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八十五章 站錯隊了

　黃金平原。

　沉默……

　整個黃金平原似乎都陷入了沉默……

　只是良久過後，才從藍天閣一方的覺醒者之中傳來了幾聲嘆息……

　「選錯邊了……」

　「是啊，站隊站錯了啊……」

　如果單純聽到這兩句感慨，恐怕絕大多數的人會認為開口的時候才是這場戰鬥的失敗者……

　然而，事實卻是恰恰相反……

　他們是勝利者……

　地地道道的勝利者……

　然而，即使勝利了，他們之中的很多人，卻都依然在後悔，後悔自己站到了勝利者的隊伍之中……

　後悔自己站到了勝利者的隊伍之中！

　聽起來，這樣的後悔似乎有些荒謬……

　但是事實卻是真的如此……

　胡莉是一個覺醒者……

　此時此刻，她也站在黃金平原之上，之前那一句感慨，也是從她的嘴裡發出來的……

　在她面前之前發生的戰鬥，幾乎讓她難以平靜內心之中的震撼……

　即使在幾十秒之中，她就已經感受到了這樣的結局，但是當結局真正來臨的時候，她依然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強烈到極致的震撼……

　此時此刻，她甚至有些後悔，後湖自己沒有加入閻羅會的陣營之中……

　相比在以戰友的身份看到眼前的這場戰鬥，她更加希望自己能夠像是之前那些化作白光的傢伙一樣，享受到那種讓人嚮往的死亡……

　是的，讓人嚮往的死亡……

　事實上，在黃金平原之上的五階強者，並不是所有人都來自於閻羅會或者藍天閣的，其中絕大部分的人。都是以被僱傭的形式來參加這一場戰鬥的……

　而胡莉，就是其中之一……

　畢竟，對於那些真正有心要讓自己更進一步的覺醒者來說。像是公會戰這樣超大規模的戰鬥，無疑是一個極好的能夠鍛鍊他們戰鬥力以及錘煉他們戰鬥風格的方式……

　而事實上。也就是因為如此，所以這些來自於全國各地的覺醒者，才會從不同的區域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想要看看這場由覺醒者發起的戰爭，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強度……

　對於普通人來說，想要瞭解藍家和司徒家的事情，當然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對於覺醒者們來說。知道自己的僱主是什麼身份，卻並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畢竟，有些秘密，在圈外人眼裡是秘密，但是在圈內人眼裡，卻也不算什麼秘密了……

　而至於所謂的是非觀念，在這些覺醒者的眼裡，其實也並不是多麼重要的事情，無論藍家的風評多麼好。又或者是司徒家的風評多麼惡劣，和他們參戰是沒有什麼關係可言的，如果是現實之中出手。或許還需要擔心對方過河拆橋的問題，但是在幻世之中出手，則是完全沒有什麼後顧之憂可言的……

　說到底，所謂的善惡，無非只是普通人或者說一部分人的認知而已，就像是秩序和混亂一樣，無能的弱小的人總是更希望自己生活在一個充滿秩序的環境下，因為這樣的秩序環境，能夠在很大程度上保護弱者的安全。而反之，相對有能力一些的人卻往往更加推崇相對來說混亂一些的環境。因為在混亂的環境之下，有能力的人往往更加有機會可以出人頭地。往往可以不用擔心所謂的論資排輩，不用擔心被無能的人騎在頭上……

　而對於真正意義上的強者來說，其實無論是秩序還是混亂，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樣的，無能的人和有能力的人，都必須要遵守秩序，但是對於強者來說，無論是秩序還是混亂，本質上來說還是以強者自己的意志去控制去主宰的……

　其實，這個世界，無論運行什麼樣的規則，無論是秩序還是混亂，無論是善良還是邪惡，說到底無非都是對強者有利的……

　而對於覺醒者們來說，其實也是一樣的，或許在普通人的眼裡，藍家和司徒家這兩個覺醒者的家族，司徒家的所作所為更像是那種古老的邪惡的犯罪家族，但是實際上，覺醒者們的眼裡，卻不會有太多的偏見，因為在他們看起來，這兩個家族本身都是很強大的，而他們的對立，更多的也只是一種幾代人甚至十幾代人之間的仇恨累積而已，真的要說誰對誰錯，誰是誰非，說到底還是要用力量去衡量……

　這一點，其實就像是三國時期的曹操和劉備一樣，在三國演義之中，劉備是當之無愧的主角，曹操在很多時候，都是以一個相對反面人物的形象出現的，而絕大多數三國類的遊戲之中，往往玩家能夠操控的角色，也往往都是蜀國這一方的人，而絕大多數的遊戲結束的時候，也往往都是蜀國最終完成的一統，說到底，這就是人們對於一種劉備人格的一種認同……

　絕大多數的小孩子，在最初接觸到三國的時候，往往最喜歡的就是劉備，在諸如三國志之類的遊戲裡，有些時候明明劉備並不強勢的情況下，還是會有很多人去選擇劉備，說到底，無非就是為了滿足自己嚮往成為英雄的夢想而已……

