洪爐,也是死路一條,七天七夜之後,老僧到要看看,你還有一把灰沒有?哈哈哈哈。」

 壺七公雖略落後於戰天風,落後不多,廟門落下時,他剛好趕到,遠遠看見,只驚呼得一聲,廟已化爐。他一時還沒看清楚,聽到破癡的話,再一看那爐子,駭叫一聲:「天地洪爐?」一時只覺雙腳發軟。

 傳說遠古之時,天頃西北,中有一眼,日夜噴洩大火,百姓苦不堪言,後有大神,鑄一爐煉七彩石以補天,天火遂絕,此爐便是天地洪爐,後由神龜陀了隱於滄海之中,天地洪爐有無窮玄力,不論任何東西,哪怕是佛尊道祖,只要進了爐中,也一定會給煉化,壺七公還是第一次見天地洪爐,但天地洪爐的威力他是聽說過的,這便是雙腳發軟的原因。

 戰天風再有怪星罩命,再油滑十倍,再詭計多端一百倍,進了天地洪爐,也一定是個死,白雲裳也一樣,別說她只是在黑蓮花中現出佛像,便是真成了佛,也一樣會給煉化。

 「三個禿驢,你們好毒。」巨大的悲痛轉化為憤怒,壺七公猛跳起來,戟指怒罵。

 三僧先前都沒留意他,聞聲轉頭看過來,壺七公雖然面容有變化,但德印還是認了出來,道:「壺七公。」

 「這老賊是戰天風的一條走狗。」破癡冷哼。

 「戰天風掃平外患,壓服內亂,讓天下百姓再也不受戰亂之苦,他有大德於天下啊,你們這三個禿驢,屢次和他作對,最終硬生生害死了他,你們才是三條紅了眼的狗啊。」壺七公痛罵。

 「老賊想死。」破癡猛衝過來。

 「你們會遭到報應的。」壺七公閃電般後退:「你們以為害死了戰天風,玄信就可以當天子了嗎?休想,玄信必然會給戰天風抵命,你們看著好了。」他邊說邊退,雖是退,卻仍比破癡快得多,他的話叫三僧臉色大變,但追不上壺七公,也是白搭。

 壺七公狂奔回天安,一近皇宮,鬼瑤兒立即驚覺,急迎出來,一看壺七公臉色,急道:「怎麼了?天風怎麼了?」

 「東海三僧那三個老禿驢設計,以天地洪爐化出白雲裳幻象,戰小子沒留意,直闖進去,給關在了爐中,白小姐聽到了風聲來救,也給關在了爐中。」壺七公一跤坐倒,猛地裡放聲大哭。

 「天地洪爐。」鬼瑤兒身子一晃,定一定神,道:「你親眼看見他給關進了爐中嗎?你確定是天地洪爐?」

 「是的。」壺七公大哭點頭:「我只落後戰小子一點點,我到的時候,白小姐正把戰小子往外扯,但那三個禿驢竟然合力出掌襲擊白小姐,白小姐衝不出來,終於和戰小子一起給關在了爐中,我是看著爐門關上的,三個禿驢還狂笑,天地洪爐也是他們親口說出來的。」

 「天風。」鬼瑤兒眼前一黑,身子往後一倒,鬼冬娘急一把扶住她,蘇晨這時也出來了,急叫道:「妹妹,怎麼了,天地洪爐是什麼,天風那麼厲害,白姐姐更厲害,他們一定可以衝出來的。」

 鬼瑤兒只是暫時的昏眩,站穩了身子,反手抓了蘇晨的手,慘然搖頭:「進了天地洪爐,任何人都衝不出來的。」

 她的嘴唇咬破了,一絲鮮血流過嘴角,但皮膚下,卻沒有半絲血色,恍似所有的血都在這一下流光了。

 「出不來,我們可以從外面打破它啊。」蘇晨還有些天真,但看了鬼瑤兒的臉色,她終於明白了:「你是說天風和白姐姐會——不可能的,不可能,天風那麼厲害,他從來也沒輸給過人,不會的,不會的。」她喃喃搖頭,臉上甚至還有一絲不以為然的笑意,但眼光卻有些發直了。

