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杉達也愛淺倉南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我歎了口氣。剛剛那個,果然是夢吧?
等下,不對。
空氣裏彌漫著藥水的味道,我皺了皺眉,坐起來,覺得呼吸有點不暢,然後發現自己的鼻子還塞著棉花,順手拔了下來。
還好,沒有再流鼻血。
而且,會有這個就證明,我沒有做夢呀。
於是我又開始興奮地左看右看。這間房子怎麽看都像個醫務室。房間不大,放著兩張病床,隔著個白屏風外面是張桌子,有個大櫃子靠牆放著,裏面都是些瓶瓶罐罐,有個穿白大褂的人正在那裏擺弄,聽到我這邊有聲音回過頭來微笑,“醒啦?”
很溫柔的笑容,很英俊的醫生。但我下意識地往床角一縮,指向他,幾乎連牙齒都在打戰,“你——你——”
他走過來,臉上的笑容很溫柔,“我怎麽了?你這麽害怕校醫的嗎?”
我不怕校醫,但是,這個身材高大笑容溫柔戴著副黑框眼鏡的校醫分明是櫻塚星史郎呀。我指著他,覺得背脊有點發涼,但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是獸醫來的嗎?”
他臉色稍微變了一下,推了推眼鏡,露出還是正常的一雙烏黑的眼,繼續微笑,“你從哪里聽說的?”
“呃,道聽途說,道聽途說而已。”我連忙穿了自己的鞋,匆匆地跑出去。
“喂,你不用跑那麽急,小心又流血呀,鼻黏膜脆弱自己要注意點。”
“啊,謝謝醫生。”
原來我只是因爲鼻黏膜脆弱才流鼻血的呀,還以爲是被帥哥美女們刺激到,還真是丟臉哪。我回過頭去向他揮手致謝,卻冷不丁撞到一個人身上。
是達也,他扶住我,“能跑能跳的,看來沒事了。”
我眨眨眼,他已抓了抓本來就很亂的頭髮,眼睛瞟向別的地方,“我不是特意來看你的呀,我只是準備去棒球部時路過這裏而已。”
“是嗎?去棒球部呀?”
繞了大半個校園來路過呢,果然不是特意的呀。
我笑,眼睛都眯起來,順手就挽住了他的手臂。感覺真好,從開始看《Touch》我就喜歡這個看起來大大咧咧懶散冒失其實卻又細心又體貼的男生,老早就想這麽做了。
達也怔了一下,瞳人斜到眼角來看我一眼,然後又飛速地移開,紅著臉,又搔了搔頭,卻並沒有將我的手甩開,只訥訥說了一句,“喂,我說,你這樣我不好走路了呀。”
我稍微放開了一點,笑眯眯的,“我可以去看你們練習嗎?”
“那個,也不是不行,可是……”他又斜過眼來看我一眼,“你今天很奇怪呀。”
“咦?哪里奇怪?”
“你以前分明只會跟我打架。”他露了個很無奈的笑容。
“啊,大概是喜歡的人才會想去欺負吧。”
就好像很多小男生都會故意去扯小女生的辮子,或者抓毛毛蟲嚇她之類,其實不過是因爲喜歡她吧。
這樣說起來,我豈不是很BT?智力退化得像小學生一樣,而且還是小學男生。真是丟人呀。
我怔了一下,發現他比我怔得更厲害,我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嗎?回顧一下,不過也就是句喜歡的人嘛,我真的很喜歡達也呀,而且我一向很誠實。
達也擺出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來說,“風好大,都聽不清你說的話了,我趕著去棒球部練習,你想看就自己去看吧。”然後就甩開我的手,自己跑掉了。
我推開走廊的窗戶看著外面紋絲不動的樹葉,喃喃道:“呀,真是好大的風呢。”
去棒球部的時候,經過體育館。有一堆男生擠在窗前偷看,於是我也擠過去,裏面是藝術體操部的女生們在練習。
正中那一個,叫做淺倉南。
身材一流,臉蛋漂亮,性格溫柔,魅力四射的淺倉南。
我看著那個球流暢地在她手上滾來滾去,輕輕地歎了口氣。
原來風是從這裏吹過去的。
“上杉達也愛淺倉南,比任何人都愛嗎?”
