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燭九陰的遺言

　還好，這次林德很快就醒悟了過來——他這次來幽冥界，卻不是來進行旅遊開發的調查的——為了要幫宓羲進行轉生的準備，他卻是打算立刻飛到輪迴珠的附近去，好好查看一下「人道」這輪迴第六道的開闢情況。然而，這個時候，一個柔和的女聲卻叫住了他：

　　「林德道友，請留步！」

　　林德回頭一看，卻見說話的人正是巫族后土——

　　作為巫族常駐幽冥界的代表，幽冥界名義上的主人，后土的容貌依舊美麗，打扮也與當初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一身鵝黃色衣裙，長長的黑色長髮沒有疏任何的髮髻，顯得清麗脫俗中又有一點兒的溫婉。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林德覺得后土現在的臉上似乎有一絲的愁容。

　　「后土道友，叫住我有什麼事情嗎？」

　　雖然話語依舊是開門見山，但林德此時對祖巫們的語氣，實際已經疏遠了許多——因為他很清楚，也許在不遠的將來，他們就會由朋友變成敵人了。

　　不過，后土卻沒有在意林德語氣及稱呼上的變化：

　　「燭九陰邀請你和這位宓羲道友來一下，說是有事情和你們談。」

　　——路上的時候就聽共工說，后土因為燭九陰之前那次的見死不救，而對他的態度差了一些，現在聽后土對燭九陰的稱呼，似乎還真有點兒那個意思。

　　「后土道友，你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林德追問道。

　　「這個……我卻是不清楚了。燭九陰只是希望我叫你們過去，具體什麼事情卻沒有告訴我」

　　后土臉上帶著一絲歉意，她隨後又對共工道，

　　「共工，你也快一點，大家都到了，就缺你一個了。而且，燭九陰的身體，似乎有些不對勁。」

　　「什麼？」

　　一聽這話，共工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他的雙手用力地抓住后土的肩頭，焦急地問道：

　　「他到底怎麼了？」

　　「你先放手啊！」

　　估計是共工不小心用的力氣太大了，后土的臉色都因此而痛的有些蒼白了。這時，共工才注意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趕忙將手從后土的肩上放了下來。

　　「對不起！」

　　「沒什麼！」

　　后土活動了一下被共工抓的有些麻木的肩膀，才有些怨氣地回答共工剛才的問題：

　　「我也並不是很清楚他怎麼了，不過，現在他的樣子很衰老，這對我們巫族來說，卻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使燭九陰一直都是用老者的樣子出現。」

　　「難道……」

　　共工聽了后土的話，卻似乎想起來什麼，他立刻神色緊張地向著后土來的方向衝去，這卻是林德進一步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尋常——

　　「要過去看看嗎？」

　　他扭頭看了看宓羲。

　　「好吧！反正我的事情也不急於一時。」

　　宓羲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他本來和祖巫們也不太熟識，會有現在這種反應，倒也算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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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后土的帶領下，林德和宓羲來到了巫族在幽冥界的總部——說是總部，其實只是后土這個常駐幽冥界的祖巫的住處而已，只是現在卻被祖巫們當成了聚會的場所。

　　這卻是一個很有特色的居所。與其說是房子，到不如是一座被掏空了的山峰——山峰的外面沒有一絲多餘的縫隙，上面甚至還長滿了林德當初創造的幾種植物，五顏六色，就像披著一層彩色的紗衣；可山峰的裡面，卻已經被掏成了四通八達的房間——對於擁有大法力的人來說，這倒算不了什麼，不過，林德卻是懷疑，也許這座山峰，都是后土用自己的法力憑空拔起的吧！

　　起碼，以前在幽冥界的時候，他卻是沒有看到過這座山峰。

　　跟隨著后土走進山峰的內部，林德就發現自己的視野中出現了一片土黃色的光芒。這光很柔和，一點都不刺眼，卻可以照亮室內所有的東西。而光源，也並不是蠟燭、夜明珠之類的東西，相反，眼睛根本就看不到明顯的光源——這光卻是屋子本身發出的。

　　而室內的陳設，卻是十分的簡單。后土雖然身為女子，但卻並不是一個對生活特別講究的人，這屋子裡唯一有些特色的，大概就是牆壁吧！——那上面卻是畫滿了壁畫，而壁畫的內容，卻都是大地的風景。

　　狂風吹捲沙粒的沙漠，風吹草長的廣闊草原，鬱鬱蔥蔥的森林，白雪皚皚的冰原，只要是大地上能有的景色，似乎后土的牆壁上都會出現。

　　「不錯吧！這都是我自己畫的！」

　　見林德用一種欣賞的眼神看著那些壁畫，后土淡淡地道，

　　「平時我閒得無聊的時候，就會看著它們出神。」

　　說著，后土隨手向牆壁上一揮，所有的壁畫中就刮起了一陣的旋風——風吹動了沙漠中巨大的沙丘，吹倒了一望無際的綠草，森林中樹木的樹枝在大風中搖曳，而冰原之上，大風則捲起了漫天的雪花。