　然而，只有當真正有了一定的年紀之後，很多人才會漸漸開始喜歡上曹操，喜歡上那個被稱為奸雄的角色……

　甚至更進一步的，到了這個時候，人們或許才會真正的意識到，在三國之中，其實是沒有所謂的善惡之分的，真正意義上的大善，其實就是在最短的時間裡，統一整個世界，只有這樣，才是對老百姓真正的大善，至於在這個過程之中，哪怕使用諸如屠城之類的手段，如果真的能夠終結亂世，實際上也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情……

　就像是那一場赤壁大戰，很多人都會為孫劉聯軍的逆襲歡欣鼓舞，但是實際上。如果單純從終結亂世的角度來說，或許當時如果曹操獲勝的話，對於當時的世道來說。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好事，甚至更往前退一步。如果官渡一戰，曹操被袁紹弄死了，那麼袁紹基本也是一個統一的節奏……

　從歷史的角度上來說，一鼓作氣的統一，其實遠遠比連綿不絕的亂戰來得好，不過作為觀戰者的角度來說，卻不會有人考慮這些，他們更多的在乎的。更想看到的，無非就是一場場精彩而又殘酷的戰爭，一個個如果鬼神一樣的謀略，僅此而已，並且以個人的好惡去決斷所謂的善惡……

　其實就像是所謂的人體實驗一樣，在很多人聽起來，都是非常邪惡的東西……

　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來說，他們自然會覺得這種實驗非常的邪惡，是一種非常不道德的做法，甚至會認為。進行這種實驗的傢伙，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應該被槍斃……

　因為他們無法抗拒自己成為被實驗的對象，所以就下意識的抵抗這種看起來非常邪惡的行為……

　然而。對於上位者們來說，人體實驗的存在，卻也不過就是各個國家公開的秘密而已，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類實驗的存在，但是沒有人會開口去指責，要知道，無論是什麼樣的藥品醫療方式，又或者是生物相關的科研項目，實際上都是不可能越過人體這一關的。也就是因為如此，所以人體實驗在很多時候。幾乎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就拿非常非常非常著名的，現代幾乎每一個人都要在出身的時候種植的牛痘來說。實際上也是人體實驗的產物，但是反過來說，如果沒有採取這樣的方式，可能因為天花的爆發，就會死更多的人……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單純的從善惡是非上去衡量一些事情，其實是很難真正做到公正的……

　而同樣的，在覺醒者的認知之中，無論是司徒家族有多麼的邪惡，只要不影響到自己，那麼他們的態度就會是中立的，至於藍家的情況也是如此，藍家和司徒家的敵對，本身就不是為了幫助某些普通人討取公道，本質上來說，只是雙方的行事風格不同而已，藍家和司徒家之間的鬥爭，也是建立在這個大前提的基礎之上，說到底，就是相互看不爽，僅此而已……

　而對於五階的覺醒者們來說，他們其實很清楚自己究竟需要的是什麼，而也就是因為如此，所以他們才會接受閻羅會的僱傭，前來這個戰場參加這場戰爭……

　在現實裡接觸的時候，當然要選擇和名聲相對好一些的覺醒者家族接觸，但是在虛幻的世界之中，他們則完全不會有類似的顧慮存在，無論是幫藍天閣也好，還是幫閻羅會也好，其實說到底就是三個字看心情！

　是的，看心情……

　對於他們來說，很多時候，他們需要考慮的僅僅只是戰鬥的激烈程度而已，那邊人數少一些，就加入哪一方，就像是很多人在看三國演義的時候，他們在乎的，也不過就是戰鬥的激烈程度而已，就像是諸葛在說出三分天下的時候，沒有人會意識到，如果在老百姓的角度上來看，所謂的三分天下，對於他們來說，其實是最糟糕的局面……

　但是，在讀者們的眼裡，三分天下卻是最精彩的局面……

　當然，事實上，無論是加入藍天閣一方的覺醒者還是加入閻羅會一方的覺醒者，實際上在戰鬥開始之前，他們都沒有什麼要為這兩個公會真正去拚命的想法，對於他們來說，來到這個戰場，更多的起到的還是一種通過不算是太激烈的戰鬥，來讓自己體驗這種戰鬥感覺的過程，至於藍天閣和閻羅會給出的僱用獎勵，或許對於普通人來說有很強的誘惑力，但是對於這些覺醒者們來說，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也就是因為如此，所以在戰鬥開始時候，實際上雙方呈現出來的往往就是一種不溫不火的狀態，儘管有為數不少的五階玩家的存在，但是實際上真正開戰之後，雙方發力的人卻並不算是太多，更多的時候都只是處在一種熱身狀態之下而已，按照這些覺醒者的想法。他們在這樣的戰鬥之中，是不可能底牌盡出的，事實上就算是戰死。在他們看起來，也並不算是什麼太糟糕太麻煩的事情……

