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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變》第98章
第二百七十八章 暗夜的訪客

薩摩在蘭普頓市搭了船往巴耶帝國。也許是因為帝國與學院間關係緊張,所以身分審核顯得嚴格許多,薩摩以為他一定無法通過了,沒想到審核人員僅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便放行了,也就是這樣,所以半個月後,薩摩帶著琉璃和一臉不願被關在籠子裡的小斑再度踏上巴耶帝國的土地。

  薩摩本想從立姆市上岸,但因為東大陸局勢不穩,所有船隻都不得由東大陸上岸,薩摩搭的船隻半途又轉到了塔里沙港。這個帝國第一的港口依舊繁榮,不同的是,這回流傳在旅客之間的不再是學院招生的消息,而是學院與帝國日趨緊張的關係。

  「聽說了嗎?首相已經命令強攻學院了!」

  「聽說蘭普頓市已經實施宵禁了,軍隊查得很緊,就怕有人去幫助學院哩!」

  「聽說學院窩藏里爾公國的探子,又不配合政策,才惹得王上不滿。」

  「聽說軍隊不聽首相的命令,所以首相已經開始另外徵兵攻打學院哩!」

  一踏上塔里沙港,薩摩一路上聽到的都是這些“聽說”。不論真實與否,學院如今狀況很不妙是確定的。

  「摩哥哥…,怎麼辦?」琉璃拉著薩摩的手,擔憂地問。

  薩摩輕拍琉璃的手,安慰地道:

  「放心,有葳慕他們在,學院要自保大約沒什麼問題。」精靈人卓越的魔法能力可不是吹噓的,何況學院裡藏著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哩!

  琉璃對於爭鬥之事並不十分了解,只知道薩摩這般講便一定是這般了。

  薩摩雖然說得輕鬆,但卻不敢在塔里沙港耽擱,匆匆買了一些他認為學院目前可能會需要的東西之後,破天荒僱了車,離開塔里沙港。

  薩摩沒有選擇走拉普頓橋,儘管這條路可以省下不少時間。一來,小斑無法過橋,二來,薩摩想趁機多了解巴耶帝國的人如何看待帝國和學院間的緊張關係,更重要的是,自踏上塔里沙港開始,薩摩便一直有一種受到監視的感覺。有人在監視他,儘管對方十分小心,卻瞞不過繼承神王力量的薩摩。這人的意圖是什麼?薩摩很好奇,所以他捨近求遠,就是要讓對方有機會行動。

  一路上,薩摩就留在馬車裡養精蓄銳。馬車的速度並不甚快,薩摩不擔心會甩掉追蹤者。

  夜了,薩摩有店宿店,無店就是在馬車裡睡一宿也無妨。連續好幾天,這幾天,後面的跟蹤者一直沒有放棄的打算,跟著薩摩等人餐風露宿,想來也頗為辛苦。從塔里沙港出發的第五天,天還沒暗,薩摩等人抵達了曼魯市就不再前進了。挑了一間旅棧歇腳,還不忘將小斑趕出旅棧,免得警覺性高的小斑破壞了追蹤者難得的機會。也許因為東陸局勢緊張,許多行商都留在曼魯市觀望或過夜,所以讓曼魯市顯得相當喧囂,薩摩花了兩倍的錢才換到一間房間休息。薩摩認為這錢花得值得,因為,如果他想把一直跟在後頭的吊靴鬼給除掉,換來自在的旅程,那麼這點投資是必要的。

  夜裡,兩人早早便歇息。薩摩並不重視睡眠,他閉目躺著,與其說是睡覺,不如說是練功。讓初始能一點一滴緩緩匯入體內,再慢慢運行轉換,薩摩發現,這種緩慢的轉換會讓他的心情相當平靜。

  微涼的夜,懷裡的琉璃傳來平淺均勻的呼吸,薩摩覺得胸口滿是幸福的感動。當然,如果沒有那個礙眼的監視者的話,一切會更完美。

  夜已經很深了,等了一夜的人總算沒有浪費這難得的機會,終於行動了。沒有腳步聲,薩摩不得不暗暗對此人誇獎一番。來人緩緩接近,薩摩沒有睜開雙眼,卻能清楚描繪來人的行動。窗子本來就開了微微的縫隙,這在向來炎熱的巴耶帝國是相當尋常的,當然,這也方便了來人的行動。

  來人小心翼翼地推開窗,窗開了,來人並不急著進房,反而側耳專注傾聽了一會,確定房內人還在沉睡之後,才翻窗而進。

  人影一步一步接近床榻,腳步很謹慎,似乎也很猶豫。床上的人呼吸依舊平穩,似乎因為連日來的疲憊,已經沉眠了。

  距離床榻已不足三步,來人右手探上左肩。透過月光,可以看到來人背上斜掛著一把刀身甚長,連著刀鞘的大刀。當來人手握上刀柄時,已經僅有一步之遠。可以料想,只要腳一跨,刀一抽一劈,床上之人應該是沒機會逃掉。

  薩摩依舊沒動,甚至連一絲呼吸混亂也沒有。他在等,等來人出手之後短暫的精神鬆懈。儘管薩摩在等,但他的精神已經牢牢鎖住來人的動作。

  刀身離開刀鞘,月光映在精鋼刀身上,閃出一道白光,就在這時薩摩心頭突然猛跳,不是因為感覺危險,而是發現懷中人兒氣息一瞬間的冷凝。

  薩摩還沒反應過來,懷中的琉璃卻動了!

