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大禍臨頭
這樣情景剛才在喝茶的時候賈仁祿也曾在腦子裏幻想過,但那僅僅只是幻想,流流哈拉子而已,此時驀地裏化成現實,他一下子懵了。過了片刻,他跳了起來,叫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娘的,千防萬防,還是喝了洗腳水。乘現在沒人看見,趕緊跑,不然老子死了不要緊,皇后娘娘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說著跑到門口,打開了門,向外衝出。
突然間迎面來了一個人,要不是賈仁祿閃得快,兩人險些撞了個滿懷。賈仁祿抬頭一看,嚇得魂飛天外,暗叫:“糟糕,糟糕,他怎麼回來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劉備,他見屋中兩人衣衫不整,神色忸怩,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冷冷地道:“很好,很好。你們倆個對得住我!”
孫尚香也是被人迷暈,然後扒光了,弄到這來的。她從清醒之後,一直沒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兩眼呆看前方,自言自語。突然間見到劉備出現,羞憤欲死,抓起錦被把自己蓋了個嚴實。
賈仁祿沒想到被抓了個現形,腦子轟得一下亂成一團,顫聲道:“皇上,事情不……不……是你想像的那……那樣。”
劉備向前兩步,兩眼緊緊的盯著他道:“那是怎樣?”
賈仁祿定了定神,道:“這是個蓄謀已久的陰謀,微臣一時失察,中了歹人詭計。皇上,臣跟了您這麼久,是什麼樣的人您還不瞭解嗎?沒錯,臣是喜歡漂亮姑娘,可臣從追隨皇上那一天起從沒做過一件對不起皇上的的事,皇上你可千萬要相信臣啊!”
劉備向孫尚香瞧了一眼,問道:“你有何話說?”
孫尚香根本不敢看他,眼望向了別處,沒說話只是哭。劉備看向賈仁祿道:“宮裏案子原本不宜外官插手,朕就是因為相信你才派你來查,而你……實在太讓朕失望了。”
賈仁祿原本口齒伶俐,可到了這會,滿腹辯解之詞都不知死到哪裡去了,結結巴巴地道:“皇……皇……皇上,你一定要相信臣……臣,臣和皇后娘娘真的沒……沒沒什麼。”
劉備道:“都到這時候了,你還在狡辯。看來你真得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說著伸手輕擊兩掌。
剛才接待賈仁祿的那宮女娜娜婷婷的進來,在離賈仁祿約丈許處停了下來,向劉備行禮。
劉備揮手道:“罷了,把你們那些見不得人的事都說出來吧。”
那宮女不即開口,向賈仁祿瞧去,劉備喝道:“快說!”
那宮女全身一震,道:“是。大約一個時辰前司空大人進來說是要找皇后娘娘,奴婢對他說娘娘正在沐浴,請他在廳上稍候,奴婢就去通報。司空大人他說……他說……他說……”
劉備怒道:“他說什麼了?”
那宮女道:“他說……他說的話難聽得很,皇上不知道也罷。”
劉備紅著臉,道:“他既敢說,你為何不敢重覆?快說!”
那宮女道:“他說:‘妙極,妙極。看來老子太心急了,竟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整整一個時辰,不過不要緊,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嗯,知道了,你且退下吧,我自進去和她說。’”
賈仁祿氣得兩眼冒火,指著道:“你!”
他長期指揮作戰,這兩眼瞪將起來,確有橫掃千軍、俾倪一切之概,那宮女嚇得退後了兩步,不敢再放聲音了。
劉備瞪了賈仁祿一眼,道:“你為什麼不讓她說話?”
賈仁祿道:“她含血噴人……”
劉備道:“她是不是含血噴人,朕自會判斷。”對那宮女道:“你莫怕他,盡管道來,是非曲直,朕自有公斷。”
那宮女心裏害怕,道:“奴婢……奴婢……還是不敢說。”
劉備道:“有朕替你作主,你怕什麼,快說,不然朕斬了你!”
