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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醫傳奇》第28章
第二十九章---回到北京

  消滅山賊之後我又在村子裡面多留了二十天,將自己所知所能的軍事知識和可以用來近身搏鬥的武術都傳授給小保和那些村民勇士。

  村長對我自然是十分感激,特別選了幾個識途老馬陪著我們下山,小保也是一送再送,依依不捨的跟著我到了山腳,然後又到了山腳附近的縣城裡面,這才不得已的揮手道別。

  縣城裡面的情況可不像山上這麼封閉,我們找到了巡補房告知身份以後,整個巡補房都驚動了起來,這裡的縣長特地準備了舒服的房間來慰勞我們的辛勞和撫平我們的驚嚇。事實上我和袁鏡雪是沒受到什麼驚嚇,甚至在吃飯的時候,還常提起對抗山賊的趣事。

  至於徐紫瑛總是悶悶不樂的,只是一股勁的催促著縣長趕緊安排讓她可以回到北京。

  我有時候很想安慰徐紫瑛的心情甚至想講些自己的體悟開導她,可是想想自己也不過是個平凡人,要講道理也沒那個資格,更何況我對徐紫瑛這種溫室的小花,實在也不知道該怎麼樣讓她長大。

  畢竟,這是她從小到大十多年養成的個性,我一個人再這麼會說,也不可能給她什麼提醐灌頂般的省悟。

  沒兩天我們就回到了北京,這一路上就好像旅遊一般,算是老天給我的獎勵吧!

  回到蔡鍔的將軍府,小楓和老周高興的跑了過來,我們當然不會又跳又抱的,但是那份熟悉感還是讓我相當開心,不過有點詭異的是,我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會因這樣的感動而流淚,或許,這就是成長吧!

  小孩子的感情外放而純真,成熟之後,感情和感動雖然不因此稍減,但卻變得內斂,或者說是虛偽?

  蔡鍔走上前,在離我一公尺的距離停了下來,微笑凝視著我,良久,拍了拍我肩膀道:「你還好吧?歡迎你回家。」

  「我還好。」我看著蔡鍔,心裡突然有種相當高興的感覺。

  「靈軍,來吃飯吧,幫你洗去霉氣。」劉俠真也從內廳走了出來開心的說。

  「你不知道蔡將軍他們多擔心啊!我就說不會有事的,呵呵。」小楓吃吃的笑著。

  「世事難料啊!」蔡鍔微笑道。

  在溫暖的燈光下,我感受到蔡鍔深藏不露的親情,沒錯,真的是親情。雖然我從小到大都是在一個正常的家庭成長,不欠缺家庭的溫暖,可是沒料到在這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時空,也有著令人感動的獲得,或許我是個幸運的人吧!

  晚飯之後,我和蔡鍔、小楓和老周花園裡面聊天,跟他們述說我被綁架和對抗山賊的遭遇。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孫子兵法?那只是隨口談論一下你就可以靈活運用,真的很不錯。」蔡鍔微笑道。

  「呵呵,這可能跟天份有關。」老周呵呵的笑著,他大概想到我的前世是織田信長吧!

  「不過,這只是開始,袁世凱的圖謀越來越明顯,他這一個月屢次安排一些民間團體或是有名望的人士上書,要求他能夠復辟帝制。」蔡鍔嘆了口氣道。

  「這傢伙還是搞以前中國歷史的那一套陋習,假造民意然後拚命謙退的禪讓。」小楓不屑的冷笑。

  「其實這是每一個地方每一個年代都會發生的,不是嗎?」老周苦笑道。

  的確,只要搞到政治,幾乎每個人用的方法都是一樣,也難怪有人說:「從歷史裡面我們得到的教訓,便是知道從歷史裡面不能學到任何教訓。」

  「我想以你的表現,袁世凱一定在最近會有所行動,你自己要小心一點應對。」

  「會有什麼行動?」我趕忙問道。

  「當然是想辦法試探你,然後用他那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邏輯去判斷該對你採取什麼手段和態度。」蔡鍔微笑道。

  「那我該怎麼做?這種鉤心鬥角我真的不行!」我苦惱的說。

  「以你的天份應該可以!」蔡鍔笑笑的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的天份?鉤心鬥角的天份?」我發出不滿的抗議。