  纖細的身軀掙開了薩摩的雙臂,腰身一扭,身軀順勢翻了起來,白色流光也跟著自腰間閃出,,軟劍自下而上迅速奔向近在咫尺的敵人。

  來人刀抽了一半便已發覺床上人的異動,腳下一頓,還來不及往後蹬,冰冷的刺痛感已自喉間傳來。

  雙眼驚悚下望,一柄泛著冷光的窄細長劍就扺在喉嚨上。順著長劍看去,一名美得驚人的少女睜著一雙泛著銀光的藍眸,冰冷而殺氣騰騰地看著他…。

  彷彿一頭冷水兜頭淋下,來人本來想退,但他發現少女手肘微彎,分明劍勢尚未全開,於是本已蓄勁的雙腳卻不敢蹬退,少女勢在必得的神情讓他知道,他將會在退避成功之前,先被扺在喉間的長劍刺穿。

  在來人還沒想出如何應對前,少女雙眸驀地異光流轉,來人頓覺不妙,已經蓄滿勁氣的雙腳正待後蹬時,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少女背後,隨著人影的出現,少女的身體驀地軟倒,手上軟劍也跟著掉落,落到人影伸出的手裡。

  有些莫名的長嘆從人影口裡傳出:

  「在這裡看到你真令人驚訝,烏坦‧凡匿…。」

  局勢急轉直下,來人,烏坦‧凡匿完全無法反應,只能瞪大雙眼看著在月光照耀下格外神秘的薩摩,心中不由得十分心慌。

  薩摩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沒再理會烏坦‧凡匿,兀自低頭審視琉璃。

  方才琉璃全身散發的是他絕對不會認錯的殺氣。詫異之下,薩摩一時無法反應,才會讓琉璃抽出隨身軟劍,制住了烏坦‧凡匿。但就僅是如此了,薩摩一回過神來,便立刻制暈琉璃,剛好趕在琉璃動手殺人之前…。

  儘管琉璃並非沒有殺過人,但那都非出自琉璃本意,甚至可以說是陰錯陽差,從頭到尾,琉璃不曾動過殺機。這一次,琉璃動了殺機,那便不同了!所以,薩摩第一直覺便是阻止琉璃,他不想讓琉璃跟他一樣…。

  看著琉璃沉靜而美麗的臉,薩摩心中亂紛紛的。在他懷中,琉璃一向都是相當安心的,常常都是事情發生之後,琉璃才會查覺,這次為什麼不同呢?還有,善良到不願意傷害任何人的琉璃為什麼會動殺機?薩摩腦子裡一直轉著這些疑問,不自覺就將烏坦‧凡匿晾在那裡了。

  烏坦‧凡匿當然不知道薩摩在想什麼,他只忙著思索如何處理眼前這個敏感的問題。

  「我…那個…」烏坦‧凡匿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為何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裡,身上還帶著兵刃…。

  就在奇異的沉默瀰漫在房間裡之際,薩摩突然抬起頭,握在手上的軟劍也緩緩舉了起來。

  見狀,烏坦‧凡匿心頭一緊,還以為薩摩打算以武力與他算帳,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沒想到薩摩也不看他,反而將視線落向仍然緊閉的門。烏坦‧凡匿這時也發覺異狀,跟著轉向大門。原來,外頭傳來紛亂的足音,聲音不大,但是顯見人數不少。

  薩摩讓琉璃平躺在床上,這才翻身端坐床沿,適才琉璃拿著的軟劍此刻被他平放在腿上。

  情況不明,薩摩與烏坦‧凡匿,一坐一站,都維持沉默。

  屋外的腳步聲很快來到房外,還迅速圍住了房間,房內的兩人隱約可以看出外頭閃動的人影。論起身手,這批顯然只屬一般中上武者,薩摩很快就認定這批人與烏坦‧凡匿並非同夥。

  這些人似乎一點都不怕被房內的人發現,幾乎一圍上房間就踹開門窗湧了進來。闖進來的大漢一進門便看到一站一坐的人影,被嚇了一大跳。這些人或許預期會看到慌慌張張從床上翻起的人,卻沒想到一進來會看到兩個人一站一坐,不慌不忙的鎮靜模樣。眾大漢面面相覷,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他們明明被告知對象是一個男子,怎麼現在卻出現了兩個?!

  薩摩雙眼迅速掃過從窗門湧進來的大漢,敏銳的聽覺讓他非常確定來的人總共十五個,不算少,好好配合的話,就是遇到高手恐怕也能牽制不少時間。薩摩迅速評估之後,雙眼又垂了下去。

  為什麼麻煩一個接一個來?薩摩心情很煩躁。

  薩摩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平靜,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裡翻湧的情緒已經越來越洶湧。

  這些人的出現不僅出乎薩摩意料,更出乎烏坦‧凡匿的意料。沒想到,除了他還有人要殺這名謎樣的精靈人…。就目的來看,這些人與烏坦‧凡匿應算一路,方才烏坦‧凡匿才刺殺失敗,如今又來了一批,烏坦‧凡匿心中一個念頭突然浮現。

  他該與這些人合作嗎?烏坦‧凡匿暗自思量,視線不由得落向他應該殺死的人─薩摩。薩摩的雙眼微微下斂似乎誰都沒看,卻在烏坦‧凡匿投來視線時,嘴角隱約揚起一抹奇特的笑容,冷冷的,像是已經洞悉某些事的笑容。

  烏坦‧凡匿心頭一跳,本來已有八九成決定的想法,頓時被這抹笑容驚得只剩三成不到。

  就在這時,薩摩雙眼紫光一閃,平躺在腿上的軟劍發出一聲輕鳴,眾人一驚,就發現原本端坐在床沿的俊美男子就這麼平空消失!

