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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第2240章
2299章纏人(上)

陳太忠走出素波機場的時候,就接近晚上七點了,天還沒有黑,他走出來四下打量,尋找雷蕾的捷達車——雷記者說要來接他的。

他正在東張西望,猛地聽到身後有一個聲音響起,“太忠,找車呢?”

他回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昨天才在一起散步的王德寶,王處長笑吟吟地看著他,“剛送了一個朋友上飛機,想到你下午回來,索性就等你一陣。”

扯淡吧你就,陳太忠心裡很明白,老王這是故意等在這裡的,但是人家怕自己反感,就要強調一下偶然性。

被人搞突然襲擊,他確實有點反感,不過,想一想王德寶昨天的惶惑勁兒,他也不好再計較什麼,好歹人家都是奔四張的主兒了,巴巴地跑到機場等自己,還得假裝成是偶遇,這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我還沒來得及問,一直在天上飛,要不就是來回跑,”陳太忠坦坦蕩蕩地回答,心裡有點納悶兒,事態緊急到這個地步了嗎?“我會盡快給你答復的。”

“那就麻煩你費心了,”看來真是緊張了,王德寶居然點一點頭,“這樣吧,要是沒人接你的話,坐我的車?”

你跟個電線桿子似的杵在這兒,就算雷蕾看見我,也不可能過來啊,陳太忠才待發話,猛聽得側後方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陳主任,你也在啊?”

“嗯?”他訝異地轉身,才發現一個長發披肩的女孩兒款款走了過來,她穿一條小小的牛仔熱褲,赤裸的雙腿細瘦筆直,仿佛圓規一般,“咦,小湯,你怎麼來了?”

“送我們楊總上飛機,”來的正是湯麗萍,她沖陳太忠微微一笑,又側頭看一眼他身邊的王德寶,猶豫一下微微點下頭,算是個招呼,“他去上海開會。”

“他一個……搞房地產的,開什麼會啊?”陳太忠其實不想說這麼細,但是這個小湯同學出現得太突兀了,容易引起王德寶不必要的聯想,所以他就要聲明一下。

“有培訓吧,還有美國講師什麼的,”湯麗萍卻是不在意,因為她在的這個正泰房地產公司真的不大,還真沒資格去上海去開什麼房地產商大會。

王德寶站在一邊,看著他倆琢磨一陣,終於是開口了,他感覺這兩人不會有太深的交情,這純粹是直覺,“要不一起上車吧?”

“我有車,”湯麗萍回頭指一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站在不遠處,“那是我們老闆的司機,開著車來的。”

“哦?”王德寶愣了一愣之後,沖陳太忠點點頭,他有點搞不懂現在這陣勢了,於是笑著告辭,“有車的話,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太忠……那事兒就麻煩你了啊。”

然而,湯麗萍很快就悲劇了,因為司機走過來之後,聽說要捎陳太忠走,就是一聲苦笑,合著楊總走的時候交待了,要把車留在機場的停車場,他回來方便使用,“楊總拿著主鑰匙呢,他要咱們打車回去。”

就在這時,雷蕾的車駛了過來,湯麗萍見狀就猶豫一下,她跟雷記者見過幾面,甚至還在電信酒家一同保護過張馨,不過顯然,該不該上車,要看陳太忠的意思。

“上車吧,”陳太忠倒是無所謂,走到首長座就坐了下去,那二位猶豫一下,司機坐到了前面,湯麗萍順勢就坐到了後面。

上車之後,雷蕾並不做聲,陳太忠也不好提醒什麼,只得跟小湯隨意地聊兩句,問問正泰最近又搞了什麼項目沒有。

“沒有,最近公司的資金有點緊張,”湯麗萍倒是有什麼說什麼,“我們在純陽街拿了一塊地,跟你們科委房地產在公交公司的地緊挨著,那裡拆遷不順利,公司拖得有點受不了。”

“嗯,你們公司盤子還是小了點,”陳太忠哼一聲,他對拆遷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因為這裡面的因果,不是一句兩句說得清楚的,更多的時候,還要具體情況具體對待。

聊了一陣之後,車就駛入了市區,在路過一個公交站點的時候,楊總的司機下車了,湯麗萍有點小猶豫,“蕾姐,你們去哪兒?”

雷蕾看一眼後視鏡,陳太忠笑一笑,漫不經心地回答,“先送小湯回家吧,她的家在素紡宿舍。”

一邊說,他一邊就摸出了手機,翻看起了通訊錄,他知道湯麗萍有心倚仗自己,但是他現在的女人真的很多了,而且每一個都有各自的精彩。

如非必要,他真的不想再招惹什麼人了,雖然陳某人能確定,那骨感、緊繃的雙腿,緊緊纏著自己腰肢的話,感覺……應該不會很差吧?

“可是,我還沒吃飯呢,家裡沒飯了,”湯麗萍嘟起了小嘴,“陳哥你加我一雙筷子好了,吃完我自己打車走,行不行?”

“嗯,”陳太忠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下一刻,他就將手機放到了自己的耳邊,“寶玉市長,我是小陳……你好你好,晚上吃飯了嗎?”

祖寶玉正在吃飯——廢話,這都七點多了,不過,當他聽陳太忠問起王德寶的時候,還是頓了一頓,換了一個僻靜地方,“資源管理處的王德寶嗎?你怎麼會認識他?”

這不怪祖市長不瞭解情況,他是林業廳出來的,但是他早就不去關心那個傷心之地了,自然不可能知道王德寶進了青幹班。

待他聽說,小陳和小王成了幹部培訓班的同學,禁不住笑一聲,“嘿,看這事兒巧的,看來這傢伙也是命不該絕,算他走運吧。”

祖寶玉在林業廳的最後幾年裡,呆得絕對不算愉快,而正是因為他被邊緣化了,所以對廳裡大部分的幹部,都有比較直觀的印象。

所以陳太忠認為,找他打聽王德寶的事兒,應該能得到相對客觀的答復——當然,他很清楚,祖寶玉對林業廳的幹部,就沒幾個有好印象的,但是,“不太壞”和“很壞”,這也是差別不是?

果不其然,祖市長對王處長的評價也不是很高,可聽起來也沒有太大的反感,“那傢伙的能力很一般,也沒什麼魄力,也就是有個林場的老爹,保了廳裡的一個老領導,後來成了林場場長。”

敢情,王德寶的老爹1956年就進了林場工作了,為人也算和善,某廳長在文革時下放至此,受到了老王的照顧,落實政策之後提拔了他一下,瑞根當時在林業廳的根基不深,就拉攏他,結果王德寶剛當上這個處長,老爹和那老廳長就在一個月內相繼掛掉了。

人在人情在,人不在,人情自然也就不在了,不過不管怎麼說,祖寶玉對王德寶的評價尚可——你不能指望一個在單位裡受盡排擠的傢伙,說原單位的好處,丫要是認為某人很好,反倒是很可能帶了私人情緒。

“這麼說,他不可能有大問題?”陳太忠聽得有一點心動,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願意拉自己的同學一把的。

“有沒有問題我不敢說,大問題肯定不會有,”祖寶玉聽得就在那邊笑,他說話一向很講究的,自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胡亂開口,“資源管理處的權力不小,不過王德寶這人,做事比一般人要謹慎一些……你真的要幫他?”

“唉,同學一場嘛,你也知道我這人心軟,”陳太忠嘆一口氣,“要是寶玉市長你能確定他沒問題,我也不能讓他下場太慘……他好歹找過我不是?”

“我可不敢確定他沒問題,”祖寶玉接著笑,指望他在這種措辭方面犯錯,那簡直是天方夜譚,不管怎麼說,想到自己當年的那種惶惑,他也不好多說什麼,“不過,我也覺得調整一下就行了,認真下去,對誰都不好。”

“咦?寶玉市長你這話,有什麼說法吧?”陳太忠一聽他這欲言又止的,好奇心登時又起來了,“方便跟我說一下嗎?”

“這就是點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祖寶玉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帶過,“哪個系統還沒點這種事,98年的洪水,還歷歷在目呢,李無鋒那人吃軟不吃硬,你好好跟他說,他一定買你面子,到了他這位置,活的可不就是個面子?”

“哎呀,”陳太忠沉吟一下,還是實話實說了,“我覺得吧……我跟陳潔更慣一點。”

“這個……”祖寶玉也沉默了,好半天才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想保住他的位置,你必須得找李無鋒,要是只圖個下半輩子安生,陳潔說句話,老李不敢不聽。”

2300章纏人(下)

這就是所謂的縣官不如現管了,李無鋒是一廳之長大權在握,動誰不動誰就是一句話,所以王德寶想繼續幹這個資源管理處處長的話,必須做通李廳長的工作。

但是只想讓王處長安生的話,就未必要找李無鋒說話了,陳省長發句話,李廳長也就是個順水人情——一般人認為,用一下副省長很難,用廳長就相對容易,其實這想法有偏頗之處。

當然,這兩者的區別,就在於李無鋒的工作好做不好做,不過李廳長和瑞廳長的關系,那都無須贅述了,所以憑良心說,陳潔那兒的工作,其實更好做一點。

那就先找陳潔打個招呼吧,陳太忠猶豫一下之後,就又撥通了陳潔的電話,說是想找陳省長匯報一下自己的學習心得,不知道領導什麼時候方便?

“新聞播報都開始了,你想起來給我匯報心得?”陳潔一聽,就是一聲哼。

她太明白這傢伙的性子了,總算是聽筒那邊沒什麼嘈雜聲,她能斷定他不在酒桌上,那麼,這個電話應該不是臨時起意打來的,“你這是又給我找事了吧?電話裡說吧。”

“也沒啥大事兒,就是班裡有個林業廳的處長,跟我處得還可以,”陳太忠乾笑著回答,“現在我才知道,那傢伙是瑞根提拔起來的。”

“哦,”陳潔沉吟了一下,以她的見識和智商,在瞬間就反應了過來,這裡面可能會發生什麼事兒,“學習完之後,他的位子會被調整?”

她是卻不過李無鋒的面子,才跟沙鵬程頂上了,自然聽說過瑞根這號人物——說句實話,瑞廳長那“土生油”項目,在天南省官場裡,也算一個不小的笑話了。

“只是調整也就算了,那傢伙認倒楣了,我也不敢打擾您,”陳太忠笑了起來,接著又嘆口氣,“關鍵是有人想出狠手,他嚇壞了,就要我幫著說一聲。”

“那就是他自找的了,”陳潔一聽,還涉及到狠手不狠手的問題,就不想再管了——陣營錯了,就是很要命的事兒了,又被人抓住了把柄,這種人不倒楣,真是天理不容,“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是自取滅亡,逃得過一時,逃不過一世。”

陳太忠當然聽得出她的推脫之意,心裡就有點悔意,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堅持見面之後說了,看來這電話溝通,果然容易出問題,不是特別慣熟的人,不合適這麼做。

不過,現在也不是後悔的時候,他還是要努力幫著說一下,“據我瞭解,這人口碑還算可以,做事也謹慎,沒什麼大問題,他都願意被調整了——主要是有人想小題大做。”

那活該,誰讓他站錯隊伍的?陳潔聽明白了,不過她還是不想管,只是由此生出了點好奇之心,你憑什麼就敢認為自己瞭解的就是真相呢?“你跟誰瞭解的?”

“嗯……祖寶玉,”陳太忠斟酌一下,覺得實話實說就不錯,“祖市長對這人的評價並不高……您也知道他對林業廳有氣呢,但是也找不出這人的明顯缺點。”

祖寶玉嗎?陳潔沉吟一下,她是分管科教文衛的副省長,祖寶玉是素波分管科教文衛的副市長,兩人之間有接觸,她也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就是你從林業廳撈出來的,你現在又從林業廳撈人,”陳省長的話,就有點直白了,“我說小陳,你跟林業廳有緣啊。”

“我也不想多事,但是,同學找到我頭上了,”陳太忠只能苦笑了,“我覺得把他調走就行了,沒必要做得太……太那啥了。”

這個話,陳潔還真的認可,雖然她的氣量並不是很大,但是同時,她也是個相對講理的主兒,將手插進沙鵬程的地盤,多少已經有點那啥了,李無鋒再秋後算賬趕盡殺絕的話……嗯,容易引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那你跟李無鋒直接說好了,”不過,下意識地,她還是不想摻乎到此事裡,因為她確實不清楚此事的因果,哪怕是有祖寶玉的點評,“你倆不認識嗎?”

“見倒是見過,沒打過招呼,”陳太忠自然記得李無鋒,那是在瑞根搞土生油的時候的事情了,“但是這事兒,總得先在您這兒備個案,才是正確的態度。”

“去去去,我才不會管你,”陳潔聽得笑了起來,“事情我也不清楚,你直接跟李無鋒談吧……嗯,對了,你說的這個人叫什麼名字?”

陳潔肯問名字,那就是要先打個招呼了!陳太忠放下電話,心說這事兒就算成了一半了,等他再抬頭,發現雷蕾的捷達車正在向運河公園駛去,“咦,你這是要開到哪兒?”

