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風殤激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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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曾經推斷得出，鐮骷紅級的儲存能力，針對的主要是能量、波動這類基本上沒有實體的存在，所以才能製造出類似衝擊彈、閃光彈、煙霧彈、音波彈等等，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不過儘管猜得出，楊帆還是沒有想到，這些小東西的威力竟然會是這麼的巨大！

　　「波！波！波！波！波！波！」幾乎同時放出的六個小球，爆炸開來卻是有著細微的先後之分，每一次爆炸的位置，也因此而變幻莫測起來。

　　因為在第一顆爆炸之後，所有的小球都被爆炸力所推動，瞬間電射而出，有的是平貼地面飛出，有的是直上到高空，有的則是狠狠的撞進了地面，然後，此起彼伏的聲音才逐一的響了起來。

　　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聲音，沒有什麼天崩地裂的威力，有的只是……只是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倍壓縮的空氣，從空間中的那一點猛然釋放開來的震波。

　　因為沒有了外殼的束縛，也就沒有勃然爆發的那種劇烈，但是高達數千米每秒的衝擊波還是肆無忌憚的噴湧了出來，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在爆炸中心的地面，就已經被刮去了足足三尺之多。

　　原本在此處的那無數碎石、飛屑、草枝、枯葉……就這麼貼著地面，轉眼之間被吹落進了浮島外圍的無盡虛空當中。

　　這還是至少有地面可以遮擋的部分，在遠處，那沒有任何遮擋的山頭，靠近爆炸的這一邊，竟然整個被削去了一層，那情形，就好像是到理髮店去理髮，好端端的頭髮卻偏偏剃出來一個地中海，難看的要死。

　　至於那山上面的樹木、草枝還有巨石，自然也都是隨著這一陣狂風被吹的無影無蹤了，這一陣大風吹過，當真可以叫做飛沙走石，不帶半點吹牛的。

　　這般劇烈的爆發，那正處於爆發的中心，身體本就已經碎成一塊一塊的，還沒來得及修復的鐮骷，自然也在同一瞬間就骨肉成泥，從此永遠的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而其餘幾個骨質的小球，有的已經逕自射入虛空裡，有的卻落在了浮島上的其他地方，繼而紛紛爆炸開來，只不過，有的小球爆開是一片閃光，有的則是一陣音波，論起威力來，就遠遠不及剛才第一顆小球的爆炸力了。

　　驚天動地的一場大風吹過，以鐮骷消失的地方為中心，這一片的地表竟形成了一個深達三丈，方圓更是達到十幾丈的巨大圓形坑穴，那模樣就好像天上曾有隕石砸落一般。

　　這陣風颳過足足幾十秒，圓坑的外徑再往外十幾丈處，左右兩邊突然有兩團泥土猛的爆開，泥土堆裡，分別爬出了遍體鱗傷的風刀和貓又，兩個人的一身衣服早已經被刮沒了，只剩下不多的幾縷碎布片掛在身上，襤褸的如同乞丐。

　　等氣喘吁吁的從地穴裡爬出來之後，貓又兩人同時抽回了深深扎入地面的科隆武裝，彼此對視一眼，心中都是一個心思：「幸虧買了這科隆武裝，格外的結實好用，若不然，早就被這一場大風吹出浮島了！」

　　兩個人說著異口同聲的台詞，彼此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才爬上臉頰，腿下已是一軟，各自躺倒在了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雖然前後只不過是幾秒鐘的功夫，但是在剛才這場連風雲都為之色變的大風裡，能夠將自己牢牢地固定在地面，並且想方設法不被風吹走，實在消耗了兩人太多的體力。

　　仰面朝天粗氣連倒，感受著劫後餘生所帶來的快慰，又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才終於意識到，這裡……似乎少了點什麼？