 這時無天佛等人都來了,他們自然都聽過天地洪爐的事,知道戰天風再無幸理,個個一臉悲憤,無天佛叫道:「他們是為了玄信,先殺了玄信,再抓了東海三僧來,也放到爐子裡燒化了,給天子報仇。」

 「還有白衣庵的清硯老尼姑,上次她到寶林寺,我就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事,只是當時沒想到她這麼毒,白雲裳是她逼走的,正因為她逼走了白雲裳,才最終害了戰小子。」

 「東海三神僧,清硯神尼。」鬼瑤兒嘴中喃喃念叼。

 「報仇,報仇。」淨塵淨世等個個悲憤狂叫,都看著鬼瑤兒。

 「不要急,慢慢來。」鬼瑤兒的聲音輕輕的,說完這一句,她竟然轉過身,牽了蘇晨的手,走回了後宮,眾人一時都有些發呆,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蘇晨睡著了,她口中一直在念叼:「不會的,不會的。」就是在睡夢中,她還在念叼。

 鬼瑤兒沒有睡,她守在床邊,先前她沒有哭,當蘇晨睡過去,在睡夢中叫出戰天風的名字,她的眼淚卻默默的流了下來,她知道蘇晨無法承受,所以不願相信,她同樣也不能承受,她的心,不像在胸腔裡,卻像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飄著,又像是給什麼東西抓住了,一陣陣的發緊,一陣陣的發痛。

 但眼淚只是流了一會兒,就收住了,她望向遙遠的夜空。

 她看到了一些過往的東西,看到了戰天風,看到了戰天風在馬橫刀死時的樣子,在這一刻,她特別真切的把握到了戰天風在那一刻的心境。

 「天風,我不哭,我是你的妻子,我會向你學。」

 鬼瑤兒的眼睛慢慢瞇起來,身子也微微的有些縮緊,在她的眼眶裡,有一種刀一樣的光芒,慢慢成形。

 半夜,鬼瑤兒出來,壺七公等人一直等在外宮,一齊看向她。

 鬼瑤兒看向壺七公:「七公,草詔。」

 鬼瑤兒臉上沒有淚,聲音也冷靜得可怕,壺七公與她目光一對,愣了一下,那種目光似曾相識,凝神一想,猛地就記了起來,馬橫刀死時,戰天風也是那種眼神。

 「詔令關內諸侯,即日起,收押境內所有和尚尼姑,打入大牢,有違令者,誅其王,滅其國。」

 「是。」壺七公醒過神來,提筆草詔,他不明白鬼瑤兒是什麼意思,無天佛等人也不明白,但都不敢問。

 鬼瑤兒又看嚮慕傷仁:「慕統領,請你派人引路,我讓李一刀協助你,將天安城週遭一千里方圓內的所有和尚尼姑全部抓進天安城來。」

 「是。」慕傷仁抱拳應命。

 鬼瑤兒再看向鬼冬瓜:「放出消息,讓東海三僧和清硯神尼在七天內來天安城見我,七日後午時不至,我每天殺一百名尼姑兩百名和尚拆十座廟。」

 「是。」鬼冬瓜躬身應命。

 她心中具體的想法,壺七公幾個還是沒明白,但卻已感應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氣。

 壺七公寫完詔令,蓋上傳國玉璽,快騎連夜送往各諸侯國,鬼冬瓜也同時把命令傳了下去,九鬼門傳訊之法,遠比快騎要快得多,幾乎是一夜之間,消息就已傳遍江湖。慕傷仁也是連夜行動,他的人領路,李一刀手下兩萬精騎,如狼似虎,將天安城週遭千里方圓內所有的和尚尼姑盡數抓進了天安城。