“回家啊,小湯又不是外人,”雷蕾滿不在乎地回答,在她看來,確實是這麼回事,陳某人的諸多女友,湯麗萍見過也不是一個兩個了,而且小丫頭也不具備興風作浪的能力,“這個點鐘在外面吃飯,有點晚了。”

陳太忠一看手機上的時間,七點二十五了,猶豫一下,又撥個電話給王啟斌,要他過來認識一下自己的新家,順便喝兩杯,“……最好叫上小王。”

“湖濱生態別墅?你饒了我成不成……那兒得五千一平米吧,”王處長聽得就是一陣苦笑,“就算去,我也肯定是一個人去,小王住的是單元房,整天看這個別墅那個別墅的,她難保心裡不平衡。”

“這都是小事兒了,你關鍵得給她找個幹的,”陳太忠笑一笑,其實他對小王很不感冒——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對攀附上來的異性,圈裡人多是視而不見。

但是長久的拍檔,那就又不一樣了,小王之于老王,正如湘香之於那帕裡、劉望男等之於陳太忠,像高雲風身邊走馬燈一般變幻的女人,就絕對不會引起旁人的任何關注。

“讓她去丁小寧那裡幹吧,”得,老王還真是答應得痛快,看來小王也帶給了他一點壓力,“工資隨便給,關鍵是讓她賣房子弄點提成。”

陳太忠一聽就明白了,王啟斌這麼搞,也是對小王售樓有信心——綜合幹部處的處長,想幫人推銷幾套房子,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甚至不排除別的幹部再授意有些商人或者機關進行團購。

這就是權力和財勢結合的結果,就算有人想查,也就只能查到丁小寧的頭上,查小王可就難了,這錢賺得是要多穩當有多穩當,要是有人想從丁總這兒打開口子,那就又得考慮陳太忠、段衛華甚至杜毅的反應。

說穿了,就是王處長想合理合法地給小王弄點錢,只是,除了陳某人這種知根知底的損友,他也不合適跟別人張嘴——撇開可能的政治影響不提,臨老入花叢,說出去還不夠丟人的。

陳太忠當然會答應下來,“沒問題,她不去上班都行,不就是一份兒工資嗎?不過有一點我得說清楚,她得無條件地聽小寧的。”

“那是肯定了,”王啟斌聽得就笑,心裡卻是不無感嘆,自己跟小陳現在是想撕扯都撕扯不開了,不過,權勢的魅力,也在於此了,“那我明天帶著小王去慶祝你喬遷新居……算了,還是不要叫她了。”

掛了電話之後,陳太忠抬手就想給李天鋒打電話,想一想又壓下了這份心思,陳潔的招呼未必打過去了,此時聯系李廳長,也有點不妥。

這麼一來,今天晚上就又是陳某人的女人的私宴了,湯麗萍這個燈泡……就有點太亮了,想到剛才自己借她擺脫了王德寶,陳太忠還不好直接攆人,“小湯,我這是要去別墅吃飯,裡面全是……你的姐姐們。”

湯麗萍一聽,也有點頭皮發麻,她自是知道“姐姐們”是什麼意思,於是沉吟一下方始發問,“張馨姐在吧?”

“她這兩天家裡有事,”陳太忠面不改色地胡說,雷蕾聽他這麼說,從後視鏡裡望了一眼,知道是他不想讓小女孩去別墅。

其實,雷記者也不希望她去,這女孩兒一看就是跟太忠還沒啥關系的那種,太忠的女人已經實在太多了,這麼個青澀的小丫頭,能放過去就放過去好了。

只是她一直不太確定陳太忠是什麼意思,她可是不想留給他一個吃醋的印象——她就算想吃醋,又吃得過來嗎?

聽他這麼說,她才確定了下來,於是出聲發話,“小湯,今天有點晚了,你還要回家,蕾姐幫你買點菜,你帶回家吃吧?”

湯麗萍肯定是有點不情願,不過,想一想自己要面對陳太忠那麼多的女人,也是有點頭疼,而領過她人情的張馨又不在,於是也就只能接受這個建議了……

看著她拎著幾大塑膠袋的吃食,施施然走進素紡宿舍,雷蕾扭頭看一眼陳太忠,笑著發話了,“這小丫頭的腿型不錯……你不眼饞?”

“算了,有你們已經足夠了,”陳太忠笑一笑,“女孩兒還小呢,何必禍害人家?”

“那你就禍害我們這些老女人,是吧?”雷蕾佯怒著瞪了他一眼。

“嘖,明天還得跟林業廳的李廳長打交道,”陳太忠都懶得回答她,揉一揉腦袋,“我發現,我這人實在太好說話了……”

事實證明,李無鋒也很好說話,第二天中午下課之後,陳太忠打個電話給他,說是想拿一點林業方面的資料,供鳳凰駐歐辦參考,李廳長的回答很不見外。

“嗯,我知道了,陳省長對你的工作也很支持,下午下了班,我在林業大廈等你,嚴廳長前兩天還說,好久沒見你了。”

“我可不想碰見瑞根,”陳太忠聽得就笑,他的話雖然是說瑞根,其實是指嚴某人,“換個地方成不?我一個人過去……”

官仙 2301-2302熱情的花華

其實,李無鋒是在周日晚上就接到了陳潔的電話,聽說陳太忠跟王德寶在省委黨校裡成了同班同學,他心裡登時就是“咯噔”一聲,這姓王的運氣也太好了一點吧?

對王德寶,李廳長確實是沒啥太好的印象,不過大抵還是由於陣營的緣故,至於說個人恩怨……有沒有?有!但是不多也不嚴重。

姓王的緊跟瑞根,跟他有利益上的碰撞,是非常正常的。

但是聽到陳潔說起陳太忠,李無鋒就知道,這次不能折騰王德寶太慘了,他雖然只見過陳太忠一面,但是他太明白這傢伙的能量了。

且不說他的扶正就是陳太忠幫著關說的——此事他領的是陳省長的情,只說曾任天南第一秘的副廳長嚴自勵,說起陳太忠的時候,表情都是怪怪的。

事實上,李無鋒也不想將王德寶折騰得太慘,滿打滿算他還能再幹兩年,何必在臨下之前做得太過呢?

但是下面有人想弄王德寶,而且瑞根那也不是個善碴,不下狠手將來沒準還要生出什麼事端,所以李廳長就默許了某些事情——姓王的這幾年也沒少撈了錢,判個死緩也正常。

不過陳太忠橫空插一杠子進來,這事兒就不能再這麼弄了,李廳長是老派人,所以他飲水思源只領陳省長的人情,但是既然是老派人,他也承認,陳某人對他李無鋒是有恩的。

反正,陳潔打過來電話,李無鋒就必須有所表示,我還真不知道有這麼一出,陳省長您有什麼指示,盡管吩咐。

我哪兒有什麼指示?陳潔不想沾染此事——她並不能肯定那姓王的到底是不是規矩人,於是就告訴他,你跟小陳協商處理吧,嗯……他的要求好像不高。

一聽說要求不高,李無鋒登時就放下了所有的擔心,他可是知道,陳某人一向是不怎麼講理的,有陳省長居中調停,他倒是不怕小陳逼自己交出肇事者,而眼下這麼說,想必就是王德寶能動,但是不要搞得太慘吧?

沒錯,他對陳太忠的能量,認識得太深刻了,又知道那廝是個反臉無情的主兒,若是沒有陳潔居中,他還真有點擔心這事兒。

反正,陳省長和李廳長那真不是外人,這麼晚,陳潔都能打電話給他,就足以說明問題了,只不過她確實不想介入此事,於是就將態度表現得明明白白。

等接到陳太忠的電話,李無鋒自然要客客氣氣的,順便,他還不忘記旁敲側擊地打聽一下小陳跟嚴自勵的交情——李某人還有兩年退休,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李廳長很明白,自己不會在卸任的那一天才走下坡路,這不現實,在他退休之前,下面的人就會漸次地跟他拉開距離。

有的人,是投靠了未來廳長的熱門人選,借此同他劃清界限,同時也有人擔心,新廳長會大力掃除老廳長的存在痕跡。

真到了那時候,為了安全起見,除了少數死黨,大多數人不得不跟現任領導保持一個微妙的距離——以免自己被誤劃入某個陣營中。

李無鋒是見慣了起起落落的,自然知道自己的行情會在這兩年內的某一天,開始下滑的,他對此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是同時,他希望這一天越晚到來越好,嘗過一把手的滋味之後,誰又肯輕易放棄呢?

所以,從個人角度上講,李無鋒並不希望看到陳太忠和嚴自勵走得太近,沒錯,蒙藝是走了,但是嚴自勵年紀輕輕便已經是副廳長,做事又穩重,這樣的人不值得大家追隨嗎?

就算炒短線風險比較大,不合適重倉介入,但是投資長線或者持幣觀望,保持長期的關注,那是絕對沒錯的。

然而,你嚴自勵的行情一旦上漲,我李某人說話,有時候就未必好用了,行情下降就很可能早些時候到來——此之謂拐點,對於這一點,李無鋒也看得明明白白。

是的,他不希望陳太忠和嚴自勵搞到一起,小嚴自打來了林業廳,倒是規規矩矩的,但是這個小陳的折騰勁兒一直就沒消停過,哪怕是蒙藝離開了天南。

所以,當他聽到陳太忠暗示,不願意見到嚴自勵的時候,真是有一種意外的驚喜:你倆不是蒙藝的左膀右臂嗎,怎麼就能搞不到一塊呢?

於是,他甚至不惜出聲相問,以確定自己不是聽錯了,“那我也一個人過去好了,咱倆還沒單獨坐一坐呢。”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兩人坐在一起,其實還真沒什麼可說的,陳太忠這邊一說,王德寶可以下,但是別那麼慘,李無鋒就馬上表態,也就是個輪崗,廳裡有些人對此有點誤會,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

小王幹資源管理處處長兩年多了,豐富一下任職經歷,有利於將來的發展——我要是真對他有那麼大意見,至於送他去青幹班培訓嗎?

老王陣營站錯了,那是他活該!陳太忠才不會被這種低級的話影響認知,“我就怕你誤會,本來我想直接找無鋒廳長你的,不過想一想,還是讓陳省長瞭解一下情況的好。”

這些都是扯淡的話,無非是他想表示出對李無鋒的尊重罷了,李廳長倒也領情,猶豫一下發問了,“這次輪崗,想讓他去天南天然林保護辦公室,小王……他一直搞資源管理的嘛。”

關於輪崗,陳太忠多少還是有點瞭解的,崗位輪換嘛,無非就是組織內部豐富任職經歷的又一種手段,像林業廳這種大系統,基本上就是系統內的平級調動。

不過,這個天然林保護辦公室,聽起來似乎也有點權力的,一時間他就有點疑惑了,老李啊,我這人其實沒那麼不知足,你不用這麼給我面子的,“有個差不多的崗位就行了,李廳長,老王是跟瑞根的,何必那麼照顧他呢?”

“呵呵,”李無鋒聽得就笑,心裡也舒坦了不少,笑了好一陣才發話,“這個辦公室……它是事業編制,太忠你懂了吧?”

事業編制啊陳太忠聽明白了,於是重重地點點頭,“同學一場,我盡力幫到他了,李廳長你也給我面子了,這個我知道。”

聽他說得明白,李無鋒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也跟著點點頭,“這傢伙這次運氣好,跟你在一個班,換個別人,我弄出他的尿來!”

“哈,”陳太忠聽得啞然失笑,心說廳級幹部我見得多了,說話像你這麼不講究的,還真是少見,“無鋒廳長真是性情中人,這份心意我就領了……對了,我該怎麼跟王處長說一聲?”

“這個嘛……”李無鋒沉吟一下,心裡對小陳的好感就越發地多了一點,他性情上來了,說話是不講究,但是偏偏地,他見不得年輕人跟自己說話不講究。

這大抵是一種倚老賣老的心意使然,他自覺這輩子吃過那麼多的苦,走過那麼多的彎路,到了這把年紀,就有資格跟年輕人這麼說話了。

但是年輕人敢這麼跟他說話的話,他心裡就要不舒服——年紀輕輕的,怎麼就不知道夾著尾巴做人呢?

別以為領導是直脾氣,就希望下屬也是直脾氣,這種情況確實很多,但是例外的也很多,李廳長喜歡穩重一點的年輕人,而現在的年輕人,穩重的還真不多。

當然,陳太忠遠遠算不上穩重,但是以這傢伙的強勢,又先通過陳潔打了招呼,現在居然還知道問自己該怎麼跟王德寶轉述,這讓李廳長心裡異常歡喜——這才是懂規矩的!

“這樣,你讓他明天請個假,”李無鋒歡喜了,說話就更直接了,“來我辦公室門口等著,這不是我要讓他難堪……關鍵是,我也得要個臺階不是?”

“這倒是,已經是很便宜他了,”陳太忠笑著點點頭,他明白,王德寶這麼做了的話,不但老李得了臺階,瑞根也會臉上掛不住,實在是一舉數得的事情。

當然,李廳長這麼要求,確實也是有點羞辱之意,但是老王肯定得認,要不是哥們兒幫你關說,你連在門口死等都等不到結果,現在你該知足了。

李無鋒一開始並沒有講這樣的條件,直到現在才說出來,證明老李此刻才徹底地釋去心結,陳太忠很高興看到這一點,同學的忙他不得不幫,但是他並不想因此而領李廳長什麼人情,所以聽到這個要求,他只有高興的份兒。

“小陳你果然是恩怨分明,”李無鋒見他附和自己,越發地高興了,“對了,你跟嚴自勵,最近怎麼不走動了?”

“我從來也沒跟他走動過,”既然老李這麼仗義,陳太忠也就有一說一了,他笑著搖搖頭,“所謂‘白頭如新,傾蓋如故’,我跟他打交道時間不短,但是還真沒什麼私交,倒是無鋒廳長,這才見第二面,就覺得您快人快語如沐春風,很享受這種感覺。”

“哈,你這嘴巴還真是厲害,”李無鋒放聲大笑了起來,他遭人拍馬屁的時候多了去啦,但是陳太忠不比旁人,這是個出名強勢和囂張的傢伙,是天南省官場上耀眼的政治新星,“好了,以後林業廳有什麼事兒,直接找我就行,不要那麼見外。”

2302章熱情的花華(下)

這頓飯吃得煞是愉快,陳太忠心裡也很高興,他幫人忙的時候很多,但是毫無波折就搞定的情況,還真的少見。

所以,兩人分開的時候,他就毫不猶豫撥個電話給王德寶,王處長一聽李廳長要自己明天請假去其辦公室,也是微微一愣,“請假倒是好說,但是……請一上午,還是請一天呢?”

他這也是拐彎抹角地打聽,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陳太忠才告別了快人快語的李無鋒,說話就有點受到其影響,“你照著一天請吧,老王,你要不想去也行,我也能保你沒事,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去一趟的好……你還年輕,不是嗎?”