  當然,這是在大漢的眼中所看到的狀況,在烏坦‧凡匿眼中當然不是這麼一回事。烏坦‧凡匿清楚看到薩摩身體一彈,右手順勢擎住已經彈起的軟劍,接著便如勁風般捲起,一眨眼便捲到了眾大漢之中。軟劍如蛇,抖嘯著奔向因為敵人突然消失而短暫怔愣的大漢。

  當第一聲慘叫響起時,眾大漢立刻回神,已經出鞘的各式武器紛紛朝向慘叫來的方向。但,眾人回頭了,卻已經看不見敵人,只有同伴喉嚨鮮血噴湧著倒下,直到下一聲慘叫響起,大漢們才又猛然轉向。同樣的情況一再發生,眾人不停追逐慘叫來源,卻不斷錯失敵人蹤跡。

  短短幾分鐘,當敵人的身影被成功捕捉到時,四周已經躺滿了屍體,放眼望去,除了驚詫張嘴瞪眼的烏坦‧凡匿,還有一名惶惶然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大漢之外,就是一身寬大白袍的俊美男子。

  大漢渾身發冷,開始不由自主的打擺子。男子很美麗、很英俊,每一條線條都吸引人,淡金色的長髮在月光下閃著冰冷無情的銀光,緩緩飄動。一身白袍潔白得刺眼,對照滿地的鮮血與屍體,更顯突兀。男子雙眸閃著紫光,令人看不出它們原來的顏色,冷酷的表情,抿成一直線的薄唇,一動不動地站在血泊中。軟劍微微斜指向地,豔紅的鮮血沿著劍身往下滑,滴落地面。

  「你可以說出你的目的了。」冰冷的聲音自薩摩唇中流洩而出。

  大漢此刻哪還說得出話來,能夠支持著不腳軟就已費盡他所有力量了。他們主子當時並不是這麼說的啊!他沒有告訴他們,他們要對付的人有這麼厲害。不是只是一個精靈人嗎?所有人都知道,精靈人擅長魔法,但卻不擅長近身搏戰,甚至也甚少大開殺戒,不是嗎?

  見大漢驚恐得無法言語,薩摩似乎也不以為意,面無表情地走上前。

  大漢見狀,雙眼恐懼地瞪大,拖著腳吃力地後退。

  薩摩的動作看起來很緩慢,但在他伸出空著的左手時,卻那麼準確地恰恰抓上大漢的頭顱。大漢以為,他就要死了,瀕死的恐懼讓他無法克制地扯開喉嚨駭叫。他已經遺忘,他的手裡還拿著武器,只要一舉,薩摩就將死在他手裡,大漢什麼都忘了,只知道眼前這個人恐怖得讓他想要即刻死去。

  薩摩由著大漢嘶叫,扣著大漢頭顱的左手罩著一層薄薄的黑霧。大漢的表情恐懼、扭曲,雙眼充血通紅,四肢抽蓄…,等到薩摩的手離開之後,大漢已經雙腳一軟,癱坐在地,接著,一灘水漬自大漢胯間暈開。

  薩摩似是嫌惡地微微蹙眉,右腕一抖,劍光閃處,大漢終於完全倒下了。

  殺完了這些人,薩摩總算覺得心情好了很多,不久前那些不知來由的煩躁已經煙消雲散了。揮劍削下一名大漢身上的衣料,尋了張椅子坐下,薩摩珍愛似地仔細擦拭軟劍。

  見薩摩自顧自地擦劍,烏坦‧凡匿本因為方才那一幕而湧上的恐懼又隨即被驚訝取代。他發現他完全無法了解這個人,明明是個精靈人,卻有那般冰冷而恍似實質的殺氣,明明才冷血地殺掉十五個人,現在卻又似什麼都沒發生似地,坐著擦劍。那種平靜自得的神態,根本無法與方才的冷血屠殺聯想在一起…。入學以來,他雖然沒有太多機會與這個人相處,但,他一直以為他是“認識”這個人的…。渾身總是散發著冷淡卻不威脅人的氣息,冷漠而不冷酷,不是嗎?

  為什麼現在他覺得眼前這人跟他之前所認識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同一個?是因為夜晚?還是,他根本沒有真正認識這個人?大人是因為這樣才要他殺死這個人嗎?烏坦‧凡匿看著拭劍的薩摩,神情不斷變換。

第二百七十九章 難眠的夜

烏坦‧凡匿的視線薩摩像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他一邊擦劍一邊思索方才自大漢腦中得到的訊息。接踵而來的事件讓他沒有機會發現方才殺人之際,他已經不自覺地受到了魔王的影響,讓魔能主宰了他的情緒…。

  薩摩相信,一直有人守著帝國各個港口,等他一上岸便跟住他,這麼一想,薩摩又覺得當初在伊闊利市身分審核時,他通過得有點蹊蹺。

  據大漢的記憶,這些人都是受雇而來,雇用他們的人非常小心翼翼,從頭到尾都是蒙面出現。究竟是什麼要殺他呢?薩摩仔細過濾起可疑人物。他並不怕,只是不喜歡老是要處理這般瑣碎的事情。

  他在巴耶帝國涉入不深,要說有牽扯到什麼利害關係的話,也是學院與他的協定。但,這協定除了他和學院裡少數人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知道,若是有人想要阻止他協助學院,那這人又是誰?能夠得知他和學院的協定?

  除非,他和學院的微妙關係讓有心人發現了。那些人知道他可能會給學院帶來幫助,所以才打算殺掉他?如果是這樣,那人選便不多了。會是馬默?或是五皇子巴‧魯夫?亦或者兩者皆是?他們對他的事情知道多少?只知道協定?還是,已經知道他的身分?不,應該不知道他的身分,若是知道,他們不會只派來十五個人。王族的實力不是尋常精靈人可比…,這是很容易猜想的。那麼,他們只知道他是精靈人,而且可能幫助學院…。

  要阻止他幫助學院,馬默等人大可以光明正大攔住他,甚至根本不用殺他,只需讓他無法幫助學院即可,為什麼要這般迂迴曲折地用暗殺的方式?難道,他們的目的並不在攔阻他幫助學院,而是打算趁機把動亂鬧得更大?