 一夜之間,天朝天搖地動,所有接到詔令的諸侯王雖然都有些莫名其妙,卻沒有任何人敢違令,都是即刻行動,整個江湖也像一鍋開水一樣沸騰開來,無數雙眼睛看向天安城,有好奇,有猜測,也有驚懼,戰天風所能動用的力量,實在過於可怕。

 在第五天,得到消息氣急敗壞的東海三僧和清硯神尼就到了天安城。

 鬼瑤兒一身白衣,臉上更沒有半點血色,她慢慢的一個一個的看向東海三神僧和清硯神尼,眼光最後落在了清硯神尼臉上,道:「你就是清硯神尼?是你逼走白雲裳,最後害了我丈夫?」

 「阿彌陀佛。」清硯神尼宣了聲佛號,沒有吱聲,白雲裳的死,對她打擊很大,她的臉上,同樣沒有半點血色。

 「鬼瑤兒,你想做什麼?」破癡狠狠的盯著鬼瑤兒,厲聲叫。

 鬼瑤兒眼光迎向他,久久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道:「我要滅佛,將佛門在天朝徹底滅絕。」她的聲音很輕,但卻是那樣的堅決:「拆了所有的廟,打爛所有的菩薩,殺光所有的和尚和尼姑。」

 「你滅不了佛的,你絕對做不到。」破癡氣急厲叫。

 「我已經在做了。」

 「你會下地獄。」

 「我現在就站在地獄中。」鬼瑤兒眼中像有火在燃燒:「天風沒有了,人間對於我來說,就是地獄。」

 破癡突然就像一隻洩了氣的皮球,呆張著嘴,再也做聲不得。

 德印潮音也都可看著鬼瑤兒,她的眼光是那樣的陰冷,讓他們徹骨生寒。

 「但我也可以不做這一切。」鬼瑤兒眼光掃過三僧。

 德印潮音眼光齊齊一亮:「你要什麼?」

 「很簡單。」鬼瑤兒向清硯神尼一指:「你,嫁給他們。」鬼瑤兒又向東海三神僧逐一點過:「聽清了,是嫁給他們三個。」

 「你說什麼?」清硯身子重重一抖。

 「沒聽清嗎?」鬼瑤兒轉眼看向她:「那我再說一遍,你,嫁給他們三個,並且在十個月內,必須要生下小孩。」

 「你瘋了你。」清硯一臉羞怒。

 「我給你們三天時間考慮。」鬼瑤兒從清硯臉上看到三僧臉上,眼光中一片冰寒:「三天後的午時三刻,如果你們不答應,我就每天殺一百名尼姑兩百名和尚拆十座廟。」

 「阿彌陀佛。」德印宣了聲佛號:「你如此逆天妄為,必遭天譴。」

 「天譴。」鬼瑤兒霍地仰天狂笑起來:「天有眼嗎?天無眼啊,我的丈夫是多麼好的人,天卻讓你們害了他,天無眼啊,佛也無眼,我可憐的晨姐,即便在這幾天還在天天燒香拜佛,求佛祖保佑天風,可她就不知道,那泥巴菩薩是沒有眼睛的。」

 「天無眼,我就逆天。」鬼瑤兒猛地向天一指,長髮激揚:「佛無眼,我就滅佛。」

 所有人都給她狂暴的氣勢震住了,整個皇宮內外,鴉雀無聲。

 「你們無眼。」鬼瑤兒的指頭移下來,指向三僧和清硯神尼:「我就讓你們生——不——如——死!」

 最後四個字,她一字一字說出,指頭也一下一下點過,三僧和清硯神尼都有一種感覺,當她的指頭點過來時,便如天雷劈過,四人的身子都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

 四人也終於知道了鬼瑤兒讓他們這麼做的意思,鬼瑤兒就是要報復他們,要給他們最大的羞辱,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三僧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這些天,破癡一直很得意,但這會兒,他臉上再沒有了半絲血色,而德印潮音眼中更顯出蒼惶的神色。