“那是,多謝太忠你提醒了,”王德寶要是連這話都聽不出來,這麼些年官場也就是真的白混了,“這件事忙完,一定要跟你好好地坐一坐。”

第二天一大早,青幹班的學員王德寶接到母親病危的消息,陳述半天苦衷之後,他得到了一天的假期。

花華聽說此事,就又在班裡張羅了,說是王同學身為實權正處,平時沒什麼架子也挺愛幫助人,要不,咱們今天下午下了課之後,一起去看一看患病的老人家,也算是一份同學情義。

經過董瑜亮的生日一事,大家已經知道,這女娃娃其實真的單純得可以,當然,換一種說法就是“腦子有點缺弦兒”,不過這次她的建議,也不能說有什麼不對。

反正在青幹班三周以來,大家都習慣了,知道晚飯之後就是自由活動時間,更有那膽大的,托同舍打掩護,都敢夜不歸宿。

陳太忠一聽她居然有這種建議,真是有點哭笑不得,偏偏地她還在很認真地張羅,於是就提醒她,“你先跟老王打個招呼,看看人家是什麼意思。”

“德寶哥肯定不願意驚動咱們,這還用問嗎?”這花華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她振振有詞地回答,“咱們去,是體現同學的關懷,需要他同意嗎?”

“你這……”陳太忠真的有點無語了,不過還好,現在是課間休息的時間,周圍旁聽的同學也很多,他眼睛一掃,看到了董瑜亮,“老董……瑜亮,你妹子又要給人突然襲擊了。”

董瑜亮也是頗為地無語,他對此事是無可無不可的——反正年輕人愛折騰,倒也無可厚非,但是聽到陳太忠特意跟自己打招呼,他就上心了。

想一想前兩天自己生日,王德寶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還堅持跟陳太忠坐一桌,他覺得這裡面或者會有什麼說法,說不得咳嗽一聲,“小花,太忠說的沒錯,沒準老人們喜歡個安靜,要是病情轉好,咱們太興師動眾也不太合適,你先打個電話問一下……”

“我在林業廳有兩個朋友,我幫你問吧,”班長唐東民及時地跳了出來,他這個班長,最近的風頭被別人搶了個七七八八,心裡真的不是個滋味,“問一問廳裡的人,就知道他那邊怎麼回事了。”

“好像就你認識的人多似的,”何振魁低聲嘀咕一句,憑良心說,唐班長在班裡還是很得人心的,長袖善舞嘛,不過不肯買賬的人也有,尤其是陳太忠所在的這個小團夥,大家眼裡就只有副班長而沒有班長。

尤其是,趙華的那個小團夥,跟唐班長走得近,何振魁就有點不服氣,一邊說,他一邊就悄悄地摸出了手機,“我們建委搞建設的,跟林業廳打交道可不少,我也打個電話問一下……”

他這麼一說,羅漢也不幹了,他低聲恥笑某人,“你們建委跟林業廳,也算打交道?水土保持是哪幾個部門協調的?防汛抗旱辦公室又是怎麼組建的?比我們水利廳,你差多了……太忠,你說打電話合適嗎?”

“千萬別……”陳太忠沒命地擠眉弄眼,心說你們現在打電話過去,可就熱鬧了,李無鋒是一廳之長,那是所有人關注的焦點,李廳長辦公室的那點事兒,經得起別人的打聽嗎?

真相,一般都是很殘酷的——不管是對被打聽者,還是打聽者而言,都很殘酷,他可不希望自己兩個舍友陷入其中。

羅漢一見他這模樣,就歇心了,可是何振魁不甘心,還在翻看電話號碼,“沒事太忠,這是我特鐵的一哥們兒……噝,輕點兒,你捏我的手幹什麼?”

“我是省得你後悔,”陳太忠嘴皮子不動,一邊四下看著,一邊從嗓子裡傳出極低的聲音,“老何,本來不關你的事兒,別把自己繞進去。”

“哦?”何振魁略略錯愕之後,眼珠就是一轉,他行事粗拉腦子卻不笨,聞言登時就醒悟了過來,於是笑著點點頭,大聲地發話了,“唐班長,老王那邊,是個怎麼情況啊?”

王德寶在李無鋒的辦公室門口呆著呢!唐東民掛了電話,一時間臉上陰晴不定,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實情他肯定不能說的,要不然惹的可就不止是王德寶了。

“就是啊,王哥的老媽,好一點了沒有?”花華也忍不住了,徑自走上前,“東民哥,他讓不讓咱們過去探望?”

花科長絕對是一班的一枝花,走到哪裡都是大家關注的焦點,她這麼一問,唐班長真是躲都躲不開了。

“我……我朋友手機沒電了,”唐東民清一清嗓子,沒命地組織著措辭,“這個……我覺得吧,老王悄悄地請假,就是不想讓咱們荒廢學業,沒有上級組織指示的話,咱們就不要太興師動眾了吧?”

“嗯?”很多人都在暗暗地奇怪他的變化,能在這裡上學的,又有幾個腦瓜不夠數的主兒?一時間大家就猜到,這裡面約莫是出現了什麼變數。

按說,大部分人在青幹班裡,都是打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處事原則,官場中,從來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眼下,卻是有點小小的不同,因為此番青幹班結束後,很多人是要參加選派的。

所以,明面上的打聽,是再也沒有了——畢竟唐東民的下場在那裡擺著,但是暗地裡,這股打聽的風潮不減反增,大家都在奇怪,這王德寶是遭遇了什麼樣的古怪,而這種古怪,會不會落到自己的頭上?

王德寶可是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地就成了香餑餑,其實他做事已經很謹慎了,將事情推到了母親身上,而不是自己裝病——他自己裝病的話,從醫院往外跑,那就太扎眼了。

一大早八點十分,他就來到了廳長李無鋒辦公室外面的接待室,這個時候,李廳長甚至還沒來呢,當然,廳長來了之後路過的時候,也只當沒看見他了。

不過,王處長的態度很端正,他甚至關掉了自己的手機,影響領導工作是很不好的,更關鍵的是——萬一瑞根打過來電話,那他是該接還是不該接?

瑞廳長會接到這個消息嗎?那簡直是一定的,廳長辦公室人來人往,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王德寶坐在那裡了。

要說這李無鋒,也真的有點記恨王德寶,辦了一會兒公之後,誰都見了就是不見王處長,約莫接近十點的時候,他又出去開會了,還是當沒看見此人。

王處長繼續忍耐,結果等到十二點,還是不見李廳長回來,結果負責管接待室的那兩位都受不了啦,“王處長,您先出去吃點飯吧?”

“呵呵,影響你們吃飯了,”王德寶和藹地笑一笑,站起了身子,“我等半個小時再過來。”

這個時候,他哪裡有心情吃飯?出去找個咖啡屋坐一坐,喝兩杯果汁填一填肚子補充營養,又卡著點鐘去了廳長辦公室——這點小小的輕慢,他是能忍受的。

終於,大概是在一點鐘左右,李無鋒帶著點酒氣回來了,這時候接待室滿打滿算也就王處長一個人,李廳長看他一眼,覺得這態度勉強就算可以的了,“你跟我進來。”

其實,接待室的這兩位裡,一個午休去了,一個受了王處長的連累,不得不在這兒硬撐著,就偷偷地給李無鋒的秘書打了一個電話,說是王德寶賴在這兒不走了,我是不是該攆他走呢?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李無鋒才會覺得他態度端正,本來想將人晾到下午的心思也沒了,反正他在哪兒休息也是休息。

王德寶進去不到兩分鐘,就出來了,沖著目瞪口呆的接待員笑著點點頭,就邁步走了出去。

他是個沉得住氣的,走出辦公樓,才摸出手機撳開電源,才說要打個電話謝謝陳太忠,不成想信號才一掛到網上,手機就“嘀嘀”地響了起來,四五條短信出現在他的手機上——大家打不通他的電話,那就只能發短信了不是?

翻看了幾條信息,王處長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目瞪口呆的表情,好半天他才嘆口氣,撥個號碼,“媽,下午我陪您去檢查一下身體吧……”

官仙正文23032304有功而放肆

花華的熱心,導致王德寶陷入了被動中,尤其是唐東民打完電話之後的欲言又止,讓太多的人注意到了不妥。

當然,大家都是有城府的,私下裡偷偷去打聽的,聽說那個結果之後,也秘而不宣沒辦法,雖然大家是同學,可是這種事兒怎麼說得出口?

正是由於秘而不宣,反倒是各人都想各人的法子,導致打聽的人大大增多,王處長在廳裡也不可能沒慣熟的人,於是就有人發來了短信。

王德寶這一下還真的是欲哭無淚了,只能先找老媽幫著補救。然後心裡暗罵花華小丫頭你也太,好吧。其實不關你的事兒,你還不懂事,這個唐東民,你太不是玩意兒了!

這就是幹部培班的危險之處,好心結果辦壞事的例子,真的不算稀奇,不過,花科長的單純能被人理解,反倒是唐班長會躺著也中槍,倒是令人哭笑不得。

不過,抱怨歸抱怨,王處長的心裡,還是以欣喜為主,畢竟是躲過了一劫,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很正常一反正青幹班一結束,大家就各奔東西了,誰還會惦記這點事兒?

然而,對這件事最鬱悶的,絕對不是以上這些人,最鬱悶的,是瑞根!

瑞廳長對王處長的處境,實在是無能為力,他只有表示同情的能力。因為他非常明白,李無鋒造出這麼大的輿論來,就是想逼著自己出手撈人。然後。沒準自己也要被裝進去了一招實在有點惡毒。

但是聽說王德寶守在了李無鋒辦公室門口,他還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懣,姓王的你這是打誰的臉呢?我是暫時沒能力管你,你就這麼公然叛變了我?

好吧,這是你自救的行為,我能理解!瑞根咬牙切齒地想讓自己看開一些,可非常不幸的是,他又聽說,王德寶所在的幹部培班,居然有人打電話來瞭解情況。

這一下。瑞廳長真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了,你自己不怕丟人也就算了。現在居然把影響造到系統外了,是系統外啊!

在林業系統裡,再怎麼折騰也是系統裡的事兒,反正知道的人都明白,李無鋒是正職我是副職,但是系統外的人,他未必清楚啊

瑞根是很要面子的,想一想自己遭到背叛的名聲,會傳到社會上,這讓他在辦公室裡狠狠地摔碎了兩個杯子”

陳太忠卻是沒管這些,下午下課之後,又有人要請他出去坐一坐,他只能婉拒了。因為今天王啟斌要去他的別墅,恭賀他的喬遷之喜。

自打知道自己會留在省裡。他才真正地認識到了王處長的能量,以前他是市管幹部,天高皇帝遠的,對省委組織部也沒太深刻的概念,只是單純地知道組織部厲害。

在班裡見到了花華的行情,又見到副部長閏昱坤的氣派,他才驀然反應過來,合著這三大處的正職,那能量真的不是蓋的,那麼跟老王處好關系。將來省裡的很多業務,就比較容易開展。

上午的時候小王去了京華房地產公司,丁小寧當時在工地現場,直接安排張副總給了她一個房間。京華現在祖了一層寫字樓,裝潢得很不錯。房間相對也富裕,不過能給她一個專門的辦公室,那也是很給面子的了。

小王倒是不見外,拿了辦公室鑰匙之後。就直奔工地去了,用她的話說就是,我得對房子有些直觀的瞭解,才好向客戶介紹。

丁小寧其實也有點不待見她。不過眼見人家態度挺端正,又是挺不見外的做派,自然不好說什麼,於是就大致說了一下工地的現狀,還說城郊的房子只有兩棟是咱的,大頭還是要等素仿遷出來,開發那裡。

兩個女人不知道是怎麼說的,嘀嘀咕咕一陣居然很快就成了好朋友,然後丁總做主。就把她帶回了湖濱生態別墅,

小王不但自己來了,還叫了湘香過來,其實,這棟別墅給小王的印象,跟紫竹苑的沒啥區別,無非就是一個大一點一個小一點,一個貴一點一個便宜一點一一反正都是她買不起的。

陳太忠一琢磨,其實也就是這個道理。搞得神秘兮兮的也沒啥意思,不就是一棟別墅嗎?小丁買的,我進來住一住,有人歪嘴的話,大不了哥們兒不住了,還能有什麼?

於是,他心裡繃的這根弦兒就松了一點,而當天晚上王啟斌來的時候,也沒有特別留意保密什麼的小一這一片兒住戶裡,比你心虛的人海了去啦。你瞎cao個什麼心?

王處長不怎麼能喝酒。於是這飯在八點半就結束了,女人們在參觀房間,兩個男人卻是坐在一起閑聊一一王處長在抽煙,陳主任在喝酒,大家就是放鬆了。

聊著聊著,兩人就說起了那帕裡,其實他們三個人,算是個標準的小團夥,說起來,王處長還挺羨慕那處長的,“前一陣幫小那辦了點事兒。才知道這傢伙要升副廳了。”

“沒有這麼誇張吧,這麼快?”陳太忠聽得頗有一點咋舌,想當年他認識那帕裡的時候,兩人都是副處,現在他還是正處待遇,人家卻是要即將副廳了,果然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哪裡有你快?”王啟斌笑著白他一眼,小那在副處上卡了四年,現在也一年多的正處了,跟蒙老闆跳到碧空去,升半格還不是正常?”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陳太忠笑一笑。心說也是,哥們兒這副處也不過是兩年,現在時間一到,就考慮正處了一一起碼不用卡四年不是?

“最近在搞七一。他是黨委的,肯定忙不過來”王啟斌笑一笑,接著猛地一拍桌子,“對了。我聽他說,蒙勤勤好像要走了?”

“是嗎?”陳太忠訝異地問一聲,接著點點頭,“這也正常,她在素波呆著也沒啥親人了,尚彩霞都要走了,她一個人有什麼意思”對了,她要去哪兒。碧空嗎?”

