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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第2243章
2322章同學情誼(上)

週五下午五點多,陳太忠就打算拔腳走人了,他已經連續兩周沒有回鳳凰了,吳言雖然能理解,但還是禁不住打電話過來抱怨一番。

不成想就在這時候,陳潔的秘書小謝打過來電話,說是要找他說點事兒,陳太忠一時聽得有點奇怪,“是陳省長的事兒,還是你的事兒?”

“你……就當是我的事兒吧,”謝秘書在電話那邊笑一下,顯然這“就當”二字很有點說法,“不過我不方便過去,你能過來找我一下嗎?”

陳太忠這個面子是要買的,小謝對他一直態度不錯,眼下這要求看似有點過分,不過想來是有點說法的,於是他乾脆地回答,“好的,陳省長那裡,是吧?我馬上就到。”

他剛站起身來,就有人敲門,來的是辦公室副主任李雲彤,一個三十五歲左右、不怎麼有心機的女人,身材高挑姿色也說得過去。

李主任是給陳主任送票來了,週六晚上,素波市組織了一場慶祝會,祝賀素波環城高速一期工程竣工,邀請了一些當紅明星來演唱,“這貴賓票外面賣三百八呢,普票都是五十八……陳主任你要幾張?”

“週末我要回鳳凰,”陳太忠笑著回答,這女人說話明明白白,他是比較待見的,“留給更需要的同志吧,我過了追星的年紀了。”

“你明明還年輕嘛,”李雲彤微微一笑,接著壓低聲音,輕輕嘀咕一句,“醫科大那件事,陳主任你很有魄力,我支持你。”

這這……這裡的傳言也不慢啊,陳太忠笑一笑,向外走去,“出了那樣的醜聞,直接取消稱號還不是應該的……我去趟省政府,可能就不回來了,六點以前單位還有什麼事兒,你給我打電話好了。”

他這吩咐本是很隨意的,在文明辦裡,陳某人既沒有分管的處室,也沒有貼心的人,那就是遇到誰,就吩咐誰提醒自己一下。

可是李雲彤聽了,心裡就暖洋洋的,女同胞們一般都見不得男人們始亂終棄——跟這個相比,花心都是比較靠後的惡行了,當然,往前數還有威逼脅迫之類的惡劣行徑。

醫科大那老師,其實算不上始亂終棄,但是在眾多女同胞眼中,顯然是他沒有遵守諾言,那麼,陳太忠略嫌霸道的決定,就讓一些女性生出了一些好感——這樣禽獸不如的老師,就應該這麼懲治。

人家女孩兒豁出去名聲都不要了,就要爭這一口氣,孰是孰非,那還用得著問嗎?

所以,李主任覺得,新來的副主任不但年輕,也很有擔當很有男人味兒,現在又聽到他叮囑自己代為關注單位元元的消息,並且允許自己轉告,一時間心情真的不錯,直到陳主任都拐過了樓角,才微微一笑,低聲嘀咕一句,“小屁孩兒,倒過了追星年齡了?”

陳太忠趕到省政府見到小謝,也沒再往裡面走,嚴格來講,陳潔的辦公室一共四個環節,一個對外接待的,這一般用不著謝秘書出頭,第二關才是小謝接待甄選,第三關就是進裡間接待室,進了裡間接待室,那就是等省長接見了。

遇到相對重要客人的話,小謝這邊直接聯系一下省長,從第二關就直接帶到第四關了,所謂等級森嚴,這玩意兒一點含糊都沒有。

但是這樣層層把關下,謝秘書離開一陣兒,倒也無所謂,陳太忠一來,小謝就離崗了,將他帶到了旁邊的一個小房間。

“謝處,我是及時趕來了,”陳太忠沖她微微一笑,也不多說什麼,哥們兒的態度在這兒擺著呢,剩下就是你的事兒了。

“天南醫科大李校長說了,他們會盡快平息事態,給那女學生一個交待……進天大一院也行,”謝秘書也不跟他見外,直接就說了,“我問了一下,才知道是你提的建議。”

陳太忠來的時候就琢磨了,小謝找自己,十有八九就是這件事,為什麼?因為陳潔分管的就是科教文衛,往常文明辦不敢隨意取消稱號,癥結也就在這裡了,省級的文明稱號,時不時會涉及省級的領導,而文明辦只是個副廳單位。

“謝處,見外的話,咱就不說了,”他對此有所準備,所以回答得也相當痛快,“我就問你一句,李校長早些時候……幹什麼去了,一定要事態發展到不可控制的才出來?而你作為一個女性,對這種侮辱女性的事情,真的就能容忍嗎?”

“你這是問了我兩句話,”謝秘書笑吟吟地白他一眼,陳某人一直以為,小謝除了身材好一點,長相是比較拿不出手的,甚至比陳省長還略略差一點,不成想這麼一眼下來,居然也有些風韻在裡面。

又白他一眼之後,她接著就苦笑一聲,“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嘛……天南醫科大那邊,已經拿出補償的方案了。”

“已經晚了,他們應該在我們知道前,就拿出補償方案的,”陳太忠嘴角扯動一下,接著好奇地望向她,“你也是個女性,不覺得這樣的人渣該處理一下嗎?”

我的性別……用得著你來強調嗎?小謝很不忿地看他一眼,其實從內心講,她也是支持陳太忠的決定的,但是人走上某些位置之後,不能太任由自己性子來事。

更何況,她只是一個為領導服務的苦命人兒?所以她只能壓制住內心的想法,微微一笑發話了,“有小道消息說,那個老師胡虎,只跟這個叫簡稻花的女學生,有過不多的幾次……交往,也沒有承諾過要把她調進省級醫院,打胎什麼的,那更是無稽之談。”

“你是說,她是敲詐未遂?”陳太忠聽出裡面的意思了。

“我只能說,有這個可能,”小謝點點頭,她自然不肯把事情說死,一邊說,她就一邊遞了一張照片過來,“中間這個,就是簡稻花。”

“噝,”陳太忠拿過照片來一看,登時倒吸一口涼氣,他一直都在修心養性,但是目光所及,在惡心之餘,實在是按捺不住心底深處的尖酸,“她……不太像個女生,更像是混進女生隊伍裡的男人。”

“所以說,這件事,也許沒那麼簡單,”小謝笑一笑,看到他的反應,她覺得自己的勸說應該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所以,你可以慎重考慮一下。”

“不用考慮了,其實,我不想分清楚他倆誰對誰錯,那是協調……有關部門的事兒,”陳太忠也笑著搖搖頭,將照片遞還回去,他本來想說協調部門,再一想這可不就是協調處接到的檔,於是就將責任推到了另一個大名鼎鼎的部門身上。

“胡虎有怨氣的話,可以提起訴訟,那些跟我們無關,我只是知道,這件事的影響真的很惡劣,文明辦這個決定都不做的話,那麼存在感只會越來越差,謝處,請你理解一下。”

“這個……倒也是,”小謝沉吟一下,點點頭,她自然明白這種不問過程只問結果的方式——這種事陳省長也做過不少,既然是這樣的思維,那她這邊強調的對錯,就無關大局了。

“那我把你的意見,如實反應一下,”謝處長沖陳主任微微一笑,私下關說被駁,這多少讓她感覺有點沒面子,總算是對方解釋得非常到位,而且從個人角度上講,她也並不希望輕易地放過那個禽獸教師。

所以她要關心一下陳太忠的工作,借此表示自己不會心存芥蒂,“怎麼樣,在新的崗位上,工作壓力大不大?”

“沒啥壓力,比較清閑,”陳太忠笑一笑,半開玩笑半當真地回答,“要不怎麼會這麼果斷地處理天南醫科大呢?就是找點存在感而已。”

“行了,你知足吧,”謝處長又笑著白他一眼,“剛來就讓你單獨處理這樣的事情,馬部長對你的期望值可是很高的……要不要去看一看陳省長?”

“我怕挨罵,”陳太忠哈哈一笑,轉身向門外走去,“過幾天我再過來吧,反正調到省裡了,今天週末,我著急回鳳凰呢。”

有了這點耽擱,他回到鳳凰的時候,就是晚上七點出頭了,不過,這時天已經很長了,就是他將林肯車駛進橫山區宿舍大院兒的時候,天色依然大亮著。

張愛國早早地接了電話,已經在房間裡等著了,他一個人將家裡收拾得幹幹凈凈整整齊齊,擱給外人還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疾風車廠的生產廠長,居然也會這麼體貼地伺候人。

張廠長已經不是陳主任的通訊員了,但是他還緊守著通訊員的本分,將科委大大小小的事情,事無巨細地匯報了一遍,說到最後,才說了兩句關于宋敏的事情。

前文說過,科委大廈十七層,其他七個副職的辦公室在十四層和十五層,許純良和陳太忠在十六層,大家都稱陳主任為“常務副主任”,跟大主任在一層很正常。

宋敏來了之後,科委直接分給他一個十二層的辦公室,也是帶了休息室的,並不算太小,可是比副主任辦公室還是要差一些,其實十五層還有一個類似的副主任辦公室,卻是不肯給他,理由就是這裡現在是個小庫房,騰起來太麻煩。

這個情況就表明了許純良的態度,再加上別人都知道這廝現在頂的是陳主任的缺,一時間,宋主任走在科委,都沒人跟他打招呼。

也就是辦公室主任唐堂因為工作關系,時不時地找一下他,此外就再沒什麼行情了,尤其讓大家幸災樂禍的是,宋主任來了,接的是陳主任的分管內容。

陳太忠在科委分管什麼?他什麼都不管,在許純良來之前,他只管抓好其他的副主任,許主任來了之後,他就是大撒把,更是什麼都不管了——似此情況,宋敏還能做什麼?

