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囂張
「他打人,」老保安一見這位司機,伸手指指陳太忠,「出手特狠。」
那位轉頭看看陳太忠,繃著臉發問了,「你是誰?縣委門口打人,難道你想衝擊國家機關嗎?」
陳太忠早看清楚了,奧迪車掛著的牌子是「天B06001」,也就是說,這是金烏的一號車,車上應該是縣委書記藍伯平。
「不關你的事兒啊,」陳太忠哼一聲。他知道藍伯平算是靠到章堯東身上了,「我找薛時風,保安態度不好,跟你家藍老闆無關。」
做領導司機的,都是明眼人。這位一聽陳太忠連名帶姓的說找薛書記,又點出了自己老闆的來頭,心說這可是我管不了的,說不的就轉身回去。衝車上一陣嘀咕。
藍伯平聽到這話,走下車來,他今年五十一了,不過看起來就像四十出頭,中等身材。看起來特精神。
沉著臉走到陳太忠面前,他側頭看看林肯車。再看看陳太忠,猛的眉頭微微一皺,「我看著你挺眼熟的。」
「陳太忠,市科委的,」陳太忠笑嘻嘻的伸手出來,「你是藍書記吧?」
「啪」的一聲,藍伯平一拍自己的腦門。啞然失笑,「我說看著這輛林肯,總想著聽誰說起過呢,原來是陳主任大駕光臨。」
一邊說著,他一邊伸手同陳太忠握握,力道不大,恰到好處的那種,「前天還聽說,章書記去鳳凰看你了呢。」
他的話還算熱情,不過正如他握手的力道一般。恰到好處的言辭。表現出了主人若有若無的提防之心和冷淡之意。
藍伯平這反應,也實屬正常。他好歹也是縣裡的一把手,陳某人從鳳凰來到這裡,也不知道拜碼頭什麼的,直接就打上門來了,是個人就會有意見。
「有人以為我永遠出不來了呢,」陳太忠見他這樣,也懶的多說,雙手向兜裡一插,笑嘻嘻的看著他,「這不是找你的副書記薛時風談談心嗎?」
「薛書記?」藍伯平這心裡,是要多納悶有多納悶了,心說老薛什麼時候得罪這麼一個瘟神了?
省裡的波動,還沒有傳到下面縣一級裡,不過就算傳下來,大家知道的也就是朱秉松倒霉了,至於說其間因果和陳太忠在裡面起的作用,涉及了省裡幾位大佬的糾葛,就還是那句話,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不知道的怕是也沒什麼知道的機會。
藍伯平就是屬於不知道的,不過,他倒是知道,陳太忠被省紀檢委弄到素波審查去了,眼下卻是生龍活虎的回來了,這就不是一般能人了。
他更知道,人是章堯東從省紀檢委接出來的,不過,為什麼在鳳凰不撈而跑到素波撈,這個問題他不可能問章書記,只能私下揣測,堯東書記一開始怕也是力有不逮,有了消息之後才敢冒頭。
那麼,事情就很明瞭了,陳太忠居然能搞定章堯東都有所忌憚的人,這廝身後,一定有背景極其深厚的人在撐腰。「老薛上午是去縣電視台了,」藍書記不想多事,他跟薛時風弄不到一起,上一任書記姜勇,是年初升到市委做副書記了,藍伯平卻是從湖西調過來任書記,縣長和常務副書記肯定心裡都不會怎麼痛快。
所以他才不管陳太忠和薛書記會弄成什麼樣呢,要不是剛才陳某人給他的印象太惡劣,他都想伸手偏幫著收拾薛時風一頓。
「那下午他就不過來了吧?」陳太忠隨意的問了一句,這也是下面縣鄉的工作習慣,大部分的工作都在上午完成,中午一喝酒,下午的工作時間基本上就不確定了。
「這我不知道,」藍書記搖搖頭,禁不住還是發了一句牢騷,「反正薛書記酒量不大,還偏偏愛喝兩杯。」
「他家怎麼走?」陳太忠哼了一聲。
藍伯平卻是被他這話嚇了一大跳,側頭看看陳太忠,心說這傢伙的口氣,怎麼聽起來像是要打架的樣子?