那宮女嚇了一跳,接著道:“奴婢聽他這麼說,笑著道:‘看把你給急的,不是說好了午後才來麼,怎麼這會就來了?娘娘正在沐浴,你進去不方便,還是我進去吧。’”
賈仁祿恨不得撲將上去,將她給撕了,可這會嫌疑在身,劉備在側,他倒不敢輕舉妄動。他畢生統帶大軍,轉戰天下,生平也不知經歷過多少艱難危險,但人力畢竟有時窮,當此處境,竟然一籌莫展,腦中飛快轉過了十多條計策,可是沒一條管用,只有在那乾著急。
只聽劉備說道:“嗯?你怎麼會這麼說,難道你和他很熟嗎?”
那宮女向賈仁祿瞧了幾眼,劉備斷喝:“快說!”
那宮女做了個豁出去的表情,道:“是的,這幾日司空大人幾乎天天都來,每次一呆就是好幾個時辰……”
賈仁祿實在聽不下去了,叫道:“我和你素不相識,又沒得罪你,你為什麼這樣誣陷我?”
劉備喝道:“閉嘴!”對那宮女道:“你接著說。”
那宮女道:“奴婢自覺得這樣不妥,可是一來懼怕娘娘,二來司空大人大批銀子不斷賞賜下來,也就昧著良心,替他們穿針引線,站崗放哨。適才皇上突然到來,奴婢著實吃驚,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才會那樣沖撞皇上,請皇上饒命。”
劉備臉色鐵青,道:“要朕饒你,就要實話實話,不然朕定將你千刀萬剮!”
那宮女道:“是,奴婢一定實話實說。司空大人聽我這麼說,從袖中取出五十兩銀子塞到我手裏,笑道:‘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你行行好,讓我進去吧。’我笑著接了,和他說了幾句輕薄話,便放他入內,自出來替他們放風。”
劉備轉向賈仁祿道:“你有何可說?”
賈仁祿道:“皇上你可不能聽她的一面之詞就處置一個跟你十來年忠心耿耿的臣子啊。”
也怪賈仁祿素行不謹,只要是個美女,他就往上撲,死纏爛打的粘著人家,直到把姓名、住址、三圍這些基本情況問出來為止。他的好色別說在長安,就是在全國,那都是出了名的。裏巷間時常傳出他和哪家的閨女、婦人勾勾搭搭,眉來眼去的消息,劉備雖處深宮,但這樣的消息還是能時常聽到,他原本不想派他來執行這樣的任務,可皇宮中突現木頭小人,這事實在太過蹊蹺,一來他這人從不按常理出牌,處置此案,或許真能柳暗花明;二來他雖然生活作風有問題,但是對皇室成員還算恭恭敬敬,沒啥緋聞傳出;三來劉備對他已有些盲目信任,是以劉備權衡再三,還是決定讓他查察此案。可萬萬沒想到讓劉備最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會賈仁祿全身上下只武裝了一條褲衩,而孫尚香整個人縮在被子裏,滿臉通紅,神色忸怩,要說他們之間沒什麼,怕是沒幾個人信。何況賈仁祿本就是個老流氓,下至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上至七八十歲的老太婆,都是來者不拒,和千嬌百媚的皇后娘娘結些露水情緣,也不是啥稀奇事。抓奸抓雙,拿賊拿贓,這可是破案基本原理,這樣明顯的事實擺在這,再加上那宮女言之鑿鑿,劉備又怎能不信?他看了看賈仁祿,瞧了瞧孫尚香,又回過頭來瞧了瞧那宮女,問道:“你可知誣告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那宮女點點頭,道:“輕則斬首,重則滅族。”
劉備道:“口說無憑,你有何證據證明你剛才說的話?”