“耳能去北京,中國銀行總行”王啟域仔細地看著他,似呼想從他的臉上找到點什麼。“反正蒙老闆不可能一直在碧本“往上走一走。再下一下,基本上這級別也就上去了。”

“嗯,她也要開始認真做官了?”陳太忠一聽這話就明白了雖然他總覺得王處長的眼神有點怪怪的,卻也沒往心裡去,“那回頭見她一下。也算道個別吧。”

“她真想做官的話,三十出頭的時候,做個副廳不難”王啟斌笑一笑。人和人就是沒法比,人家有個年輕的正部級老爸罩著,還有什麼是不敢想的?

不知道怎的,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陳太忠有點意興索然,也沒什麼說話的興趣了,王啟斌三人坐到九點半,然後告辭而去。

第二天是週三,中午的時候,陳太忠接到了凱瑟琳的電話,說是已經跟著蔣著蓉一行人來到了素波,還說晚上蔣省長要設宴款待大家。

這種機會,她是不會放棄的,天南最近要上的項目也不少,跟省長搞好關系,是很有必要的,不過。飯後的活動,她希望太忠能帶著自己四下走一走。

兩人現在的關系,也瞞不了人,起碼大家知道,普林斯公司的老闆是買陳主任的賬,才將這麼多人帶到了天南,否則省裡真的很難跟別人爭到這麼多人。

陳太忠想一想,這種事確實也沒必要藏著掖著,於是給範如霜打個電話,說是凱瑟琳來天南了,你不跟她碰一碰頭,好讓她將來給你也找幾個高級工程師?

“今天廠裡有活動,過不去”范董在電話裡笑著回答,由於跟凱瑟琳配合得挺好,她並不是很在意那幾個工程師,廠裡都往瑞士送了三撥人學習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普林斯的老闆算是來范董的地盤了,不見一見也不好,“明天吧,明天我能抽出一天時間,後天一大早還得趕回來,馬上七一了,廠裡的活動我得在。”

不光是陳太忠知道凱瑟琳來了,連田甜在晚些時候也知道了,天南省電視臺已經派人過去拍攝了。而且,今天晚上是要上天南新聞的。

蔣省長的歡迎宴會一直開到將近八點,賓主盡歡,當他知道,羅納普朗克的投資在鳳凰落地,也是凱瑟琳促成的時候,當即表示歡迎她常來天南走一走,有什麼要求盡管提。

至於自己女兒跟這美國人的小小不睦,就被他撇到了一邊,一省之長做事。哪裡會少了這點氣度?

凱瑟琳當即就打蛇隨棍上了,說是最近想在天南參與幾個項目,回頭還請蔣省長大力支持,蔣世方愣得一愣之後,點點頭,說是沒問題,歡迎你參與。

這種時候說的話,沒辦法當真的,蔣省長很清楚這一點,凱瑟琳也很清楚一一蒙藝要從表面上跟她很明顯地劃清界限,蔣世方大概也是如此吧?

有功而放肆(下)

蔣世方離開天南賓館之後不久,就接到了接待小組的匯報,說是普林斯公司的老總和秘書,在剛才出門,上了一輛黑色的奧迪車之後離開了。

”先遠遠地跟著吧”穆海波請示了領導之後。做出了回答,“這是咱天南的貴客,嗯。盡快查明那輛車是哪兒的。”

不多時,下麵人又將電話打了過來,說是查出來了,是今天才上的牌子。車主是京華房地產公司董事長丁小寧。

“是陳太忠啊”穆海波不知道別人,還能不知道丁小寧?美女孤兒企業家已經是很顯眼了,更何況這女孩兒最近拿下了素仿這個大包袱一也可以說是大肥肉。

”要是陳太忠,就不要跟了”蔣世方不動聲色地做出了指示。陳跟這外國女人的關系,他不是很清楚,也不想知道,反正她們跟陳太忠在一起,是絕對吃不了虧的。而且那傢伙脾氣太壞,弄出什麼誤會,反倒是不美了。

“嘖,這傢伙公然跟這些外國人攪在一起,不知道注意點影響”穆海波心裡也是說不出的味道,嫉妒羨慕什麼的,都有一點點一一其實,凱瑟琳的美艷,也讓他看得有點不克自持。

“由他去吧。這是咱天南注重人才嘛。”蔣世方黑著臉,淡淡地說一句。

“幫了蔣世方這麼個忙,就能大大方方陪你們了”陳太忠帶著凱瑟琳和伊麗莎白,施施然地走在大街上。

三人本來是想找個酒吧坐一坐的,但是在北京泡吧泡多了,來素波感覺這裡真的要差一點。所以他就決定了,帶著兩個美女去逛夜市。

每到盛夏的時候,素波就有幾個夜市,尤其是東城區的夜市規模更是首屈一指,這裡本就是商業區,人氣比較旺盛,這大夏天的,晚上擺開一溜又一溜的地攤,大家一邊消暑一邊閑逛,倒也別有一番風趣。

凱瑟琳和伊麗莎白都沒見過這種陣仗,賣衣服、眼鏡小飾品吃以及各種百貨的小地攤混雜在一起,尤其又有那真燒烤、露天火鍋或者烤紅著的攤子,搞得整個夜空灰濛濛的,感覺是說不出的喧囂。

“真熱鬧啊”兩女相互對視一眼,興致勃勃地逛著,這地方一看檔次就不是很高,可是她們沒見過不是?反正年輕人都有愛趁熱鬧的毛病。

夜市的光線並不是很好,尤其是很多擺賣小飾品的攤個。那些模擬首飾、小掛墜之類什麼的。看起來亮晶晶璀璨奪目,遠比平日白天裡賣相好。

見兩名外國美女逛自己的攤子,各攤主都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推銷自己的產品,有的會做買賣的,直接跟陳太忠打招呼了,“兄弟,你幫我把價錢抬上去,咱倆對半分。”

”那我要把你的價錢壓下去呢?”凱瑟琳笑吟吟地介面了,雖然不能說是字正腔圓的漢語,但是話裡的北京味兒很濃。

看到攤主尷尬的樣子,三個人笑得前仰後合,到後來,凱瑟琳直接就用漢語發問了,不過,雖然這些攤位上的主兒已經在沒命抬高價錢了,可那東西一聽,還是有點不上檔次。

逛了約莫半個小時,兩人一共也就買了一個高倍望遠鏡,攤主信誓旦旦地說,這是老私的俄羅斯軍產品,不過。就算他相信“別人也得信不是?

可是伊麗莎白還就喜歡上這東西了,於是開價一百八的望遠鏡,被陳太忠還到八十之後買下了,至於說這東西是不是只值十八塊,他沒興趣去琢磨,價格砍了一半還多,就可以滿足了,人家大半夜的擺攤,也不容易不是?

然而,在下一個賣這種產品的攤點,攤主見到伊麗莎白拎著這麼一個望遠鏡,直接就問他們是多少錢買的,聽說這三位花了八十,登時長嘆一聲,“你們上當了,就這東西,四十一個,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三人聽得也就是哈哈一笑,大家的興致在逛街,而不是真的計較這點錢,不過伊麗莎白多少還是有點悻悻。

逛到九點的時候,聞到路邊燒烤的香味,兩個女孩有點嘴饞了,可是看一看那衛生環境,終於還是忍住了,“什麼東西都是黑乎乎的,這怎麼吃啊?”

“明天吧,咱們去專門吃燒烤”陳太忠笑著回答,“對了凱瑟琳,明天範如霜要過來看你,晚上這一桌算我定了,不許答應別人哦。”

就在這時候,前面猛地哄鬧了起來,人群先是一聚,然後轟然散開,兩個小孩飛快地沖著他們跑了過來,後面有個女聲在大喊,“抓小偷,他們搶了我的包。”

“嗯?”兩個外國美女齊齊就是一愣,這種鬧市里,小偷雖然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公然搶劫還是比較少見的,倒是大家紛紛避讓,她倆沒覺得異常,國外更是這樣。

小孩正沒命地跑呢,路邊走過一個年輕人,似乎是沒發現這裡的異樣,結果一個孩子不小心就直接撞了上去,連著踉蹌兩步。

年輕人的身子也被撞得一歪,然後眉頭一皺,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呢,腦後風聲響起,一柄雪亮的砍刀正正地砍中他的頂門。

持刀行兇者也是個年輕人,高鼻深目,面部毛發濃密,一看就是少數民族,一刀砍下去之後,輪起刀來還要再砍,陳太忠卻是忍不住了,“伊莎,給我揍他!”

“揍他?”伊麗莎白見到那雪亮的刀子,也有點膽顫,不過,聽他這麼一喊,那年輕人抬頭就怒視了過來,卻是停止了砍人。

這下,伊麗莎白就只能硬著頭皮往上沖了,年輕人看到是一個外國女人,掄起砍刀的手禁不住放了下來,橫著身子就撞了過去一別看此人下手狠毒狀似冒失,什麼人能砍,什麼不能砍,他心裡清楚得很。

比格鬥的話,伊麗莎白是不怕的,她沖過去飛起一腳,就同那人扭打了起來,不過還沒打了兩下,四周又沖出四五個年輕人來。有人拎著鐵棍,向她狠狠地砸去,一看那長相,就知道這些人是一夥的。

這時候。陳太忠動了,他沖去就攥住了持刀年輕人的右臂,“刷刷刷”一陣刀聲響起,那年輕人手上的刀不由自主地砍向自己的同伴眨眼間就是鮮血四濺,劈裡啪啦一陣亂響。各種鬥毆器械掉了一地。

四五個人很快就喪失了戰鬥力,有的人捂著肚子,有的人捂著腦袋,最慘的是持刀者,在放倒自己所有的同伴之後。他的右手狠狠地向自己的左臂一砍,整個左臂登時掉落在地。

“滾蛋!”陳太忠將此人向遠處一推,那位失了一條臂子,正在痛著呢,吃他這麼一推,掌握不住半衡,登時就滾到在地。

他也不管這些人,走上前拽著伊麗莎白,快步向凱瑟琳走過去,“走了走了,真掃興。”

凱瑟琳也看到了,地上有人肚裂腸破,有人被砍斷大腿,心知此事搞得不二話不說轉身跟著他疾走,身後卻是傳來了一陣陣的尖叫聲。“打架了!殺人了”

有幾個膽大的,就想跟在陳太忠有後,看一看這是何方神聖。被他冷冷一眼瞪來,登時就嚇得止住了腳步。

不是逛街的話,三人走得還是很快的,約莫花了七八分鐘,就走出了夜市,找到停在不遠處的奧迪車,大家上車之後,凱瑟琳才輕聲發問,“太忠,你為什麼會先讓伊莎上呢?”

陳太忠嘴角抽動兩下,悶頭打火起步,直到將車緩緩地駛上馬路之後,才嘆一口氣,“他們…是少數民族,享受民族政策。”

“但你是官員啊”凱瑟琳還是有點不解,“不是說“一等洋人二等官,三等少民四等漢,嗎?你為什麼要怕他們?”

陳太忠側頭看她一眼,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要不是那什麼民族政策的話,這些人至於囂張成這樣嗎?官員”官員就怎麼了?影響了穩定和團結,也是要被人找毛病的。

想到這個順口溜連凱瑟琳都知道了,他真的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良久才嘆一口氣”伊莎,你記住。要是有人問你,你就說是你看不慣,才出手的,而我,唉。我是為了保護你倆不受傷害。聽明白了嗎?”

這二位聽得也有點無語,好半天凱瑟琳才又出聲,“其實你可以暗暗地跟上他們,不用在大庭廣眾下弄得這麼血淋淋的,我們美國的種族主義者,也不會留下明顯的把柄給別人。”

“問題是他們欺人太甚。”陳太忠沉默一陣,又笑一笑,“當街砍人,不把我們主體民族當人看。不狠狠地震懾一下,他們還以為自己真的是生而優越呢。”

“那個人,確實有點欺負人”伊麗莎白及時出聲發話,事實上,她剛打了一架,氣血尚未完全平復,精神也有點亢奮,“撞住的路人他都敢砍,卻不敢對我動刀”說實話。當時我也嚇得要命。

“算了,不說這個了,明天我要是來不了,你記得向蔣世方問我的下落”陳太忠淡淡地發話,一打方向,天南賓館出現在了前方…

2305-2306去游泳了

游泳了(上)

弄出這麼大的事情,陳太忠也實在沒辦法再在別墅裡休息了,只能規規矩矩地躺在黨校的宿舍裡,萬一員警循著線索找到宿舍來,他也好及時應對。

員警找得到他嗎?那簡直是一定的,別的不說,只說凱瑟琳這美艷不可方物的外國美女,整個天南怕是也找不出來第二個,而伊麗莎白這嬌俏的保鏢,也不過是稍遜她的老闆一籌。

鬧市砍人,陳太忠知道,這事兒絕對小不了,而且裡面有兩個人,救助不及時的話,恐怕還會有生命危險——也不知道這些人不交押金的話,醫院給不給動手術?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思想到醫患矛盾,說明他心氣是比較平和的,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有凱瑟琳和伊麗莎白擋著,他有十足的把握,此事弄不大。

當然,若是身邊沒這兩位,他大可變幻形貌後再出手,反正不管怎麼說,今天的事情,他只覺得解氣,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意。

人生在世,總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要是戀棧這個官位,一心只圖鍛煉情商,而不能堅持原則的話,這情商練不練也罷。

抱著這種平和的心態,他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第二天又起個大早,在操場上繞著跑圈。

現在陳太忠的跑圈,也是一道小小的風景了,他帶頭,羅漢、何振魁和楊向陽也一起跑,不過今天何振魁沒來,在宿舍裡賴床呢——何處長昨晚出去應酬,喝得多了一點頭痛得緊。

跑了二十分鐘,大約三千多米的時候,三個人停了下來,一邊放鬆地走著,一邊很隨意地聊著,不大的運動量,讓大家神清氣爽。

說著說著,陳太忠就想起了今天的安排,說不得叮囑楊向陽一句,“向陽,老範我聯系好了,晚上一起坐一坐,別的應酬就推了吧。”

這是他早就算計好的,因為知道凱瑟琳早晚要來素波,他就一直沒有幫著楊向陽牽線兒。

範如霜跟他關系是不錯,但是陳某人自命講究人,不會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兒,就肆意揮霍這份交情,面子是別人給的,可卻是自己丟的——對這一點,這一世的他有著深刻的認識。

“哈哈,我就知道陳班長有辦法,”楊曉陽聽得就笑,他等這個消息也等好久了,“這次可多虧了你了,對了……要不要叫上雲風?”

