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五毒魔法師

　老杜爾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只吃到日落西山才止杯停箸。他站起身來，拿起林賽面前的一疊畫，一邊搖著頭，一邊看一張撕一張。直到手裡還剩下最後一張的時候，老杜爾微微皺了皺眉頭，堪比紙張粉碎機的手停了下來。

　這一張是林賽看來畫得最爛的一張了。

　「嗯，這張還不錯。你才剛剛開始學，要求也不能太高了。」

　林賽疑惑地看著老杜爾，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了。

　「畫畫最重要的是形神兼備，形為外，比較次要，神才是本質，是最重要的。之所以說桂什麼那小子的畫粗糙，就是因為他的畫只是形似，人物的表情神態總差那麼一點。而要做到神似，那就需要精神力了。精神力對於神情的把握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因為神情是內在的，並不是像表面的外形那樣一眼就可以辨別出來。」

　「當精神力達到一定境界後，甚至可以用一隻粗毛筆刷畫出最細膩的神態。我這『百美圖』最後的幾幅就是直接用大筆刷刷出來的，也是最具風情的幾幅，雖然近看有些粗糙，但勝在神態活靈活現上。因為我在畫這最後幾幅時，精神力已經達到九級魔法師的頂峰了。」

　林賽邊聽邊翻看著百美圖，翻到最後幾張時不由說道：「不僅您老人家的精神力提高了，恐怕就連這口味也越來越刁了吧！」

　老杜爾笑了笑，沒加否認。他拿出林賽畫的那張畫說道：「把你這張畫留下來是因為這張畫將畫上女人狂野不羈的神態表現出來了一點，仔細回想一下你畫這幅畫時的感覺，相信你能感受到精神力在其中的妙處。」

　林賽努力回想著畫這幅畫時的感受，確實，自己在畫這幅畫時好像精神力不由自主地就飄散了開去，畫中的女人好像活了一般，她的狂放、她的野蠻、她的慾望完全在腦海中展現了出來，似乎在自己的精神之海中淺淺地刻下了一道痕跡。那種感覺，很美妙。

　「但畫成這樣還是遠遠不夠。那女人的狂野比畫上的只怕還要強上十倍。想當初，跟她一夜折騰下來，我都有點受不了。」

　林賽也感覺有點受不了，小腹下的和尚廟開張了將近一天，真比幹一天體力活還累。

　在徒弟面前大談與舊情人的私密事，這讓林賽越來越不覺得老杜爾是一個讓人尊敬的、高高在上的魔法師了。

　「好了，收拾一下，我們要出發了。」

　「那邪眼怎麼辦？我可不想它醒來的時候找不到我而大鬧伯爵府。」林賽看了一眼還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邪眼，問道。

　「還真是麻煩。」老杜爾從空間戒指中找出一個暗金色散發著淡淡光芒的徽章遞給林賽：「先把它收到這個魔獸徽章裡面吧！它現在還小，這個徽章還可以放得下。不過等它長大之後，我就要幫你把老安德森那個壓箱底的頂級魔獸徽章騙過來了。」

　居然需要頂級魔獸徽章！邪眼到底是個什麼魔獸？林賽剛想問一下老杜爾，可是——

　「林賽，快來推我一把！再晚了就搶不到頭牌了！」老杜爾已經等不及，但卻偏偏卡在了煙囪中。

　頭牌？這個詞可有點熟。林賽一邊向上推著老杜爾一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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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蜿蜒流淌在落銀城的小河在城西的低窪處形成了一個新月一般的湖泊之後向南流過了整個城市。小河雖然沒有名字，但這個湖泊卻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半月湖。

　半月湖，因湖形而得名，卻因湖面上的樓船花舫而出名。

　落銀城緊鄰冰封森林，這裡是傭兵們去冰封森林的最後一站，也是他們從冰封森林滿載而歸後的第一站。傭兵們過慣了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哪裡有什麼攢錢的習慣，身上的金幣大半都貢獻給了酒吧和半月湖的姑娘。

　出發前去木屋酒吧喝一壺壯行酒，歸來後到半月湖上找一個小妞，被不少從冰封森林回來的傭兵形容為快意的幸福生活。

　林賽和老杜爾在天空中快速飛過，目標正是城西的半月湖。

　想到今晚要去的地方，林賽感覺自己的小腹下一陣發熱，血脈賁張，白天強忍下的那些慾望全都奔湧了上來。

　不過想到要把自己的第一次葬送在這種地方，林賽還是冷靜了下來。能跟老杜爾混在一塊，林賽並不認為自己是什麼道德高尚的人，但是他有自己的原則，對於處還是非處，林賽心裡還是很在意的。

　至少自己的第一次，還是要獻給自己喜歡的人，這是林賽的底線了。否則，那個侍侯他的大丫頭映雪早就被他納入魔爪之下了。

　遠遠的，老杜爾向半月湖上最高的那座樓船一指，便緩緩飄落了下去。

　那座樓船有五層之高，停在湖岸旁邊，八條跳板如八隻爪子一般伸向岸邊。雖然叫做樓船，但湖面一年之中有半年多處於結冰期，估計也沒開過幾回。整個樓船燈火通明，進進出出的人流如潮。不時傳來絲竹聲，男子的調笑聲，以及女子的笑罵聲。

　在這座巨大的銷金窟中，不知有多少人在這裡渾渾噩噩，也不知有多少人一覺醒來卻忘了與自己同榻共眠的是誰。

　真是笙歌不斷渾度日，一夜歡情薄。

　樓船的入口處站著兩個迎賓，貼身的露背晚禮服襯出姣好的身段，相貌也是中等偏上。不時有進進出出的傭兵發揚一下「鹹豬手」的精神，在女孩的胸脯或屁股上狠狠摸一把，這才滿意地大笑著離開。

