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當殿賜婚
拓跋力微向楊瑛上下打量一番,淡淡地道:“原來是這樣。”轉身對鍾繇說道:“這位一定是鍾元常吧,您除了博學多才,善長治國之外,那一筆字更是寫的好極了。我聽人說您的書法如飛鴻入海,舞鶴遊天,當真是神乎技藝。等哪天有空,在下定要到您府上請教書法之道,並求上一副墨寶,還望元常不要吝惜啊。”
鍾繇沒想到這個藩邦人士竟也懂得書法,而且對他的書法評價得當不移,切中竅要,打心眼裏高興出來,笑道:“哪裡,哪裡。拓跋公子過獎了,在下哪會什麼書法,不過是興之所至,隨手塗鴉而已。公子要不怕汙了法眼,你臨行之時,我寫上一副送給公子作個念想,如何?”
歷史上鍾繇可是漢魏時期著名的書法家。他宗曹熹、蔡邕、劉德升等人,博取眾長,自成一家,尤精於隸、楷。書若飛鴻戲海,舞鶴遊天。後人評其隸行入神,八分入妙,和大書法家胡昭並稱“胡肥鍾瘦”。與晉王羲之並稱“鍾王”。
王羲之的字傳到現在可都是國寶,價值連城,往往只能在故宮博物院裏才能一睹它的尊容,而且像《喪亂貼》這樣的大手筆還流落到了國外,想看只有坐飛機到小日本那裏才能看到。不過王羲之留給我們寶貴財富雖少,但好歹還有那麼幾副,雖然大多數字帖上面都被酷愛書法,又酷愛蓋章的乾隆爺蓋滿了戳子,但還是不影響人們去欣賞它的,只不過要從一大堆紅彤彤的印章中間,領會那幾個字的神韻不免有些困難。
而鍾繇的書法早已失傳,世上根本找不到他的真跡。現在留傳下來他的幾副帖子,大多都是後人的臨本,有大半還是王羲之學寫字時的臨習之作,真跡早已不知死到哪裡去了。據說曾被稱為“天下第一帖”,“楷書之祖”的鍾繇小楷《宣示表》,在王導東渡時,將它縫入衣帶內攜走,後來傳給王羲之,再傳至王修。王修覺得上面的字寫得實在太好了,活著的時候怎麼看也看不夠,於是乎就將它帶入墳墓中慢慢看,好端端的一副字帖就此不見天日。現在藏在故宮博物院的據說是王羲之的臨本。
王羲之尚要臨摹鍾繇的字,他的字寫得有多好便不難想像。只不過他的真跡早已失傳,人們只能通過王羲之的臨本想像之了。鍾繇的字之所以絕少傳世,除了三國至今年代久遠,紙帛之物易遭焚毀之外,估計也是由於他歷任高官,工作太忙的緣故。
歷史雖被賈仁祿改得面目全非,不過有不少還是大同小異。鍾繇依舊是個大忙人。當時他和諸葛亮同為宰相,並主尚書省,一天到晚的屁事本就多如牛毛,而且還要提防賈仁祿這匹害群之馬以公事為名跑到議事堂破壞那裏的安定團結,莊嚴肅穆。他自然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再揮毫潑墨了。不過他畢竟和賈仁祿這個大流氓不同,閑著沒事幹,就知道鼓搗生孩子。他雖然公務繁忙,但還是有喘口氣的時間。只要他一閑下來,就會研磨提筆,在白帛上即興塗上幾個字。他既貴為宰相自然不缺錢花,寫字自然不是為了賣錢,而是陶冶性情。於是這些字大多被他藏在家中,敝帚自珍,一小部分則分送親朋好友,而他在議事堂寫的公文手劄又被封入檔案,世人根本無法見到,於是他的書法流傳到世面上的可以說是鳳毛麟角。有道是“物以稀為貴。”既然他的書法大作在世面上難覓蹤跡,便顯得彌足珍貴。不少附庸風雅的有錢人,拿出鐵杵磨針,程門立雪的勁頭,扛上一箱箱的珠寶,在他家門口擺起了長龍,一等就是一兩個月,就是為了求上一副字,不過全都未能如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回到家裏。更誇張的是,據小道消息報稱,曾有一個下人將他在扔在字簍裏的字偷出去賣,雖說那副字被鍾繇認為是敗筆,棄之不顧,不過還是被書畫攤的老闆當成了稀世珍寶,那監守自盜的下人也因此平白無端的發了一筆大財,從此逃之夭夭,不知躲到哪快活去了。
