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腥風血雨】第六一五章業餘演員
正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對於古稀之年的老太尉來說,這些日子確實太難熬了,從那秦雨田回京之後,似乎也把災星帶到他們李家來了……三個兒子死了,宅子也被燒了,地地道道的家破人亡,十成十的倒霉透頂。
回憶著三年來的苦難,老太尉不禁老淚縱橫,拍著案子道:“雨歷啊雨歷,你告訴外公,咱們李家到底做錯了什麼,怎麼就倒了血黴呢?”
秦靂心道:別的不怨,就不該惹到那個煞星。當然話不能這樣說,他想了想,低聲安慰道:“外公豈不聞聖人云:否極泰來?您會時來運轉的。”
李渾一邊抹淚,一邊情緒激動的搖頭道:“你真這樣想嗎?你怎會這樣幼稚呢?”
秦靂點點頭,沉聲道:“總會有希望的。”
話音未落,就听李老頭一拍桌子,低聲咆哮道:“不,沒有希望了!我沒有希望了,你也一樣!沒有了!”他畢竟不是演技派,情緒轉換上過於突兀,讓秦靂心中暗暗警惕,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外公此話怎講?”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都有天敵。”李渾緊緊按著桌台,兩眼瞪得如雞蛋一般,大聲道:“所謂天敵,就是可以殺死你,且一定會殺死你的那種,你們之間不可能共存,只有你死我活!”
秦靂微微搖頭道:“孩兒不覺著有誰能殺死我們。”看著老太尉張牙舞爪的樣子,他不禁犯了嘀咕,心道:這老先生不會是也瘋了吧?
“錯!大錯特錯!”李渾狠狠一拍桌案,面目猙獰道:“我們原先沒有天敵,但現在都有了。你的天敵叫秦霆,我的天敵叫秦雷!”老太尉的聲調漸漸高亢,“秦霆當上皇帝了!秦雷手中有數十萬大軍!秦霆恨你入骨、秦雷與我李家有血海深仇,你說他們是不是我倆的天敵?”
秦靂點點頭,低聲道:“毋庸諱言。依老二的性格,只要時機合適,一定會把我除掉的。”
“對!秦雷也是這樣。他一直等著把我幹掉。好一下子獨攬軍權!”李渾桀桀笑道:“想得美。想都不要想!得國不正者。乃篡也!篡權者沒有好下場地!”
秦靂刀削般地雙眉緊皺起來。輕聲道:“什麼得國不
“你還不知道嗎?其實在前年地時候。你父皇就想廢掉太子。讓你即位地。”李渾語速極快道:“但是後來秦雷攪了局。讓你父皇找不到理由廢掉他。這你都不知道嗎?”
秦靂不置可否道:“是與不是。都是過去地事了。外公還提它作甚?”
“那好。我們就說近一樁地。”李渾低頭盯著桌面道:“當初皇帝東狩。國家陷入為難。正符合亂時選賢不選嫡地祖訓。他是想讓你接班登基。帶領大秦抵禦國難。”說著又是一陣咬牙切齒道:“但那卑劣地秦霆小人。夥同一干污濁文臣。在沒有任何聖旨地情況下。就貿然登基稱帝。把你父皇拱成了太上皇……”又是一拳擊在案上。一字一句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秦靂緩緩搖頭道:“老二是有太皇太后地懿旨地。”
“懿旨?屁!”李渾狠狠吐出一口濃痰道:“你昨天進宮見著太皇太后了嗎?她的身體怎麼樣?”
“見著了。”秦靂低聲道:“已經臥床不起了,一陣清醒一陣迷糊的。”
“對嘛!你奶奶已經老糊塗了,還不任由那伙人擺佈?”李渾又是一拳打下。把個結實的紫檀木書桌捶得一陣呻吟,只聽他唾沫橫飛道:“再跟你件事,說了你就全明白了。”
“外公請講。”秦靂的表情也開始凝重起來,雖然李老頭的表情做作,卻也言之鑿鑿,讓他不得不認真想想。
“你知道你父皇現在何處?”李渾神秘兮兮的問道。想起秦雷地囑咐,秦靂搖頭道:“不知道,應該還在齊國吧。”
“錯!大錯特錯!”李渾哐哐的捶著桌面道:“你父皇已經回來了,就在這中都城內。就在那皇宮之中!”
“可是……”秦靂剛要再發問,卻被李渾硬生生接話道:“可是你為什麼一點都不知情,對不對?”
雖然這並不是秦靂要問的話,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因為你父皇被軟禁了。”李渾面色沉痛道:“他被囚禁在宮裡最深處地院落中,外面有無數禁衛把守,裡面除了一間極簡陋的屋子之外,空無一物……哦,還有你那一道被放回來的六弟陪著他。”說著又緊盯著桌案道:“但是沒幾天,秦霆怕他倆密謀。便在院子裡砌了道厚厚的牆。把他們分隔開來。”
秦靂的眉頭皺得更緊,太陽穴上青筋突突直跳。狠狠一拍椅子扶手道:“太過分了!”