　　少了點什麼呢？兩個人雖然是相隔幾十丈的各自躺在地上，仰望著同一片晴朗朗的天空，心底裡卻幾乎轉著同樣一個念頭……

　　又是片刻之後，兩個人不約而同跳起了身，驚惶失措的望定了天空：「楊枵，楊枵呢？」

　　天空裡，清清朗朗，一眼就可以看的分明，卻哪裡還能見得到那個自鐮骷的懷中躥上高空去的身影？

　　****

　　夢境界，它的存在不知道究竟有多久，但是所有來過這裡的人，都知道這裡並非是一個自來就有的空間。

　　有個公認的說法，說是地球上大約在八十到一百萬年前，曾經出現過一個名叫做那史阿的隔代文明，那時候，人類利用他們的知識與倚為文明基石的地、火、水、風四大神器，在地球的並行空間裡，憑空開鑿出來一些奇異的子空間。

　　這樣的子空間，在當今的地球上有山都、沙都、水都等等十三、四個，技術方面並不存在什麼問題。

　　但是，夢空間與那些子空間卻還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那便是，它所收集的，是地球上所有有意識的生靈，於各自的夢境之中無意識的製造和散逸出來的游離念波。

　　當文明踏入了現代，垃圾便成為一種無法杜絕且難以處理的廢棄物，始終驗證著熵增原理的正確性，直到強湮滅反應堆的建成，當所有那些有質量的元素都可以轉化為強大的能源時，垃圾的問題才終於得到了徹底的解決。

　　而夢境界建立的目的，便是淨化垃圾，不過是通常意義上的生活垃圾，而是——精神垃圾。

　　當異能量這種東西被人類所發現，並漸漸成為人們習以為常的日用能量，當人人都能有意識的調動這種能量來協助自己之後，不可避免的，就會有大量的冗餘能量出現。

　　這種能量本身肉眼並不可見，卻又真實的存在著，而且這種能力一旦經過人類精神力的加工，就具備了特殊的屬性，無法自動還原為純粹的原始能量。

　　一隻小小的蝴蝶忽扇幾下翅膀，就有可能引起一場暴風，而這種每個人都可能會有的冗餘能量如果沒有一個好的歸屬之處，其可能引起的連鎖反應，絕對比暴風要嚴重千萬倍，甚至更多。

　　大概也就是出於這個目的吧，生活在那史阿文明時代的人們便開闢了夢境界，所有游離形態的廢棄能量都會被神器引導著，進入到這片空間之中，然後再通過四件神器的共同作用，還原成最本源的異能量，最後回饋到地球空間中，維繫著空間異能量的平衡。

　　不過，隨著大輻射的發生，地球上的人類急劇減少，游離能量也隨之大幅削減，正是這些導致了夢境界的異變。

　　由於游離能量的稀少以及不均衡，支撐著夢境界存在的地、火、水、風四件神器，也就是分別規範著物質、精神、時間與空間的四條最基本規則也終於開始出現了問題。

　　這也便是夢境界中，大陸支離破碎，空間中的浮島高高低低、星羅棋布的真正原因。

　　而且，與表面看上去的風平浪靜、一覽無餘不同，那看似坦坦蕩蕩的無盡虛空，實際上，卻滿是仿若滔滔江水一般的湍急亂流，不是水波的亂流，也不是空氣的亂流，而是純純粹粹的空間亂流。

　　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只要離開浮島超出了一定的範圍，也就是脫離了地、火、水、風神器規則的庇護範圍，立刻就能夠感受的到這種混亂與危險。

　　這些空間亂流，包裹著夢境界裡的所有浮島，讓那看似只需要太空行走一般便能輕鬆穿越的虛無空間，變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天塹絕地！

　　而這些空間亂流，也有一個宣示著恐怖本質的名字，叫做風殤激泫流。

　　第十章　泫流羽蛇

　　無論是誰，只要是被捲入到激泫流之中，立時就會被無數空間碎片裹脅著，整個人隨著那激流，浩浩湯湯的湧向激流的最終點——傳說中能把一切駁雜能量還原為最純粹、最原始的空間能量的風暴眼，然後跟那些空間碎片一起，被還原成能量的最基本形態……

