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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秦記》第60章
第五章 巧結奇緣

  賽後,莊襄王把項少龍和王翦召到宮裡,勉勵一番。又當眾讚賞呂不韋,對他兩全其美的提議表示欣賞。

  當夜呂不韋在他的相國府舉行了一個私人宴會,被邀者就只項少龍、烏應元和蒙驁三人,呂府方面,除呂不韋外,只有親信圖先和幾個有地位的客卿,李斯則仍未夠資格參與這種高級及親切的宴會。

  席間呂不韋意氣飛揚,頻頻向項少龍勸酒,心懷大開。

  蒙驁得睹項少龍的絕世劍法和視死如歸的豪氣,對他自是另眼相看。

  烏應元見愛婿立此大功,更是心花怒放。

  酒過數巡,歌姬舞罷。

  呂不韋哈哈一笑,向對席的項少龍道:u本相近日得齊人送來三名歌姬,均為不可多得的絕色美女,琴棋舞曲無一不精,美女配英雄,本相就把她們轉贈少龍、烏先生和蒙將軍,萬勿推辭。"

  烏應元和蒙驁暗忖呂不韋送出來的美人兒,還會差到那裡,大喜道謝。

  項少龍自問已應付不了家中的嬌妻美婢,又學不到戰國人的視女人為工具或裝飾,忙推辭道:"相爺好意,少龍心領了,邯鄲之行,如箭在弦,勢在必發,少龍不想因美色當前而分心,請相爺見諒。"

  呂不韋見他不貪美色,心中愈發敬重,加上對方毫不居功自矜,笑道:"那就由烏先生暫且保管,待少龍擒趙穆回來後,再圓好夢。"

  眾人一起起哄,紛紛向烏應元調笑,擔心他會忍不住監守自盜,氣氛鬧哄哄的。

  項少龍見推辭不得,惟有苦笑受禮。

  蒙驁道:"少龍準備何時赴趙。"

  項少龍想起紀嫣然,恨不得立即起程,看了呂府那幾個客卿一眼,猶豫起來。

  呂不韋自知其意,笑道:"這裡全是自己人,少龍直言無礙。"

  項少龍沉聲道:"待小俊康復後,立即起程。"

  呂不韋點頭道:"我會和大王提說這件事的了,到時隨便找個借口,例如要你到某地辦事,少龍將可神不知鬼不覺潛往趙境去。"

  這時他對項少龍信心十足,雖仍不知項少龍憑什麼法寶活捉趙穆,但卻深信他定會成功。

  呂不韋話題一轉道:"小俊的仇不能不報,少龍準備怎樣對付那邱日昇和國興?"

  烏應元有點擔心地道:"這事若鬧大了,大王會否不高興呢?"

  呂不韋笑道:"放心吧!剛才本相曾和大王提及此事,他也非常不滿邱日昇的卑鄙手段,少龍即管放手去做,萬事有本相擔當。"

  項少龍對荊俊差點被殺甚感忿怒,雙目寒光一閃,冷然道:"少龍曉得怎樣做的了。"在這時代生活了這麼久,他早深悉很多事情必須以武力來解決,否則遲早會身受其害。今次若非荊俊脫身回來,連誰殺了他都會如石沉大海,永不知道。就算當一次呂不韋的打手亦顧不得那麼多了。

  假若不狠狠教訓對方,同樣的事再發生在陶方或烏應元身上,那就後悔莫及了。

  酒宴在興高采烈的氣氛下繼續著,直至賓主盡歡,才各自回家。

  途中烏應元酒意上湧,歎道:"得少龍如此佳婿,不但是廷芳之福,亦是烏家之幸,若非少龍,我們在秦國那有目前如此風光。"

  項少龍對這精明的岳丈生出了深厚的感情。幾乎打一開始,烏應元就無條件地支持他這女婿,又把愛女許他,怎能不教他心中感激。

  烏應元流出熱淚,喟然道:"待少龍把趙穆擒回來後,少龍至緊要向大王提出為爹在咸陽建一個宏偉的衣冠塚,想起他老人家□骨無存,我便--唉!"

  項少龍怕他酒後傷身,連忙好言勸慰。

  心中百感交集,看來自己也好應為趙妮、舒兒和素女三人立塚,至少有個拜祭的對象。

  當晚在隱龍居內,與眾女自是說不盡的恩愛纏綿,魚水交歡。

  次晨得知荊俊受傷消息的滕翼和烏卓趕了回來,還帶了十五個劍術最高明的精兵團戰士。

  荊俊精神好多了,可以坐起來說話。

  滕翼看過他的傷口後,點頭道:"他們的確是想要小俊的命。"

  荊俊擔心地道:"你們到邯鄲去,絕不能沒我的份兒。"

  烏卓道:"那你就好好睡個覺吧!"向兩人打了個眼色,退出房來。

  項少龍和滕翼隨他來到外廳,烏卓道:u唯一的方法,就是以暴易暴,否則遲早會有另一次同樣的事情發生。"

  項少龍笑道:"我們還要公然行事,盡量把事情鬧大,讓所有人都知我們烏家不是好欺負的。"

  滕翼道:"事不宜遲,我很久沒有活動筋骨了。"

  項少龍大笑道:"那不若立即起程,教訓完那些蠢材後,我們還有時間吃頓豐盛的午飯。"

