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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第3442章
3791-3792各種人事

3791章各種人事(上)

  陳太忠的郁悶,真的很好理解,田立平可算是他費盡辛苦推上去的,要不然就憑三年前的一個素波政法委書記,敢惦記副省的位子?

  當然,他睡了人家的女兒,收了人家兒子的綠卡,也就該有這份擔當,不過老田你多少也要領情吧?要不然田強的綠卡查下去……,你以為誰會被動?

  反正說這些前因,實在是沒什麼意思,但是天南官場所有熟悉田立平的人,都知道老田這幾年的上進,是沾了那個便宜女婿的光,身上的黃系烙印根本揮之不去。

  田立平這個工會主席到手,連消息都不通知一下,陳太忠確實有點鬧心,可他這份鬧心,還沒辦法說出口:畢竟是他讓老田先自己跑的,人家也確實是自己跑下來的。

  雖然丫能跑下來,肯定有些黃家或者陳某人的因素在其中。

  這就是真的被天南官場邊緣化了啊,陳區長心中的恫悵,真是無以言表,連田立平都不跟我通消息了,還真是人走茶涼人亡政息。

  不過,也許真的是田立平自己折騰出來的……,他努力找幾個借口,好讓自己的心態不那麼失衡,更或者,這件事尚未塵埃落定。

  不管怎麼說,就算老田不通知他,他答應了的事情,還是要管,沉吟片刻之後,他撥通了許純良的電話,「純良,忙不忙?」

  「不忙,剛跟老婆吵了一架,」許主任有氣無力地回答,「她要我往首都調動,我走得開嗎?真是討厭。」

  「科委這個攤子,那不能這麼丟了,」陳太忠一聽許純良可能離開科委,只覺得心氣兒越發地不順了,「你這個媳婦兒怎麼這樣?」

  「我老爸也不許我離開科委,想要我離開科委,最少要拿個實職副廳來換,」許純良傲然地回答,「咱科委值這個錢,去年的毛利超過了四個億……大部分讓我拿來還賬了。」

  「四個億?」連陳太忠也聽得嚇一跳,「真有這麼多?」

  「毛利又不是純利,」許純良笑一笑,「疾風、素鳳,再加上高速公路緊急呼叫系統,還有就是房地產…賺這麼多,不算多吧?」

  「這年頭太子黨還就是不一樣啊,」陳區長苦笑一聲,「我不想走,是被別人硬生生架走,先是被上掛出市,然後再被交流出省,你倒好,要拿副廳來換這個主任。」

  「你走的時候也是正處了,現在更主政一方。我的要求不算過分,」許純良一向是有什麼說什麼,並不怕招惹他的不滿,「咱哥倆管不了科委一輩子,但是誰想接手…拿個副市長來換。」

  「那你媳婦就敢違背許書記的意思,讓你進京?」陳太忠八卦心起一時也顧不得考慮自己打電話的初衷了。

  「打算要孩子了,她嫌我在地方上總喝酒,說影響精子的健康,進京就沒人灌酒了,」許純良恨恨地嘀咕一句「可我走得開嗎?」

  「這有點杞人憂天了吧?」陳區長覺得這都是瞎操心,「父母親身體健康還怕生不出健康的娃娃?」

  「你別說,這領導幹部的子女中,有先天性殘疾的,還真的比一般人多很多,尤其是痴呆兒,跟喝酒不無關系,」許主任一貫習慣就事論事,他先承認了老婆的話有道理,但是同時,他很無奈地表示,「在下面地市工作,我倒是想不喝酒呢,可能嗎?」

  「這個話你跟我說沒用,」陳太忠聽他越扯越遠,索性撇開目前的話題,直奔主題,「你該跟你老婆做工作……我問一下,田立平的工會主席,沒問題吧?」

  「那能有什麼問題?」許純良隨口回答,「本來讓他去政協幹副主席的,他不去,就要把通德黨委書記當下去了,可是這個位子,早就被很多人盯上了,他不走,別人也不答應……,那就只能給他工會主席了。」

  「原來是這樣,」陳太忠算是明白了,原來田立平能得到這個工會主席的位子,還真是靠了他陳某人……,或者說黃家人的面子。

  這個緣由細細說開,很容易懂的,首先,市黨委書記和省工會主席孰重孰輕?這個根本不需要問,工會主席雖然高半級,但那終究是二線的性質,就連田立平這馬上到點兒的幹部,也要掂量一下,繼續當市黨委書記好,還是去省總工會好。

