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邊戎》第228章
燕雲取棄 第一二七章 子夜問藥

 種師道和種師中分別後回到住處,越想越不安心,讓孫子請種師中過門,和他商議鄧肅一行之事。

 種師中道︰“據了翁來信,那漢部的事業已經極大。而且如果了翁所知不假,所言不虛,那他們贈我們糧草地圖,或許都是出自真心。”

 種師道搖頭道︰“就算他們心懷故國,出這麼大的力氣也是可疑。贈糧也就算了,我听說他們還在界河北岸立了個港口,且與遼人起過沖突!這是何等大事,恐怕不是一句‘故國之情’所能說得過去的。”

 種師中道︰“兄長是怕他們另有陰謀?”

 種師道沉吟道︰“若是陰謀,也便罷了。我怕的是陽謀。”

 “陽謀?”

 種師道拍了一下手掌道︰“收買人心!”

 種師中驚道︰“收買人心?他們要收買誰的人心?”

 種師道卻嘆道︰“這也只是我的揣測,作不得準。但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到其它能說得過去的緣由了。可惜我身為大將,不能孟浪行事,否則去找那楊應麒談一談,或許能窺知他的一些底細!”

 “楊應麒?”種師中道︰“是了翁書信中提到的那個漢部文官之首麼?”

 “不錯。”

 種師中道︰“此人遠在海外,兄長便想見他,如何見得他著?”

 種師道沉吟半晌,說道︰“我懷疑他此刻就在雄州城內!”

 種師中大驚道︰“什麼?”種師道這才把自己關于楊小七可能是楊應麒的推測說了,種師中听得一凜道︰“這個漢部,如此大膽!此事非同小可,是否要會同諸將商議?”

 種師道搖頭道︰“只怕不妥,一來我們沒什麼證據,二來那楊應麒要是沒什麼惡意,我們豈非妄作小人?”

 種師中道︰“但既然有此疑心,我們便不能毫無作為。有了!兄長不是懷疑那地圖有誤麼?不如便以探究地圖為名,光明正大地叫他前來一問!”

 種師道沉默半晌道︰“好。”

 種師中當下去求見童貫,童貫不喜種家兄弟,但他們畢竟是西北干城,面子上不能做得太過份,只讓門子刁難了種師中半天便放他進來。

 種師中進了大堂,只見堂上坐著一個青年,似乎童貫有客人在,便抱拳道︰“太師,末將有軍情相請。”那是要童貫先摒退客人了。

 童貫冷冷道︰“什麼軍情?但說無妨。”

 種師中看了那青年一眼,童貫這才會意,笑道︰“這位是鄧上使,東海歐陽將軍的參軍。”

 種師中眉毛揚起道︰“原來如此,那正好!末將此來,正是代家兄請這位貴賓過府一見。”

 童貫問種師道為何要找鄧肅,種師中道︰“日間看了金使所贈地圖,家兄有多處不明,因此要請這位鄧大人過府詢問。”

 童貫皺了皺眉道︰“晚宴就要開始。這事再說吧。”

 種師中正要強請,鄧肅背後侍立著的楊應麒站出來道︰“地圖的事情,小七比鄧大人清楚。能否由我去給種帥說明。”

 童貫笑道︰“你一個小小商人也懂得這個?”

 楊應麒道︰“小七是管寧學舍讀過書,這地圖下面的字,有些就是小七寫的。這次既是幫歐陽將軍做事,也是幫大宋故國做事,小七樂意效勞。”

 童貫點了點頭道︰“難得。”問種師中道︰“如何?”

 種師中看了楊應麒兩眼,說道︰“這樣也好。”

 鄧肅問楊應麒道︰“地圖的事情,你記得‘周全’?”

 楊應麒道︰“應該不會有什麼漏子。”

 這兩句暗語听在童貫耳朵里毫無特別處,種師中認為別有含意,卻也不說破。帶了楊應麒出門,到了師道住處,請楊應麒先坐︰“我去告知家兄。”

 種彥崧在旁見到楊應麒,上前問道︰“小七哥,你怎麼來了?”

 楊應麒笑道︰“你爺爺讓我來解說地圖。”

 種彥崧奇道︰“地圖?什麼地圖?”

 旁邊種彥崇咳嗽一聲道︰“爺爺要問的事,多半是軍中要務,你多什麼嘴!”

 種彥崧道︰“你怎麼知道是不是軍中要務?”他畢竟是將門子弟,庭訓謹嚴,口中和兄長抬杠,卻沒真問下去,轉了個話題問那女子怎麼樣了。

 楊應麒道︰“我吩咐的人辦事謹慎妥當,應該不會有什麼岔子。”

 跟著兩人又說了一些齊東野語,海外見聞。種彥崧言語貌似無忌,其實關于大宋軍政之務半點不提,說話甚有分寸。漢部的事情楊應麒不是怕宋人知道,而是怕宋人不知道,因此有問必答,將津門、遼口的繁庶一一敘述,到後來不但種彥崧津津有味,連種彥崇也听進去了。