甄宓喜歡讀書,作詩,寫字,畫畫,撫琴,下棋。凡是能陶冶性情的活動,她都喜歡。鍾繇的字她當然也是喜歡的不得了,做夢都想搞幾副來,擺在案頭,隨時臨習。她曾經就此事在賈仁祿耳朵邊上一連嘮叨了三天。賈仁祿精神本來就不怎麼正常,只不過這毛病尚處於初級階段,平時除了說話瘋瘋顛顛,語無倫次,叫人聽不大明白之外,還算是個正常人。可一旦家裏來了女人尤其是美女,這病情就開始惡化了,常常會說一些令人聽不懂的話,又或是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好在當時還沒有精神病院這樣的高科技部門,不然賈仁祿肯定一早就被抓將進去了。
賈仁祿亂發神經的毛病,本來就隨時都有發作的可能,甄宓這一鬧,賈仁祿受不了刺激,登時歇斯底里大發作,全身扒光了個精光,飛身上了水榭欄桿,以一個不知道是幾零幾C的動作,一猛子紮到了荷花池裏,嚇得幾位夫人魂飛天外。好在祝融水性精熟,下水將他撈了上來,不然賈仁祿小命當場就玩完了。
既然沒死成,這事情就不能不辦。於是賈仁祿豁出臉皮不要,帶上被子、毛巾、臉盆及幾件換洗衣衫跑到鍾繇的家中求字,並揚言若是鍾繇不給他字,他就賴在鍾繇家裏說什麼也不回去了。鍾繇當然害怕賈大流氓在自己家裏打地鋪,把他的幾個孩子給教壞了。為了將這個瘟神趕緊打發走,無奈之下,這才塗了兩副字送給賈仁祿。賈仁祿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密密匝匝的寫了一堆字,十個裏有五六個看不懂,心想自己喝完酒發神經時寫出來的字要比這瀟灑飄逸的多,這甄宓也不知是哪根經搭錯了,竟要他豁出老臉來求這幾副爛字。不過他要是知道這幾個字在現在可是無價之寶,一字萬金,估計就不會這麼想了。既然連賈仁祿這麼有地位的人要字都要使出卑鄙下流無恥缺德死不要臉的非常手段,鍾繇的字有多難搞可想而知。
拓跋力微雖僻處蠻荒之地,卻也知道鍾繇的字有多珍貴,有時甚至出再多的錢都買不到,聽他竟肯白送給自己一副字,不禁樂得嘴也合不攏,笑道:“鍾先生可是當世高賢,一諾千金,可不能食言而肥哦?”
鍾繇笑了笑,道:“自必讓公子如願。”
拓跋力微由衷的謝了幾句,這才開始猜下一個人的身份。前去迎接他的共有百來位官員,他當然不可能猜中每一個人的名字身份。不過為首的那十幾二十個高官,他曾在道上聽鄧芝提到過。他雖然沒見到過本人,不過根據眼前所見,和自己的審慎分析,要猜上個八九不離十倒也不難,當下一一對號入座,並給每個人都加上幾句贊語,雖然言簡意賅,卻都切中竅要。
在場官員原以為將要面對的是一個粗魯不堪,凶神惡煞的人物,沒想到迎來卻是一個雍容大度,彬彬有禮的人物,不由得面面相覷,相見恨晚之感油然而生。諸葛亮鍾繇互視一眼,心中都覺得這個拓跋力微很不了起,日後統一大草原的一定非他莫屬。而且這人不是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之輩,他有著寬廣的心胸,包容一切的氣度。只要對他施以恩惠,日後他掌控大草原之後,必會感恩戴德,議和也就順理成章,水到渠成。漢鮮兩家從此化干戈為玉帛,不再有征戰殺伐之事,這對兩國百姓而言都有莫大的好處。二人同時微微一笑,對拓跋力微的態度比起初見面時要好上很多。
當下眾人寒喧一番之後,上車的上車,乘馬的乘馬,回轉城中參加劉備為拓跋力微設下的接風宴會。
賈仁祿冷眼旁觀,見楊瑛神色不善,大部分時間都繃著個臉,實在不得不笑時也是強顏歡笑,心中殊無歡悅之意,知道是出了什麼大事了,悄聲對楊瑛說道:“出了什麼事了?”