  他是快到點了,而對於那些尚未到點,還有強烈上進心或者想大撈一票的人來說,一個市黨委書記的位子,絕對是值得打破頭去搶的,甚至出賣良心、捨棄貞操也在所不惜。

  所以就算田立平想留下,也有不少人惦記著上桿子攆他走,那麼,給田書記一個合適的出路,就很有必要了~比如說省政協副主席,這也是副省級幹部。

  然而話說回來,市黨委書記的位子雖然重要,卻不是唯一的,光天南就有十四個地市,七上八下的地方政策也在那裡擺著,田立平你已經過線了,該二線就二線去,別要求那麼高。

  可田立平還真有資格提要求,他背靠陳太忠,又有黃家的影子,就是陳某人那句話一只要你願意,那麼,這個市黨委書記你能幹到六十歲那一天,二線什麼的規矩,那是用來約束沒辦法的市黨委書記的,咱們……是有辦法的。

  所以,田書記跟別的市黨委書記不同,別人被人盯上了,不得不走,他就有底氣不走--不答應我的條件,我就耗到六十歲那一天。

  其實也沒多長時間了,兩年都不到了。

  但是別人不能等啊,這官場中的事情,一步遲步步遲,明明能提前兩年坐上市委書記的寶座,為什麼要推後兩年?說句更難聽的一到時候,還輪得到輪不到我?

  所以這樣說來,陳太忠的推斷沒有錯:田立平之所以能如此上位,關鍵還是在於他借了一些勢,腰板硬自然可以有恃無恐。

  掛了電話之後陳區長的心情依舊不能平衡,他可以欣慰的是自己終究是沒有失言,老田推上了副省,但是……老田你連個招呼都沒有,是真的覺得我回不去了嗎?

  他正糾結呢,廖大寶走了過來,將一瓶啤酒打開,遞了過來,「頭兒,您還有別的安排嗎?今天是我跟雲娟認識的十五周年紀念日……,您知道,女人家就在意這個。」

  「嘖,」陳太忠剛剛被自己的女人抱怨,說不能盡男朋友的責任,所以他長嘆一聲,「十五年了,不容易,你要珍惜……給她買禮物了嗎?」

  「准備好交公糧了,」廖大寶乾笑一聲,「再從院子裡掐兩朵芍藥……,情趣也有了。」

  「從樓上拿兩瓶洋酒吧,女人嘛,都是要哄的,」陳區長意興索然地嘆口氣,「要學會珍惜眼前,以後你很可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想陪她都沒時間了。」

  廖大寶默默地轉身,他知道陳區長在樓上放了不少洋酒,也時常拿出來待客,不過奇怪的是,不管怎麼喝,那洋酒不見少,而他也不知道,陳區長是什麼時候補充洋酒的。

  上樓之後,他拿了一瓶拉菲,又拿了一瓶瑪歌,然後又走下來樓來,「頭兒,謝謝您了。」

  陳太忠點點頭,本來不待說什麼了,可是想起來許純良剛才的話,他禁不住又問一句,「你倆喝了酒以後辦事,不怕影響孩子?」

  「怕,怎麼不怕?」廖大寶本來急著走,但是從領導這裡混了兩瓶好酒,回家對扈雲娟也有交待了,於是就不著急了。

  他是九十年代的大學生,對優生優育還是很看重的,尤其是現在都只生一個,於是他苦笑著回答,「但是……不喝不行啊,而且這個酒精和抽煙的影響,起碼要戒三個月才行。」

  「你要是能戒三個月的煙,三個月內所有的酒,我幫你擋了,」陳區長摸出一根煙來,自顧自地點上,「你生個痴呆兒出來,我臉上也無光。」

  這是……哪一出跟哪一出,我生的孩子不合適,你臉上無光?廖大寶撇一撇嘴。

  不過最終,他還是微微一笑,「戒煙好說,戒酒太難……應酬太多了。」

  剩下的話,他說不出口,其實戒煙比戒酒要難得多,但是……您幫我擋酒,能擋住那些看得見的酒,擋不住那些看不見的,人終究是社會動物。

  「去吧,」陳太忠擺一擺手,「今天劉海芳來的事情,你不要多說。」

  廖大寶本來都已經打算走了,聽到這話又停下了腳步,他猶豫一下,終於發話,「這個劉助調……,她是花城人。」

  「嗯,」陳太忠先是不經意地點點頭,然後猛地眉頭一皺,「什麼……她是花城人?」

  不過下一刻他就想到,小廖也是關南區的,理論上也是屬於花城三角的,於是微微一笑,「那也無所謂了……,你好像對她比較了解?」

  都是花城的,我怎麼能不知道她呢?廖大寶笑一笑,猶豫一下發話,「我就是隨口說一說,其實不一定准確,您別放在心上。」

  「那你就說一說,我不會放在心上,」陳太忠點點頭--哥們兒在天南,操心的是副省級幹部的調動,你跟我說副處級,還擔心我放在心上,這真的是太可笑了。3792章各種人事(下)

