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手術床上,趙雅妍戴上氧氣罩,看來手術已經完成,不過臉色蒼白,一副失血很多的模樣。
「只要輸血就不會有事的,你先到外面等著吧!」趙婉柔對段路說。
「好吧!我在外面等妳的好消息。」段路憂心的看了趙雅妍一眼,就轉身離開。
此刻陸芸芸的難過只能用肝腸寸斷來形容,也對趙婉柔為何要這樣陷害她而感到憤怒及不解。
「妳是不是很委屈?很憤怒?心裏充滿疑問?!」段路走後,趙婉柔拿下口罩,露出陰險的笑容慢慢走近陸芸芸。
「告訴妳好了!段路本來是應該死的!只不過小妍喜歡上他,我才饒他一命,但他必須照顧小妍一輩子,償還他參與殺害她父母的罪孽!」她目光轉移到趙雅妍蒼白的臉上,充滿疼惜的說:「小妍這孩子太可憐了……妳要怪只能怪自己愛上不該愛的人,我勸妳還是主動離開段路,不然我會繼續對付妳,一直到妳活不下去為止!在這裏,妳是無法和我對抗的!」
陸芸芸總算知道這些都是趙婉柔設下的陷阱--從一開始以退為進要段路和她主動開口幫忙趙雅妍,接著刻意孤立她、製造段路與她的衝突和隔閡,最後再讓段路誤會她是因為嫉妒而對趙雅妍見死不救!
這個女人的手段不但陰狠而且殺人不見血,從頭到尾好像都是陸芸芸自己要求要幫趙雅妍,也是她全力支持段路這麼做,因此到後來她的不舒服和吃醋,全成了自作自受,而且是不能被別人諒解的壞心眼!
「夫人,用具準備好了,真的要為她抽血嗎?」這時趙雅妍的助手拿著抽血用的針管走過來問道。
趙雅妍的嘴角揚起冷笑,殘酷的說:「當然抽!不只要抽,還要抽很多出來,讓她沒力氣亂說話!」
陸芸芸悲傷而絕望的閉上眼,她不是害怕被抽光血,而是她的男人現在只關心躺在同個房裏沒有生命危險的趙雅妍,絲毫不知道受盡冤屈的她正被欺負和摧殘!
段路在外面心急如焚的等待,十幾分鐘後,趙婉柔終於走出手術房,臉色蒼白仍閉著眼的趙雅妍,也躺在病床上被二名助手推出來。
「左夫人,小妍她怎麼樣?」
「放心吧!已經脫離危險。」趙婉柔臉上掛著一絲疲倦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段路心中一塊大石總算落地,隨即抱歉的說:「對不起……這次芸芸的行為實在太不懂事,但她的心情我多少能理解,我會好好說她的,希望您別太見怪。」
「哪裏的話!我還要勸段先生呢!芸芸小姐雖然任性了點,但也是太愛你才會這樣,你千萬別再責備她。」趙婉柔一臉真摯,聽在段路耳裏更是感動和慚愧。
「謝謝您的諒解……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唉……」
「什麼都別說了,你要不要進去陪陸小姐?她正在休息,我讓女助手照顧她。」
段路沉思了一會兒,斷然說:「不用了!我還是陪小妍等她醒來吧!沒看到她清醒,我實在放不下心,芸芸就麻煩您照顧了!」
「好吧!我會的,等小妍醒來後,你要多陪陪陸小姐,叫她別胡思亂想。」
「我知道。」
看著段路推著趙雅妍的病床離去的背影,趙婉柔的眼裏閃過得意的光芒。
黑暗而冰冷的手術室中,只剩陸芸芸一人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的看著天花板,稍早她昏過去時做了一個夢--夢中的男人意外的竟不是段路,而是王文允,王文允一步步逼近她,她想逃,四周卻都無路可退,最後王文允來到面前,粗暴的揪起她的頭髮,眼神充滿嘲謔和恨意。
陸芸芸拼命的掙扎抵抗,男人卻開始摑她耳光,火辣的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她雙頰,一邊打著一邊還狂笑問她:「妳得到報應了吧!哈哈哈……滋味怎麼樣?沒人要的感覺,是不是很想去死?!哈哈哈……」