楊瑛想到了鄧艾,心頭一酸,道:“這次你說什麼也要幫我,不然我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賈仁祿笑道:“我就說嘛,你沒遇到什麼大事,肯定不會想起老子的。”瞥眼間見周圍無數道異樣的目光向他們射來,道:“這裏不是說話所在,有話到我車上說去。”他雖是騎著盧柴棒來的,不過他的豪華馬車也跟來了,以便他心血來潮時可以隨時換乘。
楊瑛點了點頭,二人上了馬車,賈仁祿放下車帷,以免狗仔隊肆意偷窺,編造些花邊新聞胡亂散播。
楊瑛將整件事情的經過在腦海中整理一番,跟著櫻唇細顫,娓娓道來。說到自己如何見了科舉制的榜文,心血來潮,女扮男裝,參加考試。又如何得了司州第一,瞞過父親,前往長安赴考。再如何在孟津邊上一條僻靜河道裏洗澡,被公子哥出身的蹇乂撞見。蹇乂如何欲行非禮,卻反被自己打得連他爹娘都認不出來。他又如何心下不忿,請來天下第一殺手公孫邵將自己擄了去。公孫邵如何在半路上遇到同樣前往長安考試的鄧艾,鄧艾又是如何化險為夷,救了自己。自己是如何和他結伴而行,半路上又如何被蹇乂追上。蹇乂又是如何發現自己的身份,設下陷阱,讓鄧艾栽了大跟頭,背上盜竅十萬兩銀子的大罪。後來自己又如何迫於壓力決定答應蹇乂的無理要求,卻莫明其妙的發現他在自己的屋子裏被人殺了。兇手除了在粉牆上留下:“殺人者,義陽鄧艾是也!”這幾個血字之外,沒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這一系列事情撲朔迷離,錯綜複雜,好在楊瑛說之前先整理了一番,說將出來也還算條理清晰。她也知道這是人命大案,要將最真實的情況如實反映出來,也就沒有加添油加醬,不然賈仁祿真要口吐白沫,暈倒當場矣。
雖說楊瑛說得甚有條理,但賈仁祿還是聽得頭痛欲裂,幾欲暈倒。他伸手在頭上按壓幾下,正要說話。突然間馬車嘎然而止,賈仁祿莫明其妙,問道:“車才剛開沒多久,怎麼就停下來了。”
愛因斯坦在解釋相對論時曾打過這樣一個比方:“如果你在漂亮姑娘邊上坐了兩個小時,就會覺得只過了一分鍾。而如果你在一個火爐邊上坐著,既使只坐了一分鍾,也會感到已過了兩個小時。”愛因斯坦用如此通俗的比方,向世人解釋了什麼是相對論。如今這個理論同樣也適用於賈仁祿,有楊瑛陪在他邊上,給他講故事,雖然這故事和另幾個男人有關,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還是沒感到時光飛逝,覺得自己才剛坐上馬車,卻不知已過去大半個時辰。
楊瑛見他說的十分有趣,忍不住笑道:“呆子,從我們上車到現在差不多已過了半個多時辰了。”
賈仁祿叫道:“什麼,這不可能。”
文欽策馬來到邊上,道:“啟稟大人,皇宮到了,請大人下車。”
楊瑛笑道:“你這個呆子,見到女人就忘了東南西北,哪裡還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你們這些女人啊,沒事的時候,就把老子忘到了九霄雲外。一旦捅了什麼簍子,闖了什麼大禍,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需要有人來擦屁股的時候,這才想起世上還有老子這麼一號人物。老子又不是草紙,天天給你們把來擦屁股。”
楊瑛握著他的雙手,左右搖晃,道:“求求你了,你要是不救鄧艾,他可就死定了。”
賈仁祿道:“他死不死,關老子什麼事?”
楊瑛小嘴一撅,淚珠在眼眶裏滾來滾去,晶瑩欲滴。賈仁祿心腸一軟,歎道:“好了,好了,事情我大概瞭解了。文欽,你先將楊姑娘送到我家裏,再到宮裏來接我。”
文欽應道:“是。”
賈仁祿對楊瑛道:“你先到老子家裏去等著,等老子進宮吃完白食,再回來和你商量這堆爛事。”
楊瑛點了點頭,賈仁祿和她瞧了一眼,長歎一聲,道:“老子這麼好,這麼有錢,又這麼有地位的男人你看不上,卻偏偏看上了鄧艾這小子。我告訴你,你可別為他玉樹臨風的外表所迷惑。這小子桀傲不遜,取得一點點成績就沾沾自喜,目中無人。他將來那是要吃大虧的。你要是死心踏地的跟著他混,就要隨時作好滿門抄斬的心理準備。”
楊瑛知道他看人的眼光從不會錯,而且還一下就說出了鄧艾的致命弱點,覺得他不像是在危言聳聽,不由得大吃一驚道:“有這麼嚴重麼?”