  廖大寶還確實知道劉海芳的底細,要不說這年頭,真的是啥人有啥命,很多北崇的幹部,都不清楚劉海芳為什麼來了這裡--傳言很多,但是沒什麼靠譜的。

  劉海芳原本是正兒八經的花城系人馬,她的靠山靠的是花城最粗的大腿,曾任恆北省省委副書記的楊秀城,不過楊書記因為惹了人,五年前被判了死緩,花城楊系人馬栽進去四五個骨幹,登時就分崩離析了。

  劉海芳的靠山也被遭殃了,不過她是小爬蟲級別的,沒人有那麼多閒工夫收拾她,而她老爸是花城地頭蛇,稍微打點了一下,就將她塞進了市委組織部口--那時候就是助理調研員。

  花城號稱半個陽州,那不是吹牛,她在組織部也算順遂,後來市委辦副主任有缺,在老鄉的攛掇下--或者還有其他一些因素,她無視了以往的種種因果,居然去競爭了。

  既然是競爭,就存在失敗的可能,這不是多大的問題,問題的關鍵在於,她不但失敗了,而且後來,還被下放了。

  這裡面的因果,廖大寶就不是很清楚了,他只是強調一點,「劉海芳這個人,表面上是沒什麼傷害力,但是一旦下了決心,就很難講了……她的骨子裡,是帶一點偏執的。」

  「那我倒是要好好地看一看她拿來的文件了,」陳太忠哈哈一笑,拿起了手邊的資料,「能提出中肯的建議的話,我歡迎各種偏執。」

  他真的是這麼想的,至於說劉海芳是花城人--這也算是個事兒嗎?

  但是劉海芳不這麼想,回到宿舍之後,她想來想去,總覺得今天的表現有點失常了,很多她想說的話,並沒有機會說出來。

  這或者是被陳區長的氣場壓住了,但是對一個副處級幹部來說,這真的不是很正常--她為今天的登門,准備了足足二十天。

  沒錯,她真的准備了這麼久,當孟志新出事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著手了,在多數人認為此事撲朔迷離之際,她已經認定,孟副區長是逃不過這一遭了。

  她認為,陳太忠對孟志新的提拔簡單乾脆,並沒有太多的人情在裡面,更確切地說,陳區長認的是計委主任這個位子,而不是孟志新本人--北崇的發展會強調計委的統一規劃。

  與此同時,外面又有報紙的壓力,孟志新想過這一關是很難了,而對於劉海芳來說,這是一個機會,她今年也才四十二歲,到退休還有十三年,不想這麼調研一輩子下去。

  機會擺在眼前,那就要抓住,劉助調的阻礙在換屆之後,已經低調了不少,至於她的對頭,是在市委辦裡,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正經是她還有關系,可以幫忙運作此事,此人是市黨委分管意識形態的副書記馮立中--本地人做官就有這種好處,各種關系層出不窮,馮書記勉強也算花城一派的,卻是能跟李強說上話。

  不過對於孟志新留下的空缺,馮立中並不是很看好外人,他很明確地告訴劉海芳,如果做不通陳太忠的思想工作,以你助理調研員的身份,這個副區長你拿不到手——就算勉強拿到手,陳太忠想晾你,那真的太簡單了。

  馮書記的意思很明確,你現在必須忘掉你花城人的出身了,老老實實地跟著陳太忠走。

  總有一些人,並不是特別在意地域觀念,馮立中也是這麼個人--起碼在最近幾年裡,他變成了這樣,而且他也是眼瞅著就要到點的主兒了,如此直接地勸說,不過是想給自己留下點人脈。

  劉海芳有一點困惑,因為她很討厭陳區長的一點,就是此人過於花心,雖然劉助調年紀不小了,估計人家也未必看得上自己,但是她不願意被扯進某些傳言裡去。

  然而很快地,胭脂虎那一聲大喊,就傳遍了整個北崇,至此,劉助調就徹底沒有了什麼心理壓力。至於說花城派?她就是被花城派連累的,並沒有多少香火情可言。

  後來鬧得沸沸揚揚的孟志新去紀檢委自陳的事情,也沒有影響到她多少,據劉助調分析,陳區長能將王媛媛放在自己身邊,不去騷擾也不辯解,說明此人多少應該有點精神潔癖--孟志新雖然挽回來點影響,但事情做得這麼惡心,估計還是過不了關。

