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戟指罵道:「魏延,我早看出你小子不地道。」話音未落,趙雲早已竄上前去,張飛怕頭功再次被搶,不及寬衣,便即撲上。魏延知二人厲害,抵抗也是無用,索性放棄抵抗,對著賈仁祿喝道:「賈福,你誣我為內奸,可有何證據?」
話音剛落張飛、趙雲已欺至近前,各懲擒拿絕技將魏延制住。劉備乍聞此消息,過於突然,愣了片刻,見張、趙二人已拿住魏延,張飛提起鐵拳便要打,忙道:「住手!」目光看向賈仁祿,問道:「仁祿啊,這是怎麼回事?」
賈仁祿看著魏延,微微冷笑,道:「魏延,你以為你那爛計做得天衣無縫無人知道麼?證據,你還看敢問我要證據麼?那日滿街筒子的人都是人證,不怕你狡賴,要不要我一一叫來同你對質!」
魏延心中暗驚,嘴上依舊不依不饒,道:「什麼人證?我都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他心覺事情敗露,說出話來明顯底氣不足。
張飛喝道:「都這時候你還在硬挺,先吃我三百拳,看你招是不招!」說完便提拳要打。
關公站起身來,喝道:「三弟且住!」手捋長鬚,目視魏延道:「魏延,本來你我一見如故,我怎麼也不相信你會行使奸計。不過這事是我親自去察的,不由我不信。」
劉備聽關公也如此說,難以置信地看著魏延,過了片刻回過頭來,問關公道:「二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關公微微冷笑,道:「那日我們看到的那場酒樓鬧劇,全是魏延買通他人演給我們看的。」
劉備大吃一驚,道:「什麼?他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
賈仁祿道:「如今想要明公命的人怕是能圍著汝南排上一圈。魏延當然不懷好意,他想做你的待衛,才出此損招的。」
關公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廝當真歹毒。為了毀滅證據,居然殺人滅口,若不是我去得及時,人怕是都被你手下殺光了。沒想到你居然喪心病狂到如此程度!」
劉備回頭看向魏延,仍是一臉的難以置信,手指著魏延,問道:「文長,他們這說得都是……真的麼,我可是一向都對你……十分信任的。」魏延無地自容,避開他的目光,大聲喝道:「殺人滅口哪有此事!我只是給錢讓他們……」想到此突覺得不對勁,忙住口不言。
賈仁祿嘿嘿冷笑,道:「怎麼樣說漏嘴了吧,這下你還有什麼話說?」
魏延聞言仰天長笑,張飛頗不耐煩,怒道:「死到臨頭了,你小子還笑屁笑?」
魏延頭一揚,雙目如電,瞪視劉備道:「事已至此,我也無法可說,你動手吧,給我個痛快的!」
劉備歎了口氣道:「文長,這到底是為什麼?」
魏延側過頭去,不再說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張飛看著就來氣,拔起老拳道:「大哥,別跟這種人廢話,我看他不吃上三百拳是什麼也不會說的!」說完便又要動手。
劉備怒道:「三弟且住,容我好好想想!」
張飛鼻涕差點沒流下來,有氣無力,道:「大哥,我好久沒打架了,你就讓我打一拳過過癮吧,一拳,就一拳。」
賈仁祿心道:「得,我最初沒魔獸玩的時候也是這德性,看來張飛同志許久不打人,也同戒毒一樣難受,哈哈!」
劉備不耐煩的手一揮,道:「先將文長押入牢中好好看管,不得怠慢,更不得用刑。我現在心煩意亂,今天就這樣子,過幾天我親自來審。」
張飛叫道:「大哥!」
劉備氣極敗壞地道:「還不給我把人押下去!」
張飛心不甘情不願的應道:「是!」同趙雲一起,將人押入牢中了。魏延經過劉備邊上時,大聲叫道:「劉備,你也別使詭計折磨我,爺爺我不怕。你要是好漢,就給爺爺我個痛快的!」
劉備搖了搖頭,揮了揮手,有氣無力道:「拖走,拖走。」
