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四章 傳說中的走馬燈

　莫里斯感到自己的身體開始墜落……

　一邊分解，一邊墜落……

　就像是一個粉碎的瓷器一樣，伴隨著身體的墜落，一點點化作碎片消失在空氣之中……

　莫里斯覺得自己好像身在無盡的高空之中，這樣的高度，讓自己一直維持在墜落的狀態之下……

　那是一種如同身在夢境之中一樣的感覺……

　然而，莫里斯很清楚，這並不是夢境，而是實實在在的現實……

　因為莫里斯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做過夢了……

　自己要死了……

　不，具體說起來應該是……

　自己已經死了……

　自己正在一點點的墮入代表死亡的地獄之中……

　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

　到底是什麼人殺死了自己？

　對方的話語到底又是什麼意思？

　莫里斯一邊維持著難得的清醒，一邊開始思考這人生最後的一個問題……

　是的，人生的最後一個問題……

　人在臨死的時候，總是會產生一些特殊的反應……

　所謂迴光返照就是如此……

　哪怕是一個病重的人，在這樣的狀態之下，往往也可以一反常態的表現出自己最健康的一面，哪怕是平時已經意識不清醒了，在人生的最後一刻，也會有那麼一刻的清明……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也就意味著來自死神的告死信了……

　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一種相對科學的說法可以解釋這種迴光返照的狀態。不過大多數的人都會在身處迴光返照的時候將自己的後事做一個交代，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紛爭產生……

　在這種狀態下。一個人的思維也會達到一種非常清醒的狀態，甚至比正常的時候還要清醒，思路還要清晰，往往瀕死者可以在最短時間裡將自己想要說的東西用一種平緩的方式說出來，講明白，條理絲毫不亂……

　而此時的莫里斯就是處在這樣的狀態之中……

　相比起普通人來說，身處在這種狀態的之中的莫里斯，則是比普通人要更加清醒得多！

　往事一幕幕如同走馬燈一樣在他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來……

　一切都是歷歷在目。彷彿就在昨天一樣……

　許多記憶之中的死角都被一一挖掘出來……

　然後，很多原本他不明白的事情，他也就都明白了……

　包括讓自己死亡的那一擊……

　很多事情，當局者迷，但是脫離了當局的狀態之後，自然也就不會迷惑了……

　所以，當莫里斯進入瀕死狀態並且快速轉向死亡的時候。他就突然明白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自己似乎早就已經墮入了一個來自敵人的領域之中！

　是的，敵人的領域！

　莫里斯無比確信這一點！

　和許多不明不白死在王宇手上的人不同，莫里斯是一個領域級的強者，所以他的感知能力即使不如王宇受到了壓制，也能夠在這瀕死的時候想明白許多的事情……

　從戰鬥開始的時候，自己好像就已經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情緒狀態之中！

　是的。情緒失控！

　莫里斯並不是一個很容易情緒失控的人，事實上，任何一個領域級的強者，都不會有太多情緒失控的表現！

　哪怕是表面上看起來衝動易怒的人，往往也僅僅只是一種為偽裝而已。很少會領域級的強者真的如同他表現的那樣衝動易怒……

　是的，不會！

　如果是低級的覺醒者還會帶有一些普通人的情緒的話。那麼身為一個高級的覺醒者，往往就很少還會保持一些普通人的情緒了，因為當覺醒者的階位達到一定的高度之後，就會不可避免的產生一些曲高和寡的想法，他們會不自覺的將自己和普通人割裂開來，或許表面上在面對普通人的時候，還能夠維持基本的禮貌，但是內心裡對於普通人的認同度，卻會隨著實力的提升而不斷的降低，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像是一個人不會對螞蟻和跳蚤產生認同一樣，即使螞蟻在動物之中的大力士，能夠搬起比自己體重還要重的東西，跳蚤則是能夠跳起超過身高幾十倍的高度來，對於普通人來說，也不可能對這樣的生物產生任何的認同感，不可否認的是，雖然這些動物有他們的強大之處，但是他們的本身卻還是太過弱小了……