  想到這一層,薩摩渾身一震,擦劍的動作不由得停了下來。

  是了!馬默是魔族安在人類社會的,他不會真心爲帝國設想。如果是馬默命令要殺了他,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殺了精靈人,略微操作一下,又可以進一步把中央大陸的精靈人都引出來,最好打個一戰,讓在與里爾公國交戰無法達到的目的實現…。

  正當薩摩被這層省悟驚住時,外頭又傳來紛沓的腳步聲和混亂的對話。

  不一會,旅棧的老闆提著油燈,領著幾個體格還算健壯的夥計便出現在薩摩已經被踢破的門外。

  「客倌,剛才是這裡傳來叫聲…。」大老遠老闆就氣急敗壞地招呼,但是話還沒問完,就被眼前油燈照映下的滿地屍體嚇得差點跌倒。

  「啊!!這是…!怎麼死了這麼多人啊!」老闆面無血色,手裡的油燈抖得燈油差點灑得滿地都是。

  薩摩早已在這些人接近之前便無聲無息地將軟劍收了下來,見人已到了門外,隨手彈亮桌上的油燈,這才轉向門外道:

  「你們這旅棧有偷兒哩。」

  偷兒?!眾人你眼忘我眼。這滿地兵器,怕不是偷兒,是強盜吧!話說回來,可以把偷兒,或者強盜殺死一地,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客倌也實在不容小覷啊!

  「那……。」老闆搓搓手,有些不知所措。眼下地上死的,橫眉豎目,也不知道打哪來的,他這窗窗門門的損失找誰拿?這客倌住店,還是偷兒找上門,似乎也不能怪到客倌身上。

  薩摩只看老闆的視線盡在門窗上面打轉便知緣由。從懷裡掏出一枚金幣,拋了過去:

  「這些就當賠償損失,把這些屍體處理了,順便幫我換間房,做得好,明天再賞你一枚金幣。」

  老闆一看到那枚金幣眼就花了。他…他一個月裡天天住滿的收入也不到一枚金幣啊!伸手小心接著金幣,老闆忙不迭地應道:

  「是!是!當然!當然!客倌請放心,一定做得好,做得好。」

  見老闆樂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一旁的夥計忍不住提醒道:

  「老闆,我們沒有房間了呀!」

  聞言,老闆立刻轉過頭去,惡狠狠地道:

  「我說有就有!」說完,又換上一張笑臉,對著薩摩解釋道:「客倌請放心,還有房間,還有房間,請客倌等候片刻。」

  薩摩輕輕點頭,沒再理會笑得合不攏嘴的老闆。任憑老闆吆喝著夥計埋屍體,打掃房間。

  走回床邊,小心翼翼地將琉璃抱在懷中,確定琉璃毫髮無傷,薩摩這才轉向烏坦‧凡匿:

  「你沒有話說嗎?」

  烏坦‧凡匿心頭一跳,頓時慌亂起來。

  「我…,那個…學院讓我來接你。」心慌意亂之際,烏坦‧凡匿突然想到了他離開學院的理由。

  學院如今情況告急,精靈人總是遵守薩摩的吩咐,只防不攻。樊勞瑞等人知道,這種情況唯有薩摩親自到達才可能改變,所以商議之後,決定放下身段,請精靈人通知薩摩。不僅如此,為了不讓薩摩在不明究裡的情況下被軍方攔截,又決定派人接應薩摩。烏坦‧凡匿就是藉著這個機會,自告奮勇來的。

  「接我?」薩摩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讓烏坦‧凡匿尷尬地紅了臉。

  烏坦‧凡匿當然清楚薩摩是在嘲笑他方才暗夜刺殺的行為不能稱之為接應,而他自告奮勇擔下這個任務也的確是另有打算。正因為如此,烏坦‧凡匿才更覺得難堪。

  「呃!…沒錯!因為聽說帝國要阻止有人來幫助學院,院長擔心你被攔住,所以才讓我來接應。」烏坦‧凡匿臉熱地說出部分事實,感覺自己的耳根熱得要燒起來了。

  薩摩雙眼灼灼,緊抓著烏坦‧凡匿不停飄動的視線:

  「那,今晚的節目也是院長交代的了?」

  呃!烏坦‧凡匿霎時語塞,支支吾吾了一會才道:

  「那個…,這是,我怕有人想對你不利,所以才想試試你的警覺性如何。你看,剛剛可不是就有人來殺你了?」說到這裡,烏坦‧凡匿呵呵乾笑了幾聲。

  突然,薩摩又笑了,不是冷笑,而是愉悅的笑:

  「那你對我的警覺性還滿意嗎?」

  「滿意!滿意極了!就連那個…那個…。」烏坦‧凡匿指著薩摩懷中的琉璃,不知如何稱呼。

  薩摩低頭撥撥琉璃的長髮道:

  「我的妻子。」

  妻子?!烏坦‧凡匿吃了一驚,有些不明所以地乾笑:

  「是!就連你的妻子也很有警覺性,所以…所以…,很好!很好!」

  聞言,薩摩抬頭看了烏坦‧凡匿一眼,接著又低下頭看著琉璃,沉吟了起來。

  薩摩手裡無意識地撫弄琉璃的長髮,心裡則不斷思索烏坦‧凡匿為何想要殺他。

  烏坦‧凡匿會是與方才那些人一起的嗎?似乎不像,如果是,烏坦‧凡匿不會在那些人接近時滿臉詫異,那些人更不會在看到烏坦‧凡匿和他兩人時,迷惑地怔愣當場。

  那是兩批人囉?那些大漢若真是馬默派來的,那烏坦‧凡匿呢?會是誰?殺他有何益處?

  薩摩這頭一直沉默著,倒讓深覺自己說法漏洞百出的烏坦‧凡匿心頭忐忑不已。

  就在烏坦‧凡匿正打算說些話來探知薩摩此刻心理的想法之際,薩摩突然抬起了頭,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似地道:

  「夜深了,你也該休息了。如果不嫌這房間沒門沒窗的,就將就著在這裡過一晚吧!你既然是來接我的,明天一早我們就一起走吧!」

  這話實在太過突兀,烏坦‧凡匿又再度感到措手不及。愣了一下,直覺想要拒絕:

  「不…不用了…。」

  沒讓烏坦‧凡匿說完,薩摩便追問:

  「難道你已經有住處了?」

  怎麼可能會有?他一整晚都在外頭吹風,哪來的住處呢?烏坦‧凡匿想也不想,反射性地回答道:

  「沒有……。」話一出口,烏坦‧凡匿便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他是怎麼了?今晚在薩摩面前,他處處受制,感覺本來靈敏的思考都似打了結。他這麼一說,豈不是非留下不可?!