劉備望著魏延的背影,表情木然,也沒了精神,手一揮,道:「今天就到這吧。」說完歎了口氣,雙手負後,退入內堂。
眾人待劉備走後而紛紛起身,魚貫而出。賈仁祿搶上前來,拉著孫禮的手,往外走,邊走邊道:「德達,元直他們都好吧。」
孫禮道:「都好,就是想念軍師。」
賈仁祿道:「都好就好,我那口子咋樣?」
孫禮賊笑兮兮地道:「這夫人嘛……」
賈仁祿急道:「咋樣了?生病了?快說啊你,急死我呀!」
孫禮笑道:「這夫人好不好,我咋知道,你還是自己去問她吧!」
賈仁祿聞言難以置信,愣了片刻,喜道:「你說那婆娘……也到汝南了?」
孫禮點頭道:「本來徐軍師不讓她來,她說你大病初癒,心裡實在放心不下,硬要來。軍師也拿她沒辦法,就讓我好生護送夫人前來了。」
賈仁祿心情激動,道:「在哪?快帶我去!」
孫禮道:「我已送到府上了。」
賈仁祿忙道:「德達,我先回去了。你也先回下處休息,晚上我再請你好好搓一頓。」說完不顧兄弟義氣,撇下孫禮,揚長而去。這急急忙忙地走路也不看地,險些摔了一跤,孫禮望著他的背影搖頭直笑。
汝南監牢一個狹小的囚室之中,魏延手腳上均帶著重鐐,立於鐵窗邊上,正不住口的痛罵劉備。他從進來到現在已罵了兩個時辰了,所有花樣都被他罵過了,到了此時只是一片又一片地重複著罵人的言語。
他正嘶力竭的罵得過癮,只聽嗆啷一聲,身後鐵門被人打開了,腳步聲響起,似有兩個人走將進來。
他頭也不回,喝道:「劉備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審也不審,殺也不殺。就這樣耗著老子,到底要使什麼詭計?」
待了片刻,無人回答。只聞得身後一陣輕聲耳語,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響過,其中一人出了牢房,順手將大鐵門帶上了。
魏延十分詫異,正欲轉身,只聽一聲悅耳的女子聲音說道:「呵呵,大英雄,不會這點陣勢就把你嚇壞了吧。」
魏延一聽便知是呂綺來了,一陣叮叮噹噹的鐵鏈在青石板上拖動的聲音響過之後,魏延艱難地轉過身來,驚訝地說道:「是你?」
呂綺笑道:「呵呵,我難道就不能來麼。」
魏延道:「果然是你這小女子在使壞,古書上說得真他媽的對:『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我一時不察信了你的鬼話,就落到了這步田地,真是活該啊!」
呂綺嗔道:「別張嘴小女子,閉嘴小女子的。你是男子漢大英雄,怎麼進到這來了?」
魏延道:「還不是你搞得鬼,我只是給錢讓他們到別處躲避,何嘗殺人滅口,定是你這小妮子暗中派人下的狠手!」
呂綺不置可否,妙目流盼,不住地盯著魏延那青筋突起的棗紅臉直看。魏延目不斜視,迎著她那複雜難明的眼神,憤怒地道:「怎麼樣,給我說中了吧,無言以對了吧!」
呂綺還是沒有答他,又瞧了半晌,歎了口氣,說道:「我是在幫你,你難道不知道麼?」
魏延怒極反笑,道:「哈哈!真有你的!照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了?」
呂綺道:「你自以為是的脾氣也該改改了,你自以為這個局佈置的神不知鬼不覺。其實關羽、賈福他們早盯上你了,只是一時之間找不到證據,拿你沒辦法。那日我暗中派人跟蹤關羽,發現他正四處打聽那日酒樓之中幾個食客的下落,我便知道事情要糟。你也知道這個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既然你這個大英雄不愛殺人滅口,我這個小女子便替你做了,難道不是在幫你麼?」
魏延聞言怒氣稍減,道:「哼!我不會再信你了,你殺人也就殺人吧,還讓關羽這廝發現了,我怎知你不是故意栽贓嫁禍?你可別忘了,你的把柄也在我手裡捏著呢,到時劉備問起來,我全抖出去,咱誰也別活!」
