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傷好了總是會有疤的
到西門家的時候,見西門靠在沙發上和美作聊天,類則趴在一邊看電視。
道明寺以非比尋常的氣勢推開門進去的時候,三人都往這邊看了一眼。西門皺了眉,“弄壞我家的門可是要賠的。”
道明寺抓著我,往前一推,“這個賠給你好了。”
我向前踉蹌了幾步,栽到西門身上,撞到了左臂,痛得我呲牙裂嘴,轉過來就向道明寺吼,“幹什麽啊?輕一點會死啊,我又不是你的什麽東西,恁什麽抓著我推來推去的。”
“歐陽。”西門扶了我一把,“有撞到哪裡嗎?”
我拉起衣袖來,給他看我裹得像棕子一樣的左臂。剛剛那一下撞得不輕,眼見著就有紅色從裏面泛上來。按說其實我的恢復能力蠻強的,不知道這次怎麽過了這麽久也一點要好的樣子都沒有。難道被鬥鬼神傷到會有什麽問題?還是沾上了殺生丸對叢雲牙的怨念?總不成會像劍心的疤一樣,非得有人再上面再劃一道才會好?我不由打了個寒戰。西門托著我那只手,皺了眉,柔聲問:“你的手怎麽了?痛麽?”
“昨天受的傷,本來已快好了。”我咬著牙,狠狠的瞪了一眼道明寺。他看到我的手,眼神有一點慌,聲音稍微小一點,卻還是凶霸霸的,“我怎麽知道你手上有傷?你又不早說,大不了我送你去看醫生了。”
“原醫生還在我這裏,我去叫他來好了。”
西門起身去叫人,我皺了眉看向其他人,“原醫生?”
美作笑了笑,“是西門家的家庭醫生啦。上次西門被阿司打傷後回來發燒,就是他看的,今天是過來復查的。”
“咦?”我問,“傷得很重嗎?還發燒?”
“啊,所以阿司也覺得過意不過,才特意去找你來看他,算作賠罪的呀——”
“囉嗦。你不開口又沒人當你是啞巴。”道明寺微微漲紅了臉,吼斷他的話。
美作賊賊的笑,湊到我耳邊來,“你看,其實阿司不好意思的時候比較可愛吧?”
我點頭贊同。
“閉嘴。”道明寺的臉更紅,撲過來就要打美作,美作連忙往我身後一閃,道明寺咬著牙,“別以爲躲在女人後面我就不敢打你——”
“你適可而止吧,又要打誰?”
西門皺了眉,走進來托起我的手給跟進來一個中年人看。
道明寺低低罵了聲什麽,站到一邊,看那醫生將我手上的紗布一層層拆開,露出血淋淋的傷口來。
我後面的美作倒抽了一口氣,“天啦,歐陽,你怎麽會傷成這樣的?”
“意外而已。”我也痛得抽氣,隨口答。
西門則很緊張的問醫生,“怎麽樣?”
“像是什麽銳器劃傷的,之前有處理過,但是好像是受了外力的關係,原來的縫合線已經掙開了。要把原來的線拆了,再縫合,不然以後可能會有很難看的疤留下來。”
除道明寺之外的F3一致將目光盯向他。手上留下疤雖然沒有毀容那麽嚴重,但對一般的女孩子來說,以後就不能穿短袖了,也是蠻痛苦的。
他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幹什麽都盯著我?”
我則被醫生的話嚇到,要拆開再縫合?當我的手是什麽啊?但面前的中年人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我哀鳴,“不會吧?”
醫生像是誤會我,一邊把醫療包拿過來,一邊道:“如果你怕痛,我可以幫你麻醉,只當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我皺了眉,“可不可以不要?”
醫生還沒有回話,面前四個男生又一致轉過來看著我,一致堅決的搖搖頭。
我歎息,好吧,只當我睡一覺好了。
醒來的時候,意識有一點不太清楚,只覺得口幹舌燥,還沒睜眼,喃喃的就嘟嚨了一句,“好渴。”
“等一下啊。”
居然有人回應我。難道我不是睡在自己家裏?還是阿驁那傢夥突然良心發現了?我皺了眉,緩緩睜開眼來,看到有人走到床邊來,我還沒看清他的樣子,他已俯下身來,下一秒,我唇上已多了一個柔軟的觸感。沒來得及想那是什麽,有一絲絲冰涼的液體滲進我嘴裏。
我渴極了,自發的便張了嘴,做了吸吮的動作。
但是進到我口裏的除了水,似乎還有別的東西。我試探的用舌頭碰了碰,柔軟的,濕潤的,靈活的。
我在那一瞬間清醒,那分明是另一根舌頭。
下一個動作便伸手去推伏在我身上的人,然後發現左手不能動,但幸好一隻右手已夠用了,那人也很配合,沒讓我花什麽力氣,發現我在推他之後,便離開我,坐直身子,微笑,“醒啦?”