  果不其然,薩摩立刻撈著烏坦‧凡匿的話尾: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來吧。」

  說完,薩摩抱起熟睡的琉璃,兀自走出房間,迎上正打算來通報房間已經準備好的夥計,相偕離去,留下一臉苦惱的烏坦‧凡匿站在這個尚餘留血腥味的房間中。

  將琉璃安置好之後,薩摩揮退夥計,熄了燈火,半倚在床住上,燦亮的雙眼閃耀著思索的光芒。殺了那些人之後,薩摩心情恢復平靜,怒火也熄了,所以當烏坦‧凡匿說出那些滑稽的理由時,薩摩沒有動怒。烏坦‧凡匿在說謊,薩摩非常清楚,但是恢復冷靜的他,卻不急著追問。他想不出烏坦‧凡匿有殺他的理由,烏坦‧凡匿並不笨,估計也不會老實承認,所以,薩摩想了另一個方法來對付。

  夜越來越沉,那一勾月亮眼看就要完全消失了。一直倚在床柱上的薩摩直到這時才站起身,閃身離開房間。

  他怎麼可能睡得著?烏坦‧凡匿煩躁地想。他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彷彿又看到薩摩手上軟劍如蛇,身形如風,轉眼殺了十五個大漢的情景。絲毫沒有手軟,更別說是一丁點的遲疑,那熟練的感覺就像殺人對薩摩而言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摩耶真的是精靈人嗎?在腦中影像重複倒帶許多次之後,烏坦‧凡匿心中浮現的就是這個疑問。

  還有,摩耶為什麼沒有追問?他以為他的說辭一點說服力都沒有,而薩摩也似乎沒有相信他的跡象,既然如此,薩摩為什麼不問?是因為一點都不在意,還是另有打算?

  那個美麗的少女…,是摩耶的妻子?這不是很奇怪嗎?精靈人並不早婚,而且,那少女美則美矣,那如刀鋒般尖銳的殺意卻完全無法與精靈人聯想在一起。說到這裡,不只那少女,就連薩摩,今夜的表現也無法跟精靈人想在一起。大人要他殺了薩摩,究竟又對薩摩知道多少?

  思緒起伏,翻來覆去,淡淡的血腥味像是一直都無法散去,老在烏坦‧凡匿的口鼻之間流竄,烏坦‧凡匿以為他這半夜注定要失眠了,但是,在不久之後,他卻不知不覺地睡去了…。

  就在烏坦‧凡匿昏昏沉沉地睡去之後,一道人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這間以破掉的門扇草草遮蔽的房間裡。依舊是一身白袍,一頭飄飛金髮,正是烏坦‧凡匿在睡去之前一直反覆想著的人,薩摩。

  像在月夜裡散步一般,薩摩緩緩走向床上的烏坦‧凡匿。說也奇怪,方才翻來覆去睡不著的烏坦‧凡匿此刻倒像完全睡沉了。

  對薩摩而言,這情況再合理不過了。歸功於烏坦‧凡匿滿腦子胡思亂想,薩摩僅施了一個簡單的入夢術,烏坦‧凡匿就這麼睡沉了。

  來到床邊,薩摩伸出手,輕輕按上烏坦‧凡匿的額頭。神能一動,緩緩侵入烏坦‧凡匿的記憶。漩神術這方法,薩摩並不是第一次使用,在里爾公國前宮廷侍衛長,哈托‧丹尼諾身上,薩摩就曾用過,那一次,薩摩得以知道那坦家毀家緣由,而這次,薩摩打算用類似的方法知道烏坦‧凡匿為何要殺他…。

  這種方法對被施術人沒有傷害,跟方才他用在那名大漢身上,利用魔眼迅速搜索所有記憶的方法完全不同。方才那名大漢,經過魔眼搜索記憶,就算不被他殺死,往後也是白痴一個了。

  神能進入烏坦‧凡匿的大腦,一幕幕影像便跟著浮現在薩摩腦海。比起上一次在哈托‧丹尼諾身上完全侵入的做法,薩摩這次顯得保守許多,並沒有讓意識跟隨神能進入,這是因為,薩摩擔心離天亮沒有多久,隨時都可能有人前來,而他,並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也因為意識沒有跟隨神能,所以薩摩只能看到影像和片段對話。

  儘管如此,對薩摩而言也已經夠了。

  當薩摩收回神能時,他已經知道烏坦‧凡匿從何而來,又為何而來了。

  烏坦‧凡匿就如薩摩一開始所判斷的,是矮人與人類的混血。

  里爾公國離北方大陸很近,一直以來都有不少異族在里爾公國行動,其中有一批就是矮人。這些矮人經過長時間與人類的混血,繁衍數代,形成了一個為數不少的族群,但,這群人卻只是里爾公國裡身分低賤的工匠,儘管技藝高超,仍然備受歧視。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里爾公國突然出現驅逐外族的聲音,這些身分低微的矮人一夕之間成了過街老鼠。矮人性格溫和,一直想要尋求與人類和平相處的方法,但卻數次被人類設下的陷阱所害,龐大的死傷讓矮人們又是哀傷又是憤怒。就在這些人以為他們已經走到決境時,有一個人出現了,他有強大的力量,和驚人的智慧,幫忙他們打退了追兵,搶得了土地,得到了與里爾公國談判的籌碼。最後,里爾公國的國王總算允許這些矮人們留下來,但,僅限於賢者之谷裡。

  儘管只有一小塊的容身之地,這些矮人們還是非常感謝,並將那名為他們爭得這塊土地的人視為他們全體的恩人。他們給了一個信物給了打算離去的恩人,表示為了報恩,凡是恩人及其子孫所託,他們必為竭盡所能做到。

  烏坦‧凡匿這回會來刺殺他,正是那名恩人的不知道第幾代子孫的命令…。

  至於那個恩人究竟是誰?所有在賢者之谷裡的人,竟沒人知道。那名恩人傳達命令的方式也相當奇怪,用的是一只藍色光劍。光劍會在碰觸到欲傳達的對象時碎裂開來,然後利用聲音傳達命令。

  在確定烏坦‧凡匿所知僅限於此了,薩摩才收回手。

  這是多麼弔詭的情況?!有一個非常神秘的人或勢力要致他於死地,而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

  那個神秘的勢力用藍色光劍傳遞消息,但薩摩印象中,人類並沒有這種傳遞消息的方法…。最類似的方法是他的光使…。薩摩心中一動,難道,是神族?