呂綺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要抖便抖,我的事,你一點證據也沒有。你說使君是信你這頭亂咬人的瘋狗呢,還是信我這個和他朝夕相處的紅粉佳人呢?」
魏延呸了一聲,吐了口唾沫,頭一側,看向房頂,喝道:「不要臉!」說完便不再言語。
呂綺妙目圓瞪,叱道:「你說誰呢?」
魏延兩眼盯著房頂,不再看她,道:「誰不要臉我說誰!」
呂綺戟指罵道:「你……」停了片刻,瞪著魏延半晌,方始嗔道:「你死你的吧,我也不用費神救你這只亂吠的瘋狗了!」說完轉身欲走。
魏延看著她,嘿嘿冷笑,道:「你一個小女子,有什麼辦法救我。快滾吧,別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礙眼!」
呂綺聞言停步,回轉身來,冷笑道:「我可有辦法救你……」正說話間,鐵門打開,一獄卒走了進來,對呂綺說道:「明公來了,隔壁牢房裡沒人,你趕快去躲躲!」說完便拉著呂綺來至隔壁牢房,打開房門,將她推了進去。那獄卒轉過身來,剛把魏延這邊的牢門鎖好,走到監牢大門處,便見劉備進來,對他說道:「文長在哪,快帶我去。」
那獄卒暗暗舒了口氣,取了鑰匙,來至魏延牢房的鐵門前,將鐵門打開。劉備邁步而入,便聽見魏延那一長串連珠般的謾罵聲,長眉一軒,揮退獄卒。待獄卒關好鐵門,方道:「文長,我征戰一生,也算閱人無數,從未看走過眼。你根本就不是反覆無常的卑鄙小人,能告訴我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魏延不答,仍是不住謾罵,劉備又問了幾遍,魏延始終罵聲不絕,劉備也不生氣,搖了搖頭,歎道:「罷了,我不管我們之間到底有何深仇大恨,或是你肩負著怎樣的秘密任務,我信你這個人。你先在這裡委屈幾天,過幾天我必會放你出去。」
魏延喝道:「劉備,你也別假好心,要殺便殺,給老子我個痛快的!」
劉備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轉身叫開鐵門邁步而出,臨出門前,回過頭來,心存萬一之想,說道:「文長啊,只要你實話實說,我既往不咎,這就放你出去。」
魏延喝道:「魏某頭可斷,血可流,這不該說的話是一個字也不會說的!」
劉備還欲再言,魏延索性轉過身去,不再理他。劉備搖了搖頭,吩咐獄卒好生對待他之後,逕自去了。
過不多時,牢門又開,呂綺緩步而入。魏延心中雪亮,佯做不知,喝道:「不是說了一個字也不說了麼,還來做什麼?」
呂綺笑道:「呵呵,你還算條漢子。就沖這,我費神救救你算了。」
正說話間,獄卒又闖進來,叫道:「姑娘,我看你今天就到這吧。賈軍師、關將軍奉明公之命前來詢問魏延了。」呂綺忙又回轉隔壁牢房。
賈仁祿、關公二人進入牢房,賈仁祿看了看四周,道:「魏延,明公對你可是不錯。說實話我當初在許都坐牢的時候條件可比這差遠了,還天天上刑,被打得遍體鱗傷的,要不是我……咳……咳……明公這番心意,你應該知恩圖報,好好交待才是。可我聽說你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明公怎麼問你,你也不肯說,明公著實傷心。我不信這邪,還就想撬撬你的嘴,看你有多硬!」
魏延又轉過身去,並不答話,好似沒聽見他的問話一般。
呂綺在隔壁牢房裡側耳細聽,只因石牆太厚,根本聽不到什麼,急得她在牢房裡來回亂走,也不知轉了多少個圈子。忽聽隔壁鐵門開啟之聲,跟著便是賈仁祿破鑼般的嗓音響起:「好小子,我都說得口乾舌燥了,你居然一句話也不答。你別以為你裝啞巴,我就奈合你不得。你等著我回去喝口水,潤潤嗓子。咱就算耗上了,我就算是撬不開你的嘴,煩我也要煩死你!」說完便是一陣腳步聲響起,顯是賈仁祿、關公二人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