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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戎》第212章
拓土攻心 第一一一章 塘沽展方略

 楊應麒看見鄧肅,隨口反問道︰“我為什麼不能坐在這里?”

 鄧肅往鳳鑾一指︰“皇後和公主都在那邊,你居然在這里干看!”

 楊應麒不以為然道︰“她們跑田里去,那是她們自己樂意!我跑去干什麼?忙又幫不上!明知幫不上忙還跑過去,那不是做秀給人看麼?我應該完成的任務是澇災未時候修好堤岸,澇災來到時安排好抗災的人手、準備好賑災的錢糧——這些事情我早干完了,為什麼還要赤腳跑田里去受無謂的罪?”

 鄧肅不知道做秀是什麼意思,搖頭道︰“您到田里去,讓人瞧見,也能振作抗澇軍民的士氣啊!”

 “振作士氣?士氣能當飯吃啊?再說有皇後公主在,這士氣也夠振作了,不在乎少我一個七將軍。”

 鄧肅嘆道︰“但皇後公主在那邊,您至少過去跟著啊。”

 “跟過去?淋了雨生了病可怎麼辦?遼南就是所有田畝都淹壞了也不要緊,但要是把七將軍我給淋壞了,那非出亂子不可!”

 鄧肅苦笑兩聲,走近一步道︰“我的意思是……是怕皇後公主因此生你的氣啊。這是為你打算來著。”

 楊應麒笑了笑道︰“其實是她們讓我呆這里的。”說著又打了個哈欠︰“唉,這天氣,特別想睡覺。”

 鄧肅有些哭笑不得,正想再勸兩句,背後咋咋聲響,大唐括氏和完顏虎走了過來,鄧肅讓在一邊,斜眼一看,只見楊應麒已經站了起來,卻仍然站在棚里,笑著對大唐括氏道︰“大娘娘,您放心沒啊?這永寧河的河道原本就不容易泛濫,我這堤岸又修得結實,不會有事的啦。”

 大唐括氏向他招了招手道︰“我再到前面看看。”忽見一陣風吹來,幾點雨打在楊應麒臉上,忙道︰“你又幫不上忙,別在這里淋雨了!回去吧!回去!”說完帶著完顏虎又向下游走去。

 鄧肅湊近了對楊應麒笑道︰“七將軍你可真好命!誰都慣著你!”

 楊應麒低聲笑道︰“不知道為什麼,會寧那些女人個個認為我身體很弱,好像我風也吹不得似的。其實我就是保養功\夫做得足一些罷了,哪有她們想的那麼不堪!”

 鄧肅道︰“不光是她們,津門酒館茶館說俗家變文的,也有專門講到七將軍的故事。故事里的七將軍都是病懨懨的啊。”

 楊應麒奇道︰“專門說我的變文?我怎麼沒听過?”

 鄧肅笑道︰“那些故事有些是真的,有些卻是傳說,甚至胡扯!比如說你是楊家將的後代,又說你在大宋時得了諸葛武侯的遁甲天書,所以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這種故事,當然不能當著你的面說。”

 楊應麒听得大感興趣,又問︰“可為什麼故事里的我總是病懨懨的呢?”

 鄧肅隨口應道︰“大概和七將軍你不能人道的謠傳有關吧。大家都說……”說到這里忽然硬生生打住,大感後悔,那是楊應麒最大的痛腳,如何說得?

 果然楊應麒瞪了他一眼,鄧肅忙轉換話題,壓低了聲音道︰“七將軍!這次來是跟您商量大宋的事情來著。”

 楊應麒又做了一個殺人的眼神,這才道︰“走吧,我們回津門談!”吩咐屬下好好伺候皇後公主,一招手,便有一輛小馬車駛來,載他到了大路,又換了一輛大馬車。

 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的關系,一路楊應麒都懶懶的,直到進了大將軍府,下人來回︰“林府那邊送來了一壺姜茶在廚房溫著,將軍您要不要喝一杯驅寒?”

 楊應麒道︰“好,給鄧先生也來一杯。”

 喝了姜茶,鄧肅這才說起來由,楊應麒沉吟道︰“志宏,你來漢部也有一段時間了,會寧朝廷對我們的態度想來也早已深知。此事完顏希尹看得緊,我實在是難以插手!至于會寧的軍政決策,更不是我能左右!”