那個聲音一直飄蕩在冰冷單調的空間,回音不斷重疊交會,逼得她喘不過氣……
驚醒過來才發覺所有人都走了,孤單和絕望盤據心頭,她不知道今後要何去何從,因此只能躺著發呆,過了許久,她想終究不能一直在這裏,才慢慢坐起來跨下床,但雙腳落地還沒站穩,失血虛脫的強烈暈眩立刻就襲向腦門。
「磅瑯!」一聲巨響,她已經重重趴倒,還撞翻一堆不知名的器具。
陸芸芸忍著痛想再起來,卻完全力不從心,她咬緊玉唇要自己堅強,淚水卻還是無法抑制的湧出眼眶。
「妳醒了嗎?」燈光突然亮起來,趙婉柔出現在門口。
「妳到底……想怎麼對付我?」陸芸芸的臉色在光亮中蒼白得可怕,因為狠心的趙婉柔竟然從她身上抽走將近二千西西的血液。
「我說過!妳自己離開段路,否則我會讓妳生不如死。」趙婉柔的聲音冰冷而殘酷。
「我……不會離開他……我不怕死!」她抬起臉,憤怒的看著趙婉柔。
「哼!我知道妳不怕死,但如果段路不娶小妍,我隨時能讓他死!到時你們兩人倒是可以在陰間相會。」
「段路……他沒那麼容易被妳殺死……而且……我會告訴他這一切!」陸芸芸虛弱的喘著氣道。
「哈哈哈……」趙婉柔大笑起來。
「他現在對我是百分之二百的信任,要殺他只需下點毒,憑我的專業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至於妳?算了吧!妳還奢望他相信妳的話嗎?他連來看妳一眼都省了!現在正陪在小妍身邊呢!」
陸芸芸的心早就冷了,趙婉柔的話一點都不是嚇唬她,現在段路心裏最討厭的人,恐怕她排得上前三名。
趙婉柔見她神色黯然,知道是動搖了她的心,立刻又趁勢勸說:「段路跟小妍在一起也沒什麼不好,小妍不僅長得漂亮、個性溫柔,更重要的是她守身如玉,到現在段路都還是她第一段戀情,任誰看都覺得他們是匹配的一對!倒是妳,妳根本不適合跟段路這種人亡命天涯,妳的家世富裕,以前的男朋友條件更好,而且妳跟他交往好些年了,該不會沒發生過關係吧?不如妳回去妳前任男友的身邊,也免得和段路一起,終日提心吊膽怕被審判長追殺!」
陸芸芸低頭不語,良久才幽幽的說:「我可以離開……但我不是怕跟著他吃苦或怕死……而是不想見他活得那麼自責……所以,我希望妳能代替我轉達給小妍小姐……盡她所能讓段路過得快樂些……他雖然是殺手,但他的身分並不是他能選擇的……從小他所受的苦比任何人都多……」
她說著又不覺掉淚,為了不在趙婉柔面前示弱,默默深呼吸強忍了下來,很快把要說的話結束:「本來我答應要讓他幸福、不再孤單,不過看來他已經不需要了……就請求小妍替我給他吧!」
趙婉柔不發一語聽她說完,才回答:「這點妳可以放心,段路跟小妍在一起絕不會比跟妳在一起不幸福,相信這幾天妳也已經看到了。雖說段路以為在演戲,但是不是真情流露,才會入戲如此之深,旁觀的人最清楚,不是嗎?」
陸芸芸聞言終於忍不住任淚滑下,但仍努力穩定語氣說:「我隨時都可以走,只是要給我一點時間寫封信交待,免得他放心不下。」
「好吧!我相信妳知道這封信該怎麼寫,他才會放心,是嗎?」趙婉柔目光深沉的看著她,並提醒她。
「我知道。」陸芸芸轉開了臉,幽怨的回答。
當段路想到要去看陸芸芸時,她的房間已經人去樓空,床上被褥整齊的疊著,桌上有一封署名段路親啟的信。
段路心中大驚,急忙拆開來看,信上的一筆一劃都如同陸芸芸本人一樣娟秀而充滿靈氣,但這美麗的字跡卻深深傷了段路的心。
《段路:
我走了。
我原以為自己很愛你,愛到可以放棄寶貴的生命和身邊的一切。但經歷過上次差點在槍口下亡命的經驗,以及這些天的內心掙扎後才決定告訴你,我沒辦法過你那個世界的生活。
剛認識你時,我承認被冒險浪漫的激情衝昏了頭,所以你第一次不告而別後,我對你無法忘懷而不斷找你,找到你後我只貪戀你強壯的懷抱和溫柔的吻,甚至搞不懂自己想要的是愛還是性。
很可恥吧!