果然是好大的風。
以前看漫畫的時候,也覺得他們們兩個蠻配的,但是我剛剛實實在在地摟過達也的手臂,現在手心裏都還有他的溫度,就覺得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了。
但是,我又歎了口氣,我和淺倉南比的話,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都是不用思考就可以選擇出結果吧。
我訕訕地從人群裏退出來,棒球部也不想去了,回教室拎了書包就要回家。
書包帶被人扯住,我沒好氣地轉過頭吼道:“幹嗎?心情不好,不要惹我。”
抓我書包帶的那個人根本不怕我,空手道部的主將毛利蘭很燦爛地微笑,“桀,你真的不考慮參加空手道部?以你的身手,只要再好好練習一下,拿冠軍不成問題的。”
“不考慮。”我一秒鐘都沒想就回答。我身手了得,我自己知道,可那和比賽啥的沒關係,我對空手道冠軍也完全沒有興趣。
“不參加社團的話,每天這麽早回家你不會無聊嗎?”
“不會啊。”我又不像你,雖然男朋友還在身邊卻變成一個不到自己的腰高還不能相認的小鬼,老爹除了喝酒哈女明星啥都不會,搞得自己寧願每天泡學校打沙包也不願回家。我可是有個很可愛的弟弟在家裏等著被我虐待呀,怎麽能在外面浪費大好時光。
“嗯。”小蘭訕訕地松了手,臉上的表情一時間變得很是哀怨,憂傷得動人心弦。
她大概很寂寞吧?
我差點就忍不住想要告訴她新一失蹤的真相了,但是想想告訴她也沒什麽好處,她信不信估且不說,讓她對著一個比自己小十歲身高沒自己腿長的新一又有什麽幸福可言?所以還是忍了,拎著包走出去,推了自行車就往家騎去。
四月的天氣已經有些悶熱了,櫻花已開始飄落,偶爾幾隻不知時令的蟬過早地伏在樹上哀怨地鳴叫。
我突然想起我每個月都買的動漫雜誌應該這個時候差不多上市了,不知道動漫人物都擠到我身邊來了,那些雜誌還有沒有得賣。這樣想著,順便就騎著車 拐到有書店的路上去了。一路遇上好幾個書報亭,漫畫都是N年前的連載,而且我身邊有的人,相關的漫畫統統沒有,資訊都是N年前的舊聞。想來也是吧,如果還 是能看到以他們爲主角的動漫,那這世界豈不是要亂了套?
一圈轉下來的結論是,我是這世界的異數。
比如我知道柯南就是新一,比如我知道秀一其實是只妖狐,比如我知道宮澤注定是要和有馬在一起的,比如我知道櫻木和流川有N多曖昧的同人。
比如我知道“上杉達也愛淺倉南,比任何人都愛”。
沒由來地又歎了口氣,發現自己已騎到河邊了,索性就停了車,下到長滿草開滿不知名的小白花的河岸邊躺下來,看著天上的白雲一朵朵從我的垂直上空晃過去。
一直到達也的臉插進了我和白雲之間。
我愣了一兩秒,尖叫起來。他被我的叫聲嚇了一跳,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連頭上的棒球帽都飛了出去。
他撿起自己的帽子,拍拍上面的草,坐過來我身邊,“喂,你不要突然叫一聲好不好,很嚇人呀。”
“你突然把頭伸過來才嚇人呀。”
“可是我伸過來的時候你沒叫呀。”
“我反應遲鈍了一點而已。”我沒起來,側過眼看著他,“你不是要去練習?”
“我在練習呀,長跑,還有五公里。”他說明,眼睛裏的神色有點暗。
每天長跑十公里是上杉和也的練習量,而達也一成不變地延續下來了。
嗯,你看,我連這個都知道得很清楚。而且我還知道,在某個午後尖銳的刹車聲中,那個永遠優秀永遠溫柔的和也永遠地消失了。
或者不能說是消失了,他一直在的,在我們心裏某個最柔軟的角落,時不時地,就探出頭來,向我們微笑一下。
安靜了很久,反而是他先耐不住問,“你說要去看棒球練習的,怎麽來了這裏?”
我看著他,輕輕地笑,“我說要去看,你便藉口長跑躲出來,還有什麽好看的,你想我去看孝太郎嗎?”
他輕輕咳嗽了兩聲,“孝太郎也是美男子呀。”
“啊,是啊,會是很靠得住的男人呢。至少肩膀很有力。”
“你這麽想?”他的眼睛瞟過來,對上我的目光的同一時間又飛快地飄走,用鼻子哼了一聲,“你的眼光還真是特別。”
“我一向是獨具慧眼的啊。”
“是,是,我繼續跑步去了。”達也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開始往學校的方向跑。
我側過身,手握成喇叭狀沖他的背影喊:“要記得代我向美男子問好。”
那個背影踉蹌了一下,頭也沒回地跑遠了。
我歎了口氣,繼續躺下去看雲。
人是多奇怪的生物,以前在正常的世界裏,天天巴著電腦看那些帥哥美女晃來晃去,現在人家都在我面前活色生香了,我居然在這裏鬱悶地看雲。
真他媽神經短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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