　林賽抬頭看了一眼門楣上的招牌，「夜涼如水」。

　進門之後，轉過一道垂下的小瀑布，便是一個寬敞的大廳，大廳中花香瀰漫，脂粉氣十足。

　雖然林賽身為伯爵府少爺，但到這種地方來還是第一次，難免有些陌生。老杜爾卻是這裡的熟客了，剛一進門，就有一個身影帶著一股香風撲進了老杜爾懷裡。

　「杜爾大人，您可是好久沒來了，都快想死我了。呦，這個小少爺是誰？可是從沒來過吧！」

　林賽向杜爾懷裡的女人看去，只見那女人大約三十歲左右，笑臉如花，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她用束腰在胸前擠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老杜爾在她胸前摸了一把，隨口說道：「這是羅傑伯爵家的少爺林賽，今天你可得侍侯好了。」

　「那還用說，今天剛到了幾個新的女招。林賽少爺隨便挑去。」聽到林賽居然是伯爵家公子，瑪莉一張臉笑得更加燦爛了，她接著說道：「都說伯爵大人養了一個好兒子，原來是這樣俊俏的一個公子哥，比那人們傳說的還要強上三分。」

　原來這個世界裡從事服務行業的叫女招，名字還是不錯。林賽微微一笑，知道瑪莉說的都是場面話，並沒搭腔。

　老杜爾卻不耐煩道：「瑪莉，都是老熟人了，別來這客套了。締絲在吧！」

　瑪莉被老杜爾一語點破，也不在意，依舊笑著說道：「在啊！正在房裡歇著呢，我去叫她出來接您。締絲昨還說來著呢，杜爾大人這麼久沒來，可讓她飽嘗了相思之苦。」

　「不用了，我還是上去找她吧！」老杜爾拋下林賽就興沖沖地朝樓梯上跑去，跑出幾步又回頭大聲吩咐道：「瑪莉，給我準備上好的朗姆酒，再來幾個『夜涼如水』招牌菜。對了，再來幾支高斯巴。好了，我先上去，林賽就交給你了。」

　林賽看著老杜爾的背影心想：這哪裡是什麼魔法師啊！分明就是一個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的老流氓。

　瑪莉微笑著應承了一下老杜爾，略微躬身地引著林賽朝大廳角落的一處屏風走去，邊走邊說：「少爺您來得還真湊巧，我們『夜涼如水』最近剛添了一批女招，各個貌美絕倫，您到這邊來挑幾個自己喜歡的吧！」

　說著，便大聲吩咐下人道：「打開百美屏。」

　大廳裡頓時如炸了鍋一般熱鬧了起來，人們紛紛朝著那處屏風湧了過來。

　「瑪莉姐，您這『夜涼如水』的百美屏一年也難得打開幾回，今天是來什麼貴人了？」人群中一個身穿皮甲的壯漢大聲喊道，看樣子應該是個傭兵。他的話一說完，旁邊的一群人也都跟著開始起哄了。

　「夜涼如水」的百美屏輕易不開，只有那些達官貴人來的時候才打開一次。因此也有「百美屏開貴人來」的說法。

　在這種地方，沒有哪個達官貴人願意透露自己的姓名，因此瑪莉並沒接口，她笑罵道：「休斯，灌了那麼多黃湯還堵不住你的嘴嗎？趕快找你的瑪莎睡覺去吧！」

　「不著急，怎麼也得借這位貴人的光好好欣賞一下『夜涼如水』的絕佳美色啊！大家說是不是？」叫休斯的壯漢大聲嚷嚷著，話語中有幾分醋意，但更多的是不屑。

　「是。」「就是啊！」周圍又是一片嘈雜的調笑應和聲。

　傭兵們過得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日子，跟那些達官貴人基本扯不上什麼關係，因此並不害怕得罪了他們。

　林賽感興趣地扭頭看了休斯一眼，一旁的瑪莉忙小聲說道：「休斯，以前是一個小傭兵團的團長，這次去冰封森林被滅團了。在我們這住了快一個月了，已經欠了不少錢，現在正失意著呢。少爺請別跟他一般見識，一會我們就把他趕出去。」

　「別，這個人我比較感興趣，他欠你們的錢我出了。在你們這，他愛幹什麼就讓他幹什麼。」林賽揮揮手，低聲說道。

　「哇，太漂亮了。」

　「能和這裡面的姑娘一塊過一夜，就算明天就死也值得了。」

　「太養眼了，百美屏果然名不虛傳。」

　周圍各種驚歎聲響起，顯然是百美屏已經打開了。

　林賽轉身看去，只見齊頂高的屏風兩面分開來，屏風後面分四排站立著將近一百名環肥燕瘦，各具風情的美女。

　眾美女眼光都很毒辣，很快就鎖定了瑪莉陪伴下的林賽，一時間施展出各種手段，姿勢曖昧、電眼頻傳，都希望林賽能夠挑選上自己。大廳中一時春意盎然，荷爾蒙激素飆升。

　畢竟，能夠打開百美屏的都是有著一定身份的達官貴人，攀上他們，這些女人就有可能會被贖出這種風月之地，甚至還有可能成為這些貴人包養的金絲雀。

　林賽一時間也有些頭暈，那麼多美女齊刷刷地對著自己放電，除非老僧入定，否則任誰都得頭暈。

　後面一圈圍滿了傭兵，都在等待著，看林賽會挑選怎樣女人。他們中還有幾個大膽的，不使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第三排，第五個，我看就很不錯，選她吧！」

　林賽從第一排一個個的看過去，被注視的女子立馬打起精神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來，被略過的卻不免露出幾分失望之色來。

　突然，林賽發現最後一排的角落裡的一個女人，不——

　確切來說，應該是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