但我的確就是這麼膚淺而物慾的女人,我無法脫離物質生活,我喜歡有許多朋友圍繞著我、喜歡穿漂亮的衣服、喜歡吃美好的食物、喜歡享受異性傾慕的眼光,更重要的是,我害怕死亡,這些,在逃亡的生活當中都是得不到保障的。
所以,我決定回去屬於我的那個世界,你放心,Wang應該還不至於不要我,在他的保護下,別人想傷害我可能沒那麼容易,他這個人雖然心胸有點狹窄,但我知道他還無法遺忘我的身體,也能供我一切想要的生活。
事情就是這樣!不多說了!
另外是我要求他們送我回去,而且要他們先別告訴你,勿怪左夫人。
最後,祝你和小妍能過得幸福。
芸芸 留》
段路發抖拿著信,一遍又一遍讀著短短幾行字,想從裏面找出任何隱喻或暗示,從而知道她離開的真正原因。
他根本不相信芸芸是她自己說的那樣,或許她會因為小妍的事而吃醋,但絕不是一個貪戀物慾的現實女人,否則他也不會被她深深感動而願意承認自己是段路。
「一定是我傷了她的心!我怎麼能對她那麼兇!我為什麼不願意聽她解釋?她那麼委屈求全,我卻還要求她不能有一點情緒!我怎麼……」段路喃喃的自責,內心充滿懊悔與痛苦!
如果她真的回去找王文允,至少還是安全的,但就怕她根本不會這麼做,萬一她被審判長的人抓走,那後果將會是段路用死都彌補不了的。
「段先生……」此時趙婉柔突然出現在門口。
聽到這女人的聲音,段路無法控制對她的不諒解,一下子將所有懊悔化為怒氣轉移到她身上:「為什麼不告訴我?!她要走,妳就任她離開!妳難道不知到審判長的人也想抓她嗎?」
「段先生……我也是很為難,陸小姐說她厭煩了這裏單調的生活,又說……唉!又說她不想過要什麼沒什麼的逃亡日子,我也曾勸過她,假如一定要離開,至少也告訴你一聲,但她怕你不讓她回去前任男友的身邊,所以堅持不讓我告訴你……我又不好意思介入你們兩人的事,就只好依她……」
「哼!」段路眼中充滿憤怒,冷冷的說:「芸芸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即使她真的這麼說,也一定另有隱情。」
趙雅妍沒料到段路會對陸芸芸這麼瞭解和信任,心中也暗暗吃了一驚,但她畢竟是城府極深的人,立刻又說:「當然……我也相信陸小姐應該不會那麼現實才對,但我在和她聊天中,知道她認識你才三天就愛上了你,而且立刻和她前任男朋友分手,會不會是她對你的了解還不夠,真的只是一時衝動才跟你在一起?」
段路聞言驀然沉靜了下來,他再信任芸芸,也不能否認有這種可能性,而且這些天他一直陪著趙雅妍,說不定芸芸一個人獨處時想通了某些事。
「夫人!」這時一名僕役走來。
「什麼事?」趙婉柔回頭問。
「小姐在找段先生。」
原來這二天段路不眠不休在趙雅妍床側,餵藥喝水都由他服侍,趙雅妍雖然傷得頗重的模樣,但連睡覺時臉上都露出幸福笑容。
「你先去陪小妍吧!陸小姐那邊你別擔心,我派了幾名身手不錯的手下護送她回去,相信應該已把她送到她前任男友的身邊了,等他們回來後,我立刻跟你報平安,好讓你安心。」趙婉柔安慰段路道。
段路卻是語氣堅定的說:「對不起,在芸芸的安全未確定之前,我沒辦法陪小妍,這裏就先麻煩夫人,我必須立刻去找她。」
趙婉柔目光冷冷的看著段路:「你如果這麼堅持,我也不攔你,只是小妍的情況好不容易有點起色,你這一走,我怕她受到刺激,情況會比先前更糟,如果是這樣,哼!當初你又何必答應幫她呢?」
段路聞言不知如何辯駁。他也曾用這些話壓迫過陸芸芸,現在才知道當時她有多矛盾和痛苦!