那宮女道:“有。”
劉備回頭對新任羽林中郎將王平說道:“去,隨她去取證據。”
王平字子均,巴西宕渠人,雖有安邦定國之才,卻投錯了胎,出身低微,是個名不正傳的小人物。雖然賈仁祿提前引進了科舉制,給那些懷才不遇的人提供了一個出人投地的絕佳機會,可是王平目不識丁,手不能書,從頭到尾認識的字不到十個,如何參加考試?好在天生我才必有用,條條大路通羅馬,文得不行,咱就來武的。那年朝廷在王平所居之地募兵,王平仗著身高一米八,體重一百八,還算有把子傻力氣,前去報名,沒試幾下就給驗住了,撥到孔禮帳下聽用。從那天起他開始混跡軍旅,慢慢往上爬。他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不知道孫子曰過啥,卻長於戎旅,打起仗來頭頭是道,提出的建議,往往行之有效,也算是個怪才。孔禮見他是塊當兵的料,將他叫到身邊當親隨,花大力氣琢磨,這小子也沒辜負了他的苦心,完成了他差下的各種艱難任務,表現十分出色。孫禮心花怒放,親自寫了一道摺子,將他的功績上達天聽。劉備披覽奏章時看到了這道滿是溢美之詞的奏章 ,心想沒想到手下還有這麼一個人物,既然孫禮將他說得天花亂墜,證明這小子真有些本事,那就見一見吧。他將這小子召來一問,龍心大悅,可巧向寵因管閑事被貶為縣令,羽林中郎將出缺,劉備見他辦事沉穩,心思縝密,當即委以重任,就這麼著他連竄數級,成了羽林中郎將。
王平跟孫禮混過,而賈仁祿正是孫禮的頂頭上司。賈仁祿戎馬倥傯,一天有多少大事要幹,有多少妞要泡,哪有空留心他的存在?和他僅有數面之緣,還都只是匆匆一瞥。可就是這匆匆的幾眼,王平就對他有很深的印象,再加上整天聽見他的光輝事跡,對他那是佩服的了不得,此時見他有難,雖有心相助,可是一時不知該怎麼說,道:“這……”
劉備回頭瞪了他一眼,道:“向寵就是因為抗命不遵,被朕撤職。怎麼,你也想像他一樣?”
王平雖是一個固執己見,據理力爭的人,可這會實在是找不出理來,也不再堅持原則,應道:“是。”帶著那宮女去了,不多時取來一堆銀子,一隻戒指還有一塊玉佩。
那宮女道:“這些便是這些日子來,司空大人給奴婢的賞賜,奴婢還來不及花,原封不動,全在這兒。”
劉備那些銀子約有千餘兩,心下大怒,狠狠的瞪了賈仁祿一眼,道:“你還有何話可說?”
賈仁祿道:“光憑這些銀子如何能證明臣與娘娘私有情弊?”
劉備道:“宮中侍女每月的俸銀少得可憐,她如何能有這麼多錢,還不是你賞給她的?”
賈仁祿狡辯道:“這銀子上又沒刻著臣的名字,皇上怎麼知道這錢是臣賞給他的?”
劉備來到近前,拿起那玉佩,道:“朕見你帶過這塊玉佩,這是你的隨身之物,該不會有假吧。”
這塊玉佩要是自己現在隨身帶的那塊,他還可以說是歹人迷暈了他,把他像剝羊一樣剝了個乾淨,這身上的東西,自然就都落在了歹人的手裏。可它偏偏不是,這玉確曾在他身上帶過,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丟了。賈仁祿是個馬大哈,出門人沒丟就算不錯了,丟個東西,實屬稀鬆平常,他也沒有在意,沒想到這物件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這可就不好解釋了,總不可能明說丟了吧,這當兒有誰會信?遲疑道:“這……這……”
劉備怒火中燒,道:“來人!”
眾侍衛搶了進來,齊聲答應,劉備指著賈仁祿,道:“把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打入天牢!”
王平道:“皇上,司空大人不至如此,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還請皇上明察。”
劉備回頭瞪視,道:“嗯?你為什麼一再替他說話,難道和他一黨?”
王平正要據理力爭,卻見賈仁祿給他使了一個眼色,叫他別再替自己說話,心中一凜,硬著頭皮答道:“是。”指揮兵士將賈仁祿五花大綁,推了出去。賈仁祿大叫:“冤枉。”聲音越來越模糊,漸漸聽不見了。
劉備狠狠瞪了孫尚香一眼,沒好氣道:“瞧你像個什麼樣子,還不趕緊把衣服穿上。”這時他對孫尚香已沒有一絲感情,不想看她的醜樣,憤然出殿,對王平說道:“去把看守孫尚香的侍衛叫來。”
王平親自去把人叫來,劉備把一肚子火都出到了他頭上,劈頭蓋臉地亂罵一通,然後將他的官職一捋到底,派他去玉門關看大門。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渡玉門關,那可是一個遠得不能再遠的所在,那人聽說要去那,只是鬱悶的要死,不過這可比五馬分屍要好太多了,當即顫巍巍的謝主隆恩,在侍衛的押解下灰頭土臉的去了。
劉備對王平道:“從今往後,這裏你親自看守。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違者夷三族!”