  「哈哈,我是說臨機應變的天份啦!」蔡鍔露出莞爾的笑容轉身離去。

  「喔,那還差不多!」我傻笑著說。

  「對了,我以前從沒告訴你打仗最重的一個基本觀念,現在是時候告訴你了。」蔡鍔走到一半突然轉身回來有點嚴肅的說。

  「什麼?」我愕然問道。

  「帶兵打仗最怕的是,第一場仗便大敗或是大勝。所謂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倚,勝利與失敗也是這樣,這點你一定在要夜深人靜之時不斷的思考。」蔡鍔說完便轉身進書房去了。

  「啊?這是什麼意思?說我會驕傲嗎?」我轉頭迷惘的看著小楓和老周。

  「你覺得自己有嗎?」小楓手點著下巴看著我。

  「應該不會吧!」我笑道。

  「不過蔡將軍說的話,你的前世信長大人也說過!」老周沉吟道。

  「說什麼?」

  「我記得以前在跟信長大人談論兵法之時,他就曾經說過,大勝是大敗的徵兆,而大敗是大勝的開始。」老周說。

  「喔,真是有夠深奧的!」我抓抓臉又抓抓頭,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夜深、人靜。

  「所謂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倚,勝利與失敗也是這樣,這點你一定在要夜深人靜之時不斷的思考。」我躺在床上默念著蔡鍔的話。

  蔡鍔或許是怕我打了一場勝仗就得意忘形。這種擔心也是相當正常的,小說和電視裡面常有這樣的劇情。

  不過,蔡鍔跟我相處的時間不夠長也不能瞭解我身世背景帶給我的影響。畢竟打勝仗對我來說意義不大,如果說給我聯考考了全國第一名或者拿到化學競賽的冠軍,那我可能真會驕傲一下,可是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年代即使成就再多事情對我也沒什麼意義。

  想著想著,睡意越來越濃,終於沉沉睡去。

  回來沒多久,徐亨便派人跟我說因為徐紫瑛身體不適,家教之事暫且延緩。其實這我早就料想到了,徐紫瑛從山上回到平地之後,對我的態度就更加冷淡,雖然不致於到厭惡,但是很明顯的不想與我多有接觸。

  其實這樣也好,因為她的大小姐脾氣也不是這麼好侍奉的。至於袁鏡雪,蔡鍔相當鼓勵我多與她來往,因為透過我與她的種種互動,必然可以使袁世凱早日注意到我,進而採取行動。

  但這對我來說實在是相當尷尬,第一個原因當然是我不想利用袁鏡雪。雖然蔡鍔跟我說,我根本不需要用什麼心機去欺騙她,只要多找機會跟她在一起自然會有打進袁系一黨小圈圈的機會,可是對我來說,這樣的舉動就叫做利用。

  當然,瓊儀是我心中另外一個障礙。

  雖然我在這邊劈腿一點都不用擔心被抓包(做時空旅人的福利!),可是在良心上我無論如何都過意不去。整體上來說,袁鏡雪雖然不見得會比瓊儀對我的愛情更加深刻,但是因為從小成長的環境,使得她相對於瓊儀成熟許多,但是我對她真的很難有愛戀的感覺,甚至打從心裡就有一種排斥和不自在的感覺。

  用可笑的說法,那是我和袁鏡雪談戀愛必須背負的原罪。除非她拋棄自己整個家庭毫無條件和私心的支援我,不然我在她面前永遠不可能說出太多真話,她看到的也永遠會是我的假面,這樣子要怎麼交心?

  可是,現在已經進入夏天,很快九月就會到了,我如果不能製造機會使自己有機會在袁世凱面前告密,那我們調虎離山的計畫就算失敗了大半。

  無奈之中,我只好在袁鏡雪父親為了答謝我而舉辦的晚宴上,私自跟袁鏡雪訂下約會,約她去逛街。

  我現在終於知道,即使為了正義而殺人,也是背負著血腥。

  華燈初上,我和袁鏡雪從軍營裡面慢慢散步準備送她回家,這幾天袁鏡雪纏著我教她騎馬和射箭,所以我在跟蔡鍔練習騎射之前便會到袁鏡雪家裡接她,今天她射中了一次紅心,開心的不得了,蹦蹦跳跳的說要我陪她一起逛回家。