更有傳言說,唐主任跟宋主任說了,陳主任以科委副主任的身份,在招商辦還兼著副主任,體現鳳凰市招商引資之餘,不忘強調科技興國的重要意義……要不,你把側重點放在招商引資這一塊?

建議是不錯的,但是非常不現實,招商辦的主任是掛職幹部周勇,周老大好不容易才等到陳太忠被選派走,哪裡還肯答應再放個類似的人來掣肘?

宋敏也不是傻瓜,略略打聽一下就知道事情真相了,雖然他跟周勇處境類似,也頗為同情對方的感受,但是他很確定,自己要去爭那個招商辦副主任位子的話,周主任怕是反應會更強烈一點——麻痹的,同是天涯淪落人,你居然不知道體諒我的感受?

所以,現在宋主任的日子,很不好過,不過呢,也有些事情,讓張愛國有點不爽,“唐堂居然問我,我開的桑塔納兩千,是不是該交回去了,宋主任頂的是陳主任的位置,可是你這輛車,是陳主任的配車。”

唐堂是許純良來之後,才提起來的辦公室主任,親兄弟明算賬,許主任跟陳主任關系是好,但是來了之後,肯定要把大管家的位置攥在自己手裡——反正李健離任後,接任的辦公室主任,也不是陳某人的心腹,這哥倆無須為此爭執。

2323章同學情誼(下)

一年前,張愛國提辦公室副主任的時候,唐堂就是主任了,但是他現在是疾風廠的生產副廠長了,理論上是正科,自然不會把唐主任放在眼裡。

所以他笑著說,“我肯定不尿他那一壺,就告訴他說,車是陳主任給我的,讓我交車……好說,你給陳主任打個電話,陳主任讓交 我肯定交,我不是笑話他唐堂,他有這個膽子打電話嗎?”

“哈,”陳太忠聽得笑一聲,就覺得張愛國做事很對自己的脾氣,當然,他知道唐主任未必是真的想收回車,但是這車是科委領導的標配,人家替宋敏要一下車也很正常。

反正張廠長的回答,是在維護他陳某人的尊嚴,雖然是有點過分,但是……這才是哥們兒的人應該做的,於是他點點頭,“廠裡生產,你再盯緊一點……不要把眼光放在這一城一地上,要心存高遠。”

“您都提醒我八次了,”張愛國笑了起來,也有點沒皮沒臉的樣子,秘書和老闆,可不就該是這樣?“哪怕把所有人都得罪完,我也幫您看好這個門兒。”

“什麼看門兒?真難聽,”陳太忠被他這話逗得一樂,“你還真有點你叔叔的性格,以後說話注意一點,你見過幾個處級幹部是你這樣說話的?”

見到張愛國美不滋滋地離開,陳某人心裡也有點自得,科委的事情都很順利,愛國也給自己長臉,最關鍵的是,他現在居然能就別人的言行做指點了。

懷著這種舒爽的心情,他撥通了吳言的電話,得知那邊都將飯菜做好了,就等著他開席呢,於是轉身走向臥室,推開兩個衣櫃,正要走過去,猛地聽到對講門鈴響起。

白市長也在這邊臥室等著,聽到這一聲門鈴,兩人齊齊地就是一愣,呆了一呆之後,小白才一指他的房間,“好像是你家在響。”

“哦,那我過去看一看,”陳太忠悻悻地撇一撇嘴,轉身走回去,不成想吳市長後腳就跟了過去,“我倒要看看,又是誰來了,紀梵希的金色年華嗎?”

“你……”陳太忠聽得翻一翻白眼,心裡卻是有點忐忑,心說可千萬別是張梅來了,她拿走陽光小區的鑰匙之後,一直沒去過,也不知道是在抵觸什麼,還是有什麼不方便。

懷著這麼個心情,他走到門邊拿起聽筒,“誰啊?”

“是我,太忠,”門鈴裡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聽不出來了嗎?宋敏。”

嘖,陳太忠嘆口氣,心情頗有一點復雜,他不想見此人,但是人家找上門了,也不能不見,畢竟在黨校的時候,兩人處得很不錯——誰知道後來會出現這種事兒?

嗯,我要讓吳言看一看,來的不是金色年華!他勉強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伸手按開了單元門的開關,“上來吧。”

宋敏走進來的時候,不是空手,左手拎著一壇曲陽黃,右手拎著一摞子方便飯盒,見他開門,笑吟吟地舉起雙手,“一個人在鳳凰也沒意思,聽說你回來了,找你喝酒。”

“喝酒,你喝的不是酒吧?”陳太忠順手帶上了房門,老宋喝了酒之後想幹啥,他再清楚不過了,但是……小白和小鐘可還在那邊等著,沒吃飯呢,所以他開心地笑了起來,“哈哈,我總覺得,你喝的是寂寞。”

“哈,”宋敏聽到這話,心裡的別扭也去了大半,對方略帶一點調侃的說話風格,讓他感覺又回到了黨校一般,“太忠你還是沒變啊。”

“我其實挺生氣的,但是你都找上門了,再氣也是同學不是?”陳太忠伸手請他坐下,又從冰箱裡拿兩瓶礦泉水出來,“喝點水,涼快一下。”

“別說你,我還迷糊呢,本來我的掛職目標,是素波科委,”宋敏嘆口氣,拿起水來咕咚咕咚灌一氣兒,“你不信的話,回素波你自己問。”

“呵呵,現在再說這個,也沒啥意思了,”陳太忠笑一笑,他也相信宋敏的話,要不然兩人初次在操場碰到的時候,宋處長不會那麼自然地跟著跑步。

遺憾的是,事態就是這麼發展了,後來宋敏給他打過倆電話,他也沒接,再然後,兩人就沒聯系了——作為一個堂堂的副處,宋主任也有自己的尊嚴不是?

好在,宋處長還是在一周之內上門了,這就是有心把事情說明白,其實這段時間的等待,也是很有學問的,早的話有點不穩重,太失這處級幹部的身份,晚的話——陳某人絕對不會再放他進來了。

“來了鳳凰科委,才能真切地感覺到你的影響力,”宋敏苦笑一聲,接著又嘆口氣,“早知道是這麼回事,他的這個青幹班我都懶得去上……喝酒吧?”

“酒不喝了,”陳太忠按住他伸向壇子的手,笑著搖搖頭,“你還要開車回去呢,酒後駕車……不好!”

一邊說,他一邊拎起一邊的林肯車鑰匙丟了過去,“那輛桑塔納,愛國要開,你開我的林肯車吧,後備箱有點東西……送你了。”

宋敏看著他,一言不發,好半天才笑著點點頭,“還是同學好啊,太忠你這心意,我領了……在素波你有車沒有?”

“有朋友的車開呢,”陳太忠笑一笑,順手又一拍他的肩頭,“今天你這狀態,我不合適跟你喝酒,反正你最少在鳳凰要呆一年,咱哥倆喝酒的時候多了。”

“行,那我正好出去熟一熟車,”宋敏笑著點點頭,站起了身子,今天兩人喝酒確實不合適,他拎著酒菜上門,是求諒解來了,陳太忠不想在同學喝酒的時候,說一些麻煩事兒,很影響心情的。

宋處長才一出門,吳言就推開臥室門走了出來,“好了,快過來吃飯吧,都要涼了……你這房間真熱。”

陳某人的房間肯定是熱的,雖然這房間裡有空調,但是他常年不在家,回家之後臨時開了客廳的空調,臥室裡的溫度,一時半會兒降不下來,更別說吳市長躲在裡面,還關著門呢。

白市長的房間就涼快多了,鐘韻秋甚至在穿著厚厚的牛仔短裙的同時,腿上還套著黑色絲襪,她正在張羅飯桌,陳太忠走過去坐下,笑吟吟地伸手輕撫她的大腿,愜意地嘆口氣,“好久沒摸到了,真的有點想念啊……”

三人好久不見,酒桌上的氣氛真的很旖旎,不過小白同學一向是工作不離口,兩杯酒下肚之後,笑吟吟地發話了,“太忠你把林肯車借給宋敏,這一招玩得很好啊。”

“哦,是嗎?”陳太忠笑著看她一眼,心知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被小白猜到了,“你這人心思太復雜,我借車出去,那純粹是看在同學的情分上……宋敏他能不仁,我不能不義啊。”

“扯吧你,宋敏都猜得到你的用意,以為我猜不到?”吳言白他一眼,“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宰相肚量了?”

吳言還真沒想錯,宋敏在接到林肯車鑰匙的時候,確實理解了陳太忠的意思。

按時價來說,這輛灰色林肯價值七八十萬,而張愛國開的桑塔納時代超人,連二十萬都不到,陳某人不還回去桑塔納,卻是借出去了林肯,這就代表了一個意思。

那時代超人是科委副主任的標配,老宋,咱倆是同學不假,但是我的鳳凰科委不認你這個副主任,沒錯,你只是下來掛職的!