  怎麼會?神族人知道了他的身分?他的身分應該只有泖玥知道才是,何況,他甚至對泖玥也沒說出他是精靈人,至多也只有說過他在人族的化名啊!難道是泖玥命令的?

  薩摩很快就排除這個可能。泖玥不像會背叛他…。那就是別人了。會是誰呢?這人是因為他是神王才打算殺他,還是,他只是無意中妨礙了神族的行動,所以引來殺機?薩摩滿腦子混亂…。薩摩只繼承了神王的力量,並無法接收仍然存在的神王的記憶,也因此,他對神族內的狀況根本所知有限,怎有辦法猜出來?

  薩摩煩躁地原地來回踱步。

  還是,不是神族!而是魔族?!藍色光箭只要能操縱水元素,並非不能偽裝。何況,泖玥並沒有說過賢者之谷裡的也是神族的安排啊!

  神族向來不喜歡與人類直接打交道,不是嗎?

  外頭傳來腳步聲驚醒薩摩,抬頭一看窗外,明亮天光照映進來。原來,不知不覺間,天竟已經亮了!薩摩見狀,又轉頭看了一眼還在沉眠的烏坦‧凡匿一眼,長嘆一聲,將這滿腹疑問暫且拋向一旁,閃身離開。

  薩摩本來打算查清楚事情原委之後,趁著之後一路同行的機會,殺掉烏坦‧凡匿,他不想留著一個不自量力的刺客在身邊。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烏坦‧凡匿是個可以利用的人。留著烏坦‧凡匿,也許哪天可以將那個所謂的恩人引出來…。

第二百八十章 免費保鑣

回到房間,琉璃正好醒了。

「摩哥哥…,房間不一樣了。」琉璃美目迷濛,表情盡是不解。看那模樣,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前一夜曾經做過的事。

薩摩心中疑惑一閃而過,臉上仍是帶著一貫的溫柔:

「昨夜裡風大,我讓夥計換了房間。」

琉璃點點頭,沒有懷疑薩摩的說辭。

猶豫了一會,薩摩忍不住試探地問:

「昨夜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

聞言,琉璃滿臉疑惑:

「昨夜…怎麼啦?」

薩摩注視著琉璃困惑的表情,非常確信琉璃完全不記得了…。

見薩摩不講話,琉璃緊張了:

「摩哥哥,昨夜發生什麼事了嗎?」

既然不記得了,那便算了吧!反正他也不想讓琉璃記得那種事…。想到這裡,薩摩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

「沒事。昨夜換房間時,我差點把你摔到地上,所以問問你還記不記得。」

聞言,琉璃臉一紅,尷尬地直搖頭:

「我…我不記得了…。摩哥哥,我真的睡得那麼熟嗎?」琉璃也沒想過薩摩這樣身手,抱一個她就是飛簷走壁也沒問題,哪會換個房間就會抱不住她?

薩摩笑笑,很有那麼一回事地猛點頭道:

「當然!很熟哩!」

薩摩這麼一說,琉璃的臉更紅了,忍不住低下頭,良久才囁嚅著道:

「對…對不起…。」

聞言,薩摩一愣,接著忍不住開懷大笑。

這一笑,又將琉璃給笑糊塗了。

「摩哥哥…?」琉璃又是困惑又是困擾。

見琉璃皺著眉頭,薩摩連忙收起笑聲,伸手將琉璃抱在懷裡。

「琉璃,你…。」薩摩話說得很遲疑。

「摩哥哥?」琉璃抬起頭,疑惑地看著難得吞吞吐吐的薩摩。

看著琉璃澄澈的雙眼,薩摩放棄似地嘆了一口氣:

「我是說,你要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琉璃眨眨眼,乖順地點點頭,心裡卻不明白薩摩為何要這般叮嚀。她又不是小孩子…。

薩摩也知道琉璃的迷惑,輕吻琉璃粉嫩的臉蛋,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沒事了。你準備一下,等會我們要跟烏坦‧凡匿一起上路。」

正打算更衣的琉璃愣了一愣:

「烏坦‧凡匿?」那是誰啊?

薩摩坐在床沿,看著輕解羅衫的琉璃,不甚在意地道:

「學院派來接應我的。」說到這裡,薩摩不自覺又揚起一個冷笑。

琉璃沒有注意,兀自從包袱中取出一件鵝黃色衣袍,嘴上喔了一聲表示了解。

「昨晚到的,那時候晚了,我沒叫你。」薩摩嘴裡解釋,眼睛則落向琉璃因更衣而露出的光滑白皙的肩膀,心中一動。

看不到那個印記…,但不代表它不在…。薩摩無聲嘆息。琉璃什麼都不記得,會是因為那個印記作祟嗎?想到這裡,薩摩的表情不由得沉重起來。

琉璃更衣梳洗完畢看到的就是薩摩憂心的表情。

「摩哥哥…你在想什麼?」琉璃上前輕聲問。

薩摩搖搖頭,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隨便找了一個藉口:

「沒什麼…,只是學院裡的事。」

學院?琉璃想了一下,隨即安慰薩摩道:

「別擔心,摩哥哥不是說還有葳慕他們在嗎?不會有事的。」琉璃這是把薩摩以前用來安慰她的話反過來拿來安慰薩摩了。

薩摩一楞,不由失笑。就在這時,薩摩聽到一道腳步聲往房間走來。武者穩定的步伐讓薩摩立刻斷定來者是烏坦‧凡匿。

不一會,門扇被規律地敲了三下:

「摩耶?」從門外傳來的果然就是烏坦‧凡匿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小心翼翼的。

琉璃疑惑地看著薩摩,不明白外頭的人是誰,為什麼會知道薩摩在人類世界的化名?