　　「很漂亮！」

　　林德點了點頭讚賞道，

　　「可是，你就不擔心燭九陰的事情嗎？」

　　「擔心不擔心，又有什麼用呢？」

　　后土輕輕地撫摸著牆壁，

　　「燭九陰是我們巫族中對未來看的最準的，他既然什麼都沒有做，就說明那大概就是最好的選擇吧！」

　　林德歎息著點了點頭，而一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宓羲，這個時候卻是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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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進正廳，十二祖巫都已經到齊了。包括后土和共工這兩個剛剛進來的在內，其他的是一個祖巫或坐或站，臉上都帶著擔憂之色。而和林德最為熟悉的帝江，更是在大廳中走來走去，踱步聲中帶著一股焦慮的意味。

　　而這次的主角，叫林德和宓羲前來的祖巫燭九陰，此時正盤坐在大廳的中央。比起上次見面的時候，燭九陰現在的樣子更加蒼老了，鬚髮皆白，臉龐憔悴得簡直像一個骷髏，眉角處也出現了一些灰色的死斑，而他流露出的氣息，更是與上次有天壤之別，微弱得簡直有些嚇人。

　　「大家都來了？」

　　看了一眼最後進來的后土，燭九陰的嘴角露出一抹無力的笑容，

　　「今天著急到家來這裡，只是為了告訴大家一件事情——我的大限，已經快到了。」

　　「什麼？」

　　這句話卻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不但林德和宓羲大吃一驚，就是大多數的祖巫，也都是驚詫不已。不過，后土倒是一副瞭然的樣子，而帝江和共工兩個比較年長者，神色間也更多的是擔憂和悲哀，而沒有太多的驚詫。

　　——看來他們是早就知道了！

　　林德心中卻也奇怪：要知道，巫族雖然並不追尋大道，但他們都是天生法力高強，再加上特殊的體質，可以說都是擁有金剛不壞之身的，而祖巫更是巫族中的佼佼者，又怎麼會有大限的說法呢？

　　燭九陰卻是明白林德的疑惑的。事實上，祖巫中的那幾個年紀較輕者，如祝融、天吳等等，也都不明白燭九陰的意思——在他們看來，巫族不要說是自然死亡，即使戰死，都是很困難的——燭九陰緩緩地解釋道：

　　「我們巫族雖然天生體質強悍，但也因為如此，修習道術就顯得倍加困難。所以，我們修煉的都是自己獨創的巫術。可巫術這東西，雖然能讓我們的戰鬥力越來越強，但是在道法上，我們卻是很難更進一步的。因此，以我們的道行，實際上是根本無法預測天機的。」

　　「那你……」

　　一邊的玄冥剛要插嘴，燭九陰就擺了擺手，然後繼續道：

　　「我之所以能夠預測天機，而且還可以和渾沌、鴻鈞比肩，卻是因為我另闢蹊徑，用了旁門之法——只是此法雖然厲害，卻畢竟不是正道——長久以超越自己能力的辦法偷窺天機，必會受天機反噬。我的身體早就受過這種反噬，現在卻是快要承受不住了。我這次召集大家來，其實是為了交代後事的。」

　　此話一出，所有的祖巫臉上都露出了哀傷的神色，然而，卻沒有掉淚哭泣——祖巫們不論男女，都是頂天立地的豪傑，有著自己的豪氣。燭九陰既然早就知道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卻依舊無怨無悔，那麼他們，也就不該做那小女兒狀，只要心懷敬意地為燭九陰送行就好了——眼淚這種東西，對一個祖巫來說，卻是一種侮辱。

　　當然，說是這麼說，但是，心中的哀傷卻仍舊是無法避免的。

　　這個時候，燭九陰卻開始交代後事了：

　　「我死以後，年紀最長的帝江接替我的位置。而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們盡量能和妖族天庭和平相處……」

　　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多吧！平時並不是很多話的燭九陰，這次竟然顯得十分的絮叨——他陸陸續續地說了許多的事情，似乎有些不沾邊，卻又似乎都表達著一個意思——不要和天庭起太大的衝突，不然的話，巫族可能會遭遇滅族之禍。

　　如果平時燭九陰這麼說的話，大概有的祖巫就要嗤之以鼻了。然而，今天的情況下，卻沒有人這麼做，所有人都嚴肅地聽著，聽著這位為巫族奉獻了一生的老人最後的話——也許，燭九陰早就有這樣的想法吧？然而，也只有在現在的情況下，他才有機會說出來。

　　不過，話總有說完的時候——

　　「……其實，無論我怎麼說，將來真正做決定的，都是你們自己——好自為之吧！」

　　燭九陰長歎一聲，

　　「希望你們能把巫族延續下！」

　　說著，不等其他的祖巫說什麼，他又將目光轉向了林德和宓羲：

　　「請你們二位來，之前卻說了那麼多的廢話，真是對不起！」

　　「啊！這個，沒關係的！」

　　也許是被燭九陰剛剛的話感動的緣故吧，無論是林德還是宓羲，現在都會這位老人抱有一種奇特的敬意，所以，在突然看到他向二人道歉時，兩人都有些慌亂。

　　燭九陰卻只是淡淡地一笑：

　　「其實，我要和二位說的事情，卻與這六道輪迴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