見他果然動怒,李渾微微得意,繼續加把火道:“還有更可惡的呢,你父皇被囚禁在方寸之地,無事可做、無人說話。好在院子裡有棵高大的海棠樹正好到了花季,你父皇便每天站在樹下看花,這也算是他唯一的一點可憐的奢侈享樂了。”
說著深深嘆口氣道:“結果不久後一天,他如往常一樣,準備到樹下看花,卻驚奇地發現,周圍地大樹已不見了踪影。”彷彿親眼所見一般,李渾面色愁苦道:“你父皇苦笑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說,便回到了簡陋的住所中。”
“樹又不會長腿!怎麼會沒有了呢?”秦靂的憤怒簡直要出離了,他低聲質問道:“難道又是我的好弟弟所為?”
“當然是他!”李渾砰砰砰的拍著桌子,如喪考妣道:“他已經失去了一切,現在連自己的一片花蔭也保不住。樹猶如此,人何以堪!”說著起身厲聲道:“身為他的兒子。你不羞愧嗎?還能無動於衷嗎?”
秦靂霍得站起來,面色冷酷道:“外公是從何得知的?”雖然是個爆仗性子,但秦靂從來不缺心眼。
“雖然秦霆極力封鎖消息。”李渾冷笑道:“你父皇畢竟是二十年的禁宮之主,受過他恩惠地侍衛大有人在。正是那些良心未泯之人,冒著被打擊報復的危險,偷偷禀報給我的!”
“這事兒我五弟知道嗎?”秦靂咬牙問道。
“人就是他送進宮裡的。你說他知道嗎?”李渾的回答很巧妙,純屬差水平發揮。
“我去找他算賬!”秦靂朝李太尉一拱手道:“外公告辭了,我現在就走!”爆仗似乎終於被點著了。
“你去找誰算賬啊?”李渾沒想到秦靂如此性急,連忙出聲阻攔道:“雨歷啊,這種捅破天的大事可魯莽不得啊!”
“不行,我怎能坐視父皇飽受折磨無動於衷呢?”秦靂面色鐵青道:“我要兩個扒了小兔崽子地皮!”
見自己說服的效果很好,李渾心中十分高興,但面上還要語重心長道:“那禁宮豈是可以隨便出入的?你也沒有證據,若是冒冒然去了。大內侍衛豈會聽你地?到時候非但救不了你父皇,還會讓他受到更多地折磨啊!”
“那怎麼辦?”秦靂憤憤的一跺腳,咔嚓一聲跺碎青磚道:“父皇我是一定要救地!”
“放心。你父皇是我的女婿,外公也同樣著急。”李渾拍著胸脯道:“我已經有了計劃,三天之後會審之時,你看外公怎麼把真像大白於天下!”說著循循善誘道:“到時候你再解救陛下,自然是理直氣壯,馬到成功了。”
“那好吧!只能讓父皇再委屈幾天了。”秦靂憤憤道:“不過我還是要去趟京山城!”
“去那乾嗎?不要打草驚蛇啊!”李渾連忙勸阻道,他實在是怕了秦雷那個妖怪,不想讓秦靂再和他有任何接觸。 “外公放心,孩兒我豈會不知輕重?”秦靂灑然笑道:“今天的事兒。我不會提一個字地。我只是去把兵部諸位接回來,他秦霆既然讓我管兵部,孩兒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去要人。”
“對呀,秦霆這個笨蛋,竟妄想讓我們內訌,還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李渾一拍大腿道:“去吧,趕緊把你二姥爺他們接回來,這些人平時不起眼,但缺了還真玩不轉。”
“我知道了。”朝老太尉行個禮。秦靂沉聲道:“孩兒告辭。”
待把秦靂送走,李渾急匆匆地趕回書房。
這一會兒功夫,屋裡多了個人,便是那殭屍臉的陰先生。
一進屋李渾便咧嘴笑道:“先生你看,老夫的表現如何?”
“甚好甚好。”陰先生頷首笑道:“效果很好。”他方才一直躲在密室之中,透過氣孔窺視場中,差點沒被老李頭拙劣的表演給氣死。但對著一個隨時可能暴起傷人的老瘋子,除了表揚還能做些什麼呢?
“也沒那麼好了。”李渾謙虛道:“好幾次都忘詞,若不是你提前寫在桌子上。老夫就要抓瞎了。”
“但是您不該答應大皇子去京山城。”陰先生搖頭嘆息道:“他心裡還有疑惑。不可能只聽我們的一面之詞,定是去找秦雷求證去了。”
“那我把他追回來。告訴他不用去了。”李渾緊張道。
“那就成欲蓋彌彰了,他反而會更想去的。”陰先生搖頭道:“不過按說也沒什麼,京山城那位在家裡抱孩子,對宮裡的事情應該也不了解,秦靂問不出個所以然的。”
“可是那傢伙巧舌如簧,”李渾不安地搓著雙手道:“萬一把秦靂給說過去了呢?”
“應該不會吧……”陰先生緩緩搖頭道:“這都是真人真事,我們又沒有騙人,秦靂還是會相信我們的。”話雖這樣說,心裡卻升起團不安的陰雲,在他的印像中,京山城那位似乎一切皆有可能。
“這可是你說的,”李渾憤憤道:“要是他再叛過去。我就把剮了你!”說著狠狠一拳搗在案台上,只聽咔嚓一聲,那極為堅固的紫檀木大案,終於承受不住接二連三的重擊,轟隆一聲化為一攤木料。
還把個猝不及防的李太尉也閃了一下,狼狽的摔在那堆爛木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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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發現從善如流也有問題,因為大家地意見本身也不統一,這不又有反對的了,那讓我咋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