「他就是烏坦‧凡匿。」薩摩輕聲解釋之後,又揚聲對門外道:「有事嗎?」

烏坦‧凡匿沉默了一會,才道:

「我想問問,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這回,烏坦‧凡匿的聲音顯得輕鬆很多。看來,烏坦‧凡匿會來敲這個門一開始只是為了確定薩摩並沒有拋下他獨自離開,現在聽到薩摩的回應,大為放心之下,回應也就輕鬆了起來。

薩摩本來就無意耽擱,聞言想也不想便道:

「現在就出發吧。」

因為薩摩這個回答,所以烏坦‧凡匿在不到一刻鐘之後就再次看到前夜差點殺了他的少女。

這一見,烏坦‧凡匿除了吃驚,還是吃驚。少女依舊美麗,但…如果昨夜的少女是惡魔,那麼,現在的少女絕對可以稱為天使…。

烏坦‧凡匿用力揉揉眼睛,確定他並沒有眼花之後,又不停向薩摩和琉璃兩人身後探頭探腦。他沒有看錯,那麼,會不會眼前這個少女跟昨夜那名少女並不是同一個人?但任憑烏坦‧凡匿怎麼看,還是沒有第三個人出現…。

「摩哥哥,他怎麼了?」琉璃納悶地看著表情千變萬化的烏坦‧凡匿。

薩摩雖然對烏坦‧凡匿現在的表現一點興趣也沒有,但也能猜出烏坦‧凡匿這麼精采的表情是為何而來。輕輕勾起一抹邪笑,薩摩解釋道:

「他昨夜受了涼,腦袋有些不清楚,別理他就好了。」說著,薩摩便將面紗遞給琉璃。

受了涼?琉璃臉上立刻浮上憐憫。巴耶帝國的夜晚一點都不冷,這人還會受涼,肯定是身體不怎麼好吧…!琉璃一邊繫上面紗,一邊憐憫地看著因為薩摩這番話而表情更加古怪的烏坦‧凡匿。

猶豫了一會,琉璃忍不住問:

「那…琉璃幫他看看可好?琉璃有帶著藥…。」

此話一出,薩摩還沒開口反對,烏坦‧凡匿就從薩摩驀然冷下來的雙眼看出端倪,連忙搖手乾笑道:

「不忙!不忙!等會日頭上來,曬一曬就會好了。」

既然烏坦‧凡匿都這麼說了,琉璃即便不認為受寒曬太陽就會好,但也不能勉強。

於是,一行兩人變三人,離開了曼魯上村。薩摩和琉璃,以及後來跟上的小斑一直待在馬車上,烏坦‧凡匿只好買一頭驢子跟著。前幾天他靠著兩條腿追著薩摩等人搭乘的馬車,實在不算是怎麼令人愉悅的過程。

離開曼魯上村之後,路上行旅顯得更少了,有時走了一整個時辰也不見有其他行旅。中午,薩摩停了下來,尋了一處樹蔭讓眾人略事休息。

「摩耶,你昨天中午可沒有停下來休息哩!」烏坦‧凡匿取出乾糧一邊吃一邊隨意地問。想他昨天在大太陽底下趕路,就曾經埋怨過薩摩為什麼連中午都不肯停下來休息呢!

「今天太陽烈了點。」薩摩也淡淡回應。他當然不會說他昨天是故意讓追蹤者多吃點苦頭的。

會嗎?烏坦‧凡匿看看天空幾片雲飄呀飄的。他記得…,前幾天也沒比今天涼爽呀!昨天中午甚至連片雲都沒見著的…,滿天都是那麼亮得刺眼。比起來,今天實在是涼爽多了…。

烏坦‧凡匿沒有和薩摩爭論這個問題,認份地低下頭吃乾糧,心裡則是想著怎麼樣才能完成任務。刺殺…,他覺得成功機率實在太低了…。看來,他得把結果傳回去,讓族長處理,畢竟只有族長才有辦法和恩人的後人連絡…。

吃完乾糧,烏坦‧凡匿也已經打算好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抬頭一看,琉璃正倚著小斑壯碩的背打盹,小斑似乎對此習以為常,半瞇著眼也是昏昏沉沉的模樣。坐在琉璃身邊的薩摩則是伸手狀似無意識地輕撫琉璃的長髮,雙眼看著後來的行旅進入不遠處的另一片林子,像在想什麼似地,出了神。

烏坦‧凡匿見薩摩等人都沒有出發的打算,只好自己打發時間,又是看看天,又是看看地,再不然就看看睡得打呼嚕的銀白色巨獸…。終於,烏坦‧凡匿忍不住了…。

「摩耶…,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烏坦‧凡匿試探地問。

薩摩像是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猛地站起身,喃喃自語地道:

「是差不多了…。」

見薩摩聽了他的建議,烏坦‧凡匿總算滿意了,所以當他站起身,拍下因為方才席地而坐沾上的灰塵,正好看到薩摩彎身撿石頭時,並不覺得如何。只是,下一秒,破空聲卻突然從他身邊呼嘯而過。

烏坦‧凡匿本能彈身而退,用力扭過頭去:

「摩耶你…!」難道昨夜的事情薩摩這會才決定要報仇嗎?

「啊─!」烏坦‧凡匿質問的話還沒出口,一聲慘叫驀地從他那片離他們休息處不遠的小林子裡響起。

咦?!烏坦‧凡匿詫異地扭回頭,看向那片林子。是打中了無辜的人嗎?薩摩的準頭沒有這般差的吧?!