  三人坐言起行,領著那十五名好手,策馬出了烏府,朝武士行館馳去。

  街上行人如鯽,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項少龍還是首次在咸陽騎馬逛街,大感有趣,沿途和眾人指指點點,談笑風生,好不得意。

  滕翼忽勒馬停定,循聲瞧去,只見行人道上一片混亂,"砰!"的一聲,一盤擺在一間雜貨店外售賣的蔬果被撞得掉到地上,人人爭相走避。

  倏地一個以長巾包著頭臉的女子由人堆裡竄了出來,拚命往另一邊行人道搶去,後面追著五、六個凶神惡煞的大漢。

  剛好一輛騾車駛來,那看不清臉目的女子一聲驚叫,眼看要給騾子撞倒,幸好及時退後,腳下不知拌到什麼東西,失了平衡,跌倒地上。

  包著頭臉的布巾掉了下來,如雲的秀髮散垂地上。

  那幾名大漢追了上來,團團把女子圍著。

  女子仰起俏臉,尖叫道:"殺了我吧!我怎也不回去的了。"

  項少龍等全體眼前一亮,想不到這女子生得如此年輕貌美。

  滕翼一聲大喝,跳下馬來。

  其中一名大漢獰笑道:"我們的事你也敢管,活得不耐煩了!"

  滕翼一個箭步標前,來到兩名大漢中間。

  兩名大漢怒喝一聲,揮拳便打。

  滕翼略一矮身,鐵拳左右開弓,兩名大漢立時中拳拋飛開去,再爬不起來。

  其他四名大漢紛紛拔出兵刃。

  烏卓發出暗號,十五名戰士一齊飛身下馬,擺出陣勢。

  滕翼不理那些人,來到少女身旁,伸出手道:"姑娘起來吧!"

  少女仰臉深深看著滕翼,粉臉現出淒然之色,搖頭道:"你鬥不過他們的,走吧!否則會連累了你們。"

  馬上的項少龍心中大訝,自己這方人強馬壯,一看便知非是善男信女,為何這美麗的少女對他們仍這麼沒有信心呢?對方究竟是什麼來頭?

  滕翼見她在這種情況下仍能為別人設想,心中感動,微笑道:"我滕翼從不怕任何人,大不了就是一死!"

  少女把手放入他大手掌裡,嬌軀一顫下,滕翼把她拉了起來。

  那些大漢將倒地的兩人扶了起來,目中凶光閃閃地打量著他們,其中一人忽地看到後方高踞馬上的項少龍,失聲叫道:"這位不是項太傅嗎?"

  項少龍暗忖原來自己變得如此有威望,眼光一掃圍觀的人群,策馬上前,看著那幾名神態變得恭敬無比的大漢,道:"這是什麼一回事?"

  領頭的大漢道:"小人叫張郎,是呂相國府的人,剛才奉相爺之命,把兩名齊女送往貴府,豈知竟給此女中途溜走。"

  項少龍和烏卓交換了個眼色後,哈哈大笑起來道:"原來是一場誤會,好了!這齊女就當交了給我,你們可以回去覆命了。"

  大漢道:"還有一個,在後面的馬車上--"

  項少龍心中好笑,道:"那位就麻煩諸位大哥送往舍下好了。"

  大漢們見他謙恭有禮,大生好感,施禮告退。

  項少龍拍馬來到滕翼和那齊國美女旁,見到那美女小鳥依人般偎著滕翼,心中一動,道:"我們在附近找間館子坐下再說好嗎?"

  項少龍等人分據四桌,要了酒菜。

  齊女自然和項少龍、滕翼、烏卓三人共席,喝了一杯熱茶後,原是蒼白的臉容紅潤起來,更是人比花嬌,難怪呂不韋亦要讚她們美麗動人。

  滕翼默然不語,眼內閃著奇異的神色。

  項少龍柔聲問道:"怎樣稱呼姑娘呢?"

  齊女偷看了滕翼一眼,見他目不邪視,有點失望,垂下頭去,黯然道:"我叫善蘭!"

  烏卓問道:"為何來到咸陽還要逃走呢?在這裡刑法森嚴,以十家為一組,一家犯法,其他諸家得連同坐罪,知情不舉的腰斬。誰敢把你藏起來呢?"

  善蘭兩眼一紅道:"我準備一死了之,那管得這麼多。"

  滕翼虎軀一震,垂下了頭,凝視著杯內熱茶騰升起來的蒸氣。

  項少龍柔聲道:"現在善姑娘既知是要到我們家來,還要逃走嗎?"

  善蘭呆了一呆,低聲道:"我不知道!"

  項少龍微笑道:"這樣吧!我給姑娘兩個選擇,一是由我們派人把姑娘送回齊國與家人團聚,一是你嫁給我這兄弟滕翼。"一手拍著滕翼的肩頭。

  滕翼劇震一下,往項少龍望來,神情既尷尬,但又有掩不住的感激。

  愛情總是來得出人料外。

  善蘭的淒慘景況,楚楚動人的可憐模樣,深深打動了這鐵漢死去了的心。

  項少龍□貌辨色,那還不知滕翼心意。

  善蘭又偷看了滕翼一眼,兩眼泛紅,以蚊蚋般的聲音輕輕道:"小女子早無家可歸了。"

  烏卓大喜拍桌道:"如此就恭喜滕兄了。"

  滕翼皺起眉頭,道:"少龍!她本應是--"

  項少龍截斷他道:"說這種話就不當我是兄弟了。唉!滕兄肯再接受幸福生活,我高興得差點想掉淚呢!"