 忽然楊應麒道︰“種帥怎麼還不見召,莫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種彥崇忙道︰“我去看看,崧弟你陪著楊兄。”掀開帷幕,才進後堂,便見祖父和叔祖一坐一立都在隔壁。他怔了一下,做了個詢問的手勢,種師道示意孫子自己還要再听一听,種彥崇會意,便出來道︰“楊兄,家祖父畢竟是上了年紀,方才微感不適,正在服藥。須過一會再出來相見,還請見諒。”

 楊應麒溜了帷幕一眼笑道︰“無妨。”便和種彥崧繼續剛才的話題。說著說著,講起漢部諸首領來,從狄喻開始,說到折彥沖、曹廣弼、楊開遠、歐陽適等人,蕭鐵奴、阿魯蠻和自己卻略略帶過。

 種彥崧道︰“這麼說來,你們漢部的首領都是我大宋子民了?折、曹、楊都是我大宋將門之姓,不知有無關系。大哥,你知道麼?”

 種彥崇見識較廣,說道︰“曹家似乎有旁支子孫在雄州,但听說家道中落已久,具體如何就不清楚了。還有折家,嗯,‘德御惟繼、克可彥知’,那位折大將軍,不知是不是折家的子弟。”

 楊應麒听了心中倒是一突︰“大哥二哥的家世,連我都不是很清楚。難道種家卻知道?嗯,若二哥祖上是大宋將門,那和種家有些牽連也不奇怪。二哥至少自己還明白自己的來歷,但大哥除非記憶恢復,否則只怕是誰也說不明白了”

 又听種彥崇道︰“至于楊家,听楊兄講,好像漢部的這兩位楊將軍是江南人啊,多半和北地楊門沒什麼關系。”

 種彥崧忽然問楊應麒道︰“小七哥,這兩位將軍姓楊,你也姓楊;他們是江南人,你也是江南人真是好巧啊!你和他們有什麼關系嗎?”種師道猜測楊小七就是楊應麒,只是茲事體大,當時並未向孫子說明。但種彥崧兄弟聰明穎悟,雖然沒讀過陳給祖父的信件,心中卻都有些懷疑楊應麒身份不尋常。因此剛才的那席話,半是閑聊,半是試探。

 楊應麒听種彥崧這一問笑道︰“我和大楊將軍是本家。嘻嘻。”

 他要是推說沒關系,種家兄弟多半不信,這時自承“本家”,種家兄弟反而第一反應地懷疑他在攀附。種彥崧笑道︰“小七哥,你既然是那位大楊將軍的本家,干嘛不去金國討個出身,還這麼辛苦在海上跑生意?嗯,你這次臨時來幫那個歐陽將軍做事,是有在金國入士的打算了嗎?”

 楊應麒道︰“也是,也不是。一來嘛,在漢部轄地做生意比在大宋容易,並不比做官辛苦。二來嘛,每天跑大楊將軍那里打秋風的人多了去了,我現在又不是日子過不下去,還沒必要通過這條路子去討出身。三來嘛,我雖然身在海外,但大宋畢竟是父母之邦,現在我做的生意,對自己來說固然有賺頭,對大宋也頗為有利,所以不辭辛苦,冒風破浪前來。”

 種彥崧哦了一聲,問楊應麒做的是什麼生意。楊應麒道︰“我賣的是燕窩等藥材。”

 種彥崧奇道︰“賣燕窩對大宋有什麼利處?”

 楊應麒笑道︰“你不懂啦。有些藥材,在海外便宜得很,在大宋卻很昂貴,很多人都受不起。所以我們運來賣,只是收取一點應得的利潤,既讓自己有些賺頭,也能惠及大宋。這卻不是一舉兩得?”

 種彥崧一時沒听明白,問道︰“海外燕窩很便宜麼?還有,燕窩能做藥材嗎?”

 種彥崇卻凝眉片刻,接過話頭問道︰“除了燕窩,還有什麼藥材?”

 楊應麒道︰“一些消腫脹、去邪魔的藥材也有,可惜找不到買家。”

 種彥崧年紀雖小,但畢竟出身名門,也听得出楊應麒話里有話。忽而帷幕後咳嗽一聲,楊應麒一听咳嗽便知是種師道要出來了,連忙起立。

 帷幕掀起,種世道邁了出來,楊應麒看了他一眼,心道︰“這樣一個干癟老頭子,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名氣?連二哥都那般折服?”

 種彥崇在旁邊道︰“楊兄,這位便是家祖父。”

 楊應麒忙道︰“江南楊小七見過經略相公。”膝蓋彎下便要磕頭,種師道伸手扶起道︰“不敢。”

 楊應麒道︰“經略相公年高德勛,當得晚輩們敬仰叩拜。”

 種師道道︰“楊先生是義商,又通醫術,老朽正有事請教,不必多禮了。”

 種彥崇兄弟見祖父對楊應麒如此客氣,心中均微感意外。

 那邊種師道兄弟已與楊應麒分賓主坐定,種彥崇見叔祖示意,便帶了弟弟出去了。種師道道︰“我有一故人之子,姓陳,名正匯,乃八閩陳了翁的公子,听說流落海外逾年,不知楊先生可知道他的消息?”