  「很開心啊?」我看著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心裡不免落寞。

  「是啊,最近幾個月是我生下來到現在最開心的日子。」袁鏡雪柔和的臉蛋上到處都寫著興奮兩個字。

  「這麼說感覺妳以前過得不太好?」我微笑著說。

  「沒有啦,我一直都很幸福啊,爹娘都很疼我,只是以前家境沒有現在好,也沒有……沒有…對了,我到現在都還很不習慣家裡面有這麼幾個傭人和管家,每次他們要幫我做這做那的,我都還很不好意思。」袁鏡雪說到一半,便轉而說其他的話題,讓我相當好奇想知道,到底「也沒有」什麼?只是她既然想要轉移話題,以我的個性也不會多問。

  「妳伯父很照顧妳家嗎?」我轉而向袁世凱的問題進發,希望能從袁鏡雪口中多知道一點這個影響中國命運甚鉅的人物。

  「其實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爹娘都對伯父很敬畏。對了,伯父聽我說你這麼厲害,他不只一次跟我提起想要跟你吃個飯聊聊。」袁鏡雪向我說。

  「跟我?」我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果然,一切都如同我計畫中的一樣,蔡鍔對袁世凱的稱帝之路是極其重要的一個關鍵,因為他掌握了西南邊所有的軍事資源,在民國初年是少數可以跟袁世凱北洋軍對抗的勢力,如果蔡鍔肯真心降服,袁世凱根本無需再製造一些無聊的民意便可以直接稱帝。

  不過,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想到要自己去見袁世凱還是有點怕怕的。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起跟袁鏡雪約好後天要跟袁世凱「餐敘」便難以入眠。

  但轉念想想,自己應該不用怕吧!來到這個時代以後我也接受了許多訓練和磨練,不說平常跟隨蔡鍔左右所學到的,光是在荒山之中幹掉一心那群人渣;運用自己天生的能力從死神手中將一個老太太搶救回來,最近更讓一群本來手無寸鐵,任由山賊擺佈的村民脫胎換骨,這每一次的磨練都是在訓練自己臨事的態度和判斷,老實說,從這些「戰績」來看,我又不由得信心滿滿。

  只是,我很難擺脫自己才十六歲的陰影,深怕自己的年齡壞了大事!

  袁世凱的邀約又是在「fantasy」,這次整間夜總會的人更少了,正主只有我、袁世凱和一個不知名的老者,其他幾個則是袁世凱的貼身保鑣。

  「聽阿雪的描述,你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袁世凱微笑道。

  那老者開啟一瓶不知道多少年份的葡萄酒,為我和袁世凱都斟滿酒。

  「不敢……我其實也沒有做什麼,可能阿雪是個小孩子,事事都以為希奇吧。」我微笑道。

  「哈哈哈,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沒興趣跟你說或是聽你說場面話,我今天找你來的目的很簡單,現在天下大亂,列強入侵,我很需要有膽識和才華的年輕人來幫助我,我之前的那些手下都已經到了垂垂老已的暮年,眼看新一輩的人才中卻無後繼者,實在叫人心急啊!」

  「其實,我表哥的才華勝我十倍……」

  「哈哈,林兄弟,蔡將軍的才華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只可惜……他對我一直有所誤解。」

  「誤解?」我假做疑惑的問道。

  「唉!現在許多人都在倡議民主,可是他們卻是只見其一不見其二啊!」袁世凱嘆了口氣道。

  「怎麼說?」我配合著問道。

  「清朝腐敗被推翻那是時勢所趨,可是孫文、黃興等人大力倡議的民主卻是有欠考慮啊!」

  「喔?」

  「首先,現在列強入侵,中華民族局勢危殆,以當前的局勢來說,一個強有力的軍隊和政府比起民主來得重要;再來便是我們中華民族的民族性使然,現在有多少中國人知道「民主」二字,不要說這兩個字的內涵,恐怕連知道這兩個字字義的人也不多啊!」袁世凱侃侃而談,他的說話語調誠懇,理由平和卻充分,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大總統言之有理,不過孫先生他們忠誠為民之心也是無可置疑的,如果大家可以合力共抗外敵,那真是國家人民之福啊!」

  「事實上,歷史上許多紛爭的兩端,豈真有好壞之分?」袁世凱身旁那個老者突然插話道。

  「怎麼說?」這是怎麼回事,我今天晚上的台詞都只有「怎麼說」,下次要想辦法換點別的。

  「對了,還沒幫你介紹,這是我的智囊團首席,也是我專門的風水老師,紫衣道長。」袁世凱向我介紹那老者。

  「啊!原來是紫衣道長!久聞大名,今天居然能見到,真是三生有幸。」唉!我怎麼說話也越來越官僚了。

  雖然我表面話說的冷靜,但暗地裡已經被嚇出一身冷汗。

  我記得袁鏡雪曾經說過,這個紫衣道人用神通感應一心等人身上的傷口時,被我遺留下的氣勁所傷,那他今天就在我的面前,會不會發現我就是殺一心的人呢?