賈仁祿道:“不信咱就走著瞧吧,咱可先把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出了什麼屁事,你可別怪老子沒提醒你。實話和你說吧,徐象這小夥子人不錯,就是長得糙了一點,你跟著他混,也比跟著鄧艾混強。”
楊瑛秀眉一蹙,低頭不語。賈仁祿向她瞧了一眼,知道她和鄧艾已經對上眼了,就算是大羅金仙也別想將他們分開了,歎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忽聽諸葛亮說道:“仁祿,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快下車吧,有什麼話回頭再慢慢聊也不遲。”
賈仁祿叫道:“來了,來了。不就是去吃白食麼,至於那麼著急麼。”對楊瑛說道:“有道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既然你對鄧艾那是王八吃砰砣鐵了心,老子自然不會拆散你們這對鴛鴦。你也別著急,我先去宮中赴宴,回來咱再想辦法。對了,你可以先和甄宓商量商量,這小妮子腦子好使,說不定當場就能把事給辦了。”
楊瑛點點頭,應道:“嗯。”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卻闖進來,你今後可有苦頭吃了,”彎腰來到車門口,掀開車帷。文欽取過台階,放下車旁,伸手便要扶他下車。
楊瑛細細體味他最後的那句話,出了好一會神,方才說道:“謝謝你。”
賈仁祿回頭向她瞧一眼,淡淡一笑,道:“傻丫頭,老子給美女擦屁股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這冤大頭功當真做得熟手之極。呵呵,有什麼好謝的?”走下車來,隨著人群進了皇宮。
諸葛亮來到他邊上,道:“文先的閨女來找你做什麼?莫不是他得了重病?文先海內人望,皇上素所敬仰,他要是出了什麼事,不可不讓皇上知道。”
賈仁祿笑道:“要是她老子病了,她會巴巴的跑來長安找我麼?老子又不是大夫,去了除了給她添亂,還能做什麼?哈哈。”
諸葛亮啞然失笑,道:“你呀。你年紀比我大,本身也比我大,威望地位那就更別提了。聽你叫我一聲師父,當真慚愧的緊。不過我既然做了你師父,有些事情就不得不管上一管。你家裏已經有四個夫人,個個貌若天仙,你也應該知足了,別再見一個愛一個,動不動就拈花惹草,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不然到時我看你怎麼脫身?”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師父教訓的是。雖然你算無遺策,百發百中,不過這次你還真猜錯了。不錯老子是落花有意,可她卻流水無情,根本沒把老子放在眼裏。這次大老遠找上門來,就是請老子替她擦屁股的。是這麼回事,她的心上人攤上一樁人命大案,她想替他洗脫嫌疑,卻找不到證據,這不就來求我來了。”
諸葛亮對緝凶斷案,也十分感興趣。最近他終日應付各種各樣的國事,不勝其煩,正想換種思維方式,調劑調劑。聽說楊瑛手上有一個人命大案,見獵心喜,道:“哦,什麼人命大案,能和我說說麼?”
賈仁祿道:“嗯,這事沒師父幫忙還真不成。老子只會泡妞不會破案,她來找我斷案,當真是問道於盲了,哈哈。”
諸葛亮笑道:“你太謙虛了。我可聽說攻打鄴城中,司馬懿差人火燒中軍大帳欲嫁禍給翼德,這樁案子就是你一手破獲的。”
賈仁祿笑道:“那不過是偶然蒙中的。其實老子也不相信翼德會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只不過一時……”
說話間未央宮已在目前,只見宮中管簧齊奏,中正平和,劉備坐在大殿正中的龍椅上,笑容可掬。賈仁祿也知這種莊重場合不許交頭接耳,當即閉嘴,和群臣一道走進大殿,三跪九叩,三呼萬歲。
劉備手捋長鬚,坦然受眾人跪拜,揮手令眾人平身,向拓跋力微瞧了一眼,暗贊:“好一條漢子。”問道:“這位可是拓跋詰汾之子拓跋力微?”