我側坐起來,花了一秒來認出他是西門,花一秒來看自己被固定在床沿上的左手,再花一秒鐘來確定這不是我的房間,然後才看到,我的上衣搭在旁邊的椅子上,而我身上只穿了件內衣。
我有一點搞不清狀況的眨了眨眼。西門坐在床沿上,晃晃手裏的杯子,很溫柔的笑,“還要麽?”
我驚叫了一聲,指著他,“你剛剛親了我?”
他覺得很有趣一般的看著我,笑,“一般的女生,大概會先拉起被子將自己遮起來吧?”
“反正你看也看過了,還有什麽遮的。”我不以爲然,隨口答了句,然後伸手去拿自己的上衣,一面努力的回想,我是怎麽會半祼著躺在西門的床上的。
“嗯,那麽,反正親也親過了,不如再來一次吧?”他笑著,一手抓住我伸出去的手,一手已攬過我的頭,再一次吻上我的唇。
一個人能成爲花花公子,果然不是沒有理由的。
我似乎是第二次在西門身上用這句話了。
他的吻和鄰居家那個笨哥哥完全不一樣,達也跟他比起來,青澀得像根剛發芽的小苗。
但比起享受來,現在更重要的是想明白我爲什麽會在這裏?
我一早出門,去律家,跟他一起去找佐爲,然後被道明寺抓去看西門,然後又被摞下了,然後新田路過,帶我去他家吃飯,然後他被警察帶走,然後再度碰上道明寺,然後回到西門家,道明寺推了我一把……
對了,我的手。
我睡在這裏是因爲醫生用了麻醉藥,我光著上身是因爲要把整條手臂露出來讓他縫線。
嗯,想起來了。我長吁一口氣。
西門放開我,一臉很受傷的表情。“你真會打擊人,歐陽。我有那麽差勁嗎?”
“嚇?”我眨了眨眼,不知道他指什麽。
他的手伸過來,輕輕在我的唇瓣上摩挲,“從沒有一個女人在我吻她的時候會想別的事情。”
“呃。”我怔了一下,難道我在無意中傷到他作爲花花公子的自尊了?
他輕輕托起我的下巴,令我直視他,“是我的技術太差了?還是你喜歡的是別人?”
“啊,那個……”我左顧右盼,“其他人呢?”
“回去了。”
“嚇?”我叫了一聲,“居然又把我給摞下了。”
西門笑了聲,“你果然是喜歡阿司麽?”
真是意外年年有,今天特別多啊。我看著他,伸手探探他的額頭,“你是不是又發燒了?”
他捉住我的手,“沒有。”
“那爲什麽會說胡話?”我歎了口氣,“我看起來會喜歡那種白癡自大脾氣又臭的小卷毛嗎?”
“可是他看起來很喜歡你呀。”
“是啊是啊。”說到他,我就有氣,“已經喜歡到可以拿來送你做禮物的地步了。”
他怔了一下,然後笑出聲來,捉著我的手放到唇邊親了一下,“嗯,我很喜歡這個禮物呢。”
我抽回自己的手,哼了一聲,“抱歉,在你決定要收這禮物之前,是不是應該要問問我本人的意思?”
他俯身湊近我,帶著些誘惑氣息的呼吸掠過我的皮膚,“你剛剛沒有拒絕。”
左手被固定在一邊,大概是怕我翻身或者怎樣再撕裂傷口。我活動了一下右手,因爲麻醉藥的關係,並不如平常靈活,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打人的效果。
像是察覺到我的意圖,西門笑了聲,拉開一點距離。“好啦好啦,我可沒有對女人用強的習慣。不過,我真的很好奇呀。”
我斜了他一眼,“什麽?”