不過咱倆既然是同學,我可以把自己用的車借給你開,而且這輛車比桑塔納貴很多,你開上它也不跌份兒。

如此一來,陳某人既堅持了原則,又顯示了同學情分,更重要的是,宋敏開了林肯去科委上班的時候,別人也能看到,宋主任開了陳主任的車來。

這麼一來,單位裡對宋敏的抵觸情緒就要小很多,也便於宋主任融入這個團體,這就算對同學的情分非常重視了。

然而就在同時,陳太忠沒提辦公室房間什麼的,而是連酒都不喝,著急地攆人了——這固然是有小白在臥室裡等著的緣故,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提,也不想給宋敏提此事的機會。

為什麼不給宋主任機會?因為他絕對不會答應別的幫助,至於幫忙跟許純良關說,那更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你今天上門來找我,態度很端正,那我把車借給你,要你在科委不要太受氣,能打開一點局面,僅此而已,接下來何去何從,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宋敏覺得自己是無辜的,但是這個誰也沒辦法,官場裡身不由己的事兒多了,也不差多他這一件,說姓宋的無辜的那些人,麻煩你們想一想,姓陳的也無辜呢。

這些因果,宋處長都想到了——除了臥室裡那個美女的存在,甚至他連陳主任更深遠的用意都看得很清楚:陳太忠和許純良為什麼如此地排斥他?因為他的到來,是抄了自己同學的後路,極大地削弱了陳某人的存在感。

那麼,他現在開上林肯車,不但對他自己有益,對陳太忠也有益,因為別人一看到:呀,這新來的副主任,還是得靠著陳主任玩啊。

將宋敏選派到鳳凰科委的主兒,或者是嚴格按照組織程式來的,或者是有意削弱陳太忠在科委的影響力,這個真不好說,反正程式都正確,制度就是制度。

但若是有人真想看陳太忠笑話的話,陳某人這輛車往外一借,那就是回敬了一記:想削弱我的存在感?麻煩你們醒一醒!

宋敏這些都想到了,但是他不可能不收這鑰匙,除了有開展工作的需求之外,憑良心說,人家陳太忠能做到這一步,對自己的同學也算仁至義盡了。

是的,宋主任別無選擇,而且此事對他來說,也並不是什麼壞事,接下來的工作能展開,交好陳太忠,甚至劃到陳太忠的陣營中,這都是好事兒——更重要的是,他若是拒絕,就將陳太忠得罪得死死的了。

吳言在隔壁聽得也很明白,所以她不忘點評一下,“還好,堯東書記不會介意他靠向你,反正科委還是許純良的天下,倒是現在太忠你做事,手段越來越老練了啊……”

2324章開始上手(上)

陳太忠借林肯車的消息,在周日晚上就傳到了許純良的耳朵裡,許主任疑惑之下,竟然打了電話過來發問,“太忠,你把車借給宋敏開了”

“嗯,他上門找我了,想要拿回去愛國的桑塔納,我就把林肯借給他了,”陳太忠的回答不完全是實情,但是卻能最準確地表達出意思,“好歹也是同學一場嘛。

“嘿,你這傢夥,”許純良聽得哼一聲,他就算再懶得動腦筋,也聽得出話裡的意思,禁不住抱怨一句,“我幫你得罪人,你做人情,真是懶得理你……”

第二天上午,陳太忠來到了文明辦,又開始坐辦公室,這無所事事的日子,讓他感覺分外地無聊,總算還好,在下午的例會中,馬勉確認了他的分管範圍。

其實,這範圍確認不確認都無所謂,馬主任宣佈,所有處室遇到有爭議的問題,都可以直接向陳主任請示,“小陳是來掛職鍛煉的,多瞭解一點情況,有利於年輕幹部的成長”

陳太忠對這樣的分管範圍頗有一點無語,合著哥們兒在下麵幹臟活,來了文明辦還是幹臟活兒什麼叫“有爭議的問題”,是別人做不了主的問題,就要推出我做擋箭牌吧

不過還好,下一步馬勉將他自己分管的處室讓出一個來——以後秘書處的相關事宜,要多向陳主任匯報。

秘書處是筆桿子紮堆的地方,很容易出問題,但是偶爾……也會出點成績,反正老話說死了,“跟著宣教部,總是犯錯誤”,犯錯誤不怕,萬一有成績呢

所以這個處室,馬勉是要抓在自己手裡的,當然,名義上說,是華安協助馬主任分管秘書處,但是大家都知道,華主任不過是個幌子,拿來頂雷用的——輿論陣地再小心都不為過,萬一出現大問題,那就是滅頂之災。

馬勉讓陳太忠多參與秘書處的事務,這就是赤裸裸地宣佈了他對新來的副主任的支持,不過此時,馬主任對陳主任的支持,在文明辦已經是眾所周知了,所有人在羨慕嫉妒的同時,也接受了這個事實——左右不過是一個掛職幹部,你最終還是要走的。

陳太忠對這個決定,還是有點不太滿意,他對文案工作真的沒太大興趣,於是,在會議結束之後,他跟著馬勉就走了。

華安原本想跟上去的,一見這位領先了,也不得不退讓,他是馬主任天字第一號的心腹,都主動住腳了,別人誰還會跟著

“主任,我更想做一點實質性的工作,”進了馬主任辦公室之後,陳太忠將門一關,就徑直開口了,“秘書處這塊,我怕辜負領導的信任……我是理科生。”

“慢慢來,我早就說了,讓你多注意把握政策層面的內容,”馬勉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心說還是年輕啊,有點沉不住氣,“不吃透政策,你覺得自己能走多遠”

這話雖然是好意,說得卻是有點不客氣,按說陳某人這毛驢脾氣,沒準就要心裡惱怒了,可是他知道老馬是真的賞識自己,也就不好再計較。

再加上他一早就打定主意,要盡量低調,於是在聽了這話之後,先是微微一愣,接著就恍然大悟地點頭笑一笑,“主任指示得很對,是我疏忽了……不過這個秘書處,我真的是擔心自己水準不夠,辜負了您的……”

“行了,我有分寸,”馬主任笑著一抬手,打斷了他的話,“秘書處這邊是層層把關的,你放心好了,別說還有我,我上面還有潘部長呢……就是讓你借這個機會,多提高一下自己。”

週一就這麼平平淡淡過去了,週二的時候,陳太忠可就有事幹了——馬主任都發話了,有什麼疑難問題,可以找陳主任的。

這疑難問題,未必有多難,不過,個頂個都是膩歪人的事兒,陳某人接到的第一個案例就是:省經貿委人事教育處的副處長張麟,事母不孝

張處長繼承了亡父的房子之後,自己和妻子也有房子,自住一套,出租一套,還有一套閑置,卻是讓他的母親,跟他舅舅一家擠在一起——原因很簡單,他的父母離異了。

老太太心裡不平衡啊,兒子寧可有房子閑著,都不讓自己住進去,可憐她也七十多歲的人了,天天跟弟弟一家擠在一起,弟媳婦和外甥女兒,意見很大。

可是張麟也有他的道理,想當初父母離異,我跟我爸,妹妹跟我媽,你現在需要贍養了,去找張鳳啊,找我做什麼呢

然而,張鳳一家,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公公還在床上癱著呢,實在供養不起老媽——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很正常。

張麟的老媽真的有點惱火了,說我要是把你跟你妹妹區別對待了,你不管我那可以,但是一直以來,我少給過你錢還是少關心過你

這種事兒法院不管,也只能反應到各個協調機構了,可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兒,誰還能把這個事情拍了板不成

文明辦也接到了老太太的投訴,大家一樣的無奈,不過令人崩潰的是,老太太每週都要給宣教部寫信和打電話,要曝光兒子的不孝——部裡指示文明辦幫忙調解。

不過這個問題,對陳太忠來說,不難解決,他打個電話給雷蕾,確定了張麟的不孝,在省經貿委都有點名氣了,只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大家也不好多說什麼。

於是他又打個電話給董瑜亮,“老董,認識張麟吧你跟他說一聲,把他接回去,閑得沒事,凈給我的文明辦找事兒幹。”

“哎呀,我跟他很熟呢,”董瑜亮在那邊就笑,“不過我聽他說過……他年輕的時候,作風不是很好,所以才離的婚,他那人啊,要面子。”

“要面子……不管自己的妹妹,不接回自己的老媽”陳太忠冷笑一聲,“我不管那麼多,沒有老媽能有他嗎 你跟他說一聲,再安置不好自己的老媽,別怪我把他一擼到底啊。

陳某人想擼人下去,真的有太多的手段了,所以這話說得就理直氣壯,可是董處長在那邊一聽,就有點為難,“太忠你也真是吃多了撐的,人家的家務事兒,這東西吃力不討好的。”

 “精神文明……我這兒是精神文明建設辦公室,”陳太忠鬱悶地拍一下桌子,又歎口氣,“他要不是幹部,我也不管,幹部都不孝順了,廣大人民群眾有樣學樣,能行嗎?”

 “那我幫你傳個話,”董瑜亮也是有點無奈,陳太忠你說你去哪個部門不好,到文明辦掛職?你那是省級的機關,不是居委會啊,“他會是什麼反應,我就不敢保證了……你不會真的想擼下去他吧?”

