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
風言抱著身前的絨布座椅椅背,死命的不往車窗外的美麗風景看去,而身旁的斯拉則是早已是吐的七暈八素,眼前只有他裝滿腹中穢物的嘔吐袋,其它的什麼都看不見。
為什麼他們要用這種方式去玩呢?咻一下的飛去或變去不就好了嗎!?風言在心中不住地抱怨著,痛恨自己幹嘛也雞婆著說要跟著一塊兒出來玩。
砰咚一聲,駛過路上坑洞的車身大幅跳動了下,讓斯拉原本鐵青的臉猛地漲紅,嘩的一聲又吐在袋子裡,那股子腥臭嗆鼻的味道,連隔壁的風言都快要跟著吐了。
遊覽車那高大的車身搖搖晃晃地在一邊是陡峭山壁,一邊是萬丈懸崖的山間小路高速行駛著。凹凸不平的路面,再加上不時還要閃躲著一旁的落石和對向的來車,讓裡頭的人簡直就像在坐雲霄飛車一樣,刺激到瘋!
而且,這還是一輛得坐上一個多小時的雲霄飛車,還不准說不玩!
風言努力讓視線停留在身前椅背的藍色絨布上,不敢移動分毫,深怕會看到幾乎與山壁相貼的車身,與不時會有小石子滾下的山壁,來加深他的恐懼感。
如果可以,風言還真想變回狐狸,這樣,自己就可以縮在椅腳下,裝作一切都看不到,也沒有發生過。
可是,紫媚規定這次出來玩時一定要化成人形,不准回復原樣,這讓風言和斯拉兩人苦到不行,五臟六腑像是隨著車體不住的上下跳動,在身體裡頭翻滾一樣。
「你們還好吧?」巧巧關心的湊過頭來看著臉色青白的風言和斯拉,他纖巧的腰上還環著一隻粗壯的手臂,好維持住他身軀的平衡。
「你認為呢?」斯拉吐完腹中最後一滴酸水,虛脫的向後仰倒在椅背上。
他不行了,再吐下去他就要死了。
「對了,你怎麼都沒事?」斯拉滿佈血絲的綠眼望向一旁的巧巧,好奇著一向看來柔弱的巧巧怎麼挨得住這種非人的折磨?
「喔,其實這也沒什麼啦!我們瓷壺的製作本來就包含著揉、搓、捏、轉、燒、烤、烘……等幾個步驟,所以這點顛簸根本就不算什麼的。」巧巧細心的遞出張濕紙巾,給斯拉擦去嘴邊的腥膻臭味,好讓他能稍微地振作點精神。
「真好哪。」斯拉第一次衷心羨慕著巧巧,起碼他不用受這顛波之苦,在這裡吐得七昏八素的。
「還好啦,只是習慣而已呀。」一個突如其來的大震動,讓風言和斯拉的臉色再度轉白,而圍在巧巧腰上的大掌則適時地將他給拉坐到手掌主人的身上,免得巧巧一個不小心,從後面滾到前頭去。
「謝謝。」巧巧感激地轉頭笑看著身下的謬爾。因為自己極力的要求,所以紫媚看在還剩下一張票的份上,同意讓謬爾也與巧巧一同隨行,陪伴著他,而不是如以往一般關在家裡工作著一些連巧巧他們都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的事。
「沒事就好。」謬爾剛毅的臉龐笑了笑,黑色的瞳眸中有著他一向溫柔的光芒。多虧了巧巧,自己才能以式魔這低微的身份出來隨行,享受著其它式魔所沒有的特殊待遇。
「巧巧,那個啥勞子的鬼山莊還要多久才到啊!?」他、他快不行了!風言緊抓著椅背的手指幾近泛白。只再差一點點,他就要步入和身旁的斯拉一樣慘痛的境地了。
接過謬爾遞來放置在車上供人取閱的導覽介紹,巧巧側頭研究了下。「嗯,就快到了,大概再五分鐘吧。」
五、五分!他、他他他……好吧,他再忍忍!
風言和斯拉同時深呼吸口大氣,做好心理準備忍耐接下來的五分鐘…可是他們呼吸到的不是什麼清新的空氣,而是充斥在車內空調裡的腐臭嘔吐味。
噁!又更想吐了!
風言哀怨的控訴目光瞥向左前方,坐在巧巧和他們前面,戴著耳機睡倒在傑溫暖懷抱裡大做美夢的紫媚。
真羨慕那女人還能睡的著,他和斯拉都快要不行了!