“連我們幾個都不能讓你動心的話……”他看向我,微笑,輕輕的問,“你喜歡的到底是誰?”
我翻了個白眼,原來這傢夥也是個自戀狂。
如果是平常的世界的話,F4自然可以算極品,可這裏不是啊。在這種出門可以看到上杉達也,上學可以坐南野秀一後面,跳個井可以去找殺生丸,隨便在街上走走都可以撿到一把美少年美青年的世界,F4算什麽?我家弟弟都比他們好。
西門一雙漂亮的眼睛盯著我,很有興趣的等著我的答案。
我趕蒼蠅一般的揮揮手,“太多了,數不過來。麻煩你解開我的手,再把我的上衣遞給我。我要回去了。”
他怔住,然後笑了下,一一照做,看著我系好扣子,突然道:“回去之前,一起吃個晚飯吧?”
“咦?”
“既然你還沒有喜歡的人的話,那麽跟我約個會也沒什麽吧?”
我看向他,眨了眨眼。“這算什麽?”
“追求呀。”他笑,牽起我的手。
我翻了個白眼,“別玩了。”
“認真的。”他再次將我的手牽到唇畔親了一下,眼睛裏到真是有幾分認真的樣子。
“嚇?”我驚得張了張嘴,他飛快的低下頭來偷親了一下,然後微笑,“因爲你親起來的感覺很不錯呀。”
我重重的歎了口氣,這句一聽就是假的。沒有人在吻一個會走神的女人的時候感覺很好吧?但是無所謂,我餓了,有人請客吃飯自然再好不過。
回去的時候已快十點了。
才開了門就聽到阿驁在樓上吼了聲,“吵死了。”
咦?有客人嗎?還是會讓阿驁發火的人?我連忙三步並做兩步的跑上樓,正看到阿驁開門出來,臉板得像個棺材蓋,手裏拎著我們那只貓。
我左右看了下,沒見其他人,於是問:“阿驁你剛剛在跟誰說話?”
“呐。”阿驁將手裏的貓往我手上一扔,“它。”
“嚇?”我連忙將它接下來,“它怎麽了?”
“它在我陽臺上叫了一晚上,吵死人了。”阿驁走近一步,向我出示他眼裏的血絲。
“以前沒見它這麽叫呀。”我看了一眼懷裏的貓,“難道是發情了叫春?哎呀,阿貓,恭喜你,你終於成年了。”
我把貓放下,它一溜煙的不知道竄去了哪里,過了半晌,讓我家弟弟大發雷霆的貓叫聲又遠遠的傳來。
阿驁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我拍拍他的肩,“你要理解,人家那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他瞪了我一眼,“那電話也是?”
“嗯?”我有一點沒聽懂,於是阿驁解釋,“今天找你的電話前前後後打了不下二十通來,整個房子都要被吵翻了。”
原來是一天都沒睡好,所以有下床氣啊。那些電話大概是律和道明寺打來的吧?我笑笑,“你嫌它吵把線撥了就是了嘛。”
他又哼了一聲,“那萬一真的有什麽事怎麽辦?你就不能讓人少操一點心?隨便出去走走就搞出一堆狀況來,你——”他突然頓了一下,然後就揪住了我的衣領,把鼻子湊過來嗅了嗅,臉色黑的更厲害,“你喝了酒?”
“嗯,一點點。”和西門一起喝的,其實到底喝了多少,我忘記了,但我能認得自己家,認得阿驁,還認得我家的貓,就應該沒多少吧?
“明明受了傷還跑去喝酒?跟你在一起的人也不拖著你?你——”他像是氣極了,反而說不出話的樣子,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就進房去,我在他的房門甩上的前一秒問:“老媽呢?回來沒?”
於是他又打開門來,很吃驚的看向我,“回來吃過飯,又出去了。”
我歎了口氣,“真是的,什麽媽媽呀,當她自己是超人啊?”
“她也不是今天才這樣的,倒是你,怎麽突然想起來找她?”阿驁還是一副很吃驚的表情,上上下下的打量我。
“找她幫我洗澡。”
“啥?”阿驁一副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的樣子,不敢相信的看著我,“你說什麽?洗澡?”
我伸手將他張得快要掉下來的下巴合上去,“啊,我的左臂不能沾水,不大方便。你也聞到啦,我身上很大的酒氣。現在怎麽辦?”