 “算了,我自己說吧,你把張麟的電話給我,”陳太忠哼一聲,他感覺出董處長的無奈了,“反正誰讓我不舒服了,大家就都不要舒服。”

 “得,還是我自己跟他說吧,”董瑜亮一聽這口氣,嚇了一大跳,掛了電話之後,都禁不住搖頭苦笑,心說這老張還真是攤上麻煩事兒了——撇開關於陳某人的傳言不提,只說副班長在青幹班的表現,他就能確定,張麟根本吃不住人家叫真。

 這種小問題,陳太忠一個電話過去就夠了,但是有些大問題,也禁不住讓他瞠目結舌,素波有群眾反應,一九九四年就被拆遷了房子,時至今日,回遷遙遙無期。

 這是歸信訪口管的吧?陳主任拿著檔看了半天,一個電話將協調處的高濤叫了過來,“回遷這種事兒,怎麼也到了咱們文明辦?”

 “這還是扯得上關係的,”高處長聽到這個問題,也是苦笑一聲,“群眾投訴開發商不誠信經營,勉強跟咱也掛得上邊兒,當然,事情最關鍵的是……他們沒別的招兒了,能管事的地方,都被他們騷擾了……”

 合著這也是個城中村改造項目,地方就在現在的西城區,九四年的時候,人民群眾還相對單純一點,釘子戶不是沒有,但是真的不多——拆遷的標準就在西城區政府裡貼著呢,你不服氣?沒用,大家都是一樣的。

 至於在後來動遷中,甲乙雙方甚至第三、第四方的矛盾為何愈演愈烈,暫時不去探討這個問題,但是只從西城這個專案裡,也能看到一些眉目。

 回遷樓蓋了沒有?蓋了,但是兩百三十戶居民,只蓋了兩棟七層的回遷樓,一棟樓五個單元每單元每層三戶,一共一百零五戶,兩棟是兩百一十戶,當然,既然是回遷樓,就算是七層,也不要指望電梯什麼的。

 按說,這就只有二十多戶遷不回去的,而房地產公司有書面證明顯示,二百三十余戶居民裡,有將近三十戶是收了現金補償,不要房子的——在九四年的時候,這種選擇很正常。

 照這麼解釋,就應該沒有回不去的居民了,可是事實上,還有六十多戶居民死活是回不去,沒辦法,房子都滿了!

 於是這些沒分上房子的主兒,就要上訪告狀了,最狠的都跑到北京去了,然後又被天南人接回來,現在就是在省裡亂打官司瞎告狀。

2325章 開始上手(下)

“怎麼把這東西也拿過來了”高濤嘆一口氣,看起來很有點不滿,“這個彭苗苗也真是的,咱是宣傳口的,就做不了這個主,這種事……誰敢讓咱們宣傳潘老闆要罵娘的。”

陳太忠初開始以為,這沒準是姓高的在挖坑誘自己往裡跳,但是聽他抱怨說潘劍屏都要罵娘,就知道這是自己多心了——沒辦法,人在官場,不謹慎不行。

既然不是別人挖坑,他倒是有興趣瞭解一下情況了,“老高,按你的說法,都是照著制度執行的,為什麼還會多出這麼多沒回遷的呢”

“有的人家兄弟姐妹多,要求多一點吧,”高濤苦笑一聲,“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瞭解,這一面之詞……我也就是這麼一說,反正咱管不了,我就沒怎麼操心過。”

“可是這個拆遷,目前是個大問題啊,”陳太忠看著他,緩緩地發話,“物質文明的建設,離不開精神文明的支持,兩條腿走路……才會更穩當吧”

“那您的意思是”高處長心驚膽戰之下,也叫出了“您”,沒辦法,他真的不知道這個年輕的副主任,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隨便問一問,”陳太忠嘆口氣,將手裡的資料隨手一丟,若有所思地輕聲嘀咕一句,“看來……還是需要一個好的切入點啊……”

看了一天的資料之後,陳太忠這心裡實在高興不起來,以前他從未接觸過類似的工作,只是坐在機關裡,對可能發生或者即將發生的事情做準備和規劃,見招拆招罷了,就算有些工作是主動發動,可也是有目的性地攻城掠地。

他發誓自己從未見過這麼多的鬧心事兒,能被捅到省文明辦的事情,一般都小不了——起碼當事人不會認為小了,倒不愧是人間百態。

當天晚上,他將趙明博喊了出來,又叫上雷蕾和張馨,四個人坐在一起喝酒吃飯,對自己今天手裡見到的資料做一個甄選,看看其中有什麼可以拿出來操作的。

說著說著,就說到了這個回遷的問題,趙所長一聽說是西廓村的回遷,不屑地笑一聲,“政府公示是政府公示,壞就壞在,那兩棟樓蓋得不錯,地方也好。”

一般而言,相對出售的商品房,回遷樓的質量不是很高,那兩棟樓雖然是七層,一開始也是真材實料地蓋著,跟其他商品房一樣的待遇。

於是,這房子就俏手了,高濤說的有些戶裡的兄弟姐妹多,確實也是這麼回事,那麼有辦法的就跟房地產公司多要房子唄。

除開那些釘子戶關系戶不提,有人將文章做到了提現的那些戶主身上,這樓房開發都有個週期的,而且房地產商為了回籠資金,要蓋肯定是先蓋商品房——沒誰傻到先蓋回遷樓的。

隨著樓房一棟一棟地起來,房價就慢慢地漲上來了,那些提現的戶主想後悔也晚了——當然,不後悔的主兒也不少,拿了現金可以做生意。

趙明博偏偏就知道一些這裡的貓膩,照他說,那些提現的戶主得到的現金,不是出自于房地產公司,而是一些“有辦法的人”委託房地產公司出面,代買這回遷證兒的。

其實誰也不傻,到底是不是代買,全是開發公司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兒,可以肯定的是,那片兒的房價沒漲的話,估計這些代買的人就不會露面。

這就是一下多了三十戶出來,而且這些人裡也有多占的,那麼,有五十來戶沒地兒可去,那就很正常了。

趙所長並不知道詳細的數據,但是他知道這種手段,官商勾結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那些有辦法的人裡,就有不少是跟政府裡什麼人掛鉤的,甚至還有政府人員。

“這個豪斯房地產,手段可不怎麼光明,”陳太忠聽得皺一皺眉頭,越發覺得此事難辦了,這種內幕交易,想弄明白裡面的根由,必須得房地產公司的財務配合。

可這個難度就太高了,先不說人家願意不願意,哪怕就是他身懷仙術,能悄然潛入那公司去,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誰還能保留這些東西

“這個倒未必是他們願意的,”雷蕾柔聲發話,作為一個記者,她知道得也不少,雖然對基層生活的瞭解,肯定趕不上趙所長,但是上面的一些東西,她還比較清楚的。

豪斯房地產也未必願意這麼搞,畢竟是他們要把事情坐實的話,房子就要賣給這些有辦法的人,回遷戶並不是都能準準地一戶換一戶,要比照面積,執行多退少補的政策。

大多時候,人們都願意選擇“少補”,隨便再補一點,就能換到大一點的房子,而這個“少補”的價格,還是按當年的價格來的,不能隨市場價走。

這麼一來,豪斯公司真的是枉做小人了,他們一點利益都沒得到,還得面對無房的五十來戶人家的糾纏——換給誰不頭疼

然而,頭疼也得做,有辦法的人就是有辦法,照雷蕾的說法就是,“別看他們是房地產公司,出來個區建委的股長,他們也不能直接駁了面子,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這個倒是,豪斯現在也認這回遷戶,”陳太忠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但是現在房子又是一個價了,一裡一外損失不小……怪不得他們一直拖呢,心裡不平衡啊。”

“這豪斯是誰撐腰的”張馨現在正在努力地學習官場知識,居然問出了這樣的問題,由此可見,環境對人的影響真的太大了。

雷蕾和趙明博交換個眼神,雷記者搖搖頭,趙所長猶豫一下,方始發話,“豪斯一度是天南最大的房地產公司,現在不行了……據說是鄺天林一手扶持起來的。”

鄺天林是原省人大的主任,前紅山區委書記鄺舒城的老爹,現在的人大主任是杜書記兼了,鄺書記是陳太忠步入官場之後,第一個扳倒的主兒。

“豪斯確實是不行了,”雷蕾點頭,“幾年前發展得特快,跟銀行的關系也慢慢地交好了,現在人走茶涼了,不過生存還是沒問題的,只是不像以前擴張得那麼厲害了。”

“省人大主任啊,”陳太忠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長出一口氣,“真的幽默……這樣的也是人民代表,呵呵。”

趙明博聽得眨巴眨巴眼睛,他實在不知道陳主任今天是怎麼了,居然看三國流眼淚為古人擔憂,雷蕾也不知道陳某人是今天看了一天資料,心裡膩歪得不行,不過她倒是會勸解人,“道德缺失嘛,大家都麻木了,太忠倒是還保留了點血氣。”

“我的正義感,也剩的不多了,”張馨聞言,也是深有感觸地嘆口氣,“今天聽永泰分公司的人說,永泰那裡有黑煤窯和黑磚窯,心裡居然沒什麼反應。”

“嗯……什麼,永泰”陳太忠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之後,猛地眼睛一亮,“說說看,這個黑煤窯和黑磚窯,都是怎麼回事”

“這個東西,還是我來說吧,她知道得不如我多,”趙明博笑著接話了。

黑煤窯和黑磚窯,大家都知道了,筆者就不灌水充字數了,但是必須聲明的一點,這個現象不僅發生在山西,也不是兩千年之後才出現的。

在九十年代初,全國不少省市,就都有這種現象,山西的黑磚窯大名鼎鼎,不過是被捅出來了,而且不怕說一句,這個現象捅出來得太晚了,晚了有十多年。

羈押……老趙,你可還是員警呢。”書歸正傳,待趙明博說完此事之後,陳太忠怪怪地看了他半天,方始苦笑一聲,“那麼多失蹤人口,非法…

“我還是黨報記者呢,”雷蕾聽得嘆一口氣,得,合著她也知道永泰那邊的事情,“以前這種現象,多出現在上谷市,後來上谷市發展比較快,就慢慢地轉移到永泰那邊了……太忠,這稿子就算我敢寫,你覺得胡主任會怎麼評價我”

