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重返故土

終於回到這片故土，踏上這片熟悉的土地時，阿葉的心中滿是感慨……

他還是回來了，即使這一天是他預料之中的事，但怎麼也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看著沒什麼改變的景物，那串一樣吊在嵐楓大門上的風鈴依舊隨風鈴鈴作響，裡面母親忙碌的身影依然忙進忙出的為客人服務著。

阿葉就在咖啡廳外躊躇著，不知是該進去好，還是不進去好。

緊了緊胳膊上背著的背包背帶，阿葉踏出了一步後，卻又轉身想逃。

「你是客人嗎？」一個稚嫩的聲音乎從阿葉後方傳到了他耳裡。

「嗯？客人？」阿葉不明所以的問，這孩子到底是在問哪一間的客人啊？這裡可不止他媽媽開的一間咖啡廳而已啊。

這小朋友還真可愛，大概只有三歲吧，只是看這小男孩的臉……為什麼會有他小時候的影子？

小男孩指了指嵐楓，又對著眼前高頭大馬的叔叔說：「你是我們店裡的客人嗎？」

「呃……嗯……嗯。」我們店裡？

這小男孩是誰？怎麼會說老媽開的咖啡廳是他們的店？

「來啊，我帶你進去。」小男孩牽起阿葉的手，將阿葉給半拉帶拖的給拉了進去。

「伊傑，怎麼又亂拉路人？」從櫃臺處走出一位綁著馬尾的男子，對著小男孩訓誡著，然後又抬起頭朝著阿葉道歉：「抱歉，實在是很對不起，這孩子就老愛纏著路人，把他們拉進來才甘願，不知道有沒有耽誤到您的時間，不如這樣吧，下次您到這來消費，一律給您打五折。」

「你是……草央哥吧？」阿葉可以很確定他就是周草央，經過五年，他還是一張娃娃臉。

「你是？」周草央疑惑的看著面前這位滿是滄桑感的男子，努力的想從腦海裡殘留的記憶搜尋他的存在。

「我……我是阿葉……」阿葉看向母親的方向。

「阿葉！？你…真的是你！？」草央見真的是阿葉回來，高興的久久不能自己，但又見阿葉頻頻往裡瞧，當然明白阿葉此次回來是想見他媽媽的，體貼的跟阿葉說道：「你先坐一下吧，我去叫她過來，讓你們好好聚聚。」就近找了一張空桌子，讓阿葉先坐下休息，隨後便轉身去叫阿葉的媽媽過來。

「謝謝。」見面的前一刻更是難熬，尤其是不知道媽媽會不會因為他這幾年的音訊全無而責罵他。

就在這樣不安的等待之下，阿葉無意識的搓弄著雙手，坐立不安的看著草央哥離開的方向。

「阿葉！？」總算方璇的人影從咖啡廳的那一端出現了，看見五年不知下落的愛子突然出現，又驚又喜，跑過去緊緊的摟住了他。

他也一樣的緊擁住媽媽，不願去理會旁人的眼光，他就是想再多享受一會那些離開他很久的親情的感覺，「媽，我回來了。」阿葉的眼眶有些紅潤了，他沒想到已經五年沒流過眼淚的眼睛還能製造出淚水。

「你這不肖子，居然無緣無故的失蹤，連通電話也不給我，你知道媽媽有多擔心你嗎？還有晴兒跟燕子，他們也很擔心你的，你這幾年到底都去了哪裡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呢？」方璇沒想到自己還能有再見兒子的一天，現在突然見面，她還能不喜極而泣嗎？