一直不斷播放著音樂的擴音箱裡,突地傳來了尖銳的音波測試。隨車小姐那經過訓練的柔美嗓音,透過了擴音器傳到了眾人的耳裡:
「各位旅客,我們即將就要到達今天的目的地『白雲別莊』了,請各位整理好您的行李,我們將於後天下午二點半,準時發車來接各位回去,要待久一點的旅客們請與櫃檯連絡,我們將再為您安排接駁的專車與座位,謝謝。」
緊接著一個長長的剎車,遊覽車緩慢地停靠在一處景觀優美的別莊大門前,而車門也隨之開啟,
「謝謝您搭乘 ××旅遊專車,我們……」
不理會那柔美的嗓音,風言和斯拉在停車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格開擋路的隨車小姐,並衝出車外,各自抱著一顆樹狂吐,吐到昏天暗地、日月無光。
「還好吧?吐吐後應該就會好些了的。」巧巧隨後跟上,再次遞出身上的濕紙巾給兩人,而在身後跟著的謬爾,則好心的替風言和斯拉拿起他們大大小小的行李下車,免得這兩個只顧著吐的人忘了他們寶貴的行李。
「噁……」風言和斯拉兩人無暇他顧,只能盡力的吐出胃中僅剩的東西,手軟腳軟的他們,別說要提行李了,恐怕暫時連走路都不行了。
「我們到了嗎。」和拿著行李的傑一同下車的紫媚,取下耳孔內的耳機,輕鬆愜意的媚眼看了看四周掛著的歡迎布條,與落座在四周的各式小木屋和野營帳篷,而主屋正前方的樑上還刻著白雲別莊等幾個大字,並以朱漆為其上色,以求醒目。
嗯,他們總算是到了。紫媚信步走到了正抱著大樹吐得死去活來的風言和斯拉身邊,滿是活該的笑意瀰漫在她的唇邊。
「看吧,我早就說過要你們先吃點暈車藥的,沒有坐過車子的你們,第一次坐車往山路裡頭鑽一定會受不了,可你們兩個卻偏偏不聽,還給我嫌藥苦。」紫媚示意謬爾和傑將行李先給放在地上後,緊接著從塑膠袋中取出兩瓶白開水,遞給已經吐到虛脫地跪倒在地上的兩人一人一瓶。
「拿去,把嘴巴用清水給漱一漱,把那腥酸味給去掉之後會感覺好些的。」紫媚難得好心的為兩人著想,但只差沒昏倒在地上的風言和斯拉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能舉起無力的手,讓紫媚將水瓶給塞進他們的手中。
等到他們用那早已脫力的手將瓶蓋給打開,再將水給倒進自己嘴裡,已是好一陣子之後了,但紫媚這次卻很有耐心的等待著,並沒有多廢話些什麼。只是她那一雙四處打量著的媚眼也趁著這個機會,仔細觀察著周遭的地理環境和各色景點的位置,好給自己接下來的行程估算下時間與順序。
待清完口中的酸味,再喝了幾口清涼的水後,風言和斯拉總算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將空瓶交給一旁的巧巧拿去丟掉後,才又歪歪斜斜地倚著樹幹站了起來,呼吸著鄉野空氣的清新,而不是之前空調悶窒的臭空氣。
「好多了嗎?」紫媚掏出口袋中的門票與招待券,準備再讓風言和斯拉兩人在外頭休息一下,並示意謬爾顧好地上那堆隨意擺放的行李,她自己則牽著傑的手往主屋走去,「我和傑先去確認房間,你們幾個先在這裡待一下,等都好了再一起去房間休息。」
「也好,我們就先在這裡休息下好了。」聞言,風言和斯拉又坐倒了下來,只是他們這次選的是沒有嘔吐污穢物在的花臺石磚旁,享受著迎面的涼風來振作起精神。
「別到處亂跑喔。」紫媚再次叮囑了聲,便領著傑一同往主屋裡走去。
亂跑?風言和斯拉苦笑著看著自己仍在微微顫抖的手腳,他們能站得起來就算是奇蹟了,還跑呢!