 他們慌了。也怕了。

 三天眨眼即過。

 皇宮外,兩百名和尚一百名尼姑五花大綁,跪倒在地,每人身後是一名赤著上身的刀斧手,李一刀站在旁邊,兩眼暴睜,在他身後,是整齊排列的甲兵和箭已上弦的輕車弩。

 鬼瑤兒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她只是默默的站著,默默的看著遠處的天空。

 午時到,身影連閃,德印三個和清硯神尼落在了鬼瑤兒面前,四人臉上都沒有半點血色。

 三天時間裡,四人絞盡腦汁,卻沒能想到辦法,鬼瑤兒手握重兵,天軍威攝天下,皇宮中不但好手如雲,更有鬼狂無天佛這樣的絕頂高手,她的力量實在太大了,佛門根本無法對抗。

 鬼瑤兒冷冷的看著三僧和清硯神尼,不吱聲,她的眼光裡,沒有半點暖意。

 三僧和清硯神尼徹底絕望。心中沒有暖意的人,不會畏懼,也絕不會通融,你嚇她沒有用,求她也沒有用。

 「我們答應你。」清硯神尼咬牙:「請你放了他們。」

 「那就恭喜四位了。」鬼瑤兒冷哼一聲,手一揮:「李一刀,放開他們,也把牢中所有的和尚尼姑放出來,都去大校場,同時通知城中百姓都來觀禮,一尼嫁三僧,稀奇呢,大家都來看看吧。」

 「好啊。」李一刀大聲答應:「這樣的稀奇把戲,可是千古罕見呢,一定萬千的人看。」

 三僧和清硯神尼四張臉紅了白白了紅,卻只能僵立著,邊上又過來丫環,竟還給三僧穿上了大紅喜服,給清硯神尼蒙上了紅蓋頭,四人只能任由擺佈,破癡眼中幾乎要滴出血來,但發著白光的鬼頭刀卻讓他攥緊的拳頭只能空自顫抖。

 到大校場,三僧與清硯神尼並排而立,城中百姓聞風都趕了過來,一時間人山人海。

 「吉時到。」壺七公猛地揚聲高叫:「今日神尼配神僧,稀奇配古怪,就由老夫親自唱禮了,一拜天地。」

 「什麼稀奇配古怪?」一個聲音忽然遠遠傳來。

 「戰小子。」壺七公一愣,猛地轉身,遠遠的兩條身影閃電般掠來,一男一女,手牽著手,正是白雲裳和戰天風。

 「七公,瑤兒,你們在玩什麼啊,什麼東西稀奇配古怪。」戰天風嬉皮笑臉,一眼看到穿著大紅喜服的三僧,眼睛可就瞪圓了,大笑道:「怎麼著,原來你三位今日娶媳婦啊,這個到還真是罕見了,有趣,好玩。」

 他自說自笑,所有人卻都是目瞪口呆,這時清硯神尼也聞聲扯下了紅蓋頭,白雲裳一眼看見,驚叫一聲:「師叔。」

 這下子戰天風也嚇一跳,叫道:「怎麼新娘子是你啊,白衣庵的掌門神尼嫁給東海三神僧,這個,這個。」他看向壺七公:「七公,你這老狐狸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啊。」

 他不明白,壺七公更不明白:「你不是進了天地洪爐嗎?怎麼還能——還能。」

 「什麼怎麼還能,你以為我死了啊。」戰天風哈哈笑:「也是,別人進了天地洪爐,那一定是個死,可你忘了,我身上有九鼎啊,哈哈,我一進爐,爐中火龍噴火要煉我,我當時剛好把龍珠亮出來,結果九鼎忽一下全出來了,佈陣把我和雲裳姐護在中間,然後九龍齊出,和爐中的火龍親熱得不得了,玩了幾天,是七天吧,爐門自己開了,就把我們放出來了。」