「有這麼嚴重嗎?」他苦笑一聲,低聲發問了,「要不去我辦公室裡坐坐?」
「有這麼嚴重,」陳太忠點點頭,順手指一下後面剛駛來的車,「這輛公爵王是不是他的?」
藍伯平回頭看一眼,也不答話,點點頭自顧自的走進了縣委,他的一號車也跟著進去了,那輛公爵王想跟著緩緩駛入,卻被陳太忠伸手攔下了。
薛時風自然看到了陳太忠和藍書記交談,他的司機也看到了這一幕,緩緩停下車。側頭等著領導發話。
薛書記不耐煩的哼一聲,「問他找誰。」
得,都不用司機問了,陳太忠見車停了下來,兩步走了過去。伸手就拽開了後門,看著座位上矮胖的中年人,冷冷的發問了,「薛時風?」
「你是誰?」司機反應很快。一見陳太忠往過走,推開車門就跳了下來,伸手去抓陳太忠的肩膀,「敢這麼跟薛書記說話?」
陳太忠頭也沒回,手一抬輕輕一推。那司機就踉蹌著倒退幾步,接著一伸手就將薛時風從車裡往外拽。「你給我出來。」
「放開你的手!」薛時風厲喝一聲,一股酒氣撲鼻而來,不過,他顯然沒有怎麼喝多,「有話說話,動手動腳的,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陳太忠臉上笑著,手上卻是一用力,直接將薛時風拽下了車,薛書記連著兩個踉蹌,手用力的在地上一撐,才免去了大頭著地的危險。
「呀,這傢伙,事情要鬧大,」藍伯平正在窗戶邊上站著,透過百葉窗看熱鬧呢。眼見陳太忠拎小雞一般將常務副書記拽下了車。心說這麻煩可是大了,趕緊就給章堯東撥電話。
不過。他還真的為陳太忠這猛勁兒咋舌,單人獨車就從市裡跑到金烏縣來找人麻煩了,找的還是縣裡三把手,這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薛時風的司機穩住了身子,見狀再次衝上來,嘴裡還喊呢,「保安,保安……武警呢?武警呢?」
保安有心上來,可是眼見藍書記都是轉頭就走了,登時就多了一個心眼,轉頭奔著找武警去了,縣委裡有一個班的武警駐紮,不過一般都不管門崗這些。
「毛病,」陳太忠抬腿一腳,就將那司機踹出老遠,轉頭衝著薛時風齜牙一笑,「認識一下,我叫陳太忠,薛書記有印象嗎?」
薛時風正冷著臉,用力掰扯陳太忠的手腕呢,猛然間聽到「陳太忠」三個字,身子登時就是一震,人也鎮定了下來,臉上陰晴不定的上下打量著他。
「我好像不認識你,」薛書記冷冷的咳了一聲,憤憤不平的神色溢於言表,「有什麼話,你說!」
「你肯定不認識我啊,」陳太忠看著他,臉上的笑容異常的燦爛,「所以,我今天就打算讓你認識認識!」
「侯寶林已經死了,你這笑話一點也不好笑,」薛時風冷笑一聲,衝著他身後大喊一聲,「就是這傢伙,擅闖縣委。」
陳太忠一回頭,看到四個武警戰士跑了過來,朗笑一聲指著那四位,「告訴你們啊,私人恩怨,看在王宏偉政委面子上,我提前警告你們一聲。」
「王政委……」那幾位交換個眼神,就算不知道鳳凰市的政法委書記,大家也知道警察局長是哪位。
登時有個年紀大一點的就發話了,「你是誰?」
「陳太忠!」
那四位交換個眼神,武警和地方的接觸,並不是很多,倒是有人轉頭回去,「我去打個電話問問中隊長。」
「你們就坐視他衝擊國家機關?」薛時風的司機不幹了,大聲的的嚷嚷起來,不過,那幾位哪吃他這一套?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啊,省委省政府我進的去,進你個小縣委,算非法?」陳太忠冷笑一聲,也懶的多解釋,衝擊國家機關……我一個人算衝擊?
「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吧?」陳太忠又扭回頭來,向著薛時風笑笑,「你要不記得,我跟你提個人,龔亮你總認識吧?」
薛時風怎麼可能不知道陳太忠的來意?不過他挺奇怪的,那倆煤礦,僅僅是雙方下面有點口角而已,根本沒有發生什麼實質性的衝突。
他承認,前一陣龔亮趁火打劫想多要一點,這個是絕對不對的,可是,這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他不過就是說了一句,「陳太忠被省紀檢委的抓了……什麼?你問嚴重不嚴重?越級抓的,你說嚴重不嚴重?」
後來陳太忠出來了,他也通知龔亮了,收斂一下,表弟那邊嗯嗯兩聲掛了電話,聽起來一切都正常的很。
當然,趁著對方被審查的時候下黑手,這麼做有點不上路,雖然大家都是這麼做的,但是陳太忠若是想要個說法,薛書記也願意給個說法。
可是,不管怎麼說,雙方都是有身份的,下面人的衝突引發了矛盾,按正常途徑的話,陳某人怎麼也的通過中間人暗示或者抗議一下,才好繼續談不是?
就算天大的仇,你姓陳的也不能光著膀子衝到縣委來直接抽我吧?天底下哪裡有你這麼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