  烏卓笑道:"今天似乎不大適合去找邱日昇晦氣吧!"

  項少龍欣然道:"先回府再說吧!"

  不由鬆了一口氣,這麼圓滿地解決了齊女和滕翼的問題,還能有比這更理想嗎?

第六章 呂氏春秋

  才抵烏府,陶方迎了上來道:"我剛要使人去找你,幸好你們回來了。"

  項少龍一呆道:"什麼事這麼要緊?"

  陶方笑道:"要緊是要緊極了,卻是好事,大王傳旨你立即入宮去見他。"接著把他拉到一旁,壓低聲音道:"少龍勿怪我人老嚕囌,昨天校場比武時,王后看你的眼光很奇怪,你千萬要小心點!"

  項少龍明白他話內的含意,肯定地道:u我有分寸的了,就算不會牽累任何人,我亦絕不會幹這種傷風敗俗的蠢事。"

  陶方知他言出必行,放下心來。

  項少龍掉轉馬頭,拒絕了烏卓等提議的護送,策馬朝秦宮馳去。

  咸陽街道的寬闊,介乎邯鄲和大梁之間,不過那只是指趙魏首都最大的那幾條街而言。平均來說,咸陽的街道要寬敞開揚多了。

  才轉入向南的大道,項少龍心中泛起給人盯著的感覺。

  那是很難解釋的一種感應。

  項少龍心中驚訝。

  不知是否打坐運功多了,自己的感覺竟變得這麼敏銳。亦奇怪為何會有人在暗裡窺伺著他。

  他裝作溜覽街景般,不動聲息往四周張望,剎那間把握了周圍的形勢。

  這裡地接南區市集,店□與民居夾雜,兩邊路旁每隔兩丈許便有株大樹,林木成蔭,清翠蒼綠,若偷襲者要隱起身形,確是輕而易舉。

  眼光一掃之下,他發現了幾個疑人。

  兩人在一間酒菜館子二樓憑窗據桌而坐,見項少龍眼光望上來,立時垂下灼灼盯緊他的目光,裝作說話。

  另一人則是在路旁擺賣雜貨的行腳販,被一群看似是買東西的人圍著,正在討價還價,可是卻給項少龍發現他正專注地看著他的臨近,緊張得額頭現出了青筋來。

  那些背著他的人中,有兩、三個體形壯碩,極可能是他的同黨。

  與這扮作行腳販遙對的另一邊街上,有兩人見到項少龍馳來,忙閃到樹後去,顯然不懷好意。

  項少龍想到卻是另外的事。

  有人佈局殺他不出奇,奇在對方為何能這麼準確把握他的路線和行。

  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知道莊襄王下旨召他入宮,所以才能在這前往王宮的必經之路,設下對付他的死亡陷阱。

  而敵人的實力應是不怕他有隨行的人員,因為對方定策時是不會想到他是孤身上路的。

  想到這裡不禁心中懍然。

  這時他差點可肯定要殺他的人是楊泉君了,只有他才可通過秀麗夫人清楚知悉秦王的舉動,亦只有他才有膽量和實力對付自己。

  既然對付得荊俊,對自己也不用客氣了。

  馬車聲響。

  前方街上馳來四輛盛滿草料的馬車,各有一名御者。兩車一組,分由左右靠近行人道處馳來,騰空了中間丈許的空位,可容他筆直穿過。

  項少龍只憑馬車出現的時間、地點和方式,便知不妥。

  生死關頭,他不敢托大,輕提疾風的□索,裝作毫不覺察地往馬車迎去,同時暗裡由腰間拔出兩枚鋼針,藏在手裡。

  雙方逐漸接近。

  項少龍心中好笑,輕夾馬腹,與他經過這段日子相處的疾風已明其意,立即增速,剎那間馳入了四車之間。

  這一著大出對方料外,駕車的四名漢子齊聲叱喝,露出了猙獰面目。

  草料揚上半天,每車草料內均暗藏有一名弩弓手,從草料下冒起身來,裝上了弩箭的弩弓同時瞄向項少龍。

  項少龍大喝一聲,疾風箭矢般衝前,同時兩手一揚,銅針往後擲出。

  頭兩輛車上的箭手尚未有發射的機會,臉面早插著飛針倒回草堆裡。

  另兩人倉忙下盲目發射,失了準繩,勁箭交叉在他背後激射而過。

  項少龍哈哈一笑,疾風的速度增至極限,瞬那間消失在長街遠處,教敵人空有實力,仍莫奈他何。

  項少龍在莊襄王寢宮的內廳見到莊襄王和朱姬"母子",陪客當然漏不了呂不韋。

  這廳堂佈置典雅,莊襄王獨坐上首,呂不韋、項少龍居左;朱姬和小盤居右,各據一幾。

  宮女進來擺上食物美酒後,退了出去。侍衛只在外面防守,使這午宴有點家庭聚會的氣氛。

  小盤態度沉著,並沒有偷看項少龍。

  朱姬收斂了很多,美目雖艷采更盛,但再沒有像以前般秋波頻送。

  廳堂兩旁都開了大窗,可見外面迴廊曲折,花木繁茂,清幽雅靜,不聞人聲。

  莊襄王連勸三□後,微笑道:"相國今早告訴寡人,少龍這幾天便要上路,去把趙穆擒回來好讓寡人得□心頭之恨,寡人和姬後都非常感動,所以怎也要立即把少龍請來吃一頓飯,以壯行色。"