“大家都麻木到冷血了,”陳太忠聽得冷笑,他今天是徹底地被膩歪到了,一時間就正義感爆發了,“好了老趙,給你交待個活兒,最遲明天上午,我要永泰所有的黑磚窯和黑煤窯的明確地點。”

“嗯”趙明博疑惑地看著他,呆了足足有一分鐘,才苦笑一聲搖搖頭,“問題是,這也不歸你們文明辦管吧……好好,我幹我幹,不過,我哪裡可能知道所有的明細”

“找幾個典型也行,”陳太忠點點頭,確實,永泰那邊山不少,地形也復雜,找出全部,只不過是他的一時沖動罷了,“這件事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就要處理。”

“但是,這確實不歸你們文明辦管,”雷蕾再次強調一下,提醒他不要沖動。

“放心,我有道理的,”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心裡暗自得意:幾個月前,我可是跟蔣世方當面抱怨過,說永泰的精神文明建設不夠,這真是老天送來的突破口……

2326章初次檢查

“陳太忠要去檢查精神文明建設?”馬勉看著自己面前的華安,沉吟了一陣方始發話,“他有沒有說要安排多少人去?”

“沒說,不過他說想帶幾個媒體記者,”華安也有點撓頭,心說陳主任初來乍到下基層,這是能理解的,算沉得下心搞工作,但是還想著宣傳,那就有點不合適了——作為一個新人,你得先把尾巴夾起來不是?

“他不讓你提前聯系永泰,還要帶記者,”馬主任又沉吟一下,果斷地做出了決定,“你讓調研處的宋穎跟著去,派一輛中巴……反正小陳自己有車。”

宋穎是調研處的副處長,四十歲出頭,黑瘦矮小眼睛卻很大,她比較戀家,雖然在調研處上班,但是素波之外的地方很少去——她對大家的解釋是:我暈車暈得很厲害。

不過,她的公公有點影響力,大家不太好叫真,尤其是調研處還有一個副處長柳青雲,就喜歡四處亂跑,素波附近玩遍了,就全省跑全國跑,離家越遠越好。

這倆副處長,倒也是絕配了,相互取長補短,所以,像去永泰這樣的地方,安排宋穎是正合適,反正檢查一個縣城的精神文明建設,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那記者……我安排《天南青年報》?”華主任謹慎地請示領導,《天南青年報》是團省委牽頭辦的,影響力有一點,卻主要是在體制內,很好控制,真的是進可攻退可守——而且,青年嘛,更該多強調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性,很符合主旋律。

“嗯,”馬勉點點頭,接著似乎想起了什麼,猛地一抬頭,笑著發話,“你跟小陳說,他也可以自己邀請熟悉的記者,這傢夥在媒體裡也有點關系呢。”

“這樣啊,那我知道了,”華安點點頭,不過下一刻,他的眉頭又一皺,“不過,他要是請到《天南商報》這種刺兒頭,會不會有點不合適呢?”

劉曉莉幾番出生入死,為《天南商報》打了好大的名頭出來——當然,那也是老總經營有方,反正不管怎麼說,這是上了宣教部關注榜的報紙。

“這個……”馬勉略略猶豫一下,心說我是該求穩一點,還是該相信陳太忠的折騰勁兒呢,不過下一刻,他就想到了一個由頭,於是之後就是重重地一哼,“這個小華啊,你讓我怎麼說你……嘖,宋穎跟了是幹什麼去的?”

“那是,主任您都講得很明白了,”華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笑著恭維自家的老闆,“就是我太愚昧了,以後您還得常批評我。”

“唉,”馬勉沒好氣地嘆一聲……

按說,陳太忠作為省文明辦的副主任,想下去檢查縣區精神文明建設,那是隨時都可以的,但是想搞得正式一點,一般都是要辦公室來安排,所以他才會跟華安打招呼。

像這種程式走下來,就應該是地市出個副市長作陪,加上縣區的最少常委級別的相關負責人,很多時候都是黨委或者政府一把手,所謂的省級機關,也就這點好處,在省裡連一輛配車都未必混得上,但是到了下面地市,那就是鼻孔朝天了。

但是去永泰,就不需要驚動分管的市長,省會城市有省會城市的優勢,隨隨便便一個視察,總是驚動素波副市長也不合適。

總之,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陳主任跟辦公室打了招呼,說我要去檢查一下永泰縣的精神文明建設,如果程式上沒問題,希望你在當天直接聯系永泰縣委縣政府。

臨時通知的話,素波的分管市長未必有空,華安清楚這一點,但是直接面對縣區級的領導,那就簡單了,於是,在請示馬主任之後,此事遂成。

宋穎是在當天晚些之後接到通知,說是文明辦有個調研工作,你做好陪同領導視察的準備,華主任說得滴水不漏,宋處長倒也沒怎麼在意,反正誰也知道她“暈車暈得厲害”。

不過第二天來了之後,她才知道自己是陪新來的副主任去永泰,而且華主任還神秘兮兮地叮囑她,多關心一下隨行記者的報導稿,強調這些稿件必須得文明辦同意才能發——其實這是常識,但是,陳主任不是新來的嗎?

陳太忠的奧迪車打頭,文明辦的金杯車跟在後面,車上除了《天南青年報》的記者馮紅霞,還有宋穎和劉曉莉,再加上調研室的副主任科員梁建琴,一色的娘子軍。

宋處長知道自己身邊這位就是《天南商報》的劉曉莉之後,隱隱就猜到了華主任臨走時說的話的意思,她不是一個聰慧絕頂的主兒,但是這點關聯想像還是有的。

還好,只是《天南商報》,宋穎暗暗地給自己打氣,商報影響力不算太小,劉記者更是聲名在外,但是麻煩搞搞清楚——省文明辦是省宣教部的組成部門!

她胡思亂想著,車就駛出了素波市區,突然間她發現車前多了點東西出來,凝目一看,卻是陳主任的奧迪車前,多了兩輛警車,閃著警燈,卻是沒有拉起警報。

這……這就有點誇張了吧?宋主任心裡暗暗嘀咕,省文明辦下去辦事,也享受過警車開道的待遇,但那最少是副廳的副主任以上,而且去的也是邊遠地市,而不是素波。

一時間,一個詞湧上她的腦海——“逾制”,陳主任這麼搞,有點過分了,你只是一個處級幹部,不是廳級,在省會城市警車開道,真的沒那個資格。

然而,沒過多久,她心裡的資格論就被徹底打翻在地,前方出現了歡迎的車隊,在縣界迎接上級領導視察的車隊。

這種現象很普遍,領導來視察,當地的黨政機關相關領導不能在家裡呆著,要出來迎一迎,表示對上級部門的尊重,跟省級領導去機場迎接中央領導是一個道理,永泰是沒有飛機場的,那就只能在縣界上迎接了。

令宋穎驚訝的是,永泰縣的一號車和二號車都在場,她見識未必有多廣,但是由於出差只在近處,素波這一畝三分地兒的事兒,她太熟了——縣長焦天地和縣委書記樓宏卿都來了?

焦縣長其實不想來的,區區的一個省文明辦副主任檢查,樓書記接待就足夠了,但是一聽來人的名字,他就改變了主意,“什麼,來的是陳太忠?好吧,我跟老樓一起去……不用說了,我知道他是正處,但是這個正處,跟別的正處不一樣。”

不止黨政一把手都來了,連黨群書記和宣教部長也來了,屆迎的就是四個縣委常委——大家來的理由都一樣,前不久,陳某人才在永泰山禍害了一頓。

那次事件之後,市里主要領導嚴厲地批評了永泰縣,還有傳言說,蔣省長認為永泰的精神文明建設抓得不夠,要下大力氣整改。

這風頭剛剛過去不久,省精神文明辦就下來人檢查,一把手樓宏卿是必須出面的,但是大家聽說來的是陳太忠……咱不管結果如何,先把態度擺端正吧。

除了陳太忠自帶的兩輛警車,縣裡也派出了兩輛警車,還有兩輛警用摩托,大家下車寒暄兩句之後,樓書記主動坐進了陳主任的車裡,龐大的車隊開始啟動。

最前面是警用摩托開道,跟著就是兩輛警車,然後是七八輛小車,又有兩輛中巴車,最後又是兩輛警車,搞得公路上過往的人群紛紛側目。

“這怎麼也得是個副省長吧?”有人如此猜測,旁邊就有人笑話其眼力價不行,“未必,素波軍分區來個政委也能是這排場。”

“你放屁,這些車哪一輛掛軍牌了?那個奧迪車是5打頭的,根本就是私家車,肯定是副省長不想招搖,憑你也配跟我談體制?”這位不服氣地反駁。

其實,宋穎認為陳太忠招搖,還真是錯了,陳某人從素波搞的這兩輛警車,全是趙明博幫著張羅的,一是帶了熟悉本地的人來認路,二就是發現黑煤窯或者黑磚窯的時候,大家幫忙做個見證。