王平應道:“是。”
劉備回頭向寢室望了一眼,眼裏似乎要冒出火來,一扭頭走了。沒走出幾步,薛珝迎了上來,道:“臣仔細查問過看守皇后娘娘的侍衛,他們開始死不認帳,可在如山鐵證面前不得不開口,他們說賈福和皇后娘娘……”
劉備道:“這種人還有臉做皇后?”
薛珝心下大喜,忙改口道:“是,是。他們說賈福和孫尚香時常在這裏幽會,還有人隱隱隱約約聽他們在商議除掉貴妃娘娘及……及……”
劉備道:“及什麼?”
薛珝道:“及皇……皇上……”
劉備冷哼一聲,道:“想除掉朕,可沒那麼容易。”
薛珝道:“他們還說事成之後,先扶太子即位,太子年幼,皇……孫尚香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臨朝聽政,等他們佈署好了一切,就效法曹丕逼太子禪讓,那時賈福可就光明正大的成了一國之君,就可以公開和孫尚香雙宿雙棲了。”
劉備冷冷地道:“他果然還是嫌位子太小。”
薛珝道:“侍衛們還說,孫尚香除了和賈福在宮裏鬼混之外,還買通侍衛溜出宮和賈福幽會。”
劉備道:“她一個被幽囚之人哪來那麼多銀子買通侍衛?”
薛珝道:“孫尚香沒有,賈福可有的是錢。”
劉備哼了一聲,問道:“孫尚香去賈府肯定不僅僅是幽會,一定有所圖謀,不知你可查到他們在密謀些什麼?”
薛珝搖了搖頭,道:“這些事情宮裏的侍衛可是打聽不到了,皇上只要信得過微臣,就交給微臣去查,保證不出三天必有好音。”
劉備點了點頭,道:“嗯,這事就由……”忽然想到漢末就是因為宦官幹預朝政,以至天下大亂,心中一凜,改口道:“刑部尚書來辦吧,他主管刑獄,正該辦理。”
薛珝應道:“是,微臣這就去傳皇上口諭。”
劉備沉吟道:“貴妃曾和朕提過孫尚香曾在朕駕幸萬年的時候悄悄去了賈家,密議良久方出。看來賈家上下人等和孫尚香的關係很不一般。”想了一會道:“你去傳朕口諭,賈福借辦案之便夥同其家人貪贓枉法,徇私舞弊。而且有跡象表明,他和孫尚香勾結,圖謀江山,實屬罪大惡極,不容姑息。著兵部尚書司馬懿將其一家老小緝拿下獄,所有家產抄沒入官。”劉備正窮的發慌,抄了賈仁祿的狗窩,最起碼有數百萬兩銀子進賬,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了。賈仁祿見錢眼開,拼了老命的搜刮,可到頭來錢都不是自己的,可見錢財來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還不如早散了來得乾淨。
薛珝心下大樂,忍住笑道:“是,臣這就去辦。”興沖沖的去了。
劉備本來青兗一帶遊山玩水,開壇講經,為何會突然出現?原來那日賈仁祿前腳出了壽張,劉貴妃後腳就派哨探暗中跟著,賈仁祿的一舉一動,劉貴妃無不知道的備細,相反賈仁祿卻對劉貴妃的舉動一無所知。知自己知彼百戰不殆,知己而不知彼,一勝一負,賈仁祿在這方面做得遠不如劉貴妃周到細致,自然要吃大虧。劉貴妃聽說賈仁祿在長安終日遊手好閑,東逛西逛,十分高興,找了個機會,拐彎抹角的和劉備說了。劉備見他把自己交下的案子當兒戲,氣得鼻子都歪了,劉貴妃乘機勸他回長安親審此案,劉備把自己關在小裏屋裏通盤考慮了一下,還是放心不下,便命諸葛亮、鍾繇留在壽張講經,自己帶上刑部尚書張既及辦案的相關人等,連夜趕回長安。他到未央宮門時,賈仁祿已中了迷藥,人事不知。劉備聽說賈仁祿進宮了,便向侍衛詢問所在,知他現在孫尚香處便逕來尋他,哪知卻撞上了這一幕。
薛珝到了兵部,傳劉備諭旨。司馬懿本來就和賈仁祿不對付,雖然他們相互間都佩服對方,可是明裏暗裏鬥了這麼多年,這敵對之意,可不是說減就能減的。司馬懿接了聖旨,心裏那個高興勁就別提了,當下他興沖沖到校場點起兵馬,殺到賈府,將其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貂嬋跟賈仁祿久了,這第六感也非同一般,賈仁祿走後,她不知怎的心神不甯,無心打牌。坐在大廳上,一邊繡花,一邊等賈仁祿回來。正間,忽聽見腳步聲甚急,抬頭一看,只見趙二急沖沖的走了進來,稟道:“回夫人,兵部尚書司馬懿帶了大隊軍馬將府邸團團圍住,不知要幹什麼?”
