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火中蓮】 第一六三章 奪標
文正在案台上擺上個香爐,裡面插上一柱線香,等這就是封盒上交的時候。
在座各位早就知道這個規則。因而來之前,對自己要購買的份數、以及最高出價都心中有數。但是真正到了落筆往紙上寫時,卻又犯了嘀咕:萬一別人要是都出的特別高怎麼辦?這種一口價,也沒反悔的機會。
還是把自己的報價再提高點吧,雖然這樣一來家裡日子就緊巴了,但熬一熬總能過得去。
這種想法普遍的很,事到臨頭,幾乎所有人都盡最大可能加了碼。
即使是樓上的大家主們,也犯了嘀咕。
徐國昌只見徐昶一會從安樂椅上坐起來念咕道:「你說他們的出價要是超過都兩萬兩怎麼辦?不行、咱們得再加點。」一會又坐下冷哼道:「除了咱們幾家,誰還有那麼大財力?整個南方的百萬之家也不超過二十個,能拿出百萬現銀來的更不會超過十個。對不對?」
徐國昌真的快被老頭玩瘋了。他記不清短短一會功夫,自己已經是第幾遍回答這個問題了。嚥一口唾液,他機械的回答道:「老爺不用擔心,胥家有運河、我們有礦山、喬家有鹽引、卓家掌鐵器,所以才能稱得上千萬之家。其餘的都是小打小鬧翻不起風浪的……」
徐昶聽了他的答覆,這才有些放下心,把背靠在椅子上,想要歇會。沒過幾息時間。心裡又煩躁開了,他再次直起身子道:「可他們買的也少啊?十萬兩總是出得起吧?……」
徐國昌往樓下那柱線香上看了看,心中哀嚎道,這香怎麼如此耐燒,這半天了還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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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參加競標地世家中,恐怕只有胥家不擔心。一來人家富甲天下,就是財大氣粗。二來人家就準備要一成份額,也不貪多。實力擺在那。胃口又不大。自然心中不慌。
一個模樣端莊的青年提起毛筆。根據老頭子口述,在紙上寫了個「胥家求購一千份,每份出價四萬兩。」胥北青料定隔壁三家出到兩萬就撐了天,寫四萬除了為保險之外,當然也少不了磕磣磕磣三家、小小出口惡氣的成分。
這時候,胥耽誠從外面悄悄進來。看見老爹寫得數字,他也沒有異議。望了望寫字的青年,他沉聲問道:「爹爹,您真要千山當那個常議嗎?」
胥北青有些無奈笑道:「這種大事又不能委給外人。誰讓你兩個弟弟都不爭氣呢?你若不是這個身份,當然你最合適。」
胥耽成還想勸幾句,胥北青呵呵笑道:「你放心,為父會看緊點的,壞不了你的寶貝兒子。聽王爺這意思,咱們胥家將來是要大用的。為父尋思著早些把千山教出來。讓他將來好去那邊擔綱。」
胥耽誠苦笑道:「這小子還不到二十,是不是小了點?」
胥北青捋著鬍子笑道:「不小了。你二十歲已經當上知縣,為一方父母了。」然後朝隆郡王房間努努嘴。輕聲道:「這位爺下個月才十八,可你這行事,跟八十老賊似的。所以全靠歷練啊。」
被兩人談論地主角、胥耽誠地長子胥千山,自從寫完字後,便一直不聲不響地坐在桌邊,眼觀鼻、鼻觀心,彷彿父親與爺爺談的根本不是自己一樣。只有聽爺爺提到秦雷的時候,他才眼前一亮,讓人知道他還有感興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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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地一聲鑼響,告訴人們還有二十息的時間。
人總是要逼一逼才有會效率的。見時間快到了,本來還在猶豫的家主們也終於放下包袱,咬牙寫下了自己能承受地最高報價。再小心的把墨吹乾,將這一張張承載著家族希望的紙片,小心的放入木匣之中。再鄭重的貼上封條,用上印。知道不能再改了,這才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