  所以劉海芳琢磨的,是如何才能投陳區長所好,她很認真地分析了一下陳區長的行事風格,覺得想要攀上這條粗腿,首先要證明自己有能力把北崇建設好--陳太忠初來乍到,就表明了要做事,而且後來他的種種行為,也充分地闡明了這一句話。

  於是劉助調就沉下心來,將手裡北崇所有的資料都過了一遍,又專門去收集了大量的信息,她在北崇這三年,基本上是吊兒郎當地上班,時常就在市區裡呆著。

  不過饒是如此,她對北崇政府事務的宏觀了解,也不比別人差多少,因為她是區長辦公會的常客,政協主席黎玨跟以前的張區長就不對勁,在陳太忠來北崇上任之前來開辦公會的就是林桓和劉海芳。

  要不說這世界上,就怕認真二字,劉助調有一定的底子,又專心琢磨了很久真的是做出了一份詳細的規劃,而且她認為自己言之有物。

  事實上,她能出這麼個東西,也有賴於陳太忠比較激進的建設風格,比如說以區裡租賃移動大棚為例,擱在張區長在的時候就不可能出現這種事。

  對於很多不可能出現的事情,大家想也白想,那就只能循規蹈矩地走下去,越走就越發現--北崇這破地方只能這麼窮下去,是的,大家都知道這是固步自封,但是固步自封也好過不成熟地異想天開。

  然而,陳區長一上任,就做出了很多不可能出現的事他敢做,別人自然也就不怕再往遠處想一想,這就是榜樣的力量。

  對於今天的上門結果,劉海芳認為,不比自己的預期差--起碼她確定了,孟志新的區長早晚是保不住了,陳區長現在只是出於種種考慮不動此人而已。

  可同時,今天的交流也沒強到哪裡,原本她是計劃著,如果陳區長能當面打開資料看她就好做詳細的解釋,若是能在那樣的情況下溝通,她就方便借機流露出投靠之意,但是非常遺憾的是,年輕的區長壓根兒就沒給她這個機會。

  不過,既然是大區長,有這點做派,倒也正常了,劉海芳收拾心情,開始臨睡前的梳洗,她的家在市區,北崇這裡她只有一間單身宿舍,做臨時的休息間,條件不是特別好。

  洗腳上床之後,她才說打開電視看一看,想一想,還是又從包裡摸出一份資料,細細地看了起來--有這空閒時間,還是多考慮一下,下一步北崇的發展吧……

  第二天,劉助調起個夫早,去了政協之後,她又翻出從方志辦借來的各種資料,仔細地琢磨,要不說人就是這樣,有希望就有動力。

  她正翻看著呢,林桓走了進來,看到她這副模樣,笑眯眯地招呼一句,「劉處你這最近可是變了樣兒,天天窩在辦公室看文件。」

  「多了解一點,總不是壞事,」劉海芳笑著回答,她可知道,林主席是有時候管不住嘴巴,有些心思不能令其知曉,「林主席您不是一直建議,市裡來的幹部應該腳踏實地嗎?」

  「我總是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林桓拎著一個茶缸子坐下,笑眯眯地看著她,對一些老幹部來說,調戲年輕女娃娃是能令人身心愉悅的,而對林主席而言,劉助調確實稱得上年輕,「是不是想進步啦?」

  「都快退休的人了,想進步可不容易,」劉海芳滿嘴跑著火車,然後又奇怪地看他一眼,「您不是最近在搞協防工作嗎?」

  「哎呀,別提了,剛才去陳太忠那兒,看見孟志新這個丟人敗興的家伙了,」林桓不以為意地擺一擺手,然後微微一愣,側頭又看一看「年輕的」助理調研員,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啊,」劉海芳聽得手就是一抖,沉默了差不多十秒鐘,才皺著眉頭厭惡地問一句,「他還好意思在區政府露面?」

  「這有啥不好意思的呢?」林桓看著她的反應,停頓一下,待對方回轉過頭來,他才微微一笑,「小劉……你不打算嘗試一下?」

  「您要是能幫我說說情,我就嘗試一下,」劉海芳笑眯眯地回答,「咱們都不知道,孟志新還會不會回來。」

  「他?我看很難,」林桓搖搖頭,又繼續笑著調戲女娃娃,「那個位子不好坐啊,起碼有小陳的鋪蓋那裡……,這女人們相處,可很容易生事。」

  這個因素,我是考慮過的,劉海芳笑一笑,收回眼光繼續看書,心裡卻是暗嘆:可惜的是,昨天陳區長都沒給我表態的機會。

  不過……孟志新今天,又是為什麼出現在區政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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