貂嬋大吃一驚,勁力使岔了,針紮到手上,刺破了一個小洞,血流了出來。這時她也沒空理會這些小事,放下繡品,叫道:“相公可是當朝一品,比司馬懿大上好幾級,他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帶兵滋事!走,去看看到底……”
剛說到這裏,一下人急急忙忙的闖了進來,道:“司馬懿稱有皇上口諭,著幾位夫人速到前院接旨。”
貂嬋叫道:“皇上在兗州呢,哪來的聖旨?我看他這是要造反,去對他說老爺進宮查案去了,等他來了再接。”對趙二說道:“你這就溜出去通知老爺,讓他趕緊回來。”
趙二答應著正要出去,卻聽見門外吵吵嚷嚷,腳步聲雜遝。司馬懿帶著精壯兵士闖了進來。
貂嬋道:“司馬懿,你擅闖司空府邸,膽子不小啊!”
司馬懿冷笑道:“夫人言重了,若無皇上詔命,就是借下官八百個膽子,也不敢上門滋擾。”
貂嬋道:“皇上現在兗州呢,哪來的聖旨叫你如此胡來,你說謊也得靠個譜。”
司馬懿道:“假傳聖旨可是死罪,下官有幾個腦袋敢做這事。夫人若不信,可去問傳旨之人,就知道下官沒有說謊了。”
貂嬋道:“傳旨之人在哪?”
薛珝邁步進屋,道:“在這呢。”緊了緊嗓子,吼了一聲:“聖旨到,賈府上下接旨!”
貂嬋見薛珝來了,心中一凜,道:“相公進宮查案去了,不在這裏,等他來了再接吧。”
薛珝笑了,道:“就別等你相公了,他這會正在刑部大獄裏受刑呢,哈哈!”
貂嬋耳朵嗡的一下,險些暈了過去。她好容易站穩身形,叫道:“一定是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在皇上那裏進饞言,善惡到頭終有報,你早晚有一天會不得好死!”
薛珝笑道:“我是不是不得好死,你們怕是看不到了。”
這時甄宓、祝融等女眷聽見了前頭吵嚷,紛紛趕來查看。薛珝見人到了差不多了,大聲宣讀劉備口諭。甄宓等人聽說要抄家下獄,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時都沒了主意。
司馬懿冷冷地道:“皇上的口諭你們都聽見了,聖命難違,下官不得不照旨辦理。來人,都給我拿下。”
兵士們抄起撩銬,一擁而上。祝融拔出飛刀,道:“誰敢上前一步,我要他腦袋開花!”
薛珝做賊心虛,一個箭步,退回到人群之中。
司馬懿道:“皇上口諭,如有頑抗者,格殺無論!”
祝融道:“皇上,皇上。要是沒有仁祿,他能當皇上麼,這會他風光了,卻拿仁祿來開刀,有他這麼當皇上的麼。他不仁就興我不義,今天你們誰敢抄家,可別怪我不客氣。”
薛珝叫道:“反了,反了。來人通通給我殺了!”