  「哈哈,不敢當。」紫衣道長呵呵笑道。

  「你說玄武門事變之中,難道太子建成、齊王元吉便是大奸大惡之徒?而唐太宗真的是迫於無奈才弒兄殺弟嗎?」

  「嗯……」我當然不會以為唐太宗真是如此良善,只是聽他提起也不禁想知道這個道人有何過人的見解。

  「這中間的道理其實跟現在是差不多的,你自己想想便知道。」那紫衣道人微笑道。

  哇勒!這樣就沒下文了?那這傢伙也沒什麼特別的嘛!我本來還因為袁鏡雪對他的描述而敬畏三分,現在整個人都放鬆了,一個只喜歡清談的傢伙能有什麼真本領?

  「哈哈,道長說話都只說一半,這樣豈不是讓靈軍以為我們只是清談之輩?」袁世凱呵呵笑說,他大概是看多了這個道人的故弄玄虛,怕因此減弱了對我的影響力,忙補充說明。

  「其實孫文他們的理念也不是錯的,可是我自認自己的想法也很有道理。正所謂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有什麼樣的理念都可以,重點是要先驅逐列強,要說這一點,我可是比孫文他們有把握多了。」袁世凱繼續逞其口舌,若不是我早從歷史課本裡面讀到他一堆的惡行,以這樣誠懇的態度和動聽的論調,說不定我真的會被打動投向他這邊。

  但是他這麼積極遊說我的態度卻令我心下暗喜,袁世凱當然是一個純為私利之徒,他會對我這麼看重,絕對不是出於爭取人才為國謀福之心,他純粹是看重我的武藝和帶領那些村民打敗山賊的才能,最重要的是,透過我可以知道蔡鍔的動向。

  這也剛好跟我們計畫中的走向一模一樣,現在既然開了頭,這場戲就要好好表演下去。

  「可是……」我當然不能一下子就被他說服,如此輕易反而會引起這隻老狐狸的懷疑,反正我已經知道他的確會想要透過我來掌控蔡鍔的行蹤,那麼繼續演個三五次戲也是必然的。

  「呵呵,算了算了,我們不談這些,今天來一是為了結識你這個少年英雄,再來便是要給你一個新的思考方向,或許你一時之間不能接受我的想法,但是正所謂路遙方知馬力,你之後便知道我是一心為民還是自私自利了。」袁世凱溫和的拍了拍我肩膀笑道。

  「你當然是自私自利啦,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我在心中冷笑道。

  就這樣一個虛偽的夜晚很快就過去了,袁世凱派車送我回家,真的是禮遇倍至,可惜他碰到的是我而不是普通人,我有著這個時代人沒有的一個特質,那就是全面的歷史觀。

  每個時代的人都只能看到自己時代發生事件的片段,這無關眼光,而是每個時代的人都是當局者迷,許多事情都得等時間遠走,由歷史來給予真相和評價。所以袁世凱要說服我這個清醒的旁觀者,根本不可能。

  不過,我要假裝讓這個變可能,將計就計!

