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手上一大束花掉了下來，不過及笄之年的宇文蝶怔愣在原地。

花紹祈爽朗的笑容依舊，剛剛那件了不起的事情讓他這樣開心，開心到看不出宇文蝶臉上錯愕的表情：

「是真的！妳姊姊已經答應我了！」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終於注意到宇文蝶眼眶裡打轉的淚水，花紹祈轉而有些慌張：

「小蝴蝶妳怎麼哭啦？別掉眼淚，別掉眼淚，怎麼啦？」

宇文蝶用力的搖搖頭，肩膀抖的厲害；花紹祈急忙從袖裡取出一張帕子，遞給宇文蝶：

「是不是誰欺負花大哥的小蝴蝶了？小蝴蝶跟花大哥說，花大哥幫妳教訓那個人。」

花紹祈愈是體貼，宇文蝶就哭的愈是難過：

「花與蝶……花與蝶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嗎？為什麼……」

愣了一下，花紹祈聽懂了宇文蝶的話。

花與蝶，她以為他喜歡……花紹祈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他拍拍宇文蝶的肩膀，有些困難的輕道：

「小蝴蝶，對不起啊……花大哥……」

「既然花大哥喜歡的是姊姊，為什麼還要對小蝴蝶這麼好？」宇文蝶抽泣著，她不能了解花紹祈這樣的想法。

論相處的時間，她比姊姊花了更多時間跟花大哥在一起；論感情，她也一定比姊姊跟花大哥要來的熟稔。為什麼到最後，花紹祈卻告訴自己他喜歡的是姊姊？

更諷刺的是，她前天晚上才告訴宇文靈自己喜歡花大哥，姊姊居然還鼓勵她跟花大哥說清楚，說什麼她很支持小蝴蝶跟花大哥在一起！謊言！都是謊言！結果姊姊根本也喜歡上花大哥了……

「你們好過份！姊姊和花大哥都好過份！我不要理你們了，再也不要跟你們說話了──」

語畢，宇文蝶挣開花紹祈的手，哭著往山下跑。花紹祈沒有追上去，就算他追上了小蝴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小蝴蝶怎麼會把如此單純的兄妹之情當作愛情來看待了？

那晚，宇文蝶卻沒有回府；動用了宇文府裡所有的人力，搜遍了昆明和整座後山接連一個星期都音訊全無。花紹祈自責不已，深怕小蝴蝶要是有個不測，叫他情何以堪？

某一個午後，宇文蝶無聲無息的回來了。

來開門的福嬸見到門外站著的是歸來的小小姐，開心的手舞足蹈，拉長了脖子非要把這好消息傳遍整個宇文府；宇文泰和宇文夫人急急迎了出來，用力的抱住為她擔心到茶不思飯不想的小女兒。

花紹祈和宇文靈站在不遠處，不敢置信的驚喜震懾了他們。

宇文蝶悶不吭聲的走到花紹祈面前，花紹祈伸手緊緊抱住了她：

「太好了！小蝴蝶妳這些天都待在哪？我們找也找不到妳，緊張……」

「花大哥，是花戀蝶，還是蝶戀花？」被摟住的宇文蝶聲音悶悶的，花紹祈奇怪地放開了她：

「什麼？」

「是花戀蝶，還是蝶戀花──」宇文蝶認真的看著花紹祈：

「花大哥？」

手一頓，宇文蝶猛然回神。

四年過去，若不是心傷的深，她怎麼還記得這件事兒？

不過，她已經忘了當初自己失蹤的那段時間人在何處了，只記得她就坐在軟軟的草地上，呆呆的盯著蝶翩然飛舞。只見那蝶有時候在半空轉著，累了就落在花上。

有大半時間，蝶都在不同的花上流轉。

撫過那金色的彫刻蝶，鏡面中映上的是一張感慨萬千的表情──對了，還有紅通通的鼻子！

宇文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其實，她在生病的時候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的靈魂莫名奇妙地出了竅；王薛不顧一切的護著自己，甚至還為了這件事兒跟兩個奇醜的鬼差下地府。

宇文蝶沒跟別人說，實在荒唐哪不是？

只是，那太過真實的場景讓她很難忘懷；宇文蝶甚至還記得飛起來時的輕揚，自己簡直就像長了對翅膀，無拘無束。

不過，有件事她倒可以確定絕不是自己在作夢！

雖然王薛只來過這麼一次，可那一整天他都緊緊握著自己的手，暖暖的溫度讓宇文蝶整顆心都溫暖了起來。

蝴蝶可以選擇不同的花，厭了，就離開。

但這回，宇文蝶卻異常確定自己只想落在那獨一無二的花上，永遠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