「我一找到芸芸……立刻就回來。」
「不用了!如果沒心,也不須再來招惹小妍,你一出去會遇上什麼風險或耽擱沒人知道,況且你只為見陸小姐一面而已,這樣又有什麼意義呢?如果想知道她是否平安,根本不用千里迢迢去找她,我的人就能告訴你。如果你想帶她回來,她都已經說得那麼明白了,你即使勉強帶她的人回來,也帶不走她的心,到時她又不告而別一次,你是不是還要去找她?那小妍究竟被你當成什麼?你們的陪襯品還是白老鼠?高興就幫幫她,不高興就離開?!」趙婉柔愈說言詞愈犀利,段路已毫無招架之力。
正當氣氛僵持難解時,突然一聲爆炸巨響打斷了兩人的對峙,連天花板都掉下水泥碎屑,窗戶也被震碎二片,爆炸聲未歇,立刻又有低沉的噴射吼聲低空掠過。
「小妍!」
趙婉柔和段路同時臉色劇變!兩人都是戰場老手,一聽爆炸聲傳來的方向,就大約知道是落在趙雅妍房間附近。
他們不約而同搶出門,果然長廊的另一端已經烈燄沖天,遠遠見到幾名黑衣人挾持一名女子往沙灘方向退去,趙婉柔家的僕役這時也傾巢而出,但他們拿著槍卻不敢反擊,因為被黑衣人擄走的正是趙雅妍,萬一子彈不長眼誤射小姐,誰也擔當不起,所以他們固然人數佔優勢,也只能朝黑衣人退走的方向慢慢圍進。
但這樣的情況很快又有變化,遙遠天邊出現一點亮光,還來不及看清楚是什麼,亮光的原型就已現身在近海。
不是外星不明飛行物,而是段路熟得不能再熟悉的死夜黑鴞--它死神手杖般的火神炮朝那些僕役展開殺戮,不消幾秒功夫,從建築物到海邊沙灘的沿途已布滿屍體。
「可惡!他們怎麼進來的?為什麼偵察系統都沒發現?!」左常春提著槍跑來,咬牙切齒的說。
幾名他們組織比較重要的人員也都陸續趕到。
「怎麼辦?小妍在他們手上!」
「我去看看!他們也許是要找我!」段路冷冷的說。
「我們一起去吧!比較有照應。」左常春也站出來。
「不!太多人會引起他們開火,我先去試探他們的目的,你們再見機行事!」語畢,段路立即大步向前,同時高舉雙手表示沒帶任何武器。
敵方果然沒向段路開火,而且還停留在沙灘上等他。
段路還未走近,緊貼著海平面不到幾公尺又飛來一架直升機,一到達陸地上空,機上立刻躍下二名黑衣人,其中一名黑衣人還攔腰挾著一名女子,段路馬上認出那女子是陸芸芸,他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最擔憂的事還是發生了,現在兩個女人都在他們手裏,情況更加棘手!