 「竟有這樣的事。」壺七公猛扯鬍子。

 「想不到吧。」戰天風一臉得意,一轉眼,終於留意到鬼瑤兒神色不對,叫道:「瑤兒。」晃身要過去,鬼瑤兒卻一伸手:「不要過來,你到底是誰?」她眼中竟是充滿懷疑之色。

 佛門廣大,深山古澤中,往往有外界全然不知的高僧隱居,而鬼瑤兒拆廟滅佛,必然會激起整個佛門的憤怒,所以鬼瑤兒雖對東海三僧步步緊逼,心中卻也一直在提防著,現在的戰天風,她只以為是佛門中什麼高僧以佛門秘法幻化的,雖然戰天風的一言一笑都是以前的老樣子,可她還是懷疑。

 她這一說,壺七公也一愣,盯著戰天風上看下看,竟也以為戰天風是個假的。

 「什麼呀。」戰天風哭笑不得,眼珠一轉,對鬼瑤兒道:「我說件事你聽。」凝音將一句話送到了鬼瑤兒耳中。

 他說的,是鬼瑤兒身上的一個秘密,這個秘密除了戰天風,再沒第二個人知道,包括她的父母。

 「天風。」鬼瑤兒一聲喜叫,猛撲進戰天風懷裡,死死的抱住了他,放聲痛哭。

 「好瑤兒,乖瑤兒,我沒事。」戰天風反手抱著她,柔聲撫慰。

 白雲裳到清硯神尼面前跪下,道:「師叔,弟子不孝。」

 「你不必說了。」清硯神尼鐵青著臉打斷她的話,道:「是你們贏了,就讓戰天風做天子吧,我也管不了了。」說著抽身要走,白雲裳卻猛伸手拉住了她衣袖:「不,師叔,我和天風說好了,他不做天子,天子還是玄信做。」

 「什麼?」清硯神尼猛地轉身:「你說真的?」

 「弟子絕不敢哄瞞師叔。」白雲裳用力點頭:「只求師叔許婚,成全弟子與天風的姻緣。」說到這裡,她轉頭對戰天風道:「天風,你過來,跪下。」

 戰天風點點頭,對鬼瑤兒道:「瑤兒,我不做天子了,以後天天陪你,好不好?」

 「嗯。」鬼瑤兒用力點頭:「我只要你,其它什麼都不要。」她臉上還有淚,卻已是笑靨如花,戰天風去她臉上嗒的親了一口,親得鬼瑤兒滿臉桃花,始才到清硯神尼面前跪下,叩頭道:「求師太許婚。」

 清硯神尼猶有些不信:「你真的願意放棄天子的寶座,讓玄信做天子?」

 「是的。」戰天風點頭:「只要師太允許雲裳姐嫁給我,我立即帶雲裳姐幾個找地方隱居去,天軍也立馬撤出關外。」

 清硯神尼看向德印幾個,德印潮音臉上都有喜色,破癡卻是一臉驚異不信,看清硯神尼望過來,德印潮音點了點頭,齊宣佛號。

 「阿彌陀佛。」清硯神尼也宣了聲佛號:「你有此心,善莫大焉,我答應你了。」

 「多謝師太。」戰天風狂喜叩頭,起身,拉了白雲裳鬼瑤兒的手,笑得見眉不見眼:「不要做天子,太好了,我以後就可以天天睡懶覺,夜夜進新房了。」

 白雲裳鬼瑤兒都是又羞又喜,滿臉桃紅,壺七公卻是扯著鬍子笑罵:「這臭小子,也真是個稀有怪物了。」

 遠遠的,得信的蘇晨正急奔而來,戰天風忙牽了兩女迎上去——!