  「我伯父很器重你耶!」又是一個練完騎射的午後,我和袁鏡雪策馬在城外的田野間並騎前行。

  「妳又知道了?」我笑道,看來袁世凱不但在我面前做足了攏絡我的功夫,連在袁鏡雪面前也是虛情假意。

  「當然囉,我爹昨天跟我說的。」

  「跟你說什麼?」

  「大伯跟我爹說,叫我想辦法多約你來我們家的聚會呢!」袁鏡雪有點高興又不太好意思的說。

  有時候,你聽某甲當面稱讚你好一百次都不會相信,可是如在無意間從某乙口中得知某甲曾經約略稱讚過你,你便會開始感覺某甲真的對你相當讚賞。

  因為人說話的「詞語」和「內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說話背後的動機。

  大自然給予任何動物叫聲都是有特定的目的,人類自然不例外,只是人類的叫聲包含的目的比起動物更難分析。

  「去你們家的聚會?那會嚇死我的。」我苦笑道。

  「那些惡行惡狀的山賊都嚇不死你,我們都是善良的文明人,有什麼可怕的啊!」袁鏡雪以為我在說笑,抿著嘴微笑的回我。

  可是,她不知道我說的乃是實話,她大伯那一票文明人比起山賊恐怖一百倍。

  不過話說回來,像袁世凱這種迂迴曲折的攏絡雖然有點技巧卻一點都沒辦法說服我,要不是為了配合著假意被他攏絡成功,我真想出言拒絕。

  因為,不要說面對袁世凱,每天光跟袁鏡雪相處的壓力就實在蠻大的。

  我不想欺騙她,要愛上她除非是下輩子。

  如此頻繁的接觸和談話,是會將人心偷走的,我因為先入為主的防備,當然不會在這場虛假的交往中受傷,可是袁鏡雪是個無辜可愛的小女孩,她才十四歲半,哪有這麼多能耐分辨社會的險惡,也不需要承擔因為我和袁世凱的爾虞我詐造成的傷害。

  但是,現在我已經是騎虎難下,當初定下計畫之時,沒料到實行計畫必須付出這樣的代價。

  就在和袁鏡雪有一句沒一句的談話之間,夕陽也漸漸越沉越底。

  「回去吧。」我掉轉馬頭說。

  「好啊!」袁鏡雪跟在我旁邊緩緩策馬而行。

  「老師,你現在都已經沒在教我和紫瑛了,老是叫你老師怪怪的。」袁鏡雪低頭說。

  「不叫老師叫大哥也行,總之我這個長輩是做定了。」我笑道。

  「靈軍大哥……」袁鏡雪低聲叫了一聲。

  「啊!什麼事?」我看著袁鏡雪疑惑的問,怎麼只叫了名字卻沒下文?

  「啊!……我……我……只是試叫看看啦。」袁鏡雪看我停下馬一臉疑問的表情,臉上不禁通紅。

  「哇勒,還試叫?真是呆到不行了。」我揶揄袁鏡雪道。

  「總是要試試看才知道順不順口啊!」袁鏡雪臉色微紅的辯駁道。

  「好啦,那現在感覺如何?還順口吧?」我笑道。

  「還不錯。」袁鏡雪溫和的臉上偶然露出的俏皮竟然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

  金光隱沒、夜色逐漸吞噬大地之際,我眼角餘光隱約看到袁鏡雪臉上甜蜜的笑容。

  唉!我哪一天應該好好告訴她,十四歲半的小女孩不能談戀愛的道理。

  「呵呵,今天邀你來參加這個家宴不要太見外啊!」袁世凱站在我旁邊呵呵的笑著。

  「不會。」我心裡冷笑著想,怎麼會見外?簡直是在意料之中。

  「阿雪這個女孩子溫柔又善解人意……誰看了都會喜歡啊!」袁世凱跟我一邊走一邊說。

  「是啊。」我的額頭冒出三條斜線。

  「總統大人,我打聽到黃興……」應桂馨從門口進來後匆匆的向袁世凱說,但是話到一半,驚覺我在旁邊,趕緊停了下來,臉色頗為尷尬。

  「哈,沒要緊的,你盡量說,靈軍我當他是自己人。」袁世凱大方的笑道。

  「是,我查到黃興和孫文兩人剛剛從日本偷偷潛回來,恐怕會不利於總統。」應桂馨小聲的說。

  「哼!這兩個傢伙真是過分,寧可勾結外國人,也不肯跟我合作,還說什麼民族、民權的。」袁世凱臉色相當不愉快的說。

  「是啊,照我看,總統您是再世梟雄曹操之流,孫文和黃興只是像劉備那種事事以小仁小義為依據,卻看不清楚大方向的平庸之輩。」應桂馨這個黑幫老大真是難為了,居然拍馬屁拍得這麼響,而且當黑幫老大還當到熟讀三國演義,那也算是個中翹楚了。