「狼星三號,我說過你躲到哪裏都沒用的!」帶領這次行動的,原來又是那名鷹勾鼻的殺手頭子,他慢慢走到段路面前。
「你要找的人是我,放了那兩個女人!我隨便你們處置便是!」段路冷冷的說。
「哈哈哈……你錯了!我要找的人不是你!」鷹勾鼻陰險笑著:「如果要處置你,七年前你就跑不掉了!我說過,組織要讓你經歷第二次生不如死的懲罰!現在這裏有兩個女人,你可以選一個帶回去,剩下的那個就由我帶回組織。」
段路環顧眼前的態勢,對方有兩架直升機在空中待命,地面連鷹勾鼻在內共有六名黑衣人,不論是制空或制陸他都處於弱勢,況且趙雅妍和陸芸芸都各被一名黑衣人從身後挾持著,左常春他們即使想發動反擊都會投鼠忌器。
「快決定吧!給你三十秒!」鷹勾鼻絲毫不放鬆的逼迫段路。
陸芸芸不忍心看段路為難,一咬牙下定決心,朝段路喊道:「段路!先救小妍,她還有傷在身!」
「芸芸姐……」趙雅妍感動的望向陸芸芸,陸芸芸報以甜美一笑,大概沒人知道她堅強笑容中包含多少酸楚。
「段路!你先帶小妍走再來救我,我相信你一定辦得到!我等你!」陸芸芸是為了讓段路下定決心先救趙雅妍,才故意這麼說,其實她心裏也明白,被這些人抓去就算沒被凌虐到死,等段路真的找到她時,恐怕也已被玩弄到不成人形了!
鷹勾鼻臉上出現一抹不耐煩的神色,他轉身往回走到陸芸芸面前,揚手便給她一個耳光!
「你!」段路怒喝一聲,想衝向前痛扁鷹勾鼻,但直升機的火炮卻比他更快,子彈瞬間在他面前噴起一排沙柱,段路只得停住,憤怒的瞪著鷹勾鼻。
「妳再多嘴,我就咬掉妳嘴裏那片可愛的舌頭!」鷹勾鼻捏住陸芸芸纖巧的下巴,惡狠狠的警告。
「時間到了!你既然做不出決定,兩個女人我都帶走!」鷹勾鼻手一揮,所有黑衣人立刻朝直升機方向撤退,陸芸芸和趙雅妍當然也被一起帶走。
「等等!」關鍵時刻,段路終於出聲。
鷹勾鼻停下腳步,目光森冷的看著他,原以為他會做出決定,沒想到段路說的竟是:「放她們走,我再幫你們殺人,只要不是她們兩個,不論要我殺誰都可以!」
「不要!段路!你千萬不能再回去殺人!」陸芸芸聽段路這麼說,立刻激動的大叫。
鷹勾鼻慢慢的笑了起來,愈笑愈大聲,好像聽到這輩子最有趣的事,足足笑了快半分鐘才停住:「想殺人?我們的殺手多到可以去填海!差你一個嗎?少浪費我的時間了!」
「走!」他說完立刻轉身。
陸芸芸見事態緊急,不知哪來的靈感,鞋後跟用盡全力朝挾持她的那名黑衣人的腳背蹬下,黑衣人根本沒料到在他懷中的弱女子會反擊,當場痛得彎下腰--原來這是以前公司曾開課教過的防身術,本來陸芸芸對這種課都是興趣缺缺沒怎麼在聽,但這時竟然不知不覺就用了出來。
陸芸芸一擊成功,頭都沒回,小腿又往後勾上,剛好準準踢到黑衣人胯下脆弱之處,黑衣人哀叫一聲抱著老二跪倒,這兩下堪稱精彩之作,連段路都暗暗喝采她驚人的速度及一氣呵成的出招。
陸芸芸呆了一下,她也沒想到自己那麼厲害,當然這純粹是對手大意和她運氣好的關係。
不過她立刻又採取了正確的行動,慌忙揀起黑衣人掉在沙灘上的槍對準鷹勾鼻,發抖的說:「叫你的人……放開那女孩!」
鷹勾鼻的表情從錯愕慢慢變成冷笑:「表現的不錯……妳愈來愈吸引我了!」他轉向段路說:「狼星三號,你真是豔福不淺,有這麼正點的小妞跟著你!」
段路聞言心頭卻一陣發毛,他知道鷹勾鼻說這話絕不是只為讚美陸芸芸,而是對她產生了極大的「性」趣。
如果芸芸落入他手中,命運絕對會比以往那些女人悲慘好幾倍!