 尾聲

 「南園春半踏青時,風和聞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長蝴蝶飛。

 花露重,草煙低,人家簾幕垂。鞦韆慵困解羅衣,畫梁雙燕棲。」

 琴音散去,傅雪推琴起身,撫著大肚子,有些歉意的道:「兩個月不摸琴,手都生疏了。」

 壺七公忙近前扶了她手,笑道:「哪裡,我聽著,卻是越來越入境了呢。」

 「馬屁精。」戰天風哼了一聲,看鬼瑤兒也以手撫著肚子,忙也過去扶著,道:「還是我老婆的歌聲更動聽。」

 「你還不是一樣的馬屁精。」壺七公也對他大大的翻個白眼。

 兩女咯咯嬌笑,鬼瑤兒卻忽地一皺眉,啊呀叫了一聲。

 「怎麼了?」戰天風慌了:「肚子痛嗎?是不是剛才聲音太高了傷了胎氣?」

 「不是。」鬼瑤兒搖搖頭:「好像是孩兒動了一下。」

 「原來是伸了個懶腰啊。」戰天風拍拍胸:「嚇我一大跳。」

 「什麼伸了個懶腰。」壺七公哼了一聲:「是小戰小子在肚子裡拍他老娘馬屁呢,一大一小,一對馬屁精。」

 「不會吧。」戰天風鼓眼:「你家小壺七快要生了,才會拍馬屁,我兒子不過三四個月,怎麼會拍馬屁。」

 「你小子是天才啊,你兒子自然也是天才了。」壺七公笑。

 這時遠遠傳來鬼狂的聲音:「壺兄,快來快來,再殺一局,我想出來了,這次必能贏你。」

 「能贏我,哈。」壺七公冷笑一聲,對傅雪道:「老婆,你和戰小子他們先坐一會兒,我去把鬼老鬼殺個落花流水,很快就回來了。」眉花眼笑去了。

 「爹也真是的,越老越像個頑童了。」鬼瑤兒笑著搖頭:「門中的事撒手不理,卻整天和七公來殺棋,真是的。」

 「我這裡風景好啊。」戰天風笑:「山水逍遙,下下棋喝喝酒,比管江湖上那些爛事不強多了。」

 「也是。」鬼瑤兒歎了口氣,一臉幸福的慵懶,輕靠在戰天風身上,道:「也不知是快立春了人懶呢還是孩兒作怪,整天就想睡覺。」

 傅雪笑道:「是啊,我也老是貪睡,你們慢聊,我回去躺一會兒。」告辭去了。

 「要不你也去躺一會兒吧。」戰天風看著鬼瑤兒。

 「不要。」鬼瑤兒賴在他身上撒嬌:「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都快變成大懶豬了,對了,雲裳姐和晨姐快回來了吧,不如我們去碼頭邊接她們。」

 「好啊。」戰天風笑:「看我們家的兩個大神醫,這一次又收了多少紅包,呵呵。」

 那天清硯神尼許婚後,戰天風便以花言巧語說服了逸參等人,仍奉玄信為天子,大集天下諸侯,約定各罷刀兵,三十年內各國軍隊不許出國境一步,然後天軍撒出關外,七喜國君之位讓給了王志,天安城防則交給慕傷仁,玄信封了他做護國大將軍,戰天風與三女還有壺七公兩口子便來了毒龍澤,將九鼎安放在火山口地宮中,就在閻王島上隱居下來。

 清理島上的什物時,卻在藥王島上的藥王廟裡發現了大批醫譜藥譜,原來閻晶晶當日話中未盡之意,說的便是閻家的這批醫譜藥譜,戰天風見了不當回事,但蘇晨在七喜治國,卻養成了特別關愛百姓疾苦的心,見了這批醫譜藥譜十分高興,無事便拿來琢磨研讀,白雲裳與她心性相近,也和她一起看,看得多了,兩人不免技癢,便乘了天風號出澤入海,戴了面具給沿海一帶百姓治病,別說還真有手到病除之功,沿海一帶百姓奔走相告,都說天醫星又回來了。