　　在這裡，幾乎沒有人能逃生，因為要想掙扎出這種亂流，所需要的不是泳技多麼高明，或者是，能力已經達到旅級之上，可以平空打出音爆來借力，想要脫出風殤激泫流的辦法只有一種，那就是掌握空間能力。

　　只有掌握了空間能力的人，才能從空間碎片遍佈的激流裡掙脫出來。

　　否則的話，就算是有外人想救助也絕無可能，因為在陷入激泫流的那一瞬間，人就會從正常的空間裡消失，用肉眼根本無法追蹤的到，更別說是去救助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些空間亂流的存在，十三都守軍的「武侯八卦陣」才能夠得以正常運轉、長保功效啊。

　　若不然，只要是對準了目標，隨隨便便的一個跨步，就能輕輕鬆鬆的從一個浮島來到另一個浮島，那傳送門的存在也就完全沒有必要了，以鐮骷數量的雄厚，就算是一座空島、一座空島的逐漸蠶食，也早已經把十三都守軍統統趕出夢境界了呀。

　　可是現在，只有傳送門可以走，任憑鐮骷的數量再多，也必須老老實實的排著隊進陣，然後被十三都的守軍一一的絞殺，說起來，人類能夠存活延續到今天，風殤激泫流才是最大的功臣啊！

　　不管是因為它的危險性，還是無心插柳的庇佑了全人類的功勞，有關激泫流的各種相關知識，是萬門之虛內的所有軍人，在第一次離開基地去執行任務前必須上的第一課。

　　嗯，閒話休說，且回正題，就如同風刀和貓又大驚失色所預料到的那樣，此刻的楊帆的確是被捲入到了激泫流之中了，對此，他也非常無奈的！

　　本來楊帆的意思就是向上空直飛，從而脫離鐮骷的自殘範圍，卻沒有料到，接踵而來的那些小球的爆炸威力竟然會是那般的強悍，飛在半空的身體被巨大的震波從後方追上之後，便一股腦的被送進了激泫流中。

　　那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了還沒等到楊帆反應過來，他的周圍已經滿是光怪陸離的空間碎片了。

　　在激泫流中，所有物體的其他特性似乎都被抽離掉了，只留下了由點、線、面交叉而成的最基本的空間特性，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沒有建成的物體的3d透視圖。

　　當然，這所有的物體之中也包括楊帆自己，他現在也是同樣的德行。

　　不過，這樣倒也有些好處，那便是，所有的物體再不分軟硬，也沒有了形變，更失去了顏色和光澤，無論物體相互間有怎樣激烈的摩擦，也不會再令到楊帆受傷了。

　　雖然沒有了性命之虞，但那也只是暫時的呀，等到空間流匯入到了最終的風暴眼之際，所有的這些物體都會被分解成最原始，最純粹的能量，楊帆可不覺得，到那個時候，自己還能夠保得住小命。

　　現在他的情形，就好像是一個失足落水的人，偏偏還不會游泳，心中的絕望和徬徨可想而知。

　　只不過，接二連三的有那麼多事情發生過，現在楊帆的膽量也的確是被練出來了，很快就度過了最初落入激泫流時的那種無助和失落。

　　「來人啊！救命啊！」最開始的時候，楊帆是這樣叫喊的，而且還特意將骨質殖裝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喇叭擴音器，再通過電路進行擴音渲染，相信那聲音發出來之後，即便是千米方圓之內的人都能夠聽聞的到。