「對不起……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壓的我喘不過氣……」阿葉歉疚的說著。

「所以你選擇逃避？」方璇愛憐的撫著兒子消瘦的臉龐。

如果繼續唸書的話，他現在應該是個還在唸書的研究生吧？沒想到才二十三歲的年紀，他居然像是飽受戰火洗禮的軍人，這些日子以來，他都受了什麼苦啊？

二十三歲的年紀啊！看現在的時代裡，還有多少二十三歲的大孩子依舊活在父母豐厚的羽翼之下？

「嗯……我就像個懦弱的膽小鬼，逃避了一切。」

「逃了五年，你已經明白有些事情始終需要勇敢面對吧？」見阿葉緩緩的點了點頭，她欣慰的微笑道：「回來就好，給媽說說，你這幾年都怎麼過的？」她拉了兒子坐下，打算好好跟兒子聚聚。

「我……一言難盡啊，不過學業方面，妳就不必替我擔心了，我已經在國外唸完大學了。」他還是選擇將一些事情隱瞞著媽媽，畢竟不是任何事情媽媽都會支持他去做的，加入世協這件事，她一定第一個反對。

他在加入世協之後，便依照世協的安排完成了大學學業，在這段期間裡，他不單是要將心力放在學業上，課餘時間他也必須跟著世協的訓練走，還好加入世協等同於服役，他倒是不必擔心兵役問題。

「那現在呢，現在作些什麼？或者你將來有什麼打算？」兒子也算個大人了，如果他不想說，她也不願去強迫他說的。

「我目前有個工作，在國外……不過其實也是由上面決定到哪裡出差，所以居無定所的，這次回來台灣不會待很久……」說到此，阿葉看了一下媽媽的臉色，有些難看，連忙又道：「不過，我不會再這麼久不打電話回家了。」

「唉，在台灣有什麼不好？現在外面局勢這麼亂，在世界各地跑來跑去……」方璇欲言又止，但阿葉怎麼可能不瞭解其實媽媽是希望他乖乖待在台灣？

阿葉連忙岔開話題：「對了，那個孩子是？」他看著那個叫做伊傑的小男孩。

方璇沈默了一下，面有難色的道：「在說之前，媽媽希望你聽我說完再做表示……這件事原本應該也徵求你的意見再做決定，但是這五年裡，你一點消息也沒有，但是我還是問過晴兒的，她也同意的。」

「嗯？什麼事情？為什麼要徵求我的意見？」阿葉不解，有什麼大事情需要媽媽徵求他的意見才可以行動的？

「就是……我再嫁了……這孩子是你弟弟……」方璇很擔心阿葉會對她改嫁一事反彈，畢竟阿葉也是個很死腦筋的孩子，接受不了喜歡的東西有任何瑕疵的。

對他而言，很有可能因為她改嫁他人，而厭惡她這個媽媽，這讓她很擔心阿葉的反應。

「咦？是草央哥嗎？」阿葉瞪大眼睛，看著剛服務完客人，要返回櫃臺去的〝新爸爸〞。

「嗯……你會不會氣媽媽沒有等你回來就決定再嫁？」方璇看向草央，對他釋放求救訊息。

草央對上了妻子的雙眼，從她眼中的訊息知道她此刻一定是在跟阿葉說那件事情，連忙放下手上的工作，戰戰兢兢的靠了過去。

「怎麼會？能有個愛你的人陪伴妳下半輩子，我應該替妳高興啊，為什麼要生氣呢？如果是草央哥的話，我很樂見其成啊。」阿葉笑了，這是五年來，他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

阿葉看著媽媽那不像是將近四十歲中年婦女的外型與肌膚，他想，大概是之前拿那種怪魚肉給媽媽吃的關係吧，現在媽媽還是像個二十幾歲的小女人呢。

「阿葉，真的很抱歉，沒有問過你的意見……」雖然阿葉嘴上說不在意，但是草央還是對沒有徵求他意見一事感到相當抱歉。

「沒事，沒事，不過我以後要怎麼叫你才好？」阿葉擺擺手，突然想起另一個棘手的問題，那就是對草央哥的稱呼。

「你不用一定要叫我爸爸，你還是叫我草央哥吧，對你對我，都比較不彆扭，還有，我跟你媽也說好了，要不要改姓就隨你們的意願吧。」草央對形式上的稱呼並不怎麼重視，只要阿葉能接受他就行了。