　然而。樂舞的爆發，卻是讓這些覺醒者們徹徹底底的瘋狂了！

　原因無他，因為他們在少女的身上，看到了代表著未來的道路！

　也就是因為如此，所以當少女身上展現出壓倒性的力量之後，幾乎所有閻羅會一方的覺醒者們，就都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祭出了自己全部的實力！

　就像是圍棋下指導棋一樣，如果想要得到更好的指導。當然要下出自己最高的水平才行，如果只是單純的試圖敷衍了事，那麼自然也就得不到最好的指導……

　一場精彩的棋局，對於觀棋的人來說，固然是會有很大的啟示的，但是啟示再大，也不可能和下棋的人相提並論，尤其是輸棋的人，往往在這樣的棋局之中，收穫會是最大的……

　胡莉此時此刻。最大的感慨，就是後悔自己之前選擇了藍天閣的陣營，而且她很清楚。站在自己身邊的這些戰友們，恐怕此時心裡想的事情，和自己也不會有什麼區別……

　這種感覺，聽起來似乎非常的荒謬，但是其實仔細一想，卻也並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畢竟對於這些覺醒者們來說，接受僱傭本身，就是為了想要提升自己的實力。而從提升實力的角度上來說，勝利和失敗其實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在這場戰鬥之中儘可能的去戰鬥。去拼盡全力的戰鬥，去感悟生死一線的感覺！

　然而，對於覺醒者們來說，因為他們已經足夠的強大了，所以想要感受到生死一線的感覺，反而會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有些時候，就算是故意弄險，對於他們來說，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感覺……

　就像是武者在陽台上練功，只要稍微不注意，就可能會掉下去，這就是一種典型的磨練自己意志的做法，但是如果覺醒者去做這麼做，就沒有任何的意義，因為他們就算是掉下去，也不會有危險可言，既然沒有危險，自然也就不會起到磨練的效果……

　人心是永遠都不會騙人的，不是自己以為有危險，就能夠讓人感受到生死一線的感覺的，真正的生死一線的感覺，只有當一個真正面臨死亡危險的時候，才能夠感受到這種感覺……

　而對於覺醒者來說，這樣的機會卻是並不如何多見的，尤其是在始終保留了底牌的時候，覺醒者往往是很難真正產生這種生死一線的感覺的，只有當真正的底牌用盡，力量耗盡，所有一切都已經陷入絕望的時候，才能夠或多或少的感受到那麼一點點生死之間的感悟，然而，如果是在現實之中，這樣的感悟多半是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去完成的，感悟了也就差不多要死了……

　而毫無疑問，少女的出現，卻是讓很多人的覺醒者都有了真正去感悟一下生死一線感覺的機會！

　當然，最關鍵的是，少女此時此刻展示出來的強大到極點的戰鬥境界！

　對於覺醒者來說，如果是被強大的力量碾壓，實際上是不會產生什麼太多的感悟的……

　就像是對於一個精通武道的高手來說，如果被一根狙擊槍打死了，在被打死之前，肯定也不會因為狙擊槍而產生什麼感悟的，因為狙擊槍的力量，本身就已經超過了普通武者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外，甚至可以說，在被狙擊槍狙殺的情況下，幾乎不會產生任何所謂生死之間的感悟，人就已經被殺死了……

　本質上來說，這就是一種典型的力量碾壓的局面，力量強大就是可以殺死敵人，在這個過程之中，其實是沒有什麼絲毫的感悟可言了……

　然而，境界和技巧就完全不同了！

　同樣以武者舉例，兩個武者相互搏殺，其中一個實力較弱的武者，在戰鬥之中被對方格殺，那麼在這個搏鬥的過程之中，這個武者肯定是能夠感受到生死一線的感覺的，甚至會有一定程度上拳法的感悟，越是接近死亡，這種感悟也往往會呈現的越是透徹，本質來說，原因很簡單，因為強大的武者雖然力量強於對手，但是本質上來說，兩這卻還是同源的，兩者的差距，更多的還是會體現在武術的技巧之上，而被高明的技巧所擊敗或者擊殺，往往是很容易在生死一瞬間的時候產生很多的感悟的……

　這和純粹的被力量碾壓，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種狀態……

　前者被碾壓，其實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心態，而後者死於武道，則更多的是一種朝聞道夕可死的心理狀態……

　武者被槍械打死，絕大多數都會覺得很唏噓，但是如果武者死於武鬥之中，那麼絕大多數人都會覺得這是一種死得其所的狀態！

　而同樣的道理，少女在戰鬥之中展現出來的力量，實際上雖然很強大，但是沒有佔據真正意義上的壓倒性的優勢，真正讓少女能夠輕而易舉的碾壓五階強者的，則是少女在戰鬥之中展現出來的匪夷所思的戰鬥技巧……

　儘管在很多人看起來，這種戰鬥技巧本身或許並沒有真正達到所謂六階的地步，但是卻已經有了和五階強者們本質上的不同，那是一種近乎於規則範疇之上的戰鬥技巧！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