※
向櫃檯取得了房間的鑰匙,紫媚領著身後的一群人,走向她們預訂好了的小木屋。
那是一間兩層樓的深褐色原木小木屋,三房兩廳兩衛,裡頭有著足夠十人以上使用的大房間,以及一個主臥套房。以和式為基準,全用散發著濃郁原木香氣的橘褐色木板舖成溫馨的色調。
小木屋裡頭電器用品一應俱全,卻也有著獨特山林野趣才有的簡樸特色,除了圍繞四周的綠林之外,又具備著現代科技才有的方便,不算非常特別,但對於斯拉和風言、巧巧他們來說,卻也算是稀奇了。
根據巧巧手上的導覽圖,這座白雲別莊裡,除了需付費使用的大眾露天溫泉和私人的家庭池之外,小木屋裡的主臥房內,還配備著用大理石塊所堆砌成的專用溫泉,給想享受的小倆口們甜蜜的空間,就一般的行情來講,這算是種奢侈的享受了。
想當然爾,租下這種小木屋的費用一定非常的驚人,但反正這錢也不是她出的,所以紫媚只是聳聳肩地看著這算是別具特色的裝潢,沒什麼好心疼的。
上了二樓的大臥舖,吩咐傑和謬爾將大包小包的行李給放好後,紫媚只轉身對著四處好奇打量的眾人淡淡丟下一句:
「我這趟是來渡假的,所以,除了殺人放火的事之外,你們想做的事我全都不制止也不干涉,所以自個兒看著辦吧。」說完之後,便拉著傑走出房外,到外頭散步賞景去了。
而精神尚好的巧巧和謬爾,則是躍躍欲試地打開從車上拿來的導覽圖,攤在桌上研究了會兒後,這才跟著紫媚的後頭興高采烈地走了出去,準備四處探險一番。
至於斯拉……他只能癱倒在地板上,連被蓋都懶得舖便睡死了。看來,他一時半刻是動彈不了了,根本別提什麼出去參觀遊玩了。
狀況還好的風言,則是捉起了疊放在一旁的雪白棉被,仔細的舖了好後,再打開牆上那扇模樣樸實的方形小窗,任初夏微涼的和風徐徐吹入,催他入眠。
躺在被上的風言,瞇起了想睡的燦金色眼瞳,懶懶地伸出一手抓住自己隨風微揚的紅色髮絲。
其實……他的頭髮不應該是如現在這般的紅艷似血,就如同他的毛色一般,原本身份是妖精界守護神的他,所屬的顏色應該是如初冬新雪般的純潔神聖,可是,在沾上了人類的臭血之後,他那純白的身軀便被染上了洗也洗不去的詛咒印記,被迫染成了如血一般的艷紅,再也回不去之前那副尊嚴的模樣。
就在風言垂眼靜默沈思的當兒,一片粉白的花瓣隨著輕拂的春風飄飛至窗內,落到了風言細柔的髮上。
風言抬手拈起了那朵細小的柔嫩花瓣,輕輕嗅了嗅……嗯,有晚春迎夏的味道。
忽地,一陣宛如銀鈴般的輕笑,順著花瓣飄來的方向輕盈跳躍了過來。
那聲音聽起來既純淨又愉悅,就如同他在妖精界時,所聽到的那些妖精們無慾無妄的快樂一般,讓風言恍然地回到了從前。那個常躺在粉嫩花叢裡,仰望著藍天,聆聽著妖精們嬉笑玩樂的自己。
被那股純淨無垢的笑聲所吸引的風言,緩緩起身站了起來,像是不想打擾那份難得的笑意般,輕聲躡步地走向窗口,望著不遠處的窗外。
漾著初夏綠意的小土丘上,一株枝椏上開滿著茂盛白花的高雅樹身,獨然傲立在四周矮小的各色花叢中,那棵近兩層樓高的大樹底下站著名身著粉白薄紗的女子,正在與飛舞而過的彩蝶嬉笑遊玩著,彷彿不染任何塵埃般的清靈。
妖精,這是風言看到這名舞在初夏涼風中的女子的第一個想法,而且是一名生長在人界的美麗妖精。
那呈健康褐色的細緻肌膚、深綠色的及地長髮、輕輕揚起的淡色粉唇,和金綠色的雙瞳都在在述說著對方是一名由自然界所鍊化而成的樹妖妖精。
風言定定的望著那純淨清靈的妖精,著迷的雙眼怎樣都移不開視線,像是被下了咒般,他的眼中只有那名妖精曼妙的身段與舞姿,與她不貪不求的小小快樂。
大概是他身上的妖氣在不經意中傳了出去,那妖精迎風舞動的動作停了下來,可愛的大眼四處搜尋著,然後……她發現了他!