這聲慘叫也驚起打盹的琉璃和小斑,琉璃坐起身,疑惑地看向聲音來處,至於小斑,牠僅是揚揚耳朵,接著打了一聲喝欠,便再度瞇上眼睛。

那片林子因為那聲慘叫起了不小的騷動,可見林子裡人數不少…。

「跟了這麼久,不累嗎?」薩摩聲音不響,但烏坦‧凡匿完全沒有懷疑這聲音會不會傳不到那片林子。

聽薩摩這句話,像是本來的目標就是那片林子。烏坦‧凡匿省悟之後,對自己竟然猜忌薩摩是為了報復不覺有些耳熱。事實上,薩摩的目標只是那片林子裡敵人罷了…。

此話一出,那片林子突然安靜下來,好一會兒才陸續走出好幾個人。一個個都是一副標準行旅鄉農的裝扮,卻人人帶著武器。

烏坦‧凡匿本來以為會埋伏在前面林子裡的應該是敵人,但這些人一出來,烏坦‧凡匿又迷糊了。這些人雖然數量不少,總共數一數就有二十個那麼多,但看他們腰間掛著一式制式長刀,卻沒一把出鞘,又不似敵人。

薩摩當然也看出來了。事實上,這些人一直以行旅的身分,吊在他們之後,薩摩本來就起了疑心,會在這裡停留這麼久也就是為的證實自己的猜測。證實之後,薩摩又開始等待這些人行動,但這些人卻遲遲沒有動作。薩摩不想讓意圖不明的人一路跟他到學院去,所以才會逼他們出來。

那群二十個人推了一人出來,解下武器,攤開手,表示並無敵意,這才緩緩走近薩摩等人。

來人在離眾人前三尺之處停了下來,揚聲道:

「請各位別緊張,在下等人是奉主子的命令,前來保護各位安全到學院的。」來人語氣誠懇,不像作假。

薩摩皺眉反問:

「主子?」他不以為他需要保護,是誰這般多事?

「敝上正是帝國五皇子。」來人拱著手,相當尊敬地道。

五皇子巴‧魯夫?薩摩忽然覺得想笑,而他也真的笑了出來。巴‧魯夫不是跟馬默沆瀣一氣嗎?昨夜馬默派人來殺他,今天巴‧魯夫倒來保護他了?莫不是一人扮黑臉,一人扮白臉吧?

薩摩這一笑讓來人有些不悅了:

「敝上是五皇子有什麼值得先生您笑的嗎?」若不是主子交代要客氣對待此人,他首先無法容許這人露出這般輕蔑的笑容!

薩摩沒理會來人顯而易見的怒氣,兀自問道:

「請問貴主人為什麼認為我們需要保護?」

來人因為薩摩忽略他的問題又皺了眉頭,但還是老實回答:

「皇子透過可靠的管道知道有人將對您不利,所以特派在下率人前來保護。本來皇子要親至,但為了不引起懷疑,只好派我等前來。」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上前一步遞給薩摩。

薩摩接過信,指尖一挑便拆了開來。這一看,薩摩又笑了。一邊笑,一邊還客氣地道:

「貴上的心意摩耶省得,請代摩耶轉告感激之意。」

此話讓來人大為受用,不禁高高揚起頭,帶點高傲地道:

「放心,在下必會如實轉告皇子。這一路,在下等人會好好保護你們,請放心。」

「如此便麻煩你們了。」薩摩和顏悅色地回答,似乎接受了這群免費保鑣了。

來人滿意地點點頭:

「當然,這是主子的命令。若無事,在下告退。」說完,見薩摩沒有搭話便轉身離開了。

見那人走遠,薩摩微笑不語。倒是烏坦‧凡匿對什麼樣的內容會讓薩摩這麼客氣實在好奇極了,不時看著薩摩手中的信。

薩摩也沒讓烏坦‧凡匿失望,毫不吝嗇地將手中的信遞給烏坦‧凡匿。

不一會,烏坦‧凡匿從信紙裡抬起頭,詫異地道:

「原來徵收學院是帝國首相的命令啊!」頓了一頓,烏坦‧凡匿將視線落到正在那片林子前面整隊的二十個壯漢:「沒想到不是只有六皇子,連五皇子也支持學院啊!平常看他什麼都不管,真料不到啊!」

聞言,薩摩勾起一抹冷笑:

「你這麼以為?」

光看薩摩的神情,烏坦‧凡匿就知道薩摩根本不是這麼想的。

「否則他為什麼要派人保護你呢?」烏坦‧凡匿好奇反問。

薩摩轉身往馬車走去,頭也不回地道:

「當然是有目的的,只是那麼目的沒有信裡面寫得那麼冠冕堂皇罷了。」

原來,信中巴‧魯夫表示,馬默已經知道學院的外援來自薩摩,所以打算殺了薩摩以斷絕精靈人對學院的協助,但巴‧魯夫並不贊成馬默徵收學院,故一得知馬默有意殺了薩摩時,不顧危險,立刻派人前來相助云云…。

若非薩摩已經知道馬默和巴‧魯夫是站在同一陣線,當真會像烏坦‧凡匿一般,以為巴‧魯夫是個堅定立場的正直之人。但,現在,這封信只能讓薩摩認為巴‧魯夫是在邀功…。若不是邀功,何必事先寫了這封信?難道不怕馬默利用這封信指巴‧魯夫合作態度不堅嗎?這種風險巴‧魯夫為什麼敢冒?唯一可以解釋的理由是,巴‧魯夫有冒這個險的必要。他為的是什麼?薩摩以為巴‧魯夫要的是學院的…,甚至是精靈人的力量…。

看來,馬默和巴‧魯夫的合作實在脆弱得可憐,恐怕是各懷鬼胎吧…。

薩摩當然大可以不理會巴‧魯夫的「好意」,不過,薩摩對於這種人總是克制不了捉弄的衝動。這種可以讓他們窩裡反的機會,薩摩是不會放過的。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薩摩等人接下來的路程,就多了一批免費保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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