拓跋力微道:“正是。”
劉備眼光在他臉上掃上兩圈,叫道:“好,好,好。”霍然而起,走下臺階,踱到他跟前,拉著他的手,請他到首席坐下。眾臣依次入席,更番向劉備敬酒。拓跋力微起身把盞,道上自家致敬之意。劉備和他聊了幾句,發現他飽覽群書,學識淵博,一點也不像其他的草原人物,胸無點墨,不由得肅然起敬。劉備是仁慈寬厚,聞名海內,而拓跋力微則是草原上難得一見的異類,他也是以寬厚仁茲聞名草原。兩人物以類聚,越聊越是投機,酒也是喝了一杯又是一杯。不知不覺間夜幕降臨,宮女內侍蜂擁而出,點起宮燈,又悄然退下。劉備酒意已有七八分了,說話也就不經過大腦,隨口亂噴,道:“你今年多大了?”
拓跋力微道:“微臣今年剛滿二十歲。”
劉備又問道:“可曾婚配?”
拓跋力微道:“未曾。”
劉備歎了一口氣,道:“朕看人的眼光一向不會錯,你氣度不凡,實乃人中龍鳳,將來必成大器。只可惜朕膝下無女,不然定當許配給你。”頓了頓道:“當年匈奴南單于呼韓邪來朝,孝元皇帝於宮中擇善女賜婚,遂成就昭君出塞這一段佳話。看來賜婚的對象不一定非要親女。長文。”
陳群應道:“臣在。”
劉備心中飄飄蕩蕩,說話舌頭也大了,叫道:“你替朕擬一道旨,後宮宮女凡是願去鮮卑的,朕就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
陳群也覺這個拓跋力微氣度不凡,同他和親乃明智之舉,應道:“臣遵旨。”
拓跋力微說道:“皇上的好意微臣心領了。微臣年紀尚幼,不想過早談婚論嫁,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劉備長眉一軒,沉吟片刻,道:“嗯,宮女身分微賤,和你殊難般配。這個朕不是不知道,可是朕沒有女兒,這可如何是好?”
拓跋力微道:“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說著向賈仁祿瞧了一眼。
劉備雖然黃湯灌多了,頭有點暈乎乎的,但他畢竟老於世故,眼光當然亦是卓超不凡如舊,只見拓跋力微向賈仁祿瞧了一眼,老臉微微泛紅,已經猜到了他的心思,哈哈大笑道:“平常人聽說朕賜婚,定然受寵若驚,高興的了不得。仁祿,朕賜你一名宮女,宴會之後,你自己到宮裏挑選吧。”
賈仁祿聽了這句,心花怒放,打屁眼裏樂了出來,屁顛屁顛離席跪倒,鄭重其事的磕了三個頭道:“謝主隆恩!”
劉備笑著對拓跋力微說道:“你看朕沒說錯吧。”
賈仁祿沒想到劉備說那句話的目的,只是為了給拓跋力微當反面教材,一臉鬱悶,問道:“皇上,剛才您說的到底算不算數?”
劉備笑罵:“朕說的話,什麼時候不算數?還不趕緊滾回去,宴會後自己到偏殿,自有內侍引你去挑選。”
賈仁祿心道:“今天先是遇見楊瑛,後又平白無故的得一宮女。當真應了那句話:‘桃花運來了,連城牆都擋不住啊。’唉,真希望這樣的桃花運天天都來,多多益善。”又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叫道:“多謝皇上恩典。”恭恭敬敬的站起,回到座位,繼續低頭猛吃。
拓跋力微見賈仁祿在大庭廣眾之下原形畢露,醜態百出,心想:“此人大智若愚,當真十分了得。劉備得此人死力,端的不好對付。大漢只可和不可戰,看來當初的決定當真一點錯也沒有。”
只聽劉備接著說道:“別人一聽說朕要賜婚,高興的不得了,而你竟無動於衷,豈不太不合常理?你告訴朕,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拓跋力微老臉一紅,道:“哪……哪有此事?”
劉備笑道:“男子漢大丈夫光明磊落,無事不可對人言。何況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何必支支吾吾?”
拓跋力微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漢子,道:“皇上教訓的是,臣知錯了。臣在路上見到了一女子,雖只瞧了一眼,卻不知怎地,這心裏總也忘不了她。”
賈仁祿心中一凜,心想:“這傢伙不會也看上楊瑛這個小妮子了吧?這小妮子到底有什麼好,人見人愛?不過要楊瑛這小丫頭片子,陪著這個一輩子只洗三次澡的男人在大草原上吃一輩子涮羊肉,估計比要了她的命還來的難受。”
劉備問道:“哦,是哪家姑娘?叫什麼名字?”