像是被驚動的兔子,不顧正在與她玩耍的彩蝶,那名妖精迅速的隱身樹後,過了許久之後,確定對方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之後才敢再探頭出來。
風言小心翼翼的朝她招了招手,盡己所能的露出個和善且誠摯的笑容,好讓她對他失去戒心。
那妖精好奇的金綠色眸子直盯著風言,直到確定對方無害後,才又走了出來,且一步又一步的靠近風言所倚靠的窗檯邊。
「你是?」感覺到對方身上和自己不同卻又類似的波動,妖精仰著頸子好奇地問道。
「基本上來說,我算是跟妳一樣,都是屬於自然界的精靈吧。」風言態度溫和地和對方解釋著,在安詳的大自然與和徐的微風吹拂下,連身心都為之放鬆、和緩,更讓人無法對彼此產生警戒與敵意。
「那……你要下來同我一塊兒玩耍嗎?」妖精思索了陣後,可愛地偏著頸子提出邀請。
「好啊!」風言二話不說的答應,並躍下窗台。雖然一天的顛波下來,自己的身心都感到有些許的疲累,但風言就是不由自主的想和這名狀似無憂無慮的妖精認識,再從中汲取屬於她的快樂。
「你叫什麼名字?是屬於哪種種類的精靈啊?」看著風言輕鬆的躍下二樓,妖精不由得羨慕起他的俐落身手,起碼她自己就做不來這種瀟灑的高難度動作。
「風言,是專門守護妖精界的風之狐一族。妳呢?」實際靠近之後,風言這才發現這名天真無邪的妖精竟然比自己還要矮上一截,大概只及他的胸膛左右的高度而已。
「我?我叫雪喔,是以前種植我的人類所給我的名字,因為,」雪在原地轉了幾圈,讓她身上的粉白薄紗能夠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形,「我開出的花就跟雪一樣的潔白,你看,漂不漂亮?」
那開在枝椏上的白花就是她僅有的裝扮,只有在每年春初的開花時節,她才可以擁有像這般美麗的時刻,但今年的春天來得晚,再加上山中氣候偏低,所以她才會遲在近夏的時節裡綻放。
「很漂亮,你才剛開花對嗎?」雪身上那抹淡雅的香味只有在靠近時才能聞得到,是種會令人感到舒緩的甜美芬芳。
「對呀!」雪可惜的拉起身上的白紗,「可惜這花再過幾天就要枯萎凋謝了。」到時她身上的白紗就會變黃變深,最後再變成原先那綠色的綢布了。
「不過,我最美的時刻就是這些花朵們凋落繽紛的時刻喔!就跟我故鄉裡紛落的雪景一樣的美麗,你一定得看看的!」雖然感嘆自己的美麗撐不了多少時節,但當一切的美都殞落的同時,卻又是自己最懾人心魄的時候,所以,雪也很希望能讓風言瞧瞧,她那最為人讚頌的美麗。
「原來如此。」恍然理解的風言被雪領至綴滿白花的櫻花樹前,在他們頭頂上美麗綻放的白花的確是美的引人入勝,也難怪雪會如此的感到自豪。
「那妳是櫻花樹精囉。」在這個國度裡,櫻花樹並沒有日本那麼常見,也很難得會如此的盛開,尤其還開的如此美麗,這更是難得。
嗯,雪輕點下顎,伸指迎住一隻聞香靠來的粉蝶,「我被人遠渡重洋的從遙遠的故鄉帶來,移種在此,從此就在這落地生根了。那你呢?看你的模樣應該是在我的故鄉裡才有的狐狸吧?又為何會在這裡異鄉的國度裡生活著呢?難不成也和我一樣是給人類帶來的?」
記得以前在故鄉的時候,常有調皮的狐狸在自己的樹蔭底下遊玩嬉戲著,但自從被移種至此之後,她已經有幾十年沒見過狐狸這種生物了。現在竟然能在風言的身上嗅到熟悉的味道,這讓雪為此備感親切,跟風言的距離轉眼間又拉近了不少。
「我?我是被貪心的人類給誘捕而來的,逃離了魔掌之後,現在則跟著一個主人,和一群與我一樣的妖魔生活著。」風言輕描淡寫的敘述著自己的經歷,可事實上,那些往事都是刻劃在他身上,血淋淋的殘忍傷口。
「哇!你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喔!看來你也蠻辛苦的嘛?」雪天真的朝風言笑著,彷彿用她甜美的笑容來緩和他的傷痛還不夠似的,她又踮高了腳尖,伸手拍了拍風言的後腦杓,撫慰著他,「辛苦你了喔,我看人類都是這麼安慰人的,我想,你應該也會覺得好多了的吧。」