嗯……雲風?羅漢聽到這個名字,耳朵就豎了起來,高雲風的霸氣,他已經見識過了,省長公子,真的是不同凡響。

“雲風……”陳太忠沉吟一下,其實他不想叫高雲風,因為在他感覺,高公子現在就是體制外的主兒,參加這種場合,還真的未必合適。

不過,下一刻他就想到了,雲風靠著範如霜的關系,做了一年多的流水單子了,跟范董肯定也要保持一定的聯系,於是他做出了決定,“你問問他,覺得自己合適來不,要覺得合適,那就叫他準備好買單。”

這話說得很直接,也是朋友之道,陳太忠最近,逐漸地掌握了一點謹慎和氣度之間的平衡,官場行事固然要謹慎,但是你表現不出自身級別所帶有的氣度,不能堅持自我,也很容易被人劃入“俗吏”的那個圈子。

只有能堅持自我,才能成為具有獨立人格的官員,這一點,陳某人一直以來都沒有很好地重視過,但是顯然,他所接觸的人裡,上到蒙藝,中到段衛華,下到許純良,都有屬于自己的原則和行事方式。

陳太忠也有屬於他的邏輯和思維定勢,但是這一點遠遠不夠,在官場中的取捨和大局把握上,他一直覺得自己欠缺了點什麼。

從對湖濱生態別墅的態度,還有今晚出手教訓那些少數民族小偷兩件事,他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欠缺的是什麼了——他欠缺一種很自我的行事方式,缺乏明顯的個人色彩。

有人說,陳太忠你行事已經很飄逸了,兩千人的失蹤都玩得起,這樣都不算個人色彩,那還有什麼可以算入此列?

這麼想的人,還真是大錯特錯了,他這些行事多屬於靈異事件,往往藏於事件的背後,並不能拿出手來大張旗鼓地宣傳,是的,他沒有屬於自己的明確的執政風格。

所以他決定適度地改變一下自己——有了不爽,就要通過一定的管道來表現出來,反應給大家看,而很多蠅營狗茍的行事技巧,在他到達這個層次之後,也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技巧只是小道,格局才是大道;就像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都顯得是那麼多餘,堂堂正正的陽謀,可以碾碎任何的魑魅魍魎。

所以,他認為高雲風該自己選擇,就這麼說了——我不需要考慮高雲風你的感受,我只是把我的感受說出來了,何去何從,你自己掂量吧。

以己就人和使人就己,那絕對是兩種不同的心態,不會適當發出自己聲音的人,註定在官場上走不遠——你都泯然眾人了,還指望別人記得住你?

當然,堅持自己的個人風格和狂妄之間,也不過是一墻之隔罷了,其間分寸在人掌握,如果掌握不好,倒不如沒有發現這個區別——泯然眾人也好過身敗名裂。

陳太忠這麼施施然地說了,反倒是讓一旁的羅漢聽得有點呲牙咧嘴,那可是高省長的兒子啊,太忠你這說話……底氣還真不是一般地足。

原本,羅處長還有心琢磨一下,這個“老范”是何許人士,什麼樣的級別,能引得大家紛紛關注,但是此刻,卻是再沒了這樣的心思。

楊向陽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問得冒昧了,合著陳主任並不主張高雲風介入此事!

事實上,他也不想把高雲風牽扯進來,陳太忠是高家的關系,這一點並不假,但是他楊某人和陳某人搭上線兒,並不僅僅是因為高家,能在青幹班做一期同學,那也是天意使然——這可純粹是我楊某人的造化,跟別人無關的。

但是非常遺憾,他跟陳太忠打交道,那是不得不把高家掛在嘴邊的,沒有高廳長的一力提拔,他連參加青幹班的資格都欠奉,人,不能不懂得感恩!

耳聽得陳太忠是這麼說的,楊向陽倒也放下了心裡的那份糾結——你的話我傳到,雲風怎麼想,那也不關我的事兒了,反正我沒有忘恩負義!

午飯過後,陳太忠接到了穆海波的電話,穆大秘很難得地開心地笑著,“太忠,聽說你昨天跟普林斯的凱瑟琳女士玩得很開心?”

“嗯,還行吧,”陳太忠心說,那話兒終於來了啊,不過,當初既然當眾做了,他就沒打算不認賬,反倒是微笑著反問了一句,“呵呵,穆處長你這是……怪我沒叫你一起去了?”

“叫我去幹什麼?我又不會游泳,”穆海波繼續在電話那邊笑,某人正琢磨,這游泳跟打人有什麼關系的時候,穆大秘又發話了。

“不過太忠,我說你在凱利游泳,也不要總跟外國女人離得太近,人多眼雜的影響不好,蔣省長指示了,你這是在為省裡服務,所以……相關的錄像就刪除了,但是蔣省長讓我跟你強調一下,下不為例!”

昨天我在凱利陪凱瑟琳游泳?陳太忠愣了一愣之後,聽說蔣省長把錄像都刪除了,心裡就明白了,合著這件事,省裡是要捂蓋子了,所以就炮製出一個自己當時在凱利游泳的假像來。

穆海波這話,就是統一口徑來了——省裡是這麼說的,你跟著這麼說就行了,當時你跟凱瑟琳在凱利游泳,錄像是沒有了,但是想找人證的話……交給我了!

這在我的意料之中!陳太忠並沒有感到太驚訝,省裡真想淡化此事的影響的話,捂蓋子是必然的,但是想把蓋子捂好,也不過就是那麼幾個途徑。

然而,蔣世方肯如此大力地幫他,從根子上將他摘出去,這份人情就比較難得了,而且,電話那邊的穆海波,情緒也非常好,並沒有什麼抱怨,讓他有些微微的吃驚。

“穆處長的指示很及時,非常感謝,”陳太忠不得不客客氣氣地回答一句,人家把這麼大的事情幫著遮掩了下來,他就算跟此人略略不對盤,眼下也要表示出來謝意。

“嗯,沒什麼,都是男人來的嘛,”穆海波又是微微一笑,看來這情緒不是一般的好,“陳主任還有別的事嗎?”

合著穆海波也看不慣少民橫行啊,掛了電話之後,陳太忠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都是男人”四個字,道出對方的心思——雖然聽起來,是穆處長在羨慕陳某人的艷福。

這是第一次,陳太忠發現穆海波此人,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這種話要是出自李乃若、楊新剛這種基層官員之口,倒也正常,可是想那能做省部級大員秘書的人物,哪一個不是眼明手快心思沉穩之輩?

沒想到穆處長心裡也藏了一份年輕人該有的熱血!有了這個感覺,一時間此人在陳太忠心中的形象大大地轉變了,心情也變得越發地好了。

2306章 去游泳了(下)

那麼,我用不用跟凱瑟琳也統一口徑呢?這麼想著,他就開始撥她的電話,不過,她的電話占線,連撥幾次方才撥通。

敢情凱瑟琳也是剛吃完飯,應付完別人之後,才向他撥電話報喜,兩人互相呼叫對方,占線也是必然的了。

就在今天早晨,凱瑟琳去餐廳吃過早飯,正要回轉的時候,迎面撞上了接待人員,對方很和氣地打一聲招呼,問她和伊麗莎白昨晚是不是去夜市了,她承認確有其事。

就在她打算將實情原原本本說出,並且計劃通過表示自己的憤怒,來達到為陳太忠緩頰的目的時,那位笑著點點頭,居然就那麼不吭不哈地走了。

接下來的事情,也就很好猜了,約莫在十點鐘左右,蔣君蓉來了,很直接地向她表示,昨天的事情只是一個意外,不過,為了陳太忠的前途著想,希望別人再問起你來的時候,你說你們三個人當時在凱利大酒店……游泳!

“原來是要捂蓋子,”凱瑟琳笑瞇瞇地指出了其中關竅,尤其這“捂蓋子”三字兒,說得字正腔圓,搞得蔣主任很是納悶——我說,你在中國到底遇到過些什麼事兒啊?

事實證明,她確實已經算得上是中國通了,因為接下來她繼續發問了,“但是,陳跟我們一起游泳……這就不影響他的前途了嗎?”

保不定他還跟你們一起睡覺呢,蔣君蓉心裡冷哼,對於陳某人那傢伙的荒淫無度,她也略略地聽聞過,然而顯然,眼下不是叫真的時候。

尤其是昨天兩名貴客險些被傷害,萬一人家要抗議,天南省也難免被動——外國美女保鏢本來可是見義勇為,保護被傷害的路人,才遇到這種襲擊的。

而且,天南新聞昨晚才播出,蔣省長熱情接見從德國引進的技術人才,消息一旦傳出去,且不說會不會被人做文章,只說別人閑得沒事瞎嚼穀,那也挺沒面子的——這算是打誰的臉呢?

所以,蔣君蓉只能耐心地回答對方,“這只是備用的手段,事實上我認為,如果你不主動說,就不會有人向你問起昨天的事情。”

甘迺迪家的壞女孩兒見她也如此緊張此事,本來還有心借機敲詐點什麼好處,但是人家將“陳太忠的前途”扯出來做擋箭牌,琢磨一下,終於是熄了那份心思。

接著,凱瑟琳就給陳太忠打電話,不過陳同學在上課期間顯然不能開機,於是再撥通這個電話,就是午飯後的事兒了。

這就是沒事了,陳太忠非常肯定這一點,堂堂的一省之長站出來背書,那是再不會有任何問題了——在絕對的權力面前,法律都會成為一紙空文,什麼政策就更是扯淡的玩意兒了。

青幹班結業在即,學校管得也越發地鬆了,下午的課一上完,陳太忠扯著楊向陽就開溜了,連晚飯都不在學校吃了,羅漢見狀,拔腳就跟了上去。

如陳太忠料想的那樣,高雲風中午的時候跟範總坐了坐,表示下午就抽不出時間了——看起來,楊處長沒被選派出去之前,高家行事還是比較謹慎的。

三人出了校門,楊處長才待伸手攔車,陳主任伸手阻住了他,帶著兩人左右拐了一陣,來到不遠的一個院子,登上了他昨天放在這裡的奧迪車。

扔兩盒紅塔山給門房老頭,奧迪車緩緩地駛了出去,羅漢的鼻子抽動兩下,“太忠,這是什麼香水兒啊?淡淡的,可是一直不散。”

“朋友的車,”陳太忠白他一眼,話音未落,手機響了,打電話的卻是何振魁,“我說班長,我就上了一個廁所,怎麼就猛地發現,脫離了組織了呢?”

“不能緊跟組織,我們決定開除你,”陳太忠笑了起來,“好了,去學校門口對面等著……我說,不敢再叫別人了啊。”

楊向陽見到羅漢跟上,已經有點頭大了,又聽說何振魁也會跟來,心裡就越發地糾結了,我說兩位大哥,咱弟兄們以後,有的是時間吃飯啊。

然而,糾結歸糾結,這個決定權可不在他手上,於是他悄悄地看一眼陳太忠——咱們這些人,是不是多了一點?

陳太忠也知道,這人實在多了一點,不過,就在羅漢跟上來的時候,他已經想開了——這是同學嘛,沒錯,大家都是同學,我能帶一個同學去,自然能帶兩個。

可是又多了一個之後,他也有點頭大,畢竟人家範如霜是堂堂的廳級幹部,帶上三個副處幹部過去,這不是降低人家范董的境界嗎?

“這車好香,”才一鉆進車裡,何振魁也來了這麼一句,然後就很猥瑣地笑了起來,“太忠,這是你的紅顏知己的車吧?”

見這傢伙依舊這麼嘴大,陳太忠心裡猛地一動,想到了自己才做出決定,行事要帶一點個人風格,無需太過考慮別人的感受,於是微微一笑,“今天向陽是主角,我幫他引見個領導,你倆記得幫忙敲邊鼓。”

“好嘞,沒問題,”羅漢早知道了一些內容,於是就點點頭,副班長這話裡,隱隱有些命令的意思,這是跟往常不同的,但是羅處長根本沒感覺到什麼不妥,他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那是肯定的,小楊的事兒,就是大家的事兒,”何振魁也笑著點點頭,他其實今天也有個可去可不去的小飯局,剛才打電話不過是將一下軍,開個玩笑。

不成想這三位早就溜出學校了,一時間他就有點好奇,跟了過來,等聽明白是要引見領導,不由地暗自慶幸,這個玩笑還真是開對了——能讓陳太忠鄭重交待的領導,個頭小得了嗎?

反正,大家都是關系最好的同學了,下一刻,他就很不見外地發問了,“太忠,咱們這是要見哪個領導啊,我也好先調整心情,想兩個話題。”

你小子都是話癆了,還差兩個話題嗎?楊向陽心裡暗暗嘀咕一句,嘴上卻是輕描淡寫地回答,“是範如霜。”

“範如霜?”何振魁皺著眉頭想半天,省裡和各地市的領導挨個過一遍,卻是死活想不起來這人是誰。

然而聽小楊的話,這是一個只需要報名字,大家就都該知道的主兒,一時間他就有點不好意思了,“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呢?老羅,這是誰啊?”

“你都不知道,我哪兒能知道?”羅漢笑一笑,搖搖頭,“不過,這個名字我好像也聽說過……聽起來,是個女的?”