隨著線香終於燃盡,又一聲鑼響。便有十個黑衣衛兩人一組,抬著一個大木箱子,依次將每張桌上的木匣收入箱子裡。
待到全部木匣都被收集起來,整齊的堆放在台上後。卓文正便請每一排推舉出一個公證,代表那一排到台上監督。至於樓上的大戶,每一家都可以派出一個。
這個過程又用了一刻鐘。等到二十個公正上台後,便在分成兩組,監督著總督府地書吏們,把一個個匣子上地封條去了,取出其中的小紙片,整齊的貼在一張大紙上。
足足用了五張大紙才貼完。書吏們再把紙條地內容,按照單價的高低依次記錄在另一張大紙上。這個過程是五個書吏分別進行的。等各自記完後,再放到一起對照,結果五份上的順序一模一樣。
這時,負責監
證們才滿意的點頭,並推舉一位出來宣佈結果無誤。
公證們並不下台,繼續監督著把大紙上的名單再一次謄到白牆上。
兩個書吏舉著大紙,還有一個捧著毛筆硯台,請卓文正親筆謄寫。卓文正當仁不讓的提起筆、蘸蘸模,深吸口氣,便在雪白的牆上寫下了第一筆,那是一橫。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第一高價出現。
那是一個十字。此字一出,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十萬兩買一份,可真夠瘋狂的。這僅僅一份的價格,已經遠遠超過有人五份的報價了。要知道即使是在民生凋敝的江北,戰前一兩銀子也可以買八石大米,足夠一個五口之家吃半年的了。而整個江北省去年一年上繳國庫的秋稅也不過區區九十萬兩而已。
卓文正把數字寫完,果然是『十萬兩』。然後再後面寫了個五份。好在才五份,還多得很呢。眾人才把吸進來的涼氣又呼出去。
認購人地名字也出現在同一行,唐州柴世芳。眾人的目光在屋中搜尋,最終悉數絡在昨日壓軸、今日又先拔頭籌的那位黑炭頭身上。把他看的很不好意思,微羞著向四面頻頻點頭示意。
好在下一個報價很快出現在第二行,把眾人的目光又吸引回卓文正那邊,這才算為柴黑子解了圍。
第二個還是十萬兩、五份,認購人乃是同樣來自唐州的德家。
緊接著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統統都來自唐州。也統統都是十萬兩、五份。
看的下面的眾人議論紛紛。一時間,唐州五門名氣大振。讓二樓觀看地秦雷微微訝異道:「這個柴世芳不簡單啊。」一邊陪著地延武頷首道:「確實,若光他自己出個最高價,卻只買可憐地五份,別人只會一笑了之。但是五家一起出價的話,就會讓人震撼之餘,記住同氣連枝的唐州五家。」
這時候。卓文正已經把第六個數額寫在牆上了。秦雷輕笑道:「這家主人有點虧,出九萬買十份,其實比柴世芳有錢多了。」
?乃是防止二樓這幾位包圓啊。」
秦雷撇嘴道:「孤只不過想更多的人一起玩罷了,若是就他們幾家,故就不必費心勞神的操辦這招標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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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淡淡一笑,剛要說句:「其實我也沒那麼好。」之類的調侃一下。卻被樓下一陣嘩然。將注意力引回卓文正那。
只見在第二十幾行地位置。寫著四萬兩,一千份,胥家。
士族皆以重諾守信為本。越是大門閥越珍視自己的信譽。一旦有什麼毀諾失信的事情發生,定會遭到所有門閥的唾棄,再無信譽可言。所以即使奸猾如文相爺,答應過的事也不會反悔。所以胥家說自己能拿出四千萬兩白銀,他就一定可以拿出這筆錢。在這種場合下,萬不會有什麼虛張聲勢之舉。
秦雷咂舌道:「今天才算見識什麼叫富可敵國,這恐怕要頂秦齊楚三國全年的稅收了吧。」
.+甲,也不算什麼太出格的。」
秦雷彷彿突然失去了談話的興致,轉過頭去繼續看卓文正往下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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