是的,跟陳主任在一起,不用太擔心邪不勝正,陳主任很能打的,正經是作為人民警察,出場作人證比較有力道。

不僅是宋處長誤會了,連永泰縣的人也誤會了,心說陳太忠厲害啊,區區一個處級幹部,下來居然帶了兩輛警車——不過,光是厲害也無所謂,無非是一點虛榮心,怕就怕人家這警車……還有別的用途啊。

2327章初次檢查

按照在縣界商量好的,進了縣城之後,車隊就放慢了速度,陳太忠一邊開車,一邊掃視著街道兩側,“環境衛生還行,永泰是旅遊大縣,一個幹凈整潔的縣城,就是最好的宣傳。”

“陳主任指示得很對,”樓宏卿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笑著點頭,陳太忠親自開車,他哪裡敢坐到後面的首長位去?“縣裡剛出資購買了兩輛灑水車,為的就是保證衛生工作,好的環境,才能帶給遊客好的心情。”

我看到了,地面還是濕的呢,陳主任自然明白,人家這是暗示自己,雖然是臨時檢查,但是我們的迎接工作準備得還算充分,態度也算端正。

路過一個小巷口的時候,他一不留神,發現巷子拐彎處還有掃帚在揮動,他略略錯愕了半秒鐘,扭頭繼續開車。

樓宏卿卻是被他這個動作吸引,也側頭望去,一時間禁不住心裡大怒,,這是誰給我掉鏈子呢?

樓書記和焦縣長在動身之前,就要所有機關幹部全體動員,在最短的時間將縣城清掃一遍,環境衛生可是考量精神文明建設的一個重要指標。

今天的檢查是倉促了一點,不過憑良心說,永泰作為旅遊大縣,一直也很注重環境衛生,尤其是前一段被批了精神文明建設不夠之後,就越發地重視了。

不過,只有千日做賊,哪裡有千日防賊的?衛生保持就是很難做到實時的,一些衛生死角啥的,也是存在的,那麼今天為了迎接省文明辦的檢查,動員全縣幹部打掃衛生,也正常了。

樓書記生氣的不是這個,他是生氣這打掃的人沒眼色,就算你沒打掃完,藏進巷子也就完了嘛,麻痹的這麼多車路過,你居然埋頭幹活?

生氣歸生氣,可陳主任視而不見的反應,讓樓宏卿心裡微微安定了一點,看來姓陳的這趟前來,也沒有太過為難永泰的意思,起碼沒在突擊打掃上坐文章。

陳太忠考察的第一站,是新落成的農貿市場,這個市場不但供應著永泰縣城的蔬菜,還兼顧著素波市區的部分蔬菜肉蛋供應。

趁著陳主任在農貿市場裡轉悠的時候,樓書記低聲吩咐一下自己的秘書,要他查出來那個巷口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咱縣裡不需要這種腦袋瓜缺弦兒的幹部。

“是信訪辦的李楓,他在轉業前是炮兵,”很快地,秘書就將消息打探了出來,“您指示過,聽力不好的人去信訪辦。”

“哦,那算了,”樓書記不耐煩地揮一揮手……

看過農貿市場之後,陳太忠又去了永泰最大的網吧看一看,果然設備新環境好,一點煙味都聞不到,網吧裡的人不算太多,一看基本上都是三四十歲的主兒,二十出頭的都少見。

再然後就是去縣電視臺了,別看是小縣城,電視臺的主持裡,還有真有那麼兩個漂亮的,不過陳太忠連前中視的女主播都品嘗過了,倒也不會動心。

反倒是其中的一位女主持,聽說他是省裡的幹部,連樓書記和焦縣長都在一邊賠小心,又見他高大威猛兼且年輕,言談之中,少不得有點眉目傳情的意思。

陳太忠不為所動,轉悠了一圈就出來了,然後樓書記就邀請他去永泰第一中學看一看。

這永泰縣的一中,可是不比鳳凰那裡縣區的一中,鳳凰那裡縣區的一中,個頂個是好學校,尤其是曲陽一中名聲在外,有素波的學生專門花錢去借讀。

永泰一中就要差一點,它挨著素波呢,好學生被素波的中學搜刮得差不多了,生源跟不上去,說啥也白搭。

可是偏偏地在今年,永泰一中出成績了,也不是啥文科理科狀元的,就是兩個單項狀元,全省的語文狀元和政治狀元,全是永泰一中的。

這就是成績啊,兩個單項的全省狀元,永泰一中建校以來,也就出過一個理科全省狀元,今年這成績,真的是傲人了。

但是這次,陳太忠不想聽他們安排了,來了縣城就將近十點了,現在都十一點了,於是他側頭看一眼旁邊的眾多領導,“樓書記,焦縣長,縣城裡也就這些東西,文明辦最近在做一個大稿子,關於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課題,想看一看農村的精神文明建設。”

“農村嗎?”樓書記的眉頭不引人注目地皺一皺,開什麼玩笑,你匆匆而來,把我的縣城折騰得雞飛狗跳,我勉勉強強能給你一點交待,現在要去農村……那怎麼得了?

“陳主任,這時間不早了,吃過飯以後,下午再說吧,”焦天地見樓書記沉吟,趕緊說話補充,“永泰賓館已經開始準備飯了,咱不能浪費嘛。”

“沒事,就近走一走,”陳太忠笑吟吟地說話,但是聽那語氣卻是不容置疑,“飯什麼的,不用準備,咱走到哪兒就在哪兒用餐好了,正好近距離體會一下新農村建設的成果。”

“我們縣的農村建設還不夠好,唉,”焦縣長慚愧地嘆口氣,他的膽子要大一點,事實上,農村建設得不好,跟政府關系很大,他也不指望樓書記能幫自己說話。

所以他就只能自辯了,“縣裡最近在主抓工業和旅遊業,資金非常緊張,不過就近的話,可以去口子鄉看一看,那裡的農校搞得還是有點特色的。”

他這邊說話,一邊早就有人暗暗地攥著手機,隨時準備通知口子鄉的鄉長和書記,口子鄉是永泰縣農村工作搞得最好的鄉,鄉裡的農技農機站,一度是素波市的樣板。

“就是隨便走一走,”陳太忠笑著搖搖頭,很有點領導的派頭,這三十多號人裡,就數他年輕,卻偏偏是話事者,人又長得高大陽光,看得縣電視臺幾個女主播暗暗仰慕不已。

一邊說,他按開了奧迪車的車門,縣宣教部莊部長見狀,趕緊上前開門,焦縣長和樓書記交換個眼神,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無奈。

“老趙,這兒你熟悉,帶著走一走吧,”陳太忠上車之前,不忘吩咐一句趙明博,這時候大家也知道了這位老趙,是個派出所所長,最近在抓派出所的精神文明建設——當然,大家都猜不透,這傢夥來永泰縣能借鑒到些什麼……

先不說黑煤窯,黑磚窯大都是開在離鄉鎮不遠的地方,磚窯要是真的開在深山裡,光運費就會讓人有點吐血,陳主任是知道了這個消息,才有把握在中午前就搞出點名堂的。

不過他這一吩咐,讓樓書記和焦縣長心裡又是一揪——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是人家說了,要自己走一走,不聽你們的安排,再往深裡想一想,沒準……沒準人家來之前就定好目標了!

要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兩位領導心裡都有些涼意。

不過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要是文明辦下來的是劉愛蘭這樣的正處級副主任,樓宏卿和焦天地倒還敢再試圖勸一下,可是來的是陳太忠,他們寧願去勸馬勉,也不想勸陳主任——以前就有過恩怨的,再勸沒準就要生煩。

倒是縣電視臺的臺長有眼色,悄悄地走到莊部長身邊,“要不要派個主持人跟著?這大太陽曬得人容易上火。”

宣教部長猶豫一下,微微頷首,於是一個主持人也跟著上了中巴車——縣裡的中巴車,而不是省文明辦的中巴。

莊部長見狀,皺著眉頭琢磨一下,索性也不上自己的車了,跑到了金杯車上,省文明辦副主任離他有點遙遠,倒是這個調研處的副處長宋穎,他可以多溝通一下。

一邊聊,車隊一邊就開動了,莊部長很想知道,省文明辦此來到底是想去什麼地方轉一轉,但是宋處長本來就不知道來的目的,只能淡淡地表示,這就是個隨便的檢查,沒啥。

事實上,她雖然是女人,但是在省裡做官,自然要有一點觀察力,她已經覺出,陳主任是抱著什麼目的來的,所以說話時就越發地謹慎了。

“嘖,要下雨了啊,”車行幾分鐘之後,遠方有烏雲滾滾而來,不遠處開始飛沙走石,樓書記一見,就試圖再勸一勸,“這大雨天行車,不太安全,先回縣裡吧?”

他的話沒說完,焦縣長也打過來了電話,是同樣的意思,剛才大家一直沒注意,而眼下車隊的方向,跟烏雲來得正好相反,雙方急速地對進著。

“單位裡任務重,”陳太忠笑一笑,繼續開車,他既然來一趟,總是要把事情辦好的,“時間很緊的,要不讓不相干的同志先回?樓書記要有事兒,你也可以先忙去。”

“陳主任,這我就要批評你了,”樓書記臉一沉,直視著他,“你太不愛惜自己了,這是對工作的不負責任……這種天氣視察農村,身體垮了怎麼辦?”