雖然雪的手勁並不會很大,但突如其來的拍撫還是讓風言往前躓俯了下,差點就往前撲倒在柔軟的草地上摔個狗吃屎,可是那雙略顯粗魯的小手卻彷彿真的能夠撫平他的傷痛似的,不但將差點沉浸在過往裡的風言給打離了出來,還讓他頓時覺得身上的負擔好似真的減輕了不少,
「呃,謝謝,我真的好多了。可是麻煩妳下次要安慰我之前,請先通知我一下好嗎?」風言可不敢保證,下次他會不會好運的沒給她打趴在地上,與大地來個面對面的接觸。
「嗯,不客氣。」小手上傳來刺癢的異類感觸,讓雪不解的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再飛快地收回身後,一臉無事的甜甜笑道:
「好多了就好,咦?對了,你不是狐狸嗎?那你的尾巴呢?」雪輕巧的落坐在樹下的草地上,拍拍身旁如軟墊般的青草,示意風言也跟著一同坐下。
風言依著雪的要求坐下,唸了幾句咒語後,違反紫媚不得化為原形的命令,將自己的九條尾巴給變了出來,讓雪欣賞著。
「哪,這就是我的尾巴,很漂亮吧!」這是風言全身上下最感到自豪的地方了,因為每修煉出一條尾巴都要耗費上許多的時間與功夫,風之狐一族中唯有靈力愈高強,愈有天份的,才能夠擁有愈多條尾巴。擁有三條尾巴以上的,就可以成為真正的妖精守護神,固守在一方守護著無自保能力的妖精們。
而風言為了這九條尾巴更是費了不少心力,只為了向族人證明自己是一個優秀無比的妖精守護者。可是現在,在人界的自己,這九條尾巴已無多少用處,挺多,就是當做紫媚她們賞玩的毛皮使用罷了。
「真的好美喔!」雪真心讚美著,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那一根根溫暖柔軟的毛皮,享受著她從未體驗過的觸感。然後,她發現了個奇怪的地方。
「這是什麼東西?」雪拉扯著綁在風言尾巴上的,那條突兀的粉紅色緞帶,可是卻被上頭所帶的強大魔力給震了下,不得不鬆開手。
「什麼?喔,這個啊。」風言感慨的撫著自己的尾巴笑著,「這是我與主人之間的契約認證,也是我屬於她的證明。」
自從那次脫軌的狂亂之後,趁風言陷入昏迷的紫媚又重新將絲帶給繫了上去,只是這次下的禁咒更強,普通人是根本碰不得的,更何況是沒啥能力的雪呢。
「嘻嘻,這契約還長得真可愛呀,好適合風言你喔!你主人眼光真好!」雪無心讚美著,可聽在風言的耳裡卻只能讓他搖頭苦笑著。
他可不想要這鬼東西啊!更遑論什麼可愛了!但風言只是微笑著,不置一詞,只因他不想破壞兩人之間難得的和諧氣氛。
就這樣,時間在兩人愉快的交談中飛快地流逝了。從午後到遲暮,天邊的晚霞也高掛在天空中,連月娘都露出了羞澀的臉龐。
「我該休息了。」雪打了個哈欠,她今天聊的太累了,而且晚上通常都是她休息睡覺的時候,「你明天還會再來看我嗎?」
「可以啊,如果妳不嫌我打擾到妳的話。」風言豎起的耳朵聽到了巧巧在喚他吃飯的聲音,他也準備該走了。
「那我們就明天見囉。」雪踮起腳尖,在風言的頰上留下個充滿香氣的吻,「記得要來看我。」
「我不會忘的。」風言邊揮著手邊趕忙跑向小木屋,因為他可不想讓紫媚知道他遇上了什麼,免得她來多管閒事。而且,要是紫媚把雪給當成不好的妖精,想要收伏她的話,那可就糟了。
「拜拜!」
「明天見!」雪努力的揮動著手臂,直到看不見風言躍上樓梯的靈活身子後,她才張開一直不願讓風言瞧見的掌心,並蹙緊了墨綠色的秀麗柳眉。
只見雪那原本潔淨的小手上沾滿了刺目的血腥,那股子難聞的鹹濕銹味就好像她在很久以前所見到的一樣,黏稠又嗆人。
雪努力的用腳下的青草和泥土將手給擦乾淨,小小的腦袋裡有著擔憂和疑惑,但她決定不說也不問,儘管那污血已經染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