　　但是可惜啊，沒有絲毫預想中的回應聲音出現，事實上也根本就不可能出現，楊帆忘了，聲音這種載體……貌似根本就不具備空間性。

　　不要說是他這一個人類的喊聲了，就算是整個空間流中，那麼多空間碎片在那裡經年不停的磕磕碰碰、跌跌撞撞，也從來都沒有半點聲音發出來的啊！

　　口頭呼救這方法顯然是行不通了，而聯絡卡也早就超過了有效的距離，無奈之下，楊帆只好將骨質觸手極力的延長、延長……最終伸長到近乎極限的十餘米，然後再揮動著觸手前端變出來的一個骨質勾爪，不停的四下撈摸著，希望能探出空間流，抓中某處的浮島。

　　這不過，這希望就連楊帆自己也覺得太渺茫了……

　　萬門之虛中，在一個浮島之外，通常要相距百米左右的距離，其餘神器的規則效果才會逐漸被削弱，而被激泫流所取代，以十米長短的骨質勾爪，想要去抓住百米外的物體，這顯然有些痴心妄想了。

　　可是，除了這種辦法，自己還能想到什麼其他的法子嗎？

　　就算骨質勾爪不足以抓住任何東西，只要能探出激泫流，萬一被外面經過的什麼人看見了，說不定就能拉自己一把呢？

　　雖然說，指望著會有人閒來無事的貼著激泫流遊蕩，是一件比拿著十米的繩索，想要夠到百米外的目標更加痴心妄想的事情……

　　真的不行了嗎？自己的生命就到此為止了嗎？自己穿越了八百年的時空來到這個世界，最終的結果，就只是和一個黃級的鐮骷同歸於盡嗎？

　　勾爪揮舞的同時，楊帆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這樣的念頭，但是這念頭只不過在腦中迴旋了幾圈，其中的絕望就被一種叫做不甘的情緒所取代。

　　自己穿越八百年而來，身上帶著上個世代的理念和科技，心中帶著兩世宅男的美好夢想，好不容易，才看到了這個世代的人的曙光，而自己，也終於有了心儀的對象，又怎麼能，又怎麼能就這樣子放棄呢！

　　不能放棄！絕對不能放棄！楊帆奮盡了平生之力，再一次竭力掙紮起來。

　　或許是被這種情緒影響，就在不知不覺間，楊帆的骨質觸手伸出的極限，已經由最開始的十米繼續向前飛速的延長起來，不過此時，楊帆自己卻並沒有注意到，而且，即便有了如此的變化，也仍不足以給他帶來什麼希望。

　　純粹空間的激流，抽離了重量，抽離了質地，抽離了除去空間之外的一切屬性，所以，所謂作用力與反作用力之類的規則在這裡統統無效，無論楊帆再怎樣盡力掙扎，最終也無法獲得半點行進的動力，只能是隨波逐流……

　　不放棄！決不放棄！

　　掙扎！繼續掙扎！仍舊掙扎！死命掙扎……

　　風殤激泫流的長河，浩浩湯湯，一往無前，而夢境界裡的所有激流，最終都將匯聚到一處，一齊湧入傳說中的風暴眼，其規模之大，路徑之長，聲勢之盛，就算是尼羅河、亞馬遜、長江黃河這些地球歷上最著名的大江大河也萬難與之相比擬。

　　而十三都守軍所處的地界，距離風暴眼的終點似乎又格外的遙遠，楊帆這一路漂流而來，悠悠蕩蕩的也不知到底有多久……

　　終於，楊帆停下了掙扎，不是力盡疲累，不是放棄了希望，而是，他的眼前忽然有什麼東西閃過。

　　最開始他還以為是看花了眼，可是當自己完全停止了掙扎之後，穩定下來定睛細看，他才發現，那還真的不是什麼幻覺，在空間流中，除了他之外，竟然還有另外一條活的生物存在。

　　那東西擁有著一個如同長蛇般蜿蜒的身軀，體粗約摸有碗口大小，身長不知幾丈開外，前面長著一顆圓圓的頭顱，最為古怪的是，在那東西的背上某處竟然生著一雙通常只有在傳說中的天使才會擁有的潔白羽翼。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