 楊應麒問道︰“相公認得了翁?”

 種師道笑道︰“瑩中(陳)是明道(程顥)高足,老朽是橫渠(張載)門下,彼此音訊相通,如何不識?瑩中臨終前曾遺老朽尺牘一封,提起正匯賢佷之事,因此我知他在海外。”

 楊應麒心中一凜︰“我只道他種家是西北將門之後,沒想到他們和中原大儒的關系也如此密切!陳正匯說他父親臨終前寫了七封信,原來其中一封到了他手上!”口中道︰“陳大人在漢部甚見重用。眼前這些事情,比如晚輩渡海賣藥等等,也多是他在推動。”

 種師道道︰“有心了,有心了。只是我大宋之民,患的多是髒腑之疾,怕不是外傷藥物療得的。”

 楊應麒道︰“據晚輩所見,卻是內病外傷都有。外傷急,內病緩,應該先把傷口包扎好,再慢慢調理內病。”

 種師道道︰“我怕的是藥下得亂了,舊傷未愈,又添新病。”

 楊應麒問︰“眼下這藥有什麼不妥麼?”

 種師道道︰“楊先生醫術或許高明,可惜對大宋的水土似乎了解不深,只怕會弄巧成拙。”

 楊應麒沉思半晌道︰“當日滄州設港之時,晚輩也在場,見了一些戰事,不知相公可願意听听?”

 種師道還未開口,種師中道︰“願聞其詳。”

 楊應麒便說起當初塘沽開港時那場規模不大不小的戰爭,他本人也頗通軍事,口才又好,從天時、地利到雙方兵力、建制、武將、士氣,娓娓道來,讓種師道和種師中有如親臨戰場。種師道兄弟都是百戰之軀,戰場上的事情是真是假一听便心中了然。听完楊應麒敘述,兩人對視一眼,各自看到了對方眼中訝異之色!

 楊應麒以為他們只是訝異大宋北伐軍隊未到而燕地已有過一場沖突,誰知道種師中卻嘿了一聲道︰“了翁信中所言,我本以為太過了!今日看來,卻是……嘿嘿!漢部,漢部!好個漢部!看來連大遼你們也不放在眼里了!”

 楊應麒怔了一下道︰“大遼有什麼好怕的?他們能戰之兵已經不多,敢戰之將也沒幾個了。當日我們八百兵馬便幾乎全勝他們二千人。如今有種帥在!十萬大軍橫掃過去,還怕取不了一個小小的燕京?”

 種師道淡然一笑道︰“楊先生太看得起老朽了。”他說話甚有分寸,涉及己方軍務便打住,頓了一下道︰“剛才楊先生提到的這位曹將軍,現在可在塘沽?”

 楊應麒道︰“不在。”

 種師道道︰“可惜。那是見不著他了。楊先生,漢部之中,如曹將軍之將才者有幾人?大金國內,又有幾人?”

 楊應麒沉吟道︰“大金國內人物,有規矩在,恕不能奉告。漢部之內,或一二人,或二三人。”

 種師道點頭道︰“難得,難得。”又道︰“方才孫兒問楊先生為何千辛萬苦,跨海來販藥。楊先生道是念故國之情真的只是這麼簡單麼?”

 楊應麒沉默半晌,說道︰“我們在外海做生意,是背靠大宋的人力、財力才能做到現在這麼大。大宋穩了,對我們大有好處。”

 種師道點頭道︰“這才像句實在話。”忽聞三更梆聲想起,種師道道︰“本待與楊先生長談,只是如今晚了,老朽身居危位,不便留客。”

 楊應麒忙起身告辭,種師道派種彥崇兄弟護送他回去。不說楊應麒才出路口便有密子跟上保護,卻說他走了以後,種師中對種師道道︰“此人如何了?可要扣住?”

 種師道道︰“暫時看不出他有什麼壞心!若他是好心而我們妨害他,豈不是恩將仇報?只怕反而誤了大事。再說,我看此人不似魯莽之徒,他既敢來,多半有把握我們害不得他!或者不敢害他!”

 種師中冷笑道︰“不敢?”

 種師道道︰“總之,這人的事情,就當我們不知道,彥崇、彥崧他們也不令得知。”這也是他剛才和楊應麒對話時沒有點破最後一層燈籠紙的緣故。

 種師中問︰“童某人那邊呢?”

 種師道嘆道︰“我們便告訴了他,他會信?便信了,又能干出什麼好事來?”

 種師中黯然道︰“不錯。這場仗,著實令人擔心。大哥你可有把握?”

 種師道道︰“如今看來,他們漢部轉呈過來的情報,頗可信任。若依他們所言,大遼承衰敗余緒,南京道精兵不過萬人。耶律醇譖越以後擴軍拉丁,所擴亦不過五六萬人。平州之兵要防備遼西的金軍,不敢動彈。而新招之兵,或可用,或不可用,要看將帥的才干如何了。若此次我得專軍權……或能不敗。”

 種師中道︰“這次童某人可不再是能架空的監軍!只怕他不肯放權。”

 種師道嘆道︰“盡力而為吧。”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