祝融怒道:“都是你這個傢伙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害得老爺這樣,我先殺了你。”手中的飛刀對準了他的腦瓜。
甄宓飛奔而上,擋在她跟前,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論。妹妹,不可如此。”
祝融叫道:“姐姐,你瘋了。快讓開,讓我殺了他。”
貂嬋緩緩點了點頭,對祝融說道:“甄宓說得對,妹妹不可魯莽。”
祝融倒聽貂嬋的話,收起了飛刀。
薛珝哪吃過這虧,不依不饒,道:“快把這幫造反的傢伙統統殺了。”
司馬懿瞪了他一眼,道:“皇上要咱活捉,可沒說要開殺戒,大人要殺人也不是不可以,我把兵士都撤了,你自己殺。”
薛珝心想要真那樣自己這條小命還不玩完啊,滿臉堆笑道:“我這不是氣糊塗了麼,大人別見怪。”
司馬懿不再理他,喝道:“動手。”
廳上兵士抄起傢伙,將貂嬋、甄宓、祝融、趙二等人鎖了,牽了出來。
跟著司馬懿兵士一聽要抄家,就渾身是勁。這時在廳外的兵士都不用司馬懿吩咐,早已分成數隊,強逼府中下人引路,分頭幹事,逮人的逮人,查抄的查抄,忙得個不亦悅乎。不片時,賈仁祿上下數百口全部給拿了,連賈睿、賈敏等小字輩,還有姜維、石苞這些寄宿的,也不放過,眾人被繩子串成幾串,牽出了大院。府中之人哪遭過這罪,大哭大叫,聲音淒淒慘慘,耳不忍聞。
其時府外早就圍滿了看熱鬧的老百姓。賈府上下樂善好施,時常周濟窮人,周圍這些個百姓多多少少都受過他的恩惠,見他家遭難,無不淚流,痛叱宦官弄政,禍國殃民。薛珝見老百姓指著自己脊樑骨,破口大罵,什麼難聽罵什麼,羞憤難當,草草巡視一圈,就在兵士的護衛下灰溜溜的走了。虧得他有自知之明,帶了幫人護著自己,不然他很可能被人亂拳打死。
賈仁祿被帶到了刑部大牢,張既雖站在他這頭,卻也不敢抗旨,親自引著官差到了大牢,給他安排了一間單間,並吩咐眾獄卒沒有他的命令,不得對犯人用刑。
賈仁祿沒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還有機會享受國家免費提供三餐的待遇,不過他向來隨遇而安,雖進了大牢,卻也不長籲短歎,怡然自得的坐在破草席上,哼著小曲。過了良久,貂嬋等人被領了進來,貂嬋見到賈仁祿,一個箭頭衝了上去,抓著木頭欄桿,淚如雨下道:“相公,可苦了你了。”
賈仁祿歎了口氣道:“是老子連累了你們了。”
貂嬋道:“相公……”
獄卒叫道:“不准交頭結耳,快走!”要不是張既有吩咐,他早就一鞭子抽將下去了。
貂嬋還要再說,卻被幾個如狼似虎的差役拽了下去。
人都被逮了去,賈府算是清淨了,司馬懿領人開始查點物品,一件件的記在單上。抄家可是一個肥缺,至於司馬懿當此大任,會不會二一添作五,那就不得而知了。
東平郡大野澤,這日一大早徐象駕著小船下湖打魚,阿秀則在小屋裏織布,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見徐象興沖沖的回來了。
阿秀笑道:“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徐象道:“我聽了個好消息,特地趕來告訴你,讓你也高興高興。”
阿秀道:“瞧把你高興的,什麼好消息?”
徐象道:“把你趕出來的賈福倒大黴了,聽人說他貪贓枉法,被皇上下旨抄家了。”
阿秀大吃一驚道:“什麼,這麼快!相公,快收拾收拾,咱要出趟遠門。”
徐象原以為她恨死賈仁祿了,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樂翻天,哪知竟哭喪著臉,還說要出遠門,莫明其妙,伸手撓了撓頭,道:“咱這是要去哪?”
阿秀道:“青州,快去收拾收拾。”
徐象道:“這是為什麼啊!”
阿秀下命令:“別問了,趕緊收拾。”
徐象也有氣管嚴,應道:“哎。”進屋收拾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