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伏羲衍八卦

　「我們天庭要在妖族中發展忠於自己的新勢力，潛力強大，但因為歷史過短，又缺少修煉功法，現在非常弱小的人類可以說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但對於人類來說，目前我們天庭也可以說是最好的，甚至於是唯一的選擇。

　　「三清雖然看準了機會，選擇支持人類，但是，他們紫霄宮一系內部還是有些矛盾的。而且，他們雖然高手眾多，卻大多沒有發展自己的勢力，更談不上什麼鐵板一塊——對於人族來說，現在最好的選擇，還是找像妖族各部，我們天庭以及巫族這樣的實際勢力投靠最好。

　　「而巫族性格好戰，在加上他們人數不多，經常聚散不定，所以並不能很好的保護人類；妖族各部強弱不一，而且，最重要的，他們大多對天生道體的人類存在一種類似嫉妒的忌諱，所以，人類也不可能投靠他們；最後，人類的唯一選擇，也就只有我們天庭了——而只要我們天庭的力量還在，人類就不會，也不敢背叛我們。」

　　帝俊的話顯得魄力十足，不過，太一很清楚地聽了出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天庭的勢力依舊足以壓制其他妖族部落的條件下。雖然太一對天庭的力量也很自信，但他心中總有少許的不安……

　　伏羲依舊如同石像一般佇立在洛水河邊，一動也不動，臉上的表情也是木然一片；而那只龍背馬身的異獸龍馬，也依舊安詳地在伏羲伏羲附近的河水中游弋著，似乎在等待什麼，又似乎在保護伏羲。

　　這已經是第四十九天了。這四十九天來，伏羲一直這樣立在河邊，無論風吹日曬，都是巋然不動。人族的族人們見到他們的族長如此異常，心中都難免不安，他們曾想過辦法叫醒伏羲，可大多都失效了；再加上族中其他的修煉者也說，族長可能是因為機緣巧合，領悟了天道，正在努力參悟，所以，最終人們就不再打擾伏羲了。

　　當然，派兩三個族人在這附近放哨還是必須的。

　　畢竟，這洪荒世界並不是一個很太平的地方，不說四處橫行的巫妖兩族，就是出沒的猛獸，對於現在的伏羲來說，也是很危險的。更何況，最近的洛水實在是異常，即使人類進行了他們能力範圍內的最大祭祀，那翻騰危險的水勢，也只是稍稍減弱了一點兒而已——如果不派幾個人看著的話，人類甚至怕他們的族長哪天被暴漲的河水直接沖走——那就麻煩了！

　　這種情況，自然還是暫管洛水的共工造成的。雖然在接受了人類的祭祀之後，他略微有了些收斂，但是，以祖巫的性格，自然是做不到一個溫柔女仙的程度的。何況，真正的洛水之神千水，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有回來——西王母的宴會到底要舉辦多久啊？還是說發生了其他的事情？——等待的共工已經有些焦躁了。而這種焦躁，自然又會影響到河水的平靜。

　　也許自己應該去西崑崙瑤池看一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共工這麼思慮著，卻突然發現，岸邊的伏羲終於在靜立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有些新的動作——

　　伏羲的雙手微抬，眼睛依舊半張半閉著，看起來有些像沒有睡醒的樣子。但是，他的附近卻發生了十分激烈的靈氣波動，奔騰的河水中、鬆軟的沙地上，陰暗的河床中，到處飄起了褐色的小斑點，逐漸向著伏羲微抬的雙手中間聚攏過去——那裡，同樣是靈氣波動的核心。

　　共工作為擅長搏擊的巫族的祖巫，雖然並不是很精通道法，但是，以他的眼力，他還是看出，伏羲其實是在煉製一樣寶物——但是，要想煉製一個好的寶物的話，是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寶的——伏羲這樣隨便地取材，能煉製出什麼好東西呢？

　　共工的心中很不以為然，卻又有些好奇。

　　抱著類似想法的，還有在天庭中觀察著一切的帝俊——用來幫助伏羲悟道的河圖洛書中有他的分身，他想瞭解這一切，自然是十分的簡單——他可以肯定，伏羲現在絕對是參悟到了什麼，但是，對於其突然的煉器行為，帝俊也和共工一樣，既不以為然，又好奇——