「芸芸!妳先過來!」段路以強硬的口吻命令陸芸芸。
「不!我要和小妍一起過去!我不會再讓你留下遺憾!」陸芸芸卻倔強的回答。
鷹勾鼻興致盎然的盯著陸芸芸,陸芸芸雖然被他看得心慌意亂,卻還是鼓足勇氣,用力握著槍對準他的頭。
「放那女孩走。」鷹勾鼻總算是對挾持趙雅妍的黑衣人下令。黑衣人收到命令立刻放開趙雅妍,但她早就嚇呆了,還站在原地動都不動。
「小妍!妳先過去段大哥那邊!」陸芸芸急忙喚醒她。
「那妳呢……芸芸姐?」趙雅妍抽泣發抖的問。
「妳先過去!我立刻就過去!」
趙雅妍兩腿發軟的向前走幾步,才恢復力氣奔向段路,直到撲進段路懷中才「哇」的大哭出來。
陸芸芸見趙雅妍已安全,繃緊的神經總算稍為放鬆,只不過嬌軀卻搖搖晃晃隨時會倒的樣子。
段路見狀急忙叫道:「芸芸!妳也快過來!」
陸芸芸陡然回神,趕忙又握緊槍對著鷹勾鼻,鎮定的說:「你跟我過去,不准叫你的人開火!」其實她真的快昏倒了,身體的虛弱加上強烈的恐懼,一點一滴在侵蝕著她如風中殘燭的意志。
「如果我不聽妳的話,而且還要帶妳走呢?」鷹勾鼻揚起邪惡的笑容。
「我……我會開槍!」陸芸芸憤怒的警告他。
「那妳就開吧!」鷹勾鼻一點都不像被槍指著的樣子,反像在耍著陸芸芸玩。
段路心知不妙,正想趁機發難,但直升機上的射擊手彷彿知道他的意圖,立刻又在他周圍發出掃射,嚇得趙雅妍緊緊抱住他。
「不准開火!」陸芸芸見直昇機對段路和趙雅妍開火,驚慌中也用力扣下扳機,怎知扳機在這緊要關頭卻是動也不動,她花容失色,連續又試了好幾次,結果都是一樣!