  項少龍對莊襄王大生好感,不但因他文秀的風采,更因他有種發自深心的真誠。

  不知是否因長期在趙國作人質,受盡冷眼,所以他並沒有像孝成王般有著王族奢華不實的習氣。

  只看他對朱姬情深一片,又這麼眷念呂不韋對他的恩情,與這大商賈手對付自己國人,便可知他多麼重情義了。

  而且還有一個原因,使項少龍對他特別同情。

  當今世上,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天下最強大國家的領袖,只剩下三年的壽元。

  連忙叩首謝過。

  莊襄王忽然慈和地道:"王兒是否有話要說呢?"

  朱姬和呂不韋的眼光落到小盤處,都射出像莊襄王般愛憐無限的神色。

  項少龍心中好笑,這三人全當了小盤是他們的寶貝兒子,怎知卻只是個假貨。

  同時暗吃一驚,小盤定是因聽到辱母仇人趙穆的名字,露出異樣神態,被莊襄王看入眼內。

  小盤往項少龍望來,失望地道:"太傅尚未有機會指導王兒,便要離開了。"

  三人都笑了起來。

  朱姬蹙起黛眉道:"這事會否令太傅冒太多的危險呢?"

  項少龍笑道:"愈危險的事,愈合我心意,姬後請放心,臣下會小心在意的了。"

  呂不韋呵呵笑道:"我對少龍卻是信心十足,知他定能成功。"

  莊襄王對小盤愛寵之極,微笑向他道:u王兒這麼敬愛太傅,父王高興非常。"轉向項少龍道:"太傅這幾天若有空,可多抽點時間到宮來指點太子,你昨天在校場擋王翦那三箭,王兒興奮得向人提過不停呢!"

  項少龍忍不住和小盤對望一眼,暗叫厲害,這小子如此一番造作,異日若特別對他親密,亦不會被懷疑是另有隱情。當下恭敬地答應了。

  莊襄王歎了一口氣,喟然道:"寡人當年命運坎坷,留落邯鄲,受盡白眼閒氣,從來沒有機會好好讀過書,且每天都要擔心明天是否有命。所以王兒回到咸陽,寡人第一件事就是要他博覽群籍,要他……"

  朱姬嬌嗔地橫了他一眼,撒嗲道:"大王一口氣找了十多個人來輪流輔導太子,真怕政兒給累壞了。"

  莊襄王欣然一笑,絲毫不因被她打斷了說話而有半分不悅。

  呂不韋呵呵笑道:"姬後想否聽聽老臣培育政太子的大計呢?"

  四人同時愕然往他望去。

  呂不韋以"慈父"的眼色望往小盤,才向莊襄王道:"所謂不知則問,不能則學,先聖賢人,兵家劍客,誰最初時不是一無所識,還不是由學習思辨而來。既是如此,為君之道,更須學習。"

  莊襄王訝道:"呂相國是否認為寡人對王兒的培育仍有所不足呢?今次請來指導王兒的人,均為我國在某一藝學上最出眾的人材,例如琴清的詩歌樂藝,不但冠絕大秦,六國之人亦無不心生景仰,與魏國的紀才女並稱於世,相國難道有更好的人選嗎?"

  項少龍這才知道寡婦清原來姓琴,也是太子太傅之一,難怪異日秦始皇,嘿!亦即是小盤,會建"懷清台"來褒揚他這女師傅了。

  朱姬和小盤好奇地看著呂不韋,看看他會拿出什麼話來答莊襄王。

  呂不韋胸有成竹道:"政太子身為大秦儲君,當然不愁沒有能人指點。但過猶不及,有時太多雜學意見,反無所適從,所以臣下針對此點,特招來天下賢者能人,奇人異士,一齊集思廣益,把治國之道,上至統理天下,下至四時耕種,無所不包,總結在一書之中。異日書成,只要太子一書在手,便能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了。"

  項少龍心中感歎,呂不韋為了這"兒子",都可說是用心良苦了。

  莊襄王啞然失笑道:"真虧相國想出這辦法來,假若相國須要什麼幫助,儘管向寡人提出來好了!"

  午宴就這樣輕鬆融洽的氣氛下度過。

  宴罷莊襄王和朱姬返寢宮休息,呂不韋身為相國,日理萬機,連說多了幾句話的時間都欠奉,項少龍把來時遇襲一事告訴了他,他聽了便匆匆離去,剩下項少龍領著小盤到校場練劍。

  小盤今非昔比,到那處都有大群禁衛內侍宮娥陪侍在一側,累得兩人想說句心事話兒都有所不能。

  動手比試前,小盤忍不住低聲道:"師傅!不要去邯鄲好嗎?沒有了你,我什麼都沒有了。"

  項少龍這時見最近的內侍離他們也有五丈的距離,詐作指導他劍法,問道:"他們對你好嗎?"