陳太忠笑一笑,也不回答,繼續開車,約莫十來分鐘之後,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砸了下來,既急且密,前方的道路登時就是白茫茫的一片。

“這鬼天氣,”他禁不住罵一聲,心裡也有點焦躁了,按趙明博的說法,離黑磚窯集中的地方,大概還有十來公里,這鄉鎮公路本來就不好走,現在更是別提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卻是宋穎把電話打了過來,“陳主任,據永泰縣的同志反應,前面的路年久失修,很可能有塌方的危險,我建議……”

“嘖,”陳太忠這就實在沒辦法了,人家把話說成這樣了,他不能不考慮後面女同志們的感受,尤其是宋處長,那人挺嬌氣的,於是給趙明博打個電話,車隊向來的方向掉頭,滾滾而去。

縣委賓館準備的飯菜,終於是沒有浪費,大家喝得也很開心,不過不久之後,陳主任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震,“這個檢查不能半途而廢,明天我再來……”

2328章二次檢查(上)

焦天地和樓宏卿的關系,跟一般的縣長和書記的關系一樣,相互配合相互鉗制,表面上勉強說得過去,私底下你爭我奪,暗戰不止。

但是這天下午,兩人是難得地坐在一起,細細地分析,陳太忠到底是為什麼來的,沒辦法,不商量不行,永泰縣沒準要出大事兒了,誰敢掉以輕心。

可是兩人商量來商量去,也沒琢磨出縣裡最近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樓書記甚至把自己觀察到的情況都說了——比如說車隊路過時,信訪辦的李楓正在埋頭打掃。

按說,不怎麼和睦的書記和縣長,是不可能說這種八卦的,但是面對可能到來的威脅,黨政班子的一把手必須拋棄成見同心協力,爭取度過這次難關。

“明天還來……明顯就是有意刁難嘛,”焦縣長還是有點沉不住氣了,有威脅不怕,但是這威脅是未知的,這才是最可怕的,“讓他這麼搞下去,咱縣裡啥也不用幹了,就配合文明辦檢查吧。”

“老焦你就不要抱怨了,人家沒檢查完不是?”樓書記苦笑一聲,“陳太忠還不情願呢,他當時就不想回頭,你應該感激,今天下了一場雨,這是及時雨啊。”

沒有這場雨,咱倆都沒機會坐在一起商量對策!焦縣長知道是這麼個理兒,但是他還是不太能克制自己的焦慮,“老樓,這是你們黨委的事兒,你上午就該多問一問陳太忠,這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咱需要多注意點啥。”

“你怎麼不問?你也是黨委副書記,”樓宏卿不滿意地白他一眼,陳太忠明顯是找麻煩來了,你當我腦子進水了,沖上去給你堵槍眼?“不是我說,沒有我再三勸阻,今天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呢……好了,還是想一想明天怎麼接待吧。”

“十一個常委全去算了,”焦縣長真的是有點“焦”了,連這話都說出來了,不過,他也有他的道理,“姓陳的指出哪點不妥,咱們現場就改……這算是夠配合了吧?”

“那不是胡鬧嗎?”樓書記一言堂習慣了,聽到這麼離譜的話,自然是要呵斥的,“你這麼搞,是算態度端正,還是算變相發牢騷?”

焦天地登時無語,好半天才嘆口氣,“別人我不說,你注意到陳太忠帶的警車了吧?我認為明天政法委的林忠東……必須到場。”

政法委書記林忠東,是樓宏卿陣營的人,樓書記聽到這話,似笑非笑地看焦縣長一眼,“他肯定得到場……我說,你有什麼話直接說行不行?那麼大的警車,我看不見?”

“反正啊,多往這方面想一想吧,”焦天地居然難得地笑了一笑,端起茶杯來喝水。

果不其然,就在他將茶杯端起的時候,樓宏卿也若有所思地將手伸向了面前的茶杯……這種級別的幹部,真的沒幾個腦瓜不夠數的,有些東西,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同一時刻,宋穎在陳太忠的奧迪車裡發問了,“陳主任,咱們這麼頻繁的下來檢查,會不會……會不會有點擾民呢?”

永泰這次招待省文明辦,規格很高,其中一個菌湯,用的是永泰特有的一種雲絲菌,只生長在某幾片特定的山林裡,這些林子的總面積,加起來不會超過二十平方公里。

雲絲菌的營養價值極高,還有點怪味兒,有點像過期的花生米,大部分人是享受不了,但是也有人喜愛異常,幹菌的話,永泰每年能產出七八十公斤,上交上面五十公斤——收成不好的時候,永泰這邊就只能選在陰雨天交貨了。

近些年,也有人琢磨出了雲絲菌的養殖方法,但是家養的,就是不如野生的,倒是長得快,但是營養價值不如野生的,味道嘛……也淡得很。

這些話就扯遠了,但是毫無疑問,就這一道湯就是有價無市,永泰縣的接待規格真的不低,所以賓主盡歡,酒席結束就是一點出頭了。

這時候外面還下著雨,大家自然要午休一下,再起來等雨停就是…了,那啥也幹不了啦,只能走人了。

“擾民?不會,”陳太忠無所謂地搖一搖頭,宋處長藉口暈車,鉆進了他的奧迪車裡,當然,這可能是實情,但是這並不重要,“宋處長你要是身體不能堅持,明天你可以休息一下。”

“……”宋穎沉默一陣,方始微微一笑,“只要陳主任你允許,我能來,不管怎麼說,這是咱文明辦的事兒,做調研的,最怕半途而廢了。”

相較宋處長的樂觀,趙明博就有一點撓頭了,到了素波,在車隊臨解散的時候,他走下警車,來到奧迪車前,“怎麼就遇上這種天氣了呢?陳主任,明天我再跟著去,該用個什麼說辭,你得指示我一下。”

人在官場,人情歸人情事情歸事情,趙所長跟陳主任的關系,那是沒得說了,但是他該說請示的時候,不能仗著關系好就亂用措辭,而且別看趙所長升職了,是三極警督的副科,可是兩人現在地位的差距,不但沒有拉近,反倒是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還找什麼說辭,跟著去就完了,”陳太忠挺惱火今天的遭遇,不過這是天氣原因,他想發火都找不到地兒,只能隔著車窗悻悻地回答,“不過這次,去一輛車就行了。”

“這樣的話,會不會……讓他們生出什麼不好的感覺?”趙明博瞥一眼車上的宋穎,謹慎地提出了疑問。

“省文明辦辦事,需要考慮他們縣區的感受嗎?”陳太忠哼一聲,又側頭看一眼身邊的宋穎,“宋處長,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宋處長笑著點點頭,心裡卻是越發地清楚,永泰那邊肯定是要有事了,不過憑良心說,她也不是怕事之輩,只要陳主任能早去早回,她不介意多去幾趟。

事實上,陳太忠在雨停之後,繼續趕赴現場都是可以的,不過,考慮到接下來處理事件時,時間就未必充裕了,而且……暴雨剛過,路況也確實是個問題。

回到文明辦之後,也不過才五點,大家知道陳主任下去檢查遭遇暴雨,多少有點遺憾,但是又聽宋穎和副主任科員梁建琴說,明天陳主任還要再去,那就不止是遺憾,而是震驚了,於是禁不住紛紛亂猜,陳主任他……工作不能這麼負責吧?

華安將宋處長叫過來,瞭解一下情況之後,也是深為不解,不過很顯然,他也品出了一些味道,說不得又找馬主任匯報去了。

“帶了兩輛私人借關系的警車……而且明天還要去?”馬勉一聽,沉吟一陣之後,終於微微一笑,“嘿,咱這文明辦,終於要熱鬧了……小華你就當不知道這事兒,不要去干涉小陳。”

第二天一大早,三輛車繼續前往永泰,永泰那邊卻是沒有在縣界相迎了,只是在距離城關鎮不遠的一個三岔路口等著,不過這次,倒還是四個常委,黨群書記沒來,換成了政法委書記林忠東,林書記甚至特意走到趙所長面前,笑著叮囑他,要他好好幹。

這次,林忠東沒有問趙明博來此何干,別人也沒有問,好像大家都覺得這警車來得很正常,不過趙所長心裡清楚,這不過是表面文章。

昨天趙明博的手機好懸沒被打得炸了,無數同事和領導打電話過來詢問——關系有遠有近,甚至還有他認識人家,人家不認識他的主兒,問他去永泰做什麼。

這個時候,趙所長才驚訝地發現,陳主任的牌子是多麼地響亮,他的標準答案是——“這是陳太忠安排我去的,我也不知道要幹啥,反正不敢不聽。”

自然有人要對這個標準答案不滿意,趙明博的脾氣也不是很好,面對領導的置疑,直接就回答一句,“我膽子就是這麼小,這麼著……你要是覺得自己膽子大,我把你電話告訴陳主任,讓他給你打過去,你問他總可以吧?”