 得了神醫的名頭,兩人越發有興,隔三岔五就出去,以往戰天風鬼瑤兒也陪著去,不過這幾天鬼狂來了,鬼瑤兒要陪父親,戰天風當然也不能甩手而去,所以這一次他兩個就沒去。

 戰天風鬼瑤兒到湖邊,遠遠的一點帆影露出頭來,果然是天風號回來了,戰天風兩個忙迎上去。

 到船上,戰天風摟著白雲裳蘇晨各親了一下,又在兩人肚子上摸了一下,道:「這次收穫怎麼樣?治好了多少病人?孩兒沒做怪吧?」

 白雲裳蘇晨和鬼瑤兒一樣,也都有了身孕,蘇晨撫著肚子,搖頭笑道:「沒有,我們給人治病的時候,孩兒們不知多麼乖呢。」

 「不過也有人做怪。」白雲裳要笑不笑的看著戰天風。

 「誰啊。」鬼瑤兒好奇心起:「雲裳姐,快說。」

 「讓常老大說吧。」白雲裳笑:「當時我們下船看病去了,禮物是常老大收的。」

 「什麼東西啊。」戰天風鬼瑤兒看向常平波。

 「是一朵黑蓮花。」常平波過來,手中托著個盤子,盤中放著一朵黑蓮花:「是一個黑衣女子送來的,並留了話,說是黑蓮花問候故人。」

 「黑蓮花怎麼又找來了。」戰天風又驚又奇。

 「不是黑蓮宗主。」常平波搖頭:「可能是她手下的一個丫頭,對了二少爺,我聽遠海回來的一些水手說,東去數萬里之外的一個海國,數月前突然黑蓮花大放,據說國君也換了,換成了個女子,可能就是黑蓮宗主。」

 「肯定是她。」鬼瑤兒哼了一聲:「荷妃雨野心勃勃,知道天朝有天風在,她永無希望,所以到西洋遠海,奪了人家江山,也過一把帝王癮了。」

 「原來是做了王來向我示威啊。」戰天風笑。

 「怕不是示威吧。」鬼瑤兒冷笑:「而是得了江山,突然發現香閨冷寂,想起了你,所以送朵花來,藕斷絲連呢。」

 「什麼啊。」戰天風大叫:「我從來也沒和她有過什麼關係,什麼叫藕斷絲連啊。」

 「那可難說。」白雲裳笑:「那次對付巨魚國,一個月時間裡,都是荷妃雨陪著你呢,誰知道你們連還是沒連?」

 「天啊天啊。」戰天風叫起撞天屈來:「根本沒有這樣的事,你們絕對不能冤枉我啊。」又咬牙:「這個荷妃雨,莫名其妙的送什麼黑蓮花來,這不是害我嗎,常老大,你立即派人把花拿到海裡去餵魚,記住,不能扔在仙女湖裡啊,這花邪得很,萬一要是生根發芽,以後生出什麼黑蓮花來,那我更要說不清了。」

 「花捨得扔,腰帶到是不捨得扔呢。」白雲裳斜眼看著他:「也是啊,留著也是個想念不是?」

 「什麼腰帶?」鬼瑤兒蘇晨齊問。

 「我也不知是什麼腰帶。」白雲裳笑著搖頭:「我只知是個胡女送給我們戰老大的,那胡女名字可好聽,叫什麼蜜雪兒,而且約好了要和我們戰老大偷情呢。」

 原來那日赤虎塞給戰天風的腰帶,戰天風雖是背著身子塞進懷裡的,卻還是給白雲裳知道了,戰天風一直放在玄女袋裡,說實話早忘了,白雲裳這一說才想起來,但他想說是忘了三女肯定是不信的,愁眉苦臉掏出來,三女果然都是一臉酸意,七嘴八舌大發了一通議論,戰天風知道說不清楚,索性悶聲大發財了。

 第二天,那腰帶就給拆了做成了風箏線,風箏飄啊飄,戰天風躺在蘇晨腿上數指頭,數著數著不對了,怎麼多出一個,細一看,原來是鬼瑤兒伸過來的腳趾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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