範如霜要是聽見這樣的評論,估計得氣得吐血了,她可是連章堯東都不放在眼裡的主兒,在這幾個小處長的腦海裡,印象居然是如此地模糊。

其實這也正常,官場裡沒有人能瞭解所有的勢力,臨鋁本來就是有色公司的直屬企業,跟地方打交道不多,又地處青旺這小地級市而不是在省會,羅漢和何振魁長期在省直機關裡,一時想不到是她,也很正常。

“是臨河鋁業的老總,”楊向陽見這二位猜不出個眉目,只能出聲點破。

“哦,是她!”羅漢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他沒想到臨河鋁業,但是對這個公司的實力和能量,他還是有著清醒的認識。

何振魁也非常清楚,聞言點點頭,“原來是她啊,範總在青旺,號稱是說話比劉老闆還管用……向陽你這是,要去臨河掛職了?”

這天底下,真的就沒幾個糊塗人,何處長也不差這點眼力,不過,也就是這哥幾個關系好,換個其他人,他猜到了也不會說。

“沒定呢,呵呵,”楊向陽笑一笑,事情未成,就算哥幾個關系好,他也不能認,而且,他並沒有胡說,現在的意向不過是去青旺,到了青旺他要分去哪裡,還真的難講。

他嘴上說的是沒定,看在那二位眼裡,就是“已經定了,我現在不合適說”的意思,一時間羅漢就按捺不住了,“太忠你這麼搞……不夠義氣,能幫向陽引見範如霜,就不能幫我引見臧華?”

“啊?你去通德?”何振魁聽得又是一驚,臧華可不比範如霜,正經的政府序列的人,又是杜毅的幹將,一聽這倆字兒,他就知道羅漢是要去哪兒了。

“你去通德都是‘可能’,又不是必然,”陳太忠聽得就笑,其實他很享受這種很通暢的交流,雖然,這種情況在官場真的太罕見了,“我跟臧華也沒交情,老李那兒倒是能幫你打個招呼……前提是,你得出了大事兒,小事不好麻煩人家。”

這話不假,通德市委李書記,是實打實的鳳凰系,跟陳潔關系近得很,雖然處于不管事的狀態,任由臧華這杜書記的心腹在那裡發揮,但是真要計較起來,黨委總要大過政府一頭。

其實,陳某人今天的言談舉止,真的是有點豪放了,不過,這是他調整了心態,又是面對自己的同學,他覺得,自己這麼做不算不穩重。

“太忠,你這就太偏心了,”何振魁聽得高聲喊了起來,“你在壽喜市肯定也有關系,就不知道幫我考慮一下……”

23072308原來是這種壯丁

要說何振魁嘴巴大,那還真是嘴大,別人還沒問呢,他先把自己要掛職的地方說出來了,壽喜市。

這壽喜市在天南的地級市靠後,跟老區正林一般,是省裡最後一批撤地改市的地區,不過這裡的經濟條件比正林強不少,雖然也有部分丘陵地貌,但是農業和工業都有一定的基礎。

“壽喜市?”陳太忠平時也沒怎麼接觸過這個地級市,畢竟這個地區也在天南北部,挨著通德,跟天南南部的鳳凰離得很遠,“也是副縣長?”

“可能還在建委口兒。”何振魁揚一揚眉毛,這一點上,他跟羅漢有點類似,沒出了系統,“太忠你肯定那兒也有人。”

“壽喜我還真的沒人,”陳太忠撇一撇嘴,“不過你是省廳下去的,在自己的系統裡,也吃不了虧吧?”

“看看,我就知道你分了裡外,”何振魁偽作不忿地哼一哼,下一刻就展開了新的話題,“太忠,你們地市來學習的,也有選派嗎?”

“有吧,不過應該不多,”陳太忠搖搖頭,他自己就被弄到上掛了,自然能確定這一點,按理說,現在一群人,就他沒說出己的去向了,他應該跟這幾個好友也提一下的。

其實,陳某人也不是心裡能裝住事情的性子,但是非常遺憾,省文明辦這個單位,讓他太過無語了……不是哥們不想說,而是那地方實在太邪行了。

總算還好,那三位也沒想到,自家的副班長會上掛,於是這個話題終於打住,大家又聊起了關于范如霜董事長的一些事情,這固然顯得有些八卦,但是在見一個比較陌生的領導之前,做一做相關的課也是很有必要的。

車子很快就來到了天南賓館,等了一陳之後,一輛黑色公爵王從裡面緩緩駛出來,這是臨鋁駐素波辦事處派來的,裡面坐著的是凱瑟琳和伊麗莎白。

接待小組的人又開始頭大了,因為昨天晚上的那輛黑色奧迪又等在了門口,大家禁不住私下抱怨一番,“我說這陳太忠也真是的,有事沒事就要帶人出去……”

這個抱怨其實有點冤枉,今天是範如霜堅持,要在臨鋁駐素波辦事處見凱瑟琳的,作為主人接待客人,她認為有必要把酒席定在自家地盤上。

事實上,范董來素波之後,一般都是吃住在自家的辦事處裡。她家大業大的,最是怕被人惦記,至於天南賓館更是她的禁忌——錯非不得已,絕對不去那裡!

沒辦,臨河鋁業雖然是有色公司的直屬企業,但是天南隨便哪個副省級的領導開一開口,范董能無視嗎?想當年,陳太忠能因為咬著幾千萬的投資不鬆口,直接被省紀檢委從防汛第一線上帶走,甚至後來被弄到了素波!

尤其是,最近國際上的氧化鋁一直居高不下,臨鋁的利潤比往年翻了不止一番,多出來的那可都是利潤,而回款這大問題也小很多——你不給錢我不給你貨,而且同時,氧化鋁項目也正在熱火朝天的施工中,低調……低調才是王道吖。

臨鋁駐素波辦事處是一棟六層小樓,看上去有十來年的歷史了,一樓是出租出去的門面,有飯店和打字復印店什麼的,破破爛爛的不是很起眼,二、三樓則是對外營業的臨鋁招待所,條件也一般。

但是真要這麼認為的人,那就錯了,四層以上才是臨鋁真正的辦事房間,要從後院走才能上去,裡面裝修的檔次也很高。

下面的招待所雖然也有接待任務,但是真正的好房間,都在五層和六層呢。當然,跟湖濱生態小區的那一家辦事處相比,還是遠遠不如。

兩輛車開進後院,樓裡就走出兩個人來,原來是小鐵得了范董的吩咐,在這裡等著接人呢,雖然已經是五點多了,但是日頭有點大,他才躲在樓內涼爽。

“哈,這麼客氣做什麼?”陳太忠下車之後,笑著迎了上去,同時不忘記為大家介紹一下,“這是臨鋁集團辦公室的鐵主任。”

“陳老闆駕到,我哪兒敢在屋子裡呆著?更何況有凱老闆?”受某人的影響,鐵秘書也管凱瑟琳叫凱老闆,他的臉上笑得煞是燦爛。

他其實不是臨鋁的辦公室主任,只是老總辦公室的主任,不過陳主任這麼說,是有意幫他撐場面,他自然也要領情,“這幾位領導是?”

“哦,都是我培訓班的同學。”陳太忠笑瞇瞇地扯過楊向陽來,“這是公路局的楊向陽楊處長,鐵主任……回頭大家好好溝通。”

“哦,楊處啊,”鐵秘書微微錯愕一下,就笑著上前伸手相握,心裡就猜到一點東西,“那這兩位領導?”

“這是羅處長,這是何處長。”陳太忠這次就不介紹得那麼清楚了,而小鐵越發的明白了,笑著點點頭之後,又側頭看一眼楊向陽,“楊處很年輕啊……咱們上樓再說吧。”

羅漢和何振魁倒還好說,楊向陽卻是有點微微的震驚,範如霜的秘書,對陳太忠居然這麼客氣?自打知道要去青旺,他很是瞭解了一番那那裡的情況,相較那二位副處長,楊處長對範如霜在青旺的人氣,知道得更清楚一點。

這三位都看到身後的那倆外國美女了,不過在這種場合,官職又到了他們這個位置,就算有美女脫光了站在面前,他們也能視而不見。

範如霜的辦公室在四層,有五十多平米大小,非常豪華氣派,不過擺設不是很多,倒也讓人生不出奢華的感覺來。

走進這個辦公室,一番介紹之後,大家才明白了相互的身份,那三位不太清楚這普林斯公司老闆的來頭,但是顯然,看範如霜都對人家異常熱情,心裡就明白這倆女人絕對不一般。

範如霜對陳太忠帶來三個副處長的行為,有點小疑惑,心說我這老總就算不是很牛逼,你也不能組上一個副處的團來圍觀我啊。

不過,當她聽說,這是青幹班四個關系不錯的學員,本來說好了活動,聽說范董在,就趕過來之後,心裡就明白了——這也是人之常情,於是她笑瞇瞇地點點頭,“青幹班的,這可都是將來的中堅力量啊。”

又隨意聊了幾句之後,範如霜就不見外的發問了,面對一群的青年俊傑,她卻是有這個底氣,“小陳你這是……有什麼事兒吧?”

這是很好判斷的,小陳要是想單身前來,這三位怎麼都甩得掉的,他必定是受了其中一人相托,以至於另兩位都跟了過來。

“向陽可能過一段時間,去青旺掛職。”陳太忠聽得就笑,順手拍一拍楊向陽的肩膀,“他特仰慕范董事長……那倆是跟著蹭飯的。”

“哈,”範如霜被他這幽默的話逗得一樂,接著搖一搖頭,不以為然地發話,“雖然是同學,玩笑也要適度,虧得是在我跟前……小楊你是定點臨河?”

“沒定呢。”楊向陽見這女人說話直來直去,心裡禁不住暗嘆,人家這氣派,還真不是吹的,土皇帝就是土皇帝,啥話都敢直接問。

“嗯,好好幹,”範如霜點點頭,卻是不再跟他說話,而是跟凱瑟琳有說有笑地聊了起來。

但是對楊向陽來說,有這麼幾個字就足夠了,單靠關系進青幹班的人是有的。比如說那單純到幾近於愚蠢的花華便可能是如此。但是他不是,他對自己的能力很自信。

他只需要一個平臺,只要有了這麼一個臺子,他就有信心唱好一出大戲,而且,範如霜堂堂的一個正廳,指望人家不看(一個字看不清)能力就隨便答應什麼,那也太不現實了不是?

又聊幾句之後,有人進來說飯準備好了,範如霜邀請大家去吃飯,飯菜很普通,但是貴在真材實料,甚至有些菌類和花果,根本都是臨河附近的山上采購、臨鋁菜園自己種的,不辭勞苦地從尋里拉到這裡,保健什麼的未必敢說,純天然無污染那是一定的。

三杯兩盞下去,氣氛就熱鬧了起來,羅漢和何振魁本來是有點被邊緣化的感覺,不過,聽說眼前這倆外國美女,便是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德國人才的引進者,登時肅然起敬。

這個話題,他倆卻是能跟著聊一聊的,尤其是何大嘴,一副自來熟的脾氣,而範如霜見這麼一幫小副處搶著說話,只是微笑著看,態度確實挺和藹。

她的根不在天南,平日裡也不願意多跟地方上打交道,交道多了是非就多,但是小陳喊來的人,她還是願意給點面子的——真要有人不開眼亂提要求,小陳你也不能坐視吧?

大家說著說著,不知道怎麼就說起了昨天的夜市,何大嘴有朋友是省廳資訊處的處長,“聽說昨天有外國人在夜市跟小偷打起來了,那幫人好像有人被砍死了。”

“啊?死了?”凱瑟琳下意識地驚呼一聲,接著又悻悻地瞥一眼陳太忠,她雖然出身豪門,終是女人家,重傷致殘什麼的,她倒不放在心上,不過聽說死人了,這感覺還是有點不一樣。

她比較沉得住氣,但是伊麗莎白就不行了,直接一眼就掃向了陳太忠——我說,這是死人了啊。

小伊莎的眼神,登時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方才凱瑟琳那一眼比較晦澀,實在是不好判斷,但是加上這一眼,那就真的是無須再問了。

“你們看我幹啥?”陳太忠心裡,其實有點抱怨小伊莎沉不住氣,不過這個場合,他不能計較太多,只能笑嘻嘻地坦然面對,“這又跟我沒啥關系。”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這種目無政策又大快人心的事兒,十有會是你做出來的呢?”這種不知道輕重緩急卻又略帶一點誇玩笑的話,也只有何大嘴說也出口,他正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的副班長。

“我保證不是陳幹的,”凱瑟琳笑吟吟發話,為自己的情郎解圍,陳太忠心裡正贊她乖巧識做,不成想她緊接著就來了一句,卻是高調異常,“蔣省長可以為他作證。”

嘖,我說,我本來是想低調一點來的,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麼低調啊?某人心裡,真的是有點小數點鬱悶了……

范如霜很清楚凱瑟琳和陳太忠的關系,這次省內引進德國人才,她能確定小陳在其中出力了,倒是沒有多奇怪,但是那三位副處就不同了。

聽說引進國外人才,居然是自家的副班長居中牽線的,連一向比較穩重的羅漢都吃驚得將酒杯碰灑了,“太忠你是受了蔣省長親自委託?”

“還是蔣君蓉送的票呢,你又不是不在場。”楊向陽笑著回答,他這麼說,其實正經是他那天不在場。

不過,陳副班長那天的表現過於驚艷,又涉及了跟素波第一美女的恩怨情仇,而在場的人又有二十一人之多,這事兒回去一下就傳開了,楊處長自然也就知曉了,“後來飛北京,想必就是接凱瑟琳女士他們一行人去了吧?”

“嘿,我想起來了,”何振魁也插話了,那倆都說了,他這個大嘴巴必然要跟從,“太忠你開學遲到了,你說是被抓壯丁了,說的是不是就是這回事?”