  「哈哈,這點我倒是欣然接受。靈軍,你可不要認為我自大,將自己比喻為曹操,放眼現在的中國,又有哪一個人有我這樣的雄才偉略,我討厭把仁義放在嘴邊,但是我所做的一切絕對是以人民為考量。」袁世凱呵呵笑著,笑聲中略顯滄桑。

  「總統的雄才大略大家都知道……我怎麼會認為是自大呢?」我微笑著說,心裡卻冷冷的呸了一聲。

  今天這個場面當然是袁世凱故意安排好的,他知道我是蔡鍔的親戚,必然知道很多他以前幹的壞事,所以也不需要在費力裝仁義,索性就拿個曹操來對比。在歷史評價上,曹操雖然是個亂世梟雄,卻也是個治世只能臣。袁世凱就是希望用這個英雄及實用主義的觀點來說服我投靠他。

  既然他這麼賣力,我當然不能讓他失望囉。

  「其實,我也早有同感。」我輕咳了一聲說。

  「喔?」袁世凱似乎有點驚訝的看著我。

  「其實在亂世當中真的難分對錯,以前我也以為是革命黨人正義無私而大總統以權謀國。」我微笑著說。

  「以權謀國!這個評價倒是不錯。」袁世凱苦笑著。

  這個苦笑相當逼真,關於這點,是我一直想要知道的秘密,從古到今的政治人物除了一個叫做雷根的傢伙外,沒有人進過演員訓練班,那他們一身精湛的演技是從哪裡學來的?

  「但是,自從這次被那些革命黨人綁架之後,我心裡才產生了相當大的疑惑和震撼。」我也裝著有點感傷的語氣說。

  「怎麼說?」應桂馨趕緊湊上來說。

  「就是是非難分啊!」我嘆了一口氣說。

  「這倒是。」袁世凱淡淡的笑。

  「所以我對表哥那樣子不明事理的反對總統大人也感到非常遺憾。」我嘆了口氣說。

  「你表哥怎麼反對我?我看他一直很努力的想要討好我啊?」袁世凱臉上露出難掩的得色,他這麼一段時間的做作,就是在等我說漏這個消息。

  當然,這是我故意說漏的,要不然憑他們倆個渾蛋,就算說爛嘴巴也不可能說服我相信袁世凱是善良的。

  「這……」我假裝出說漏嘴的心虛。

  「靈軍,難道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嗎?」袁世凱一派誠懇的說。

  「我……」我繼續著猶疑的態度。

  「是蔡鍔準備跟孫文他們有何聯絡嗎?」應桂馨焦急的問。

  「我……其實不是很瞭解……」我吞吞吐吐的說,這一招叫做以退為進,這樣等會說出來我想傳達的消息,才可以讓袁世凱深信不疑。

  「到底是怎麼樣?……這…你剛剛又說…」應桂馨被我逗的抓耳搔腮。

  「算了,何必勉強!」袁世凱冷冷的說。

  「這一生被算計的還少了嗎?就算蔡鍔他們真有要不利於我,又有何懼?」袁世凱朗聲說,一派梟雄氣概,簡直令人拜服。

  但是,拜服人的絕對不包括我。

  我早就知道他會這樣說,不過我也不好一直撐下去,以免過了時機,就無法說出關鍵的資訊了。

  「總統大人……這」我遲疑的說。

  「怎麼了?」袁世凱冷冷的看著我。

  「我透露這個消息給你,你千萬不要因此而去對付我表哥,他是我在這裡唯一的親人。」我流露出惶恐的神色看著袁世凱。

  「這個當然,可是他若是太過分,你的要求我可不能全盤答應,我不是一個婦人之仁的人。」袁世凱見自己的詭計得逞,順利套出關於蔡鍔和孫文等人的消息,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微笑。

  宴會進行到末端,袁世凱便回去了,我很「為難」的向袁世凱透露了蔡鍔將要在九月十一號晚上,配合孫文和黃興的人馬悄悄逃離北京,回到南方重整護國軍對抗袁世凱。

  袁世凱聽到消息之後假作鎮定,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可是整個宴會他不是心不在焉的觀賞歌舞便是跟應桂馨交頭接耳,顯然是在商量對策。