「伊傑，叫哥哥。」方璇知道兒子不反對，七上八下的一顆心便定了下來，拉著小兒子的手，要他叫人。

「葛格……」伊傑對阿葉很陌生，從沒有看過他，突然要他叫人，他還是有點怕生。

「難怪我說怎麼跟我還有晴兒長那麼像，原來是我弟弟……」差了二十歲啊，他們都可以以父子相稱了……

「對了，你這次回來會待多久，什麼時候走？」方璇將努力想把自己藏起來的伊傑推向阿葉。

「不一定，看上面什麼時候有任務下來。」他這工作一直都很不穩定的，總不能要那些魔物一、三、五開戰，二、四、六休息吧？

「你不去見她一面嗎？」她知道阿葉到現在一定都還沒去見過燕子。

阿葉捏著伊傑臉頰的手頓了一下，神色黯然的答：「現在不行，現在還不行……我怕我會傷害了她，等這件事情結束一定會跟她見面……」

「那需不需要媽媽幫你跟她說些什麼？至少讓她知道你回來了。」方璇自然不明白阿葉究竟是在顧慮什麼，但是這些事情，她也實在不好插手，孩子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反正我們又見不了面……不說對她比較好……」

「那晴兒呢？你回來這件事情，該不會連自己唯一的妹妹也不說吧？」

「如果可以，我當然希望我回來這件事情，也別讓她知道，她跟燕子這麼好，跟她說不就等於跟燕子說？」雖然這麼做，是他擅離職守，可是他真的不想為了大義而親手殺了燕子……

只有離開燕子，不要跟她見面，他才有理由不去殺她，否則一旦那天到來，他就算不願意動手也非動手不可了……

見兒子這樣堅持，她也不想說些什麼去動搖他的決定，「你已經長大了，你有權決定任何關於自己的事情，如果你希望我別把你回來的事情跟他們倆個女孩子說，那我會尊重你的決定。」語畢，方璇重重的嘆了口氣，接著又說：「那麼你要不要聽聽燕子的狀況呢？」

「不，不用了……我怕我會按耐不住自己想見她的心。」如果他想知道燕子的近況，或是這幾年來發生的事情，他可以找小軍直接問個清楚，不用麻煩媽媽。

「那好吧……肚子餓嗎？我弄點東西給你吃可好？」方璇抽了一張面紙，替阿葉擦掉臉上的汗水。

「嗯，當然好，我肚子好餓，因為要回來見妳，讓我緊張死了，在飛機上什麼也沒吃，現在有東西吃就太好了。」其實阿葉在機上有吃了點東西，肚子也不是很餓，只是此刻是他這幾年在外，每天都夢想的一刻，他好想再嚐嚐媽媽親手煮的飯菜。

聽見兒子這麼說，方璇自然開心的穿梭在廚房內，為阿葉準備他從小就喜歡吃的一些家常菜。

趁著方璇進廚房為阿葉忙碌的時候，草央拉過椅子坐在阿葉身邊，「既然回來了，就多陪陪你媽吧，這五年來，為了你，她整天都魂不守舍，即使有了伊傑，她還是一樣沈默寡言，今天看見你回來，她的情況明顯的好轉，我看的出來她真的很開心。」

「我知道，有時間的話，我怎麼可能不陪她呢？但有些事情還是必須解決的，以前不跟媽聯絡，是因為逃避，現在都已經面對了，將來打回家的電話會多一些吧。」以前不打電話給媽媽，是怕自己聽了她的聲音，就會克制不住自己想家人的情緒，因而逃回國內，但是那時候的他誤傷東方大哥，而且想起自己跟在燕子身邊真正的使命，這一切都讓他不敢回國面對。

不過現在有草央陪著媽，他也可以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