鷹勾鼻等她手按痠了,才不慌不忙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將她扯進臂彎中架住脖子,冷笑道:「妳不知道手槍有保險這種東西吧?沒開保險,是發射不了的!不過妳已經有了九十九分,剛剛的表現真的很精彩,我很久沒遇過像妳這麼動人的美女了,所以決定只要帶妳走,那個女孩就還妳男朋友吧!」
「放開她!」段路如受困野獸般怒吼。
此時此刻,他更深切感受到他什麼都能失去,就是不能失去芸芸。
「哈哈……狼星三號,這麼好的女人,我不會還給你的!我會把她帶回去讓所有弟兄好好疼愛她,說不定會讓她幫我們生十幾個小殺手!不過你放心,精彩的部分,我還是會錄下來,特別送給你欣賞!」
「你敢!」段路再也顧不得敵人的火力威脅,放開趙雅妍朝鷹勾鼻疾奔而去,在空中監視的直昇機見他發難,機腹下立刻射出一枚小飛彈。瞬間,轟然巨響在段路面前響起,他被強大的爆炸威力拋向空中,重重跌在十幾公尺外的沙灘。
「段路!」陸芸芸見狀驚慌大喊他的名字,同時奮力掙扎,想擺脫鷹勾鼻的箝制跑向段路,卻被鷹勾鼻的手刀砍在粉頸上,立刻昏了過去。
段路雖沒受重傷,但被震得頭昏目眩,耳邊嗡嗡作響,渾身關節更彷彿快散開似的。這時,趙婉柔一群人已趕來接回趙雅妍,左常春並立刻跑去扶起段路,檢視他的傷勢。
「你們這些人給我聽好!今天我沒空大開殺戒,所以饒你們多活一段時日!如果敢繼續留在這裏和審判長作對,我會回來殺得你們雞犬不留!」鷹勾鼻撂下狠話後,才挾著陸芸芸攀上直昇機。
「芸芸……幫我救芸芸!求求你們……」段路被炸得短暫失去視力,只感到眼前黑影交疊晃動,他隨便抓到人的手臂便著急求助,完全失去了方寸。
但敵人的火力佔上風,現在衝去救人無疑是飛蛾撲火,因此旁人雖然不忍見陸芸芸被擄走,卻沒人敢前去冒險。
直升機終於載著來襲的黑衣人和被俘的陸芸芸調頭飛離,很快在海平面那端形成黑點消失無蹤。島上恢復了平靜,所有人均是臉色端肅不發一語,只有段路充滿憤怒、懊悔與自責的嘶吼,掩蓋住海浪拍打沙灘的潮聲。
段路恢復了理智與視力後,第一個反應便揪住在一旁照顧他的趙雅妍,開始粗暴的撕扯她胸前的衣襟!
「啊!段大哥!你別這樣!」
趙雅妍沒料到一向溫柔體貼的段路會變成暴烈的野獸,嚇得大叫抵抗,此時左常春和趙婉柔正在隔壁與其他人商討對策,聞聲趕緊跑來為趙雅妍解圍,他們用盡全力想讓段路鬆手,但段路已然失控,鋼鐵般的胳臂豈是幾個人撼動得了,拉扯中只聞「嗤」一聲清響,趙雅妍雪白柔膩的酥胸全露了出來。
眾人頓時都傻了眼,趙婉柔勃然大怒,重重給了段路一個耳光,立刻將哭泣害怕的趙雅妍摟入懷中。
「除了段路外,所有人都出去!」她沉聲喝道。
當房間只剩下三人後,趙婉柔回過頭又摑段路一記耳光,怒問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憑什麼這樣對待小妍?」
段路突然冷冷望著趙婉柔,充滿凜冽殺氣的眼神令趙婉柔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妳最好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要陷害芸芸?」他緩緩的說,卻每個字都充滿了無形的威迫,讓趙婉柔感覺比被人用槍頂著頭還膽寒。
「你說什麼?我不懂!」她努力維持著鎮定答覆段路。
「妳還想狡辯?!」段路暴喝一聲,兩個女人同時震了一下,趙雅妍的淚水立刻又如泉湧般流下來。
段路雖然看了不忍,但想起陸芸芸受到的委屈和侮辱,以及可能的悲慘遭遇,他就無法心軟。
他抓住趙雅妍的手腕,將她護住胸口的一雙嫩臂拉開,白皙赤裸的雪膚上還纏著繃帶,他冷冷看著趙婉柔問道:「一個身受重傷,輸了幾千西西血的病人,才休養二天就可以跑著逃出敵方!如果我沒猜錯,她身上根本沒什麼傷,是吧?!」
「段路!你胡說什麼?!」趙婉柔臉色驟變,還企圖做最後反駁。
趙雅妍聞言馬上更難過的哭出來,她雖沒為自己辯解,但眼神充滿對段路的怨恨及不諒解,讓人壓根覺得是段路冤枉了她。
但段路並沒因此而推翻自己的想法,依舊語氣嚴厲質問趙婉柔:「妳是要跟我說實話,還是要我當面揭開她的傷處來證明?」
趙婉柔臉色一陣青紅,停了一會兒,才嘆口氣對趙雅妍說:「小妍,對不起,這次姑姑真是弄巧成拙了。」
「姑姑!」趙雅妍驚愕而不解的望向趙婉柔,她無法理解姑姑的話,難道自己受傷也假得了嗎?