 鄧肅道︰“這事的難處我自然知道,二將軍也別無善法,甚至大將軍可能也無能為力。正是因此才要借用七將軍你的智計!”

 “我?你太看得起我了!”楊應麒道︰“在大金,國主刻意要把我們晾起來,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只能乖乖地在海上找財路,大陸的勾當,我們只能幫襯著,沒法主導。至于大宋,趙家天子對我們可不怎麼信任啊!我們就算有心幫忙也無從出手!”

 鄧肅知道楊應麒的性子,若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一定會立即拒絕,這時見他這樣推脫,心中反而有了點底子,問道︰“七將軍,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是否心中已有計較?”

 楊應麒看了他兩眼,笑道︰“還是瞞不過你。其實啊,我也有意要打開一點局面。哼!促成了海上之盟這麼大的事情,總不成我們就站在旁邊看別人表演吧?那多吃虧!所以我們無論如何得登台唱戲!只有先想辦法摻活進去,後期才可能對各方面施加我們的影響力。”

 鄧肅點頭道︰“不錯!”

 “可我的想法有沒有用處、有多大的用處卻還難說。而且這事頗難,真要干,怕得二哥、四哥一起出手才行。”

 鄧肅欣然道︰“七將軍的計策,定然是大有道理的!不知鄧肅能否與聞?”

 楊應麒道︰“你和陳正匯他們幾個都有心要幫大宋打贏對遼之戰,所以老是慫恿我二哥、四哥,我早知道了,也不怪你們,因為我其實也一樣!以後有什麼事情直接和我說,我對父母之邦的感情,未必比不上二哥啊。”

 鄧肅為人卻比陳正匯直截了當得多,敞開來問道︰“七將軍你忽然這樣說,是在責志宏不當從二將軍處出身麼?”

 楊應麒也沒想到他一下子把事情挑得這麼明,但他應變也不慢,笑道︰“你在二哥處和在我這里有何區別?我只是希望你們以後有事直接和我說,不要轉彎抹角。好,閑話少提,我們言歸正傳!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有想在宋、遼、金三國的事情上有所作為的,卻總是被兩個麻煩綁住了手腳,讓我難以出手。”

 鄧肅問道︰“哪兩個麻煩?”

 楊應麒道︰“其一,我們無法代表大金去和大宋朝廷溝通,因此我們就算有什麼計策也沒法影響宋廷,更沒法讓他們按照我們的思路去做——難不成讓我們直接出兵幫大宋把燕雲打下來不成?其二,國主有意把我們晾在後方,二哥空有一身力氣卻一直上不了大場面,最多只能在不重要的地方牽制遼人,或者在後方押運糧草!正是有這兩方面的限制在,這幾年來我們漢部才會把偌大的財力物力投在內部的建設以及海外的拓展上!但大海再大再闊,歸根到底還要依靠陸上的財力物力才能活轉起來!如今東海、南海各島還不足以靠其內在潛力來發展壯大,所以倘若在大陸失去根本,佔據再多的荒島也是一場空!”

 鄧肅點頭道︰“正是!無論是為我們自己還是為大宋,嗯,以及大金,對這場大事我們都不應袖手旁觀。卻不知七將軍可有善法化解這兩個麻煩?”

 楊應麒道︰“我的想法是︰沒法直接影響大宋朝廷,便試著影響大宋的地方要員——一來可能阻力比較小,二來也不會被人認為我們譖越!我們漢部是大金的局部,局部對局部,彼此的規格剛好!對于大陸上的地盤,我們也不要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只要些靠海的邊邊角角就好了。弄個小寨子做些生意,國主就算知道了也不好為這點‘小事’來和我們發脾氣!這招就叫‘避重就輕,痛癢處安釘’!”

 說著攤開一幅地圖來,指著界河入海口道︰“我想在界河北端築一個小港寨,規模不用大,剛好能讓我們的人在水兵增援下憑寨自守就好。國主若不知道我們就不通知他了,若等我們事情干成被他知道,那就用做生意和騷擾遼人後方為名,你看如何?”

 這界河入海口,即後海河入海口所在。楊應麒沒說這個港寨有什麼用處,但鄧肅看到這個小寨所處的地理位置卻心中一震,說道︰“界河乃是宋遼邊境!雙方必屯重兵!要在入海口築港,只怕難以辦到!”

 楊應麒道︰“若是在一百年前,我是想都不敢想!但依現在的形勢,我覺得還是有想頭的!”