　　就這些隨便從附近環境中提取的鐵砂，甚至很多根本就是鐵銹，能夠做出什麼呢？

　　——以帝俊的眼力，卻是一眼就看出來，那些褐色的小點，其實是伏羲從附近的環境中抽取的鐵和含鐵礦物罷了。

　　實際上，別說帝俊和共工不知道伏羲在做什麼，就是伏羲自己，也同樣不知道自己是在幹什麼。之前的四十八天，他只是不斷地借助河圖洛書參悟著星象而已，雖然每日都有所悟，但實際算起來，也並沒有太多的東西——畢竟，相對於普通修煉者動輒千百年的閉關修煉時間，這四十幾天實在是太少了，簡直就是滄海一粟。能夠參悟那麼多的東西，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然而，這種情況在今天，也就是第四十九天，卻突然起了變化——

　　參悟著星空中的星象，伏羲一瞬間突然覺得自己融入了其中，那玄妙無比的變化，似乎就是他自身的變化。大量的信息，很突然地出現在了他的意識之中，似乎是瞬間湧進的，又似乎本來就在那裡。伏羲正在奇怪，他的意識緊接著又變得混沌一片，似乎在這一刻，他變成了整個洪荒。

　　伏羲的手無意識地抬了起來。

　　接下來的事情，無論是引動靈氣，抽取鐵砂，還是煉製法寶，其實都是伏羲身體的無意識行為，又或者說他的潛意識行為，而他自己的真正意識，卻依然沉浸在那無邊無際之中。

　　這個時候，那些鐵砂和含鐵礦物卻逐漸在伏羲的雙手之間融化了。就像一團蠕動的黏液，這些其實應該是炙熱無比的鐵水，最終慢慢形成了一個正八邊形——之後，八邊形的上面冒出灼目的赤色光芒，照耀得洛水河畔通紅一片，不但是河中的龍馬和河底的共工，就是連通過分身觀察這裡，本體還在天庭的御座之上的天帝帝俊，都感到雙目一陣灼痛——還好，似乎只是灼痛而已，看到這些紅色光芒的人，眼睛都沒有因此受什麼傷，其中也包括那幾個人族放哨的族人。

　　紅光的亮度依舊在持續增強著，因為這紅光的亮度，這洛水河畔似乎又升起了一個太陽。而這個「太陽」也不只具有太陽的亮度——洛水之中的河水，在快速地蒸發著，而伏羲身邊的徒弟，已經逐漸變成了焦黑的顏色。

　　但是，這光與熱卻對伏羲自身沒有任何的作用，他的眼睛依舊半開半闔著，意識也依舊沉浸在那虛無的世界之中。只是，他附近空間中的靈氣，卻被逐漸地抽乾了。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但既然決定要扶植人族了，那乾脆就幫到底吧！」

　　雖然依舊不是很明白伏羲的行為，但是既然已經做到了現在，那也就不能半途而廢了——帝俊決定再幫伏羲一次——

　　一直在附近游弋的龍馬突然一聲哀嘶，顫抖著伏了下來，無邊的靈氣猛地從它的身上湧出——更具體的說，是從龍馬背後的斑點和花紋中湧了出來。為了幫助伏羲煉製他的法寶，帝俊決定動用河圖洛書中存儲的大量靈氣。這既是因為要扶植人類的計劃的需要，也是因為帝俊對伏羲現在所做事情的好奇。

　　具體那個原因的比重更大一些，帝俊自己也不知道。

　　而一下子得到這麼多的靈氣補充，伏羲手中的八邊形頓時放出更加閃亮的光芒。它鯨吞著來自於河圖洛書中的大量靈氣，而洪荒之中，卻在同一時刻，但其他不同的四個地方亮起了四道顏色不同的豪光。

　　這四道豪光在一瞬間的閃爍之後，就猛地沖天而起，像反擊而上的流星，劃破洪荒之中蔚藍的天幕，不約而同地向著伏羲現在的地方飛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帝俊是越來越覺得奇怪了——在得到自己的幫助之前，伏羲的道法水平並不算很高，而他煉製的這樣法寶也沒有什麼天材地寶，為什麼會引發這麼奇特的現象呢？