  小盤兩眼一紅道:"非常好!我真的當了他們是我親生父母。"

  項少龍責道:"這是你最後一次當自己是小盤,由這刻起,就算在我面前,你仍是嬴政。"

  小盤明白地點頭,再道:"不去可以嗎?"

  項少龍微笑道:"記著我們的君子協定,趙穆是我的,趙王是你的。"

  言罷一劍砍去。

  小盤靈活地跳開一步,擺出架勢。

  項少龍看得心中一震。

  這小子多了以前沒有的一種東西,那就是強大的信心,使他的氣勢頓然大為改觀。

  媽的!

  這就是未來統一天下,成為中國第一個皇帝的巨人了。

  想到這裡,心頭湧起一陣難以遏制的衝動。

  這時有內侍來報,說琴清來了。

  項少龍雖很想看一眼這與紀嫣然齊名的寡婦清,看她如何貞麗秀潔,卻以於禮不合,亦苦無借口,何況小盤又要沐浴更衣,惟有打道回烏府去了。

  踏入門口,守衛報上王翦到來找他,正在大廳與烏應元和陶方閒聊,忙趕了進去。

  王翦見到項少龍,神情欣悅,趨前和他拉手見禮。

  項少龍見他穿上普通武士服,另有一番威武懾人的丰姿,不禁泛起惺惺相惜的感覺,誠懇地道:"累王兄久等了!"

  烏應元和陶方站了起來,前者道:"王太傅是來向少龍辭行的。"

  項少龍愕然道:"辭行?"

  王翦興奮地道:"是的!我立即要起程赴北疆,與匈奴作戰。"

  項少龍心頭一陣不舒服,暗忖若他要上沙場,必須莊襄王和呂不韋點頭才成。

  秦國自商鞅變法後,部族領袖的權力被褫奪,喪失了繼承的權利,官爵以軍功論賞。凡有五十兵員以上的調動,均須秦王批准。這在當時是史無先例之舉。使秦朝的中央集權,臻達至當時的最頂峰。

  所有大將平時只持著半邊令符,若沒有秦王把另一半予他,便難以調動兵員。除兵符外,還須蓋上秦王印璽的文書,那才算合法。

  所以要在秦國作反,比在其他國家是困難多了。

  烏應元和陶方知他兩人有話說,識趣地借口離開。

  兩人分賓主坐下後,項少龍呷著侍女奉上的香茗,心想難道呂不韋始終沒有容人之量,故意調走王翦,免得他來和自己爭寵。想到這裡,歉意大起。

  王翦奇道:"項兄的臉色為何變得這麼難看?"

  項少龍歎了一口氣道:"王兄剛晉陞為太子太傅,便給人調走了,小弟很替王兄不值,不行!我定要向大王為王兄說項。"

  王翦乃智勇雙全的人物,先呆了一呆,旋明白過來,感動地道:"現在王翦才知項兄真的是愛護末將。不過中間有點誤會了,這次任命是末將向大王提出來的,唉!實不相瞞,軍中最講論資排輩,沒有一點人事關係,想領兵打仗,真是提也休提。今次他們不願項兄得太傅之位,才迫不得已捧了我出來,與項兄分個短長。現在我的身份不同了,今早晉謁大王時,大王問末將有何心願,末將立即說出望能到北疆效力。大王和呂相商量後,再問明末將心中所定策略,當場賜末將虎符,讓末將赴北疆當主帥。這是末將一直夢想的事,想不到竟成了事實。末將是來向項兄報喜和道謝呢?"

  這回輪到項少龍呆了起來,匈奴和胡人長期侵犯秦趙燕三國的邊疆,三國為了爭逐中原,一向對他們採取築長城御邊的對策,始終奈何不了這些在蒙古高原上逐水草而居的強大遊牧民族。

  所以與匈奴人作戰,無人不認為是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一個不好,還要丟了性命。

  匈奴人居無定所,生活清苦,因此特別具有掠奪性,利用騎兵行動迅速的優勢,採取游擊戰略,敵退我進,敵進我退,經常深入中原,對以農業為主的中原諸國襲擾和掠奪。

  秦人正是深受困擾的一國。

  當日李牧開罪了趙王,便給調去北疆,可知那是一種變相的懲罰,所以怎想得到王翦會自動請纓,求人把他調往北疆呢?

  看到項少龍的關心模樣,王翦笑道:"難怪項兄不解,自少以來,我的想法很多都不同別人的。"

  項少龍放下心事,好奇心大起,道:"王兄何不說來聽聽?"

  王翦一口把杯內香茗喝掉,正容道:"末將一向心儀趙國的武靈王,若非他以天大勇氣,作出兩項變革,不但使趙國成為諸強之一,也使天下改變了戰爭的方式。"

  項少龍早聽過此事,點頭道:"王兄是否說他的胡服騎射?"

  王翦興奮起來,道:"正是如此。那時趙人的衣服,袖子長、腰肥、領口寬、下擺大。這種長袍大褂,騎馬射箭都極不方便。於是武靈王不理國內大臣什麼"變古之道,逆人之心"的種種食古不化的反對大道理,下令全軍改穿胡服,把大袖子長袍改成小袖的短褂,腰繫皮索,腳踏長靴,裝扮一新。"

  項少龍聽著也覺有趣,笑道:"這改革牽涉到體面和社會風氣的變化,阻力當然不會少了。"

  王翦冷哼道:"比起做亡國之奴,這小小改革算得什麼?"