“嗯,蔣老闆強烈要求我去一趟德國,”這時候再遮遮掩掩,也沒什麼意思了,陳太忠苦笑著點點頭,“開學前兩天才通知的我,你說我能不遲到嗎?那是德國招人才,不是去德州買扒雞……”

“啊,青幹班你還遲到了?”這一點,卻是範如霜不清楚的了,她聞言也很是驚訝,不過不旋即,深明內幕的好就反應過來,於是點點頭,“曼內斯曼那兒,確實是拖不起,下手慢一點,就什麼都沒有了。”

“還會有的,”凱瑟琳微微一笑,簡單地說一句就不肯再說了。

一頓飯吃完,陳太忠和同學們就要告辭了,範如霜倒是留他們去酒吧東或者臺球室坐一坐,不過這就是表面文章,他略略一推辭,范董那邊就不挽留了。

倒是凱瑟琳,範如霜是真的想挽留,凱老闆也想借機告辭,范董堅決地不答應,“我還要跟你談論一下國際形勢呢。誰都能走,你不能走,大不了我付你談話費。”

聽到這話,那三位配角副處相互交換一個眼神,能讓範如霜著緊成這樣,那洋妞真的是牛逼啊,太忠居然能結識這麼一號人,果然是……能者無所不能。

出來之後,四個人也不想馬上回黨校,於是找個足療城光腳,別人點的茶水,陳太忠點的卻是啤酒,楊向陽見狀,一時豪興大發,“太忠,今天幫我老大忙了,雖然酒量不行,我也得捨命陪君子,我也喝啤酒。”

“你是高興得要發泄吧?”何大嘴這麼說,而羅漢卻是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八卦之心,“太忠,你怎麼認識凱瑟琳的,給大家講一講?”

“是啊,你得傳授經驗,”“沒錯,太忠你不能弊帚自珍,”那兩位登時就高聲附和了起來,這種有錢有勢的美女,是個人就喜歡……更別說還是波斯貓。

“其實……就是三裡屯酒吧認識的啊,我跟著朋友打了一輛車,然後蹭地她也鉆進來了,”陳太忠講述這種事,有若孔子著《春秋》,隱惡揚善,“純粹是運氣,去北京次數多了點,就碰巧遇上這事兒了……”

“你……不帶這麼玩兒人的,”羅漢被他說得哭笑不得,何振魁也相當不滿意,“細節,我們要聽細節,比如說她跟你的感情經歷啥的……她跟你的關系,一看就不簡單。”

“呆呵,”陳太忠笑一笑,卻是不肯再說了,不過被他們這麼一攛掇,他倒是想起剛才離開時,凱瑟林的輕聲叮囑了,“……不管多晚,我也不管你用什麼方式,你今天必須得來我的房間,要不然明天我就紅杏出墻!”

晚上又要趕場了啊,想到這裡,他的嘴角徐徐地一下……

由於當天晚上和次日淩晨,陳某人釋放了太多精華出去,第二天的課,他就上得有些萎靡不振,他要養精蓄銳,今天可是週五了,晚上他要帶著素波軍團,去刷鳳凰的副本……嗯,還有兩個外援的說。

然而,就在中午要下課時,他很驚訝地得到了一個消息,下午不上課,有組織活動,迎接七一黨的生日。

2000年的六月三十真的是週五,不信的可以去查萬年歷,陳太忠一著急,就落實了一下下午的活動內容,以他現在在班裡的地位,很快就瞭解到,其實就是一個小小的活動,沒錯,今年是黨誕生七十九年,是個畸零數字,要是明年那就不同了,八十就是整壽,不過,等到了下午,他才知道,不單有座談會,還有即興的節目演出。

座談會是在黨校的小禮堂開的,能容納兩百多人的小禮堂裡,三個幹部培訓班的九十多人濟濟一堂,而主持這個座談會的則是省委黨校的常務副校長郭建國。

由於一般情況下,正校長鄧健東很少來省委黨校,所以郭校長就算黨校裡實質上的一把手,由他來主持這次活動,倒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說是座談,其實就是領導講話、學生代表講話之類的,這樣的文章做完,也就是一個多小時,然後就開始了節目演出。

陳太忠非常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對這演出根本就不知道,尤其是第一出節目,就是花華和畢冉配合的雙人舞蹈《唱給山歌給黨聽》,兩人的舞蹈跳得一般,花華要強一點,畢冉畢竟已經是三十出頭的婦女了,不過,在非專業選手中,兩人的水準也就算拿得出來了。

年輕的副班長有點汗顏,看這兩位的配合,怎麼也是彩排了幾天的,可是他作為班級領導,卻是從不知情,不由得暗自檢討,哥們兒溜出去的時候太多了,居然沒注意到各班組織節目了,有點……脫離群眾吖。

他想的一點沒錯,接下來,各班都有精彩節目上演——好吧,是相對精彩,有舞蹈、唱歌和單口相聲,三班居然發動了十二個人搞了一個《黃河大合唱》的三重唱。

不過,這十二個人唱這大合唱真的有點勉強,尤其還是三重唱,唱得有點荒腔走板,倒是能聽出來,這些人是認真練過的,唱得也努力。

等他們唱完,大家還是報之以熱烈的掌聲,何振魁坐在陳太忠旁邊,一邊鼓掌一邊小志嘀咕,“這三重唱弄得不好,自發組織的,高這個豈不是自找難堪?”

這話是實情,三班這十二個人算是相當大的一個團夥了,但是就算是三班的班長,也不可能湊齊所有的人來唱——在青幹班裡搞這一套,那不現實。

所以大嘴何認為,就不應該搞這個合唱,陳太忠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嘴裡卻輕聲嘀咕一句,“老何你管住點自己的嘴。”

“他們怎麼聽得到呢?”何振魁笑著回答,“等沒掌聲的時候,我就不說了。”

節目都是相對精彩的,但是準備好出演節目的人,卻是不多,幾輪下來節目單就完了,郭校長抬手看一看時間,還不到五點,心說這個時候吃飯有點早啊,“再來點即興演出吧?”

這一下,眾多學員就面面相覷了,不過,黨校實質上的一把手都發話了,還是有人願意站出來,給領導留下點印象的,最先站起來的是二班的一個男學員,走上去唱了一首蘇聯歌曲《喀秋莎》,聲音渾厚字正腔圓,一看就是在ktv下煉過的。

受他啟發,別人也紛紛地上臺獻歌,聽著聽著,郭校長發現了一個問題,“咱們這學員裡面……就沒有多才多藝的?都只會唱歌?”

校長的疑惑馬上就被公佈了出來,這個時候,王玉婷扭扭頭看一看陳太忠,心說太忠會武術,該不該建議他表演一下呢?

她是三班的人,這麼一回頭,好幾個人跟著她的眼光望了過去,然後一班的學員也學得有點奇怪,大家紛紛扭頭……這是發生什麼了?

正文23092310節目

王玉婷真的沒想到,自己扭一下頭,就帶來這麼大的響動。

她只是在伯明罕見過陳太忠動手打人,後來也聽小紫菱說太忠哥身手相當了得,眼見這會場的氣氛挺輕松的,就回頭看一下。

但是她並沒有意識到,三個幹部培訓班,在禮堂裡也是豎著坐分了三撥的,而她個子低坐在前面,而陳太忠個子本就高又不欲引人注意,坐得就相當地靠後。

一個姿色尚可的女人,跨班級扭頭斜望,太容易引起別人的關注了。

何振魁聽了郭校長的提議,嘴巴動一動,才待輕聲點評一點什麼東西,猛地發現大家紛紛將目光看過來,駭然之下,也側頭一看,卻不防陳太忠正看著他,在微笑著點頭。

陳太忠見到王玉婷看自己,心裡就知道有點不妙了,心說你早不看我晚不看無,這會兒看我,怕是要有點小麻煩。

由於有了這個警惕心理,他的反應就要快一瞇,眼見大家紛紛扭頭,他也將頭扭向一邊微微頷首,務求做到將禍水東引。

何振魁嘴巴雖然大,反應卻是不慢,一見副班長沖自己微笑,就知道要糟糕,尤其要命的是,他還真沒有什麼一技之長——仔細算一算……也就是有一手吐煙圈的本事,應該比在座所有人都強,但是這個……合適上去表演嗎?

所以他很乾脆地一伸手,笑瞇瞇地示意了——陳主任你請,那女孩兒看你,肯定是有原因的,麻煩你就不要拉我墊背了成不成?

他倆這一折騰,連坐在前排的校領導都發現了奇怪之處,於是紛紛地回頭望去,卻是見到兩個學員正在你推我讓,於是就有人琢磨了:能讓這麼多人關注,大概都是有一技之長的吧?

“副班長,求你了,我真的啥也不會,”何振魁見到扭頭的人越來越多,真的是坐臥不安了,於是低聲懇求,“你看,連郭校長都看過來了。”

“你搞個詩朗誦啥的,應該沒問題吧,”陳太忠笑瞇瞇地看著他,一點也不為所動,這不僅僅是暗諷老何長了一張大嘴,更重要的是,他不想上臺表演節目。

當然,他並不知道王玉婷打的主意是讓他表演武術,要不然絕對會推得更利索,而不是像眼下這般半開玩笑半當真——上臺表演武術,哥們兒這算是表演還是算耍猴?

真要遇到這要求,他寧可唱一首歌,也不會去打拳,雖然他的歌喉,是相當地慘不忍睹,但是這是原則問題。

兩人正在僵持,一班的前方已經傳來了呼聲,“陳太忠,來一個,”緊接著,這聲音在瞬間大了不少,卻是因為不少人在下一刻加入了呼聲中,“陳太忠,來一個……陳太忠,來一個……”

好個老董,我算你狠啊,陳太忠聽出來了,帶頭起哄的就是董瑜亮,接下來跟隨的,是唐東民一幫人,再然後,就是全班都有了……

在這種群眾的呼聲中,他真的不能再推了,猶豫一下,狠狠瞪一眼長著大嘴跟著起哄的何振魁,送聘個“欠死定了”的眼神之後,他站了起來。

哥們兒表演個什麼節目好呢?練武術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他心裡壓根兒就沒這個意識,唱歌的話,他拿不出手,跳舞的話……那跟練武也差不多了。

不過,陳某人還是有很多東西能拿得出手,下一刻他就做出了決定,於是沖大家點頭笑一笑,大步走上了主席臺,“這樣吧……我給各位領導和同學們,表演個小魔術。”

緊接著,應他的請求,一邊的工作人員將一張小桌抬上了主席臺——現在這裡是舞臺,再找一張紅綢桌布蓋上去,那就是齊活了。

反正這裡時常充當各種會場,這些常見的東西,張羅起來太順手了。

陳太忠身著短袖襯衣,下身是牛仔褲,腳上一雙疲涼鞋,讓人怎麼看,都看不出來有什麼魔術師的裝備,他手上那顆綠油油的玉石戒指,是唯一比較礙眼的東西,但是在大家的眼裡,那顯然不會是魔術道具。

在會場裡一百多雙眼睛的注視下,陳太忠將兩只手伸進桌布下,假巴意思地擺弄片刻,然後雙手握拳,猛地向後一縮手,兩只手掌再張開時,每只手上各握著一個……雞蛋!

沒辦,陳某人的須彌戒裡東西雖然多,但是合適做道具的卻不多,變珠寶出來不合適,變太陽傘出來又太大個,燒烤用的碳爐倒是不大不小,但是……合適嗎?

在手電筒、香煙、聽裝啤酒中,他選擇了雞蛋,不算太好,但是恰好雙手能握住,這可以混淆大家的視線。

“是倆雞蛋?”有人驚呼。

有這種反應不足為奇,事實上,別看剛才大家叫得熱鬧,但是也沒誰會指望陳太忠能變出多麼驚天動地的魔術來,前面那麼多精心準備的節目,也不過是業餘裡面的中等,差強人意罷了,這臨時的抓壯丁,能強到哪裡去?

說實在的,大家只是希望陳某人使用一個看起來比較勉強的道具,變出一朵花啊,或者撲克之類的,眾人就可以偽作不知地叫好了,畢竟,誰也不是專業的不是?

可是,空手變本命年來兩雞蛋,這個……這個怎麼說呢?必須承認的是,大家一開始都沒注意。這傢伙身上,有什麼地方能放倆雞蛋。

“太忠,我有個問題,”還是董瑜亮,他居然在舉手之後,站起來了,一臉嚴肅地發問了,“你這倆蛋……是真的嗎?”

“嘩,”滿禮堂的人哄然大笑,這種雙關語,是個男人就聽得明白,而眼下大家在慶祝黨的生日,氣氛也較為和諧和熱烈,董處長這樣的問題也是調劑氣氛,不算過分。

有些女學員,一開始沒聽出這問題的含義,不進,見到大家笑得前仰後合的,於是就紛紛醒悟了過來,面紅耳赤地跟著發笑。

“你……”陳太忠被這句話嗆到了,他無奈地指一指董瑜亮,心說老董啊老董,我跟你……你給我等著!

“肯定是真的,”接下來,陳主任做個手勢,一邊的工作人員拿個茶杯過來,他將雞蛋在杯口一磕,兩個蛋帶著蛋清,啪啪地掉進了茶杯裡。

他揮一揮手示意,工作人員向旁邊走兩步,他又將一隻手伸進紅布下麵鼓搗了起來。

這次,大家就都睜大眼睛看了,這魔術有模有樣的,誰也願意細看一下,緊接著,大家就看到,陳太忠從紅布下拿出了右手,手中卻又多了一個雞蛋。

這一下,大家就能斷定,這個叫做陳太忠的傢伙,還真的有一手,確實,沒人看出來,這傢伙手上的雞蛋是從哪裡來的。

“變出來不算本事,再變走,那才是水準,”陳某人清一清嗓子,在臺上解說一句,他真是沒做進魔術師,不知道變魔術的時候,一般魔術師都是不說話的,像現在他這做派,就有點耍把勢賣大力丸的味道。

不過,為了出這口氣,他不管那麼多了,下一刻,他的右手又放入紅綢下麵,身子微微一僵,緊接著,他嘴裡乾脆地蹦出一個字“走”!同時左手將紅綢一把拽開,大家運足目力一看,果然,他的右手上已經空空如也。

“好,”郭校長率先鼓掌,大家跟著也響應了起來,陳太忠站在臺上。笑瞇瞇地點頭,等掌聲漸次地稀疏之後,他才笑瞇瞇再一次發問了,“大家知道,那個雞蛋去了哪兒了嗎?”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眾人的眼光就盯在了董瑜亮的身上,董處長心裡有點納悶,我沒跟你串通這個啊,怎麼就把雞蛋變到我身上了呢?