 鄧肅見地圖上界河入海口附近標有“塘沽”兩個小字,心道︰“原來你連名字都起好了!可笑我剛才還怕你不肯動手呢!只是要在燕雲騎兵的虎視下築港,這想法未免有些瘋狂……”

 大宋宣和三年,遼東半島的農業收成因為不適時的陰雨天氣而大受影響,莊稼總體收成只有平歲的六成,下農幾難自己糊口,中農交完賦稅便無多少剩余,而上農的糧食在按規定賣給漢部政府後,也沒有多余的糧草供應遼口、津門的非農部民。

 但津門的糧價,出乎意料地沒有發生太大的波動,原來南邊的大流求島豐收了!望天就知道不妙的商家早在莊稼收成之前就都已經預料到本地的收成不好,所以從流求大量進糧。歐陽適這次北上,坐的就是一艘運糧的大海船!

 津門的造船業越來越發達了,漢部治下的船廠成功\地嫁接了大宋的造船、航海技術,並在連年增長的市場需求的刺激下不斷發展。尤其讓人驚喜的是地中海特有的一種轉變風向動力的機器居然由一個胡人發明了!楊應麒曾懷疑這個胡人其實不是發明而是“傳入”,但這個區別對政治家和商人來說一點都不要緊,要緊的是︰這個機器不但拓寬了漢部船只在黑水洋行走的時間,而且讓環渤海航線更加順暢。如今漢部水師在渤海行走,和楚地漁民在洞庭湖行走也沒多大區別了。當然,漢部眼下的造船技術和航海技術也還沒有取得劃時代的突破發展,而僅僅是將這個時代的各種技術不斷整合,並運用得越來越成熟。

 歐陽適到津門時听說完顏虎的母親也在,竟然心生怯意,碼頭也不上,換了一艘快船轉到遼口來,要到曹廣弼處躲躲。歐陽適為什麼怕大唐括氏?原來他怕這個老女人會羅嗦著給他牽線找老婆!

 在兄弟七人里面,折彥沖、楊開遠、阿魯蠻都已經成親。蕭鐵奴太花,楊應麒“不行”,他們自己不提起,便沒人敢主動要把女兒嫁給他們。曹廣弼有些古板,就是見到大唐括氏等貴婦時也都是一副鐵打的臉孔,這些老女人見到他就像踫見一塊石頭,也都不願和他打交道。倒是論討人喜歡僅次于楊應麒的歐陽適,年紀也有二十好遠了,早到了該娶媳婦的年紀,正好讓這些貴婦們滿足她們做媒人的癮。但歐陽適在大海上正風流快活呢!哪里肯現在就娶一個累贅?而且想到折彥沖和楊應麒的悲慘遭遇更是膽戰心驚,所以他一見到這些女人就害怕,惹又惹她們不起,只好躲開!

 到遼口時,楊應麒竟然也在,反是楊開遠出門去了,歐陽適一問才知道前段時間折彥沖病得不輕,但直到快病愈了南方的幾個弟弟才知道。折彥沖讓他們不必分心來探望自己,但楊開遠和阿魯蠻還是代表兄弟們上去了。

 歐陽適到達曹廣弼在遼口的將軍府時,見他正和楊應麒、鄧肅商量事情。

 楊應麒見到歐陽適笑道︰“才說四哥呢,竟然就來了!看來這事得預他一份了。”

 歐陽適問是什麼事情,楊應麒便把自己想在遼宋邊界弄一個港口的事情說了。歐陽適心道︰“陳正匯辦事得力!”口中卻說道︰“老七,你在燕雲、滄州一帶素有布置,這個我是知道的!但一直以來都沒有動作,為什麼挑在這個時候行動?再說,在那個地方開港可能麼?你認為遼人會許\你這麼做?國主他同意沒?還有,開這個港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楊應麒道︰“你的問題好多,我該先回答哪個?嗯,先這樣說吧,這次我倡議在界河入海口北部開港,並沒有打算弄成像遼口、津門這樣大的規模,只是有一個登陸的碼頭、碼頭外面有一圈圍牆就是!簡言之,就是在邊角上有一個小小的據點。我想,遼人大概不會因為這個小據點而大受刺激吧?”

 歐陽適冷笑道︰“不會大受刺激?有了這個據點,我們的人馬就可以源源不絕地通過海上運過去啊!要是我的話,拼了性命也不能讓你們上岸!”