  續道:"另一更深遠的改革,就是棄車戰為主的戰爭方式,代以騎兵作主兵種,在短時間內建起了一支強大的騎兵,不但橫掃匈奴,還披靡中原,所向無敵,名將輩出。若非出了孝成王這昏君,我國縱有白起這種不可一世的軍事天才,恐仍難有長平之勝。"

  項少龍恍然道:"原來你要往征北疆,是要傚法武靈王當年霸業,開創局面。"

  王翦充滿信心地微微一笑道:"末將作戰經驗雖然不少,但都是充當先鋒士卒,從沒有領軍的機會,與東南方諸國作戰,何時才可輪得到我,所以才自動請纓,好試試領軍的滋味。亦可熟習騎射作戰的方式,找匈奴人把我的劍磨利。"

  接著壓低聲音道:"當年趙武靈王闢地千里,把林胡人盡畫入疆界之內,精於騎射的林胡人也充當了趙國的騎兵,頓使實力大增。末將亦一直有這想法。這叫一石二鳥,一日不迫退匈奴,何言一統天下?"

  項少龍伸手搭上他肩頭,心悅誠服地道:"王兄果是非常之人,竟可由一般人視為苦差的事裡,想出這麼多好處來,異日統一大業,必由你的寶劍弓箭開創出來。"

  王翦還是首次遇上有人不說他是蠢材呆子,舉手抓著他的手臂,感激地道:"項兄才是非常之人,末將之有今日--"項少龍打斷他道:"你再提那件事,就不當我是好兄弟了。"

  王翦兩眼一紅,誠懇地道:"項兄莫怪末將高攀,今次北征之舉,凶險萬分,說不定末將難以活著回來。今次前來……嘿!"

  項少龍見他欲言又止,奇道:"王兄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

  王翦老臉一紅道:"其實末將一見項兄便心中傾倒,不知可否和項兄結為異姓兄弟,日後禍福與共,若有半分虛情假意,願教天誅地滅。"

  項少龍大喜道:"是我高攀才對,不過項某亦有三個肝膽相照的好友,不若就讓我們效劉關張的桃園結義,留下千古忠義之名。"

  王翦一呆道:"你說什麼劉關張的桃什麼結義?"

  這回輪到項少龍大感尷尬。

  劉備、關羽和張飛的結義發生在三國時代,王翦當然是聞所未聞。

  當下胡謅一番,矇混過去。

  又找來滕翼和烏卓,四個人就在痊癒了大半的荊俊榻旁,一同行了結拜的隆重盟誓。

  接著大喝大吃一頓,王翦這才歡天喜地的告辭去了。

  當晚項少龍心情大佳,與烏廷芳等極盡床笫之歡,把煩惱和對紀嫣然的相思之苦,都暫且拋在一旁。

  忽然間,項少龍深切感受到自己來到了人生最得意風光的時刻。

  只要把紀嫣然接回咸陽,又擒了趙穆,他再沒有其他奢求了。

第七章 情鎖秦宮

  次晨圖先手下的頭號智囊肖月潭來找項少龍,兩人在內軒的小客廳坐下,肖月潭道:"是相國著鄙人來找太傅,看看有什麼可幫得上忙的地方。"

  項少龍昨夜歡娛過度,又多喝了兩杯,頭腦昏沉道:"先生請勿見外,叫在下少龍便可以了,無論我官至何職,我們都是曾共患難的朋友,只以平輩論交。"同時揣摩對方來意。

  肖月潭見他不擺架子,心中歡喜,謙讓一番後,道明來意道:"為了方便少龍往趙國行事,純靠易容化裝,既麻煩又不妥當,所以相國命肖某特別為少龍、小俊、滕兄和烏兄四位,依臉形特製了四塊精巧的面具,只要略加化裝,例如修改鬢髮形狀和色素,保證可瞞過趙穆。當然!少龍等仍要在聲線和舉止方面多加配合,否則仍會給辨認出來。"

  項少龍如夢初醒,大喜道:"相國想得真周到,不知東西帶來了沒有。"

  肖月潭傲然取下背上的小包裹,解了開來,赫然是四副面具。

  他拈起其中一副給項少龍戴上,項少龍立時搖身一變,成了個滿臉鬚髯的粗豪大漢。

  肖月潭伸出手指,在他眼睛四週一陣撫摸,笑道:"這設計最巧妙的地方,就是接口多在毛髮處,例如露出眼睛這眼形缺口,不但把你的眉毛加濃了,還把眼形變圓,所以即使是熟識你的人,亦不能由眼睛把你辨認出來,至於下的接口,塗上一層粉油,便天衣無縫了。"

  項少龍忙拿銅鏡照看,亦讚歎不已。

  肖月潭拿出色粉,在面具上畫上符號,才為他脫了下來,道:"這面具仍要作少許修補,三天內即可交貨。"

  項少龍訝道:"肖先生真是神乎其技,只憑記憶便可製造出這麼恰到好處的面具。這究竟是什麼質料?"