　　難道……

　　還不等帝俊想到答案，那四道流星就已經飛掠到了伏羲的頭頂之上。它們完全沒有停留的意思，直接在天空之中畫出四道優美的弧線，就直接投入了已經完全將伏羲包裹住了的那片紅光之中。

　　光的顏色瞬間改變了，不再是灼眼的紅色，也不是那四道豪光原本的顏色，而是最普通，也最耀眼的白色。

　　潔白巨大的白色光球在洛水之濱升起，到達半空中之後，漸漸地，似慢實快地擴散開來，最終照亮了整個洛水流域——雖然現在太陽也依舊統治著天空，但是，整個洛水流域，卻隱然出現了一種異樣的潔白……

　　異樣的白色餘光慢慢消失了，洛水流域又恢復成了以往的樣子。山依舊是那青色的山，水依舊是那綠色的水，但原本佇立在河岸邊的伏羲，卻已經不見了。

　　他正靜靜地懸浮在空中。雜亂的長髮因為長時間的不梳理而顯得十分狂野，在高空風力的吹拂下，更是有了一種異常的魅力。在他那張略微有些黝黑的古銅色臉龐上，一雙潭水一般的眼睛已經睜了開來，其中，瑩光暗斂，似乎有著夜晚星空的倒影。

　　伏羲的雙手正捧著一個銀白色的八邊形器物，上面瑩光流轉，似乎是玉石所成。然而，隨著伏羲有力的手指敲擊在上面，卻發出金鐵般的聲音——

　　「叮！「

　　聲音清脆。八邊形上更是有著各種橫豎的刻痕，似乎很有規則，其中暗藏玄機——如果林德看到這個八邊形的樣子，一定一眼就能認出來——

　　八卦！

　　伏羲手中的八卦，正是剛才那陣光芒之後的產物，也就是說，是他借助河圖洛書，參悟洪荒星空之後，所煉製的法寶——這是一個不合常理的法寶，明明只是一般材料製成，其中所蘊藏的力量，卻隱隱可以與厲害的天庭靈寶媲美，這讓都在暗中觀察的帝俊和共工同時感到不可思議，同時又咋舌不已。

　　不過，他們都沒有對這樣寶物起什麼念頭——帝俊原本就是要加強人族，使他們成為妖族中天庭的親信，自然是不會謀奪人族族長的東西；而共工作為巫族，更是從來對法寶不感興趣的——何況，從現在的伏羲身上，他們還同時感到了一種異樣的違和。

　　仔細觀察之後，兩人同樣驚訝地發現，伏羲的法力，竟然已經達到了妖族中一流高手的水平！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要知道，道行的增加，或者頓悟是有效的，但是，法力的增加，卻一定要靠時間的積累——當然，有些奇遇的話，倒是的確可以讓法力有跨越式的發展——但是，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內，就由一個對修煉之法只是一知半解的懵懂初學者，變成一流的高手，這個跨越也太大了吧？

　　更何況，現在伏羲的身上，還有著一種相當獨特的氣息——似乎是人類，似乎是妖族，又似乎是祖巫——當初共工幾乎已經判定了伏羲與燭九陰的轉世無關，然而，現在看到這樣的情景，他卻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

　　如果伏羲是什麼大能的轉世的話，那現在的現象，何種跳躍式的實力增長，倒是完全可以解釋的。

　　現在，共工和帝俊都有了類似的懷疑。只不過，共工只懷疑伏羲是燭九陰的轉世，而帝俊的懷疑目標，則要更多一些——畢竟，自從人族的輪迴通道被開啟之後，已經有不少妖族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轉世了。

　　然而，帝俊和共工對於這個相同的懷疑，卻是無法商量的——共工躲在河底，雖然發現龍馬的背上有古怪，似乎是什麼靈物，但是卻沒有想到是河圖洛書；而帝俊的本體還在天庭，雖然知道共工也在洛水之中，卻是因為巫妖之間的關係，絲毫沒有和他見面的打算……

　　幽冥界，死海的海水深處，林德慢慢睜開了深淵一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