　任何人都不會對自己一腳就能夠踩死許多的生物產生太多的認同感……

　而覺醒者也是如此……

　作為一個覺醒者，當踏入這個世界的時候開始，就往往意味著比普通人多得多的危險，即使一些覺醒者家族或者覺醒者組織會給新人保駕護航，但是死亡和受傷仍然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尤其是覺醒者執行任務的時候，誰也不會知道任務執行的過程之中會發生什麼事情，哪怕像是李察這樣由領域級強者帶隊執行簡單的抓貓任務，也不可避免的可能遇到血族親王女僕之類的坑爹度極高的敵人……

　也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任何一個達到了領域級的強者，都不會是很單純的人物，有些時候，他們的表現往往都是一種偽裝，激怒或者被激怒，在很多時候都是表象而已……

　事實上，這一點就像是軍隊之中退伍的軍人一樣，尤其是殺過人見過血的軍人，這樣的人進入社會的時候，就免不了會產生一種和普通人格格不入的氣場，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些強大的退伍軍人，只要走在路上，身上散發的鐵血氣息，都可以達到閒人免近的效果……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許多人會覺得殺過人是一種優越感，尤其是合理合法的殺人！

　作為一個經受過嚴格軍事訓練。可以輕易在一對一之中，只花費幾秒鐘時間就殺死一個普通人的精鋭特種士兵來說，他們和社會往往是格格不入的，因為他們其中的很多人，都不願意接受一個可以被自己輕易殺死的弱雞作為自己的領導者存在，事實上，這也就是價值觀上的差別了……

　軍人價值觀是非常奇特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和覺醒者很像，他們只承認比自己強大的人，而這裡的強大，不是指財富不是指權利，只是單純的力量，單純的殺傷力！

　而這也就是許多從軍隊因為各種各樣原因退伍的特種兵最後會走上犯罪道路的原因所在！

　無他，只是因為他們作為一個殺人機器來說。在一個和平的社會之中，幾乎是格格不入的存在，他們不會有太好的待遇，也不會有太好的生活，或許還會受到一些他們平時看不起的傢伙的鄙視……

　而相比起普通人來說，受過軍事訓練的軍人們。往往在犯罪成本上要低得多，他們更加容易能夠找到好的武器，他們也更加懂得如何規避風險，他們有極強的反偵察意識，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天生的犯罪者……

　事實上，這一類的人往往都是寵辱不驚的類型。他們的情緒已經不會輕易的失控了，因為他們已經經歷過太多太多危險，太多太多的困境，所以他們往往無所畏懼……

　而高級的覺醒者更是如此，早就已經習慣了殺戮的覺醒者們，他們的情緒遠比普通人來的穩定得多，他們並非不會恐懼，也並非不會憤怒，但是相比起普通人來說，令他們感到恐懼的恐懼點，令他們感到憤怒的憤怒點則要高得太多！

　莫里斯自然也是如此！

　他是一個不會讓自己情緒輕易失控的人……

　他或許會表現出不同的情緒來，但是卻從來都不會讓自己的情緒干擾自己的判斷……

　然而，他現在卻很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在之前的那一戰之中，情緒確確實實是失控了！

　自己做了一些平時不會做的決定，從而引發了一系列的事件！

　首先，自己因為被重傷而產生了一種無名的憤怒……

　這種情緒，本身就是不應該存在的，對於覺醒者來說，冷靜是最基本的一種能力，即使身受重傷的情況下，也不應該會有這樣的憤怒情緒產生……

　在這樣的情況下，正常狀態下的自己，應該是冷靜的斬殺敵人，而不是產生無名的怒火……

　除此之外，當自己遭遇狙擊的時候，自己的情緒也出現了莫名的波動……

　原本按照正常的狀況來說，無論是什麼人，只要敢於對自己出手，自己都會發動最強的反擊，直接殺死目標，尤其是這種擅長潛行狙擊的狙擊手，更是自己最討厭的那一類人之一……

　就像是一個人如果被蚊子叮了一口，那麼他所想的事情，肯定就是隨手一巴掌把蚊子直接拍死……

　然而，自己當時卻是隱隱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情緒，覺得自己不應該殺死著六個狙擊手，而應該用精神衝擊讓他們昏迷，然後等到自己制服了對手之後，再將這些狙擊手一一殺死在對方的面前！