他正琢磨呢,猛地覺得左胸口襯衫口袋處,有一種漲漲的,涼涼的感覺,一時禁不住有點愕然,你真把雞蛋變到我的口袋裡了?

想是這麼想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袋一迷糊,右手沖著自己的上衣口袋就是狠狠地一拍,“啪”地一聲輕響,之後,就是粘稠的液體,從他上衣的口袋布處,緩緩地滲透了出來。

不是吧?董瑜亮低頭一看,登時就傻眼了,我這輕輕一拍……就把一隻雞蛋拍爛了?

“瑜亮,不是這樣吧?”陳太忠愕然地望著他,心裡卻是狂笑不已,“你總共就一個蛋,居然忍心……拍爛它?”

“嘩”會場又是一陳爆笑,這次的笑聲,比剛才的還大很多,大家紛紛點評,說這個節目真的太棒了,不但有魔術底,這情節策劃和語言組織,那都是一等一的厲害……簡直可以上春晚了,沒想到一班還有這樣的壓軸戲。

“多謝董同學的配合。”陳太忠笑著沖臺下點點頭,拒絕了大家“再來一個”的要求,“關鍵是,道具就只有三個雞蛋,其他的我也不會變了。”

“可以讓食堂給你送來一筐嘛。”郭校長也笑得合不攏嘴,覺得這一屆學生晨,總算有幾個有意思的,“小陳你還能變嗎?”

“雞蛋,會破的,”陳太忠笑一笑,兩只手地向空中一伸,猛地一劃拉,又是兩個雞蛋出現在手上,也不管自己說只準備了三個雞蛋了,他笑瞇瞇地看著大家,“這次我想找個領導配合我一下……最好是深孚眾望的,這樣的領導,不會幫著我捉弄人。”

深孚眾望的?郭建國只覺得好多雙眼睛看向了自己,他雖然沒有長後眼,但是卻直覺地感覺到,身後有更多的人盯著自己的後腦門。

遠之則怨,近之則不遜啊這些年輕人,郭校長暗暗地吧口氣,說實話,他對自己口袋裡揣兩個破雞蛋,也有一定的抵觸情緒——這玩意兒實在太影響形象了,而這個陳太忠的魔術水準,確實有點出神入化。

所謂魔術,必然是假的,這一點,郭校長可以確認,人不相信迷信,然而問題的關鍵是,他雖然能確定這是假的,但是其中關竅,他沒看出來!

既然沒看出來,他就不肯冒險了,七月一日固然是一個普天同慶……普黨同慶的日子,可是堂堂的常務副校長也滑出乖露醜的,領導的尊嚴,那是必須維護的。

“回頭一定要讓小陳同學充分地表演一下。”郭校長站起身,笑著伸出雙手,平伸在虛空中壓一壓,以壓制小禮堂內熱烈到有些狂躁的氣氛,“我知道大家都沒看過癮,但是,今天是慶祝黨的生日,大家重在參與,”一邊說,他一邊將目光掃向了遠處坐立難安的何振魁,下巴微微一揚,“那位同學……好像也有一技之長吧?”

“我……我這,是個不良習慣。”何振魁緩緩地站起來,腦子沒命地轉動來組織語言,不過這傢伙的嘴皮子,真不是蓋的,在瞬間就找到了合適的表達方式。

“由於常年在工地上,跟工人師傅們在一起接觸得太久,就是比賽抽煙的技巧,學會吐煙圈了。”他振振有詞地解釋,“今天在場的領導和同學們太多,這個節目現在表演的話……我個人覺得不太合適。”吐煙圈?郭校長聽得猛烈地咳嗽了起來,心說這都什麼人啊,慶祝黨的生日,你的節目是吐煙圈——真當是林則徐的對頭了?

最後,何振魁終于如願以償地沒有上臺表演,倒是二班的一個學員打聽一下,聽說這裡後臺藏有二胡,於是走上臺拉了一段《二泉映月》。

他這麼一搞,居然將三班的一個女學員引了出來,他會彈鋼琴,不過,令郭校長遺憾的是,這個女學員彈的是什麼《水邊的阿秋狄麗娜》曲子倒是很優美,就是不太主旋律—要是你會彈《北京的金山上》就好了……

五點半的時候,郭校長宣佈活動結束,鑒於今天是週末,大家可以不去食堂吃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週一以飯滿的精神來上課學習。

陳太忠才走出小禮堂,就覺得背後一陳殺氣掠過,回頭一看,董瑜亮正捂著上衣口袋,一邊跟身邊的人解釋著什麼,一邊怒氣沖沖地向自己走來。

“哈哈,”他爽朗地笑一聲,邁開長腿,三步並作兩步地快步前行,又拐一個彎消失了。

何振魁和羅漢在他身後不遠,見狀也快步上前,不過,這是省委黨校,誰想走太快也不好意思,否則落到別人眼裡,沒準要得個“不穩重”的評價。

不成想,就落了這麼幾步,兩人走到拐彎處的時候,陳太忠魁梧的身影居然就憑空不見了,兩人交換一個眼神——太忠似乎走得也不是很快吧?

就這麼一愣神的夫,董瑜亮追過來了,嘴裡還氣急敗壞地喊著,“太忠你這傢伙……賠我的衣服,咦,人呢?”

這時的陳太忠已經趕到校園外了,今天早上,引進德國技術人才的事情全面展開,各個有需求的單位都趕到了天南賓館。

如此一來,凱瑟琳的位置就不那麼重要了,所以她和伊麗莎白在快到中午的時候,就跟到丁小寧那裡,跟著丁總東遊本逛煞是自在。

陳太忠本來想著,今天是週五,晚上約上蒙勤勤一起坐一坐,朋友一場,這也算是給她踐行了,不成想,凱瑟琳一定要他履行在逛夜市時的承諾——“我和伊莎要吃燒烤……幹凈的那種。”

那他只能先給那帕裡打個電話,迂回地問一下,秦科長啥時候離開天南,那大秘對他真是有啥說啥,“可能就是關系掛上去,人還在天南,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尚阿姨可是寶貝這個女兒,反正十四號院空著也是空著,北京城……壞蛋太多。”

“哦,那我就不著急了,”陳太忠也放鬆得很,隨口就來了這麼一句,不過,想一想這麼說容易被人誤會,說不得又補充一句,“本來想今天給她踐行呢。”

“哈,”那帕裡聽得就笑了起來,他是心思縝密之輩,捉人馬腳非常拿手,於是就針對這個口誤發揮一下,可是由於顧忌老闆,這發揮還不能太過明顯,那就只能晦澀一點了,“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已經……確有其事。”

“喂喂喂,我說你好歹馬上就是廳級幹部了,”陳太忠被這暗語弄得哭笑不得,不過這種無傷大雅的玩笑,他確實沒辦叫真,“對了,還沒恭喜你即將進步呢,碧空給我備倆小嫂子,回頭我過去……要乾凈的,要名器。”

“名器……我不試一下怎麼知道呢,那怎麼乾凈得了?”那帕裡繼續笑,這傢伙無恥起來也是無邊無際的,畢竟他骨子裡是帶了點衙內風格的,說這種事一點不難為情,尤其是……估計做起來也不會為難,不像陳某人礙於面子,從來不肯張羅類似事情。

不過下一刻,那大秘就扯回了正題,他傲然地發話了,“至於說廳級幹部嘛,現在跟你聊天的,就是一個副廳……你要記得喊領導哦。”

“敢情你也知道自己髒啊……我改主意了,給我準備四個小嫂子,”陳太忠啪地就掛了電話,小子,你且得瑟著。

不過不管怎麼說,蒙勤勤一時走不了,他就不著急聯系了,於是驅車駛向城郊——丁小寧她們正在工地上。

到了工地就六點出頭了,陳太忠很驚訝地發現,凱瑟琳、伊麗莎白、還有雷蕾,居然一人一個安全帽,由丁小寧陪著在工地上轉悠。

京華房地產同時開工了十多棟樓,雖然工期是分批錯開的,但絕對是大手筆了,親眼見到這種壯觀的場面,陳某人也禁不住咋舌,“資金沒問題吧?”

“這兒的資金還是小事,廠區建設才麻煩。”丁小寧吧口氣,“關鍵是人手了是問題,市政府那邊催得緊,素紡又給我塞過來六十多個工人。”

“素紡的工人,他們會幹什麼?”陳太忠聽得揚一揚眉毛,不過他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也興趣不大,“算了,時間不早了,回去吃飯吧。”

“幹不了大活,就幹點體力活嘛。“

丁小寧轉身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就摘下了頭上的安全帽,額頭上的發海被汗水黏得左一綹右一綹的,牢牢地帖在她的額頭上,她卻是毫不在意,“不過,我是針對素紡結算,他們還得被剝一層皮。“

走出工地不遠,就來到了丁小寧在現場的臨時辦公室,她上工地的時候,都是穿著厚實的牛仔褲,要在這裡換一下衣服才能離開。

像雷蕾幾個人,穿短裙熱褲的,也就只能臨時轉一下,還是不符合安全規定,所幸現在工人們的吃飯時間,要不然不知道會招來多少目光。

丁小寧在屋裡換衣服,陳太忠在門口轉悠,猛地聽到不遠處的房間裡傳來嘩啦嘩啦的響聲,聽起來是有人在打麻將。

“這是誰啊?“他的眉頭一皺,心說小寧這管理也忒差勁了吧?說不得走到那個房間,推開門探頭看一下,果不其然,四個中年人坐在那裡打麻將,旁邊站了兩個年輕人在看。

聽到有人推門,站著的人抬頭望了過來,其中一個眉頭一皺,毫不客氣地發話了,“幹什麼的?沒事兒出去!”

“咦?”陳太忠惱了,他原本就有點不高興,不過這是京華的事情,他也懶得插手,想著回頭要跟丁小寧說一聲。

不成想這廝居然敢叫自己出去,他這氣兒就憋不住了,整個京華都是哥們兒出的錢,你讓我出去?於是他冷哼一聲,“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在這兒打麻將?”

“嗯?”聽他說得嚴厲,打麻將那四位也停下了手,齊齊轉頭看他,其中一個嘴上叼著煙白凈中年人斜著眼睛發話了,“我們是什麼人,你管得著嗎?”

“呀哈,”陳太忠一聽就樂了,抬腳就要往進走,不成想身後伸過一隻手來,卻是丁小寧換好衣服出來了,“陳主任,算了,他們是甲方的人。”

“甲方……素紡的人?”陳太忠眉頭皺一皺,扭頭看一下小丁,“甲方的人不在甲方辦公室呆著,跑這兒來幹什麼?”

他來這裡時候不多,也多少知道一點,工地上除了工人呆的活動房,還有幾排活動房的院兒,除了施工方、庫房之類的地方,甲方辦公室也有四五間房子。

“他們是帶工的人,”丁小寧解釋一句,回頭狠狠地瞪屋裡一眼,俏臉含霜,“早就告你佯動靜小一點,還敢跟陳主任中吱牙?這次我原諒你們了,下次直接扣錢,聽見沒有?”

“呵呵,丁老闆說啥就是啥,”白凈中年人趕緊站了起來,賠著笑臉發話了,接著又沖陳太忠點頭笑一笑,“陳主任,對不住了,這不知者不罪啊。”

陳太忠連看他一眼的興趣都沒有,轉頭就走了,不過,在回程的路上,他還是有點忍不住,就開口問丁小寧,“他們不是來幹活的嗎?”

“幹活的也分領導和工人啊。”丁小寧笑一笑,“屋裡那些人就不是幹活的,無非給他們一間屋子,也省得在我跟前礙眼。”

素紡派來六十二個人,其中有七八個是領導和司機啥的,實際幹活的不過是五十人,當然,丁總不會在乎,說的就是那些活,你們來一百六十二個人,也白搭,我對活不對人。

素紡都這樣了,這做領導的還是這種派頭,陳太忠聽得頗為無語,而且帶五六十號人,這能是多大的領導?“是科長?”

“也就是一個科長一個副科,”丁小寧輕描淡寫地回答,“而且只是他們廠子裡認,出來的話也是工人,就這樣,人家一個月不少掙錢,兩三萬總是有的。”

“什麼?”陳太忠聽得好懸沒把眼睛珠子瞪出來,“你是說……你是說,就這企業的小科長,一個月兩三萬?這比我們科委都牛逼了。”

“這也沒啥吧,吸工人的血唄。”丁小寧伸出手,細細地跟他算了起來,“我這兒跟他結算,就是一個月六萬,五十個人,一個人六百是三萬,多的都是他拿了,給那個副科長再分點。”

“不是六十二個人嗎?”陳太忠有點不解。

“有十來個不來的,不來的那些個人,工資做得還高,都進他的口袋了,”丁小寧笑一笑,接著又吧口氣,“你那科委是正規單位,跟他們怎麼比?”

“算了,越聽越鬧心,”陳太忠手一擺,不讓她說了,心說怪不得人人都要做領導呢,真要狠得下心腸,這來錢確實快啊,都說資本家喝人血吸民脂民膏,這國營企業少了監管,比資本家還狠呢——問題是這種醜惡,他們還不怕人知道。

當然,陳某人也不是個悲天憫人的主兒,也不是心裡嘀咕兩句,就將此事放到了一邊,反正欺負的不是自己人。

不過,大家晚上在別墅裡喝酒鬧騰的時候,天南臺的迎接“七一”的晚會裡,又出現了素紡工人,他們衣著整潔面色紅潤,站在舞臺上唱大合唱,歌聲整齊而嘹亮,“咱們工人有力量,嘿,咱們工人有力量……”

“唱個酒也這麼鬧心?”陳太忠將啤酒罐向桌上一頓,“望男,換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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