  肖月潭得人欣賞,自是高興,欣然答道:"這是產於西北一種叫"豹麟"的珍獸,比獵犬隻大上了少許,非常難得,我以高價搜羅,亦只得到四張獸皮,今次一下子就用光了。"

  項少龍暗忖這種聞所未聞的奇獸,極可能就是因肖月潭而絕種,感謝一番後,把滕翼等三人召來,讓他們一一試戴,看看有沒有須要修補的地方。

  滕翼等均嘖嘖稱奇,對邯鄲之行更是大為雀躍。

  荊俊的體質好得教人難以相信,只這幾天工夫,便可活動自如了,當然仍不能動手搏鬥。

  肖月潭為滕翼脫下面具時,奇道:"滕兄是否遇上什麼開心的事,為何整個人都不同了。"

  滕翼破天荒地老臉一紅,唯唯諾諾敷衍過去。更不敢接觸其他人眼光。

  肖月潭把東西包好後,壓低聲音道:"昨天少龍在街上被人伏擊一事,圖爺已派人查過了,應是渭南武士行館的人,因為剛巧他們有兩名武士昨天死了,秘密舉行了葬禮。"

  如此一說,眾人都心知肚明圖先是收買了武士行館的其中某人,否則怎能得知這麼秘密的消息。

  肖月潭道:"但相國卻想請少龍暫時忍下這一口氣,因為相國已有個更好的計劃,可把楊泉君和邱日昇一舉除掉,所以不欲在這刻打草驚蛇。"

  荊俊憤然道:"他們歡喜便來對付我們,遲早有人會給他們害了!"

  項少龍暗忖呂不韋愈來愈厲害了,不再只爭一時之氣,那種沉狠才教人心寒,制止了荊俊道:"肖先生請相國放心,我們知道怎辦的了。"

  肖月潭顯然和荊俊關係良好,把他拉到一旁,解釋一番,保證不會放過邱日昇等人後,才離開烏府。

  眾人商量了烏家上下的保安問題,擬定策略,項少龍道:"你們準備一下,三天後面具到手,我們立即上路。"

  向滕翼笑道:"滕兄!好好享受這幾天珍貴的光陰啊!"

  滕翼苦笑道:"你也要來調笑我!"

  此時有內侍來到,說奉王后之命,著項少龍立即入宮。

  項少龍愕然應命,離府去了。

  今次當然跟著大批烏家武士,不像上次般孤騎只影了。

  朱姬遣退宮娥內侍後,御花園的大方亭內只剩下朱姬、小盤和項少龍三人,其他最接近的侍衛亦在十多丈之外,只能看著,聽不到他們的對答。

  有小盤在,項少龍當然不擔心朱姬會"勾引"他。

  那會是使他非常頭痛的一回事。

  朱姬為他斟滿置在亭心石桌上的酒□,慇勤勸飲後,俏臉不勝酒力的泛起兩團紅暈,使她更顯狐媚無倫。

  這美女確有種傾國傾城的冶媚,那迷人風韻使人聯想到紅顏禍水,尤其當項少龍想起將來會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朱姬的表情忽地嚴肅起來,誠懇地道:u今天我請少龍來,是得到大王同意,好讓我母子能表示感激之意。現在朱姬再無所求,只望能好好栽培政兒,使他將來能當個勝任的君主。"眼光移到小盤處,露出母親慈愛之色。

  再低聲道:"還好這孩子並沒有令我失望!"

  小盤眼睛微紅,靠近了朱姬。

  項少龍心中釋然。

  這亦非常合理,朱姬縱使是天性淫蕩,但在邯鄲過了這麼多年任人採摘的生活後,也早應厭倦透了。

  所以份外珍惜與丈夫和兒子重逢的新生活,至少暫時是這種心境。

  項少龍點頭道:"姬後的心事,少龍明白了。"

  朱姬深深看了他一眼後,環視四周的御園美景,滿足地吁出一口氣道:"我知道你最明白我的了,見到你,不但像見到朋友,還像見到了親人,一點不須瞞你。你若有什麼難題,不要怕向我說出來,有些情況由我向大王陳說,會比由相國稟告更為方便些。"

  項少龍也不知她這番話有多少成是真的,但以她現時的身份,說這種話確是非同尋常。

  朱姬拍拍小盤的肩頭道:"政兒!琴太傅來了,快去吧!"

  小盤依依不捨地站了起來,隨著那站在遠處的內侍去了。項少龍知道戲肉來了,默然靜候。

  朱姬白了他一眼道:"人家又沒有在你面前擺王后架子,為何話都不說多半句呢?"

  項少龍見只有他們兩人,輕鬆笑道:"守點君臣之禮,對姬後和我都是有利無害。"

  朱姬微笑道:"我和你間很多話都不須說出來,不過人家真的很感激你。唉!早知趁在邯鄲的時候,把身體給了你就好哩,最少留下一段美麗的回憶。現在為了做個好王后和好母后,所有私情都要放到一旁,希望少龍能體諒人家的心境。"

  項少龍想不到朱姬成了秦國之後,說話仍這麼直接露骨,可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一時找不到話題。

  朱姬微嗔道:"看你!又變啞巴了!"