　這種情緒，本身就已經是非常不正常的狀況了！

　然而，自己當時卻覺得產生這樣的情緒理所當然……

　最後，當自己完全被無名的怒火點燃的時候，甚至開啟了需要耗費巨大代價的風魔附體！

　面對已經喪失抵抗力的對手，居然會使用自己最強悍的能力，這樣的行為已經不能夠用愚蠢來形容了……

　如果非要找一個詞來形容的話，毫無疑問這樣的行為就是在作死！

　然而，自己卻依然還是毫不猶豫的這樣做了……

　直到這個時候，莫里斯才驚覺，在對手的領域之下，自己彷彿像是一個操線木偶一樣，每一個行動都受到了對手的控制！

　太可怕了！

　這樣的對手實在是太可怕了！

　當自己的怒火被點燃之後，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就完全陷入了對方的誤導之中！

　攻擊錯誤的目標，錯誤的回頭，錯誤的判斷……

　一切的一切彷彿都進入了一種錯誤的狀態之中！

　就像是一個人，身處一個迷宮之中，彷彿無論走哪一條道路，面對的卻都是致命的陷阱！

　這種感覺，讓莫里斯發自內心的感到了惶恐！

　最後，自己被殺死了……

　死得那麼的理所當然……

　死得那麼的毫無反抗之力……

　當莫里斯的思緒停止到這裡的時候，他才明白自己究竟遇到了一個多麼可怕的敵人……

　對方能夠引導自己的情緒，能夠誤導自己的五感，甚至讓自己的產生一種自己力量突破極限的感覺，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敵人，毫無疑問是一個已經接近更高境界的強者……

　最關鍵的是，對方是一個華夏人！

　想到這裡，莫里斯也是不由得苦笑起來……

　因為，他突然想明白了對方最後那句話的意思……

　“不過你最好記住，下輩子如果還有機會投胎做人的話，記得管好自己的嘴巴，嘴巴說話難聽，是很容易被人弄死的……”

　原來如此，自己被殺的原因居然只是因為這麼一句話麼……

　想明白了這件事情的時候，莫里斯內心卻是沒有太多的抱怨……

　因為這也是屬於覺醒者法則的一部分……

　人與人之間的交往，無論是有些時候一些垃圾話是很難被避免的，但是區別只是對什麼樣的人說而已……

　對一個原本就比自己弱小的人說，往往不會產生什麼太過惡劣的後果，就像是很多開著豪車的男男女女在面對交警的時候，能夠毫不猶豫的說：“你算是什麼東西，也敢來罰我？”諸如此類的話語，儘管聽了讓人非常的不爽，但是往往也不會有太多的惡果產生……

　而如果是面對和自己差不多的人，那麼一些垃圾話也就很容易被忽略過去，比如一些軍隊之中的老戰友，說一句狗日的，老崽子之類的話，很多時候也只是表示親切而已……

　然而，如果在面對一些比自己強大的人的時候，說一些垃圾話往往就是取禍之道了！

　有些人可以罵，但是有些人卻不能罵，因為有些人可以得罪得起，但是有些人卻是得罪不起的……

　最典型的例子，就像是紂王因為對女媧娘娘垂涎三尺題詩一手……

　然後，就滅國了……

　對錯誤的人說了錯誤的話，死了自然也就是白死了……

　無論是樂家家族的成員，還是來自於巴哈姆特的執法隊，此時都失去了說話的興緻……

　只是用一種帶著驚悚的目光看著天空之中發生的那極其詭異的一幕……

　是的，詭異……

　非常非常詭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