反正永泰這邊是卯足了勁兒,四下打探事情緣由,終是不得要領……

範雲海是海角省人,出生在一個小山村裡,剛出生的時候彩霞漫天,有個被下放到村裡勞動改造的老和尚,說這孩子長大了不得了,於是送了一個叫雲海的名字。

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範雲海沒表現出什麼異于常人的地方,連高中都沒考上,而他卻死活不認為自己愚鈍,只是認為時機未到,於是農閑時候就去繞雲找臨工幹,不過日復一日下來,除了多了點零用錢,日子也沒有多起色。

今年春節過後,他又來找工作,被招工的人告知素波那裡人傻錢多,於是就被一個小中巴車拉了過來,不成想這車直接就將他們送到了永泰,身份證也被沒收了。

接下來,就是慘不忍睹的生活,他們每天至少要幹十四個小時的活兒,吃的卻是粗面窩頭,菜就是水煮白菜,再沒第二樣的——別嫌這飯不好,你不肯吃,旁邊有的是人等著呢,每天的窩頭只有五個,滿打滿算也就是一斤。

吃得這麼少,幹得又那麼重,短短的三個月內,一百四十斤的漢子就瘦到了一百斤不到,你要是幹活的時候想偷懶,監工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至於說工錢,那就不用指望了,不是沒有人想過偷跑,但是飯都吃不飽,誰有力氣跑啊?抓回來就是打個半死,更有那慘的,直接被幾條狗咬殘廢了——失蹤的人也有,誰也不知道他們去哪裡了。

也有那靈巧之輩,原本是幹活的,由於有眼色,有敢於舉報其他苦力的異動,由此就躍升為管理人員,這些人對上那些原來的難友,反倒更是下手狠辣花樣百出,似乎不如此,就表現不出他們魚躍龍門的優越感來。

2329二次檢查(下)

範雲海覺得自己也會巴結人,但是他不屑為之,不過久而久之,他開始懷疑,那老和尚是胡說八道了,我這就沒有不得了的前途,出來這麼久,跟家裡一點聯系都沒有,倒是讓家人擔心得不得了。

但是今天……好像有點不同,昨天下大雨之前,範雲海還在被鞭子木棒監督著幹活,但是雨一下下來,活兒也不能幹了,於是就被鎖進了大房間,睡到了草堆上。

出現異常情況的時候,是昨天晚上,他們被從大房間攆出來,關進了地下室,由於這場雨比較兇猛,地下室也進水了,約莫半尺深的水,大家就泡在水裡,一直到今天都沒被放出來。

這不但是有臨時檢查,而且是很重要的檢查,範雲海從來不認為自己笨,他知道自己和難友們受到的是怎樣的盤剝,但是同時他也清楚,老子們的命是不值錢,可這些球囊的也不會隨隨便便把人往死裡整——人要是都死了……誰給你們幹活?

地下室的水都沒排開,就著著急急關人進來,而且一關就是這麼久,這是約莫著……要出大事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室,阻擋不住人的思索。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只聽得“哐當”一聲大響,地下室厚厚的大鐵門被推開,一縷光明從外面射了進來,光線不是很強,但還是讓地下室這二十多條漢子齊齊一瞇眼。

等適應了這份光線,那就是十來秒鐘之後的事情了,大家看到,門口站著兩個大簷帽——身著員警制服,沒錯,就是人民警察!

這時候,員警們也適應了光線,隱約地看到裡面攢動的人頭,不過,倆員警也顯得很吃驚,於是兩雙眼睛和幾十雙眼睛對視著,好半天誰都沒有開口。

到最後,一個粗壯點的員警發話了,語氣威嚴而不失疑惑,“你們……都是幹什麼的?”

沒有人會回答這個問題,這可能是黑心老闆設的套子,貿然回答的結果,就是被人毒打一頓,同時再餓一頓飯——這種手段,大家都見多了。

一片死寂中,範雲海就往起站,旁邊一個工友沒命地拽他,這個中年人叫史幾何,為人不錯,跟他關系好得很——甚至在他跑肚拉稀差點拉死的那天,悄悄地攢下小半個窩頭給他。

但是,範雲海決意搏一搏了,他直覺地認為,這次不是圈套,於是他很堅定地站起身走到了門口,遺憾的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聽得身後風聲大起,緊接著後腦一震,就軟綿綿地躺倒在地上。

在滿腦袋金星亂轉,即將昏迷過去的時候,範雲海還有點不甘心,沒有道理的啊,在我出生的時候,明明是彩霞漫天的……

陳太忠這次來永泰縣,就沒有多說什麼了,樓宏卿原本還想推薦他去縣委搞個座談,見人家執意要去視察新農村建設,那就只能跟著走了。

還是昨天那條路,走到昨天掉頭處再向前走,還真不是特別好走,路窄不說,路況也不是很好,公路中間還好一點,兩邊確實是坑坑窪窪的,車速起不來。

樓書記還是很不見外地坐在陳太忠車裡,搞得宋穎不得不上了焦縣長的沙漠王——宋處長是很支持陳主任的,但是她也沒膽子坐到兩個正處級領導的後座上去。

約莫到了十點半的時候,路邊出現了一排排的磚窯,雖然距離公路相當遠,但是數量比較多,旁邊還垛著大量稍好的紅磚。

前面的警車有意無意地放慢了速度,陳太忠知道就是這兒了,於是偽作不知地側頭看一眼樓宏卿,笑嘻嘻地發問了,“宏卿書記,這是什麼地方?”

“看起來……像是磚窯?”樓書記沉吟一下,方始回答,聽到這個問題,他已經明白陳主任此來的目的了——這個可能性他是想過的,但是總覺得這個猜測真的不太靠譜。

縣裡存在一些黑磚窯,樓書記是知道的,當然,沒有人敢從正當管道向縣委書記反應這個問題,但是話說回來,他好歹是縣委書記,身邊從來不缺湊趣兒和嚼舌根的主兒。

樓宏卿不認為自己是個麻木不仁的人,但是沒有人從正當管道反應,而且那些黑磚窯不但跟一些人的利益掛鉤,也跟縣裡的財政也掛鉤。

別的不說,只說當地的工商所和稅務所能不知道有這種醜惡存在嗎?那不可能不知道,縣裡都知道了,鄉裡村裡怎麼能不知道?

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所有人都裝作不知道,而且永泰這邊的磚多得自己都用不了,要往素波拉,素波人肯定也有知道的。

但是,還是那句話——別人不說,我為什麼說?

昨天樓書記和焦縣長碰過頭之後,就有了相關的猜測,不過類似的猜測實在太多了,哪些地區還能沒有點陰暗面呢?實在是數不勝數。

但是現在,猜測被確實了,樓書記也只能無奈地翻一翻眼皮,他覺得自己有點冤枉,真的,他並不知道這裡就是黑磚窯的所在地,他知道的那些,只是傳言。

而且,他也不可能確定那些地方——他真的不可能去落實那些地點,因為他畢竟是永泰縣的黨委書記,傳言只是傳言,他要去落實而不處理,那就是貽人口實了。

陳太忠可不管那些,下了車之後,嘴巴微微一努,跟著趙明博的小員警就順著爐渣路走了過去,這種地方就沒有什麼像樣的路了,爐渣墊過的路,聊勝於無吧。

爐渣路的盡頭,是一個大一點的土墊出的操場,到了這個時候,樓宏卿還存有一點僥幸的心理,他就試圖阻止,“陳主任,這是農村的小作坊,縣裡一直忽略了類似方面的整頓,要不,等我們下個整頓的命令以後,您再來……”

這真的就很委曲求全了,但是陳太忠不為所動,他笑一笑,“我就是想看一看真的新農村建設,農村建設搞得好,我讓省裡面給你們發勛章。”

一邊說,他一邊沖趙明博看一眼,“老趙,隨便派個人,走一走,感受一下永泰的新農村建設。”

這就是派人出來指路了,於是,在深明內裡的主兒的指點下,大家毫不費力地直奔最大的一個黑磚窯而去。

要說這個黑磚窯,還真有一點背景,窯主就是縣建委副主任的小舅子,鄉裡上下也打點到位了,不在縣裡,不知道建委副主任的厲害,那可是鄉長鄉支書都要巴結的主兒。

不過,正是因為有背景,人家這磚廠也不怕別人來檢查,這邊早早就得了消息,知道這兩天縣裡不太平,於是就將廠裡的“員工”統統地塞進了地下室。

陳太忠昨天既然敢走,就不怕這樣牽扯,別說這些人只是原地藏了起來,就算被轉移到上谷市,他照樣能揪出來,連這點擔當都沒有,還搞的什麼精神文明建設?

走進磚廠內,大家四處走一走,覺得這磚廠搞得不錯,也很有點現代化的氣息,只不過嘛……這人手有點過於少了。

陳太忠作為省文明辦的副主任,自然是有東走西走的權力,他四下走動一下,隨便再開一下天眼,就在廚房面前停下了腳步,“這個廚房……衛生環境不是特別好啊。”

廚房的衛生環境是假的,關鍵是灶旁邊不遠處,草堆底下就有一塊平平的鐵板,不多時,參觀的眾人就發現了這裡的蹊蹺——趙所長在陳主任的暗示下,很不小心地將汽車鑰匙掉在了草堆裡。

於是,這塊鐵板終於得已跟大家見面了,接下來,就是要研究,這鐵板下面到底藏了點什麼內容了。

鐵板很薄,不用鑰匙都打得開,但是到了這個地步,一旁的人也不可能坐視,於是,在十分鐘之內,有人找來鑰匙,打開了鐵板。

鐵板下面就是向下的樓梯,趙明博做慣員警的,帶了一個兵自告奮勇地往下走,地上的眾人面面相覷——嘖,看這樣子,事情要大條?

大家還沒個決斷呢,下面的鐵門轟然打開,下一刻有人驚呼,“,這裡這麼多人啊?”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得“嗵”的一聲悶響,又有雜七雜八的聲音傳來,“我x,打死人了。”

“弄住這傢夥,就是他打的,沒錯,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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