  其實我也是心不在焉的聽歌和聽袁鏡雪嘰嘰呱呱的說東說西,雖然我很有把握自己已經把袁世凱騙倒了,但是心裡還是不免忐忑不安,對袁鏡雪說的話幾乎都是有聽沒有到。

  回到蔡鍔的將軍府後,我將已經洩漏蔡鍔要落跑的秘密這事情說給眾人聽,蔡鍔低頭沉思了半晌說:「我最近會多留意一下北京附近的軍隊調動狀況,袁世凱不能公開圍捕我,所以他必然會調動屬於自己的私家軍隊,看來我們大計可成了。」

  「是啊,呵呵,看袁世凱這隻老狐狸在那邊裝模作樣的攏絡我,常常都得忍住不笑出來。」我微笑著說。

  「阿雪那小女孩你該怎麼處理?」小楓突然插話問道。

  突然間,凝重的氣氛充塞在大家的眼中。

  該怎麼對阿雪交代?

  我和她是一場沒有開始的戀愛,更是一場不公平的對待,心裡的抱歉,化成了眾人眼中的尷尬和嘆息。

  河畔的楊柳樹下,絲絲垂下的柳條隨著微風打在我和袁鏡雪的肩膀上。

  「怎麼今天都不說話啊?」阿雪看著我露出疑惑的笑容。

  「……」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說分手?我跟袁鏡雪根本不是男女朋友,那說我不能接受她的感情?實在太噁心了,很像八點檔,這不好。

  該說什麼呢?我的腦袋努力的原地打轉中。

  「靈軍大哥,你不要賣關子啦,這樣也讓我心神不寧的。」袁鏡雪笑道。

  「其實我是想說,妳還小……才十四歲…我已經二十四歲…」我吞吞吐吐的說著,說到一半還乾嚥了一口口水。

  袁鏡雪歪著頭看我,眼中露出不解的笑容。

  「那個……我是覺得…」哇!我快瘋了,怎麼這麼難說出口啊!

  「我們不適合…不適合…不適合…」不適合三個字在我腦袋中強力的放送著,但…我嘴巴仍然保持著半開的呆滯狀態。

  「妳要說我們年齡差太多不適合嗎?」袁鏡雪微笑的說。

  「哇靠。」我的嘴巴張更大了,同時也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善解人意的女孩。

  「其實……」袁鏡雪從柳樹下一躍而起,慢慢的走到湖邊。

  「啊!」我似乎聽到袁鏡雪在喃喃的低語。

  「妳……妳說什麼?」我也站起身走到袁鏡雪身後。

  「其實…」

  「其實,我今年十七歲。」袁鏡雪說著,臉上滿是紅霞。

  而我,臉色轉為土黃鐵青慘白死綠。

  「怎麼樣,交代好了嗎?」蔡鍔看著猶如鬥拜公雞的我苦笑問道。

  「她說她十七歲。」我沒頭沒腦的說完這句話後便走進去房去了。

  「靈軍…有時候…世事豈能盡如人意,在互相矛盾的環境中本來就很容易發生這種無奈的事情。」小楓跟進來勸道。

  「只是感覺很不好吧。」我嘆了口氣說。

  「每次看到阿雪對著我開開心心、幸福甜蜜的樣子,就會感覺自己罪孽深重。」真的感到很愧疚,雖然我從沒有給她什麼承諾,但這一切卻是我給她造成的幻想,而且是故意的,因為這樣才好撘的上袁世凱這班車。

  「我想這就是為什麼眾生間,來世因果始終無法斬斷的緣故吧。你並不想對阿雪有所虧欠,可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你不選擇虧欠她一個人就無法完成計畫。如果袁世凱當上皇帝,我們要花多少人的鮮血才能把他扳下回?」蔡鍔不知道何時已經來到門口。

  他的話或許蠻有道理,但是,我還是耿耿於懷。

  很快就到了九月十一號,我和老周、小楓三人在亥時偷偷的拿著行囊離開將軍府。我回頭看著這個我在民國初年的家,心裡充滿了感慨,這一離開恐怕就沒有再回來的機會了,雖然只在這個家不到一年的時間,但是這中間真是多采多姿,認識了許多人、經歷了許多事。

  我一定會懷念這裡的,不管是在哪一個年代。

  「走吧!」小楓低聲說。

  「梁寬會在城外二十公里處的周家村等我們。」老周知道我的感慨,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好,走吧!」我笑了笑,回頭,在黑夜中與前塵雲煙道別,也跟阿雪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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