拓跋力微道:“臣不知她的名字,不過賈司空說那姑娘是他的妹子。”
賈仁祿雖有心理准備,但還是吃了一驚,心想:“還真是她!”
劉備似笑非笑的向賈仁祿瞧了一眼,說道:“仁祿,你什麼時候多出一個妹子來,朕怎麼不知道?”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什麼都瞞不過皇上。臣剛才不過是和拓跋公子開個玩笑。其實那姑娘不是臣的妹子,而是前朝太尉楊彪之女楊瑛。”
劉備長眉一軒,道:“楊瑛雖未婚配,可楊彪可是出了名的老頑固,一定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女兒遠嫁藩邦,這事當真難辦。不過公子也別著急,這事包在朕身上,一定讓你稱心如意。”
賈仁祿心道:“壞菜了,真壞菜了。這時代兩情相悅那是一點屁用也沒有,得雙方家長都點頭同意那才算數。而劉備他老人家的話,又比雙方家長要管用的多,他老人家拍板了,誰敢說上半個不字,不要性命了?看來楊瑛這小妮子這回真得是在劫難逃了。不過楊瑛這小妮子一直都把我當成她哥哥,妹子有難,做哥哥的倒也不能袖手旁觀。”說道:“皇上,這……”
劉備道:“哦,仁祿你有什麼話要說?”
賈仁祿向拓跋力微瞧了一眼,劉備會意,托言更衣,起身轉入內堂,跟著把賈仁祿也叫了進來,道:“怎麼了?”
賈仁祿道:“楊瑛已經有意中人了,怕是不好再嫁給拓跋力微了吧。”
劉備向他瞧了一眼,道:“哦,他是誰,哪裡人氏?”
賈仁祿嘿嘿一笑,伸手一指自己道:“就是微臣。”他知道事情既然到了這步田地,唯一能救楊瑛的只有自己了,只要讓世人知道是他們兩個啃在一起,既便是劉備也不敢將他們拆散,只好另打主意了。
哪知劉備卻不上當,哈哈大笑道:“仁祿啊,你就別逗朕開心了。”
賈仁祿心中一凜:“劉備這小子倒是越來越厲害,居然看出老子在忽悠他。”說道:“微臣可是認真的,臣在黃澤湖上第一次見到她,就喜歡上她。相識之後,微臣幫她辦了不少事,她自也芳心可可。不瞞皇上,我們正打算在近期內選一個黃道吉日,成就好事。皇上,您可不能把她發配到鮮卑去啊,不然我和誰洞房花燭?”
劉備向他打量一番道:“你就別再騙朕了,快說,那人到底是誰?”
賈仁祿死硬到底:“真的是微臣。”
劉備笑道:“楊彪雖說隱居於太行山麓,可朕還是時常同他書信往來,楊瑛和你之間那點爛事,楊彪已通過書信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朕,你就別再騙朕了。那人到底是誰?”
賈仁祿道:“什麼都瞞不過皇上,那人名叫鄧艾……”
劉備叫道:“鄧艾!可是在弘農郡曹陽縣犯下人命官司的鄧艾?”
賈仁祿吃了一驚,道:“噫,皇上怎麼知道此事?”
劉備笑道:“朕可不想被你們說成是桀紂,所以每隔一段時間便讓刑部尚書將各地發生的人命大案上報給朕知曉,朕親自複核卷宗,以免屈殺好人。”
賈仁祿道:“皇上英明神武,愛民如子,臣對皇上的敬仰有如……”
劉備笑道:“行了,你馬屁少拍。這案子的卷宗朕已細細看過,當是鄧艾所為無疑。此子喪心病狂,罪無可逭,又豈是楊瑛的良配?而據鄧伯苗所言,拓跋詰汾年事已高,沒幾年好活的了,將來接替他位子的一定是拓跋力微……”
一名內侍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道:“不好了,皇上,出大事了!”
劉備長眉一軒,道:“這又是怎麼了?”
那內侍道:“皇上派去尋找蓬萊仙島的船隊,由樂陵出海,在海上行了五日,突遇大風,所有船隻全部沉沒,船上船員方士大多遇難,僅有五人被當地漁民救起,死裏逃生。”
劉備眼眶濕潤,心痛如絞,和賈仁祿對望一眼,兩人同時對望一眼,長歎一聲:“第五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