 楊應麒笑道︰“可惜你不是燕京的守將啊。再說契丹人來騷擾我早就計算在內了,可是他們能派多少人來呢?一萬?十萬?還是傾國來攻?契丹游牧之族,對于海邊灘涂\上出現一個小寨子自然是不樂意的,但現在他們在南邊的力量自守都未必有余,能調多少力量來到宋、遼邊境攻擊一個海邊小寨!若他們派出來的人手夠多,那我們另想辦法,若他們派來的人不多或者干脆不管這事,那我們的人或許\能夠在那里站住腳!”

 歐陽適看了好一會的地圖,說道︰“你圈住的這個地方三面都是水,可以停泊安有床弩的大船。一艘大船就是一個不怕騎兵沖突的堡壘!若在這里築上一道牆,就是一個三面臨水的寨子,有個一兩千人便能守住了。不過……”他抬起頭來問道︰“如果契丹人眼睜睜看著我們立寨便算了,如果他們在我們立寨的時候派人來騷擾,那築城之前這功\夫可真不好做!老七你為什麼要費這麼大的功\夫去佔這個巴掌大的地方?難道……難道你想從後方襲擊直取燕京不成?”

 楊應麒的眼楮亮了一下,燕京啊,那是多好的地方,但看了鄧肅一眼後便搖頭道︰“燕京?算了!且不說我們是否有力量單獨把燕京給打下來,就算我們得了燕京,大宋來過問的時候我們給不給他們?國主過來問的時候我們給不給他們?不給他們跟我們翻臉可怎麼辦?那時豈非腹背受敵?不劃算,不劃算。”

 “那你想干什麼?”

 “我取這個地方是要在渤海西岸安一個點。有了這個點,哪怕是再小的一個水寨,也能讓我們有個由頭去干預燕雲要發生的事情了。嗯,直說了吧,我就是想在大宋攻打燕京的時候,給他們幫一點小忙。”

 歐陽適看了鄧肅一眼,又看了曹廣弼一眼,隨即豎起拇指對楊應麒道︰“趙家天子真是有福氣啊!有你這樣一尊大神照拂他!干這種出錢出人出力的蠢事!”

 曹廣弼按了歐陽適一把,說道︰“老四,別這樣說。大宋畢竟是我們的父母之邦。為大宋出點力,不但是我們兄弟幾個的感念,也算是我部部民對故國的報答。再說,大宋穩住了,對漢部也有好處的!若是金國一家獨大,我們的日子只怕反而沒那麼舒坦!”

 歐陽適看了曹廣弼一眼,又看了鄧肅一眼,笑道︰“好好好!反正老二你老被國主這樣晾著也不好,寶刀太久不用也要生銹的!不過這個港口和大宋靠得這麼近,不和大宋通一點聲氣是不行的!嗯,界河南邊這個是滄州吧?現在滄州的知州是誰?什麼來歷?利害不?可別是一個像張叔夜那樣的辣手!或者宗澤那樣的老頑固!那便難辦了。”

 楊應麒道︰“這知州叫李應古,是童貫的門生。”

 “童貫的門生?”歐陽適大喜道︰“巧啊!這次我在江南幫過童貫的一點小忙,套上了一點交情!這個胡子剃不干淨的童太監最好糊弄了。他尚且如此,何況他的門生!老七我看不如這樣吧,就像清陽港一樣,把這港口安在界河南邊算了!有我出馬保證能把這個什麼李應古玩弄于掌心之中!”

 楊應麒連忙搖頭道︰“四哥你別胡說!清陽港那邊是大宋境內的商人自己管自己,而且還要服登州知州管轄的,依的是‘鄉賢理鄉’的禮法,和我們漢部沒什麼關系!在大宋的領土里駐扎兵馬更是不合規矩。對大宋疆土我們秋毫不犯,只在契丹人的土地上搞點小意思。將來宋、金兩國把燕雲十六州交割清楚,我們馬上退出,絕不搞鬼!這次我們要干的,完全是為義不為利!”他抬頭對鄧肅道︰“鄧大哥,對吧?”

 鄧肅微微一笑道︰“沒錯。”

 歐陽適分別看了他們三人一眼,展顏笑道︰“既然你們都商量好了,那就先這樣干吧。老七的眼光總是不錯的!將來的事情,鬼知道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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