「這件事和小妍沒關係,小妍也被蒙在鼓裏!一切都是我的計畫,是我想拆散你和陸小姐才設計冤枉她,但我只想氣走她,讓她對你心灰意冷而離開,並沒真要致她於死地,如今事情會變這樣我也始料未及,如果你想為她報仇的話,我願意任憑你處置,不過請你別忘了你對小妍還有一分承諾。」
「姑姑……」趙雅妍再次激動的低呼。
趙婉柔流露關愛的眼神,柔聲的說:「姑姑對妳很抱歉,妳想要的,我都沒為妳辦到。」
「不!不是這樣!您為我做的已經太多了!世界上沒有人比姑姑對小妍更好!從今以後,我誰都不要……只要留在您身邊……」趙雅妍感動的抱住對她恩情似海的唯一親人,段路看到這一幕,原本怒火中燒的情緒也慢慢軟化。
「段先生,你的猜測沒錯,小妍並沒受傷,陸小姐拿的那把槍根本無法發射。小妍身上中的,只是我安排別人從附近發射的一種混合麻醉劑和人造血液的子彈,並沒殺傷力,事後我抽出她一些血讓她看起來像失血過多的樣子,並且用藥劑敷在她中槍的部位,這種藥會造成皮膚產生類似傷口的疼痛,所以連她自己都以為自己受到槍傷。」趙婉柔徹底在段路面前自白。
「所以芸芸不願意輸血給小妍這件事,也是妳刻意誣衊她?!」段路一想到陸芸芸含冤莫辯的淒苦,忍不住怒氣又再度燃起。
「沒錯,是我故意陷害她,而且她的血液根本和小妍的不同,我為了讓她知道我的厲害,還抽了她將近二千西西的血。」
「妳!」段路心中又痛又怒,猛然出手捏住趙婉柔纖細的頸子。
趙婉柔卻是平靜的看著他,冷冷說:「你知道親愛的人遭毒手的心情了吧?小妍這七年就是這麼活過來的,你可以殺了我為陸芸芸報仇,但我希望從今後你好好對待小妍。」
「不!段大哥……你別殺我姑姑!要殺就殺我……是我害了芸芸姐!」趙雅妍驚慌的擋在趙婉柔面前為她求情。
在趙雅妍哀怨的水眸凝視下,段路緊咬牙,僵硬的鬆開五根勁指,轉身抓起衣服就往外走。
「等等!」趙婉柔突然出聲叫住段路:「你想一走了之嗎?對小妍,你打算怎麼辦?她對其他男人恐懼的事,我可沒騙你!」
「妳放心!如果我沒死,一定會再回來,對小妍的事負責到底!」段路說完就開門,頭也不回的離去。
「姑姑……我不想再見到他……這輩子,我只要陪在妳身邊就好……」目睹段路走後,趙雅妍一陣心酸,忍不住又投在姑姑懷中悲泣。
「傻孩子,姑姑會老、會死,怎麼照顧妳一輩子?我看得出妳根本忘不了他,他對妳除了愧疚外,並不是沒有感情,如果……他真的救得回陸芸芸,妳即使不能當他唯一的女人,也要退而求其次成為他第二個女人,因為世界上像他這麼有情有義的男人實在不多了,只有他才能讓妳幸福,知道嗎?」
趙婉柔愛憐的撫摸著趙雅妍烏黑亮麗的秀髮,在她心中,這女孩是哥哥唯一的血脈,只要能讓她得到幸福,趙婉柔願意做任何事,這也是她之所以狠心傷害陸芸芸的原因。
只不過這一切努力似乎是徹底失敗了,自己還落得小人之名。此刻她美麗的容顏,似乎也添了許多蒼老和疲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