阿驁看著我,一副癡呆的樣子,可能是驚嚇過度。
有必要那樣嗎?我不過就是手不方便,自己又想小小的偷下懶而已嘛。我又歎口氣,“阿驁,不如你幫我吧?”
阿驁的臉在一瞬間變成熟透的番茄,下一秒叫沖著我大吼,“你到底喝了多少?喝醉的人就乖乖去睡覺,不要在這裏亂說話。”
“我真的只喝了一點點啦,不至於醉得說胡話。”
“沒醉怎麽會有這種提議?”阿驁紅著臉,幾乎要跳起來一樣,“就算是弟弟,我也是男人啊。”
“大不了洗冷水好了,那樣我也算是男人。”
阿驁紅著臉,咬著牙,抓著我的肩晃了幾下,“歐陽桀你給我清醒一點,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本來真的沒醉,被他這一搖,酒意反而上來了。我打開他的手,“好嘛,凶什麽嘛。你不幫拉倒,大不了我去找別人……”
他抻手攔在我前面,“你敢!”
我看向他,意識已有些煥散,“可是,我真的很想洗澡……”
阿驁攔在我前面,看著我,表情像是在天人交戰,然後終天咬緊牙,用低得幾乎要聽不見的聲音說,“我幫你就是了。”
水是熱的,氤氳著一層霧氣。
我脫了衣服,滑進浴缸裏,舒服得一聲長歎。阿驁在外面叫,“好了沒有?”
我應了聲,他便走進來,眼睛只看著自己的腳尖,臉紅得像煮熟的螃蟹。“我只幫你擦背啊。”
“嗯。”
不知道是熱水的關係,還是酒的關係,頭有一點暈暈的,但是舒服極了。
阿驁在我背後,手指有些顫抖,輕輕的將沐浴露倒在我身上。
“笨蛋,要用浴球。”
“閉嘴。”他叫了聲,“洗個澡而已,哪有那麽麻煩?”
於是我閉上嘴,他的手伸過來,在我肩上一觸,又縮回去,過了好一陣,才又拿了浴球來幫我擦背。一開始很快,好像很想趕快完成任務早點出去一樣,然後就慢下來。等我覺得不對的時候,他的手已停在我背上的某處很久了。
我忍不住叫了聲,“阿驁。”
他的手放在我背上,溫熱的手心緊貼在我的肌膚上,深吸了口氣,才輕輕道:“這裏,是那時候留下的疤嗎?”
“哪時?”我要想一下,反過手去摸,被他按住。
“七歲。”他說,“郊遊的時候,我一腳踩空,你抱著我從山上滾下去。”
“嗯,大概吧。”反正從我開始學武開始,我身上的傷就沒斷過,幾時的留在哪里,我自己也不記得。
他的手指輕輕的移動,準確的勾畫出我背上的每一道傷痕,聲音微微顫抖,“這裏,這裏,還有這裏,你每次都跟我說沒事,原來每次都有疤留下來。這次手上的也是——”
“又不會很明顯。”背上的我是看不到啦,但其他地方的傷好了之後,都只有很淺的痕迹而已。
他半晌沒說話,我皺眉,才想反過去看,他的手已伸過來,從後面輕輕的抱住我。
“喂,阿驁?”
他輕輕歎息,“爲什麽總要擋在我前面呢?爲什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你是女孩子啊……”
我輕輕拍拍他的手,“別傻了,我是你姐姐。這世上,我只有你這一個弟弟。”
他靜了片刻,然後輕輕說:“只是這樣麽?”
“嗯。”我笑了聲,“要是你肯早出來那麽幾個小時,說不定我會原意躲在你懷裏做小白兔一般的乖妹妹呀。”
他松了手,連聲音都黯下去,低低的歎了聲,“不錯,早已注定了,若不是姐弟,那便必然是兄妹。”
“不好麽?”我笑,回過頭去看著他,“我可是很喜歡你這樣的弟弟呢。”
他刷的紅了臉,連忙將頭扭過去,大叫,“笨蛋,不要轉過來呀。”
“有什麽嘛?又不是沒看過……”
阿驁瞪了我一眼,然後便捂著鼻子跑出去了。
我楞了一下,頭越發的暈了,於是自己動手勉強擦幹了身子,換上睡衣回房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