  項少龍苦笑道:"我能說什麼呢?應表示高興還是不高興。"

  朱姬淡淡道:"看你還是高興居多,那就不怕給朱姬牽累了。"

  項少龍心中好笑,女人真奇怪,明是叫你不要惹她,但你若真個不去惹她時,又會不甘忿起來,這是多麼矛盾。

  朱姬亦知自己過份了點,歎了一口氣後,臉容轉寒道:"今趟少龍到邯鄲,可否給我殺兩個人?"

  項少龍一震,瞧著她道:"說吧!"

  朱姬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雙目殺氣大盛,一字一字緩緩道:"第一個就是趙穆的另一條走狗樂乘,但不要問我原因,我連想也不願想起來。"

  項少龍知她必是受過此人很大凌辱,否則不會恨成這樣子,點頭道:"我定能給你辦到!"

  朱姬斂去殺氣,眼睛露出溫柔如絲帛的神色,櫻唇輕吐道:"但太危險就不必了,最緊要是你能無恙歸來,沒有了你,朱姬會感到失去了一個好知己。由第一眼看到你開始,我便感到就算你不是我的情人,亦會是知心好友。"

  項少龍糊塗起來。

  她的說話究竟是來自真心,還只是籠絡他的手段?

  他早已看過她迷得趙穆和郭開暈頭轉向的本領,故深具戒心。

  表面當然裝出感動的神色。

  可是卻瞞她不過,朱姬大發嬌嗔道:"你當我是騙你嗎?皇天在上,若我朱姬有一字虛言,教我不得善終!"

  項少龍嚇了一跳,忙道:"低聲一點,給人聽到就糟透了!"

  朱姬橫他一眼,氣鼓鼓道:"沒膽鬼!信了嗎!"

  項少龍無奈點頭,歎道:"還有一個人是誰呢?郭開嗎?"旋又搖頭道:"當然不是他,否則姬後那天早迫我殺了他哩!"

  朱姬仍是心中有氣,冷冷道:"算你還懂動腦筋,當然不是郭開,在那些可惡的人中,他對我算是很好的了。"

  項少龍好奇心大起,道:"不要賣關子了,快說吧!"

  朱姬抿嘴一笑,俏皮地道:"是否無論我說出任何人,你都會照人家指示把他殺了呢?"

  項少龍一呆道:"還說我是你的知己,為何姬後總像要看我為難尷尬的樣子呢?"

  朱姬心中一軟,嬌笑道:"好了!人家不再為難你了,另一個人就是……就是……"

  項少龍皺眉道:"是否要我求你才肯說呢?"

  朱姬垂下螓首,再仰起來時,淚珠由眼角瀉下,淒然道:"當日大王和呂相逃離邯鄲,趙穆知悉後,派樂乘領著大批人凶神惡煞般衝入家來,即時把所有男僕處死,女的給他們集體淫辱,那猙獰可怖的情景,到現在仍歷歷在目,就算白天不想,夢裡仍會重歷那淒慘不堪的景況,下令的人就是樂乘,你說他該殺嗎?"

  項少龍熱血上衝,眼中閃過森寒的殺機。

  朱姬垂首道:"翌日我和那假兒子給帶到趙穆處軟禁起來,那幾天是我一生人最噁心的日子,當時我曾立下毒誓,假設將來有能力逃出生天,必報此辱。"

  項少龍提醒她道:"你仍未說那人是誰哩!"

  朱姬淡淡道:"就是趙雅!"

  項少龍劇震道:"什麼?"

  朱姬冷冷道:"什麼?下不了手吧!"

  項少龍這才明白她為何要多費唇舌,心中不舒服之極,沉聲道:"她究竟做過什麼事來呢?"

  朱姬竟然"噗哧"嬌笑起來,花枝亂顫般道:"人家是騙你的,只是恨你對人家那毫不動心的可惡樣兒,才找趙雅來嚇嚇你。"接著玉臉一寒道:"但除這部份外,其他的話都是千真萬確。若情況許可,給人家把樂乘的首級帶回來!算朱姬求你吧!"

  看著她猶帶淚珠的嬌艷朱顏,項少龍只覺頭大如斗。這女人真不好應付。似是上天把她生下來就是為了使她能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上,難怪連趙穆都捨不得殺她了。

  朱姬舉袖拭去淚漬,輕輕道:"小心點啊!若換了是別人,我定會說擔保他榮華富貴。但我卻知道你是視功名如糞土的超然之士,所以只能對你說聲感激。但若你有任何要求,只要說出來,朱姬定盡心盡力為你辦理。"

  忽地又淺笑道:"例如那天下最美麗的寡婦清,少龍要否人家為你引介,人家才不信她能抗拒得了你的魅力?"

  項少龍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長身而起道:"姬王后若再沒有吩咐,請恕微臣要回家準備邯鄲之行了。"

  朱姬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微嗔站起來道:"你這人真個硬骨頭,老是拿邯鄲之行壓過來,人家想不放你走也不行了。"

  又盈盈一笑道:"不過我正歡喜你那樣子。唉!以後很難再有機會像現在般和你暢所欲言了。"

  項少龍聞言亦不無感觸。

  朱姬當上王后的日子仍短,所以依然保存著昔日的心態。只看她剛開始時顯似意態堅定,但不旋踵又向自己調情,便可知道。

  無論如何!兩人間有了道不能逾越的鴻溝,無論如何愛慕對方,日後亦只能藏在心